134:是我,不是他
寧皎依站了很久,一直到謝顧買了午飯送過來,她才回過神來。 午飯是謝顧自作主張訂的,她知道寧皎依心情不好,但她的身體情況不能不吃東西。 謝顧將午飯放到了茶幾上,然后走到了寧皎依面前,對她說:“皎皎姐,先吃點兒東西吧?!?/br> 寧皎依回頭看著謝顧,沒說話。 她想,或許她真的不該相信任何人了。 謝顧也一樣——她不能對謝顧太過信任。 “知道了。”寧皎依的聲音有些冷淡,“東西放著,你可以出去了?!?/br> “皎皎姐?!敝x顧被寧皎依冷淡的態(tài)度刺到了。 當然,她也能猜到寧皎依為什么會這樣。 所以,謝顧很認真地朝著寧皎依開了口:“我接近你沒有任何目的,我也不會背叛你,雖然我知道我的保證并不足以讓你相信?!?/br> “但不管怎么樣,我希望你不要對這個世界喪失信任?!闭f到這里,謝顧笑了笑:“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值得你信任的人的,對吧?比如寧總,他永遠都是無條件愛你的?!?/br> 寧皎依聽出來了,謝顧是在安慰她。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實在是笑不出來。 “謝謝?!?/br> “好啦,我不打擾你了,你記得吃飯啊。”謝顧沒有再多說話,囑咐了寧皎依一句,就轉(zhuǎn)身走了。 寧皎依盯著茶幾上的飯盒看了一會兒,最后走到茶幾前坐下來,拆開了飯盒。 寧皎依剛剛吃飯,就收到了嘉陵發(fā)來的微信消息。 嘉陵:我才想起來后天九號了,剛才路過花店訂了花,你到時候直接去取就好了。 寧皎依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隨后呵呵笑了起來。 她沒有回復,將手機扔到了一邊,開始吃飯。 這些年,嘉陵確實一直都是如此貼心。 以往她會很感動,可是現(xiàn)在只是覺得諷刺,非常諷刺。 ** 紐約,醫(yī)院病房內(nèi)。 傅啟政忙到凌晨時分才下班,下班之后仍然沒有閑著。 他匆匆趕到了醫(yī)院,來到病房探望已經(jīng)昏迷了兩周的傅定泗。 傅定泗這半年多的時間一直在接受催眠治療,兩周之前的那次治療終于徹底地“救活”了他體內(nèi)的另外一個靈魂。 然而,治療剛剛結束,傅定泗就昏迷過去了。 這一睡,就是半個月。 他的一切指標都還算正常,但人卻怎么都醒不過來。 eddie醫(yī)生說了這是正?,F(xiàn)象,但傅啟政還是擔心得不行—— 傅啟政走進病房的時候,正好碰上了eddie醫(yī)生過來給傅定泗做腦電波檢查。 傅啟政安靜地站在旁邊等著eddie醫(yī)生做完了檢查,方才問他:“他還需要多久才能醒?” “無法保證?!眅ddie醫(yī)生說,“我只能確定地告訴你,他一定會醒的,醒來之后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但具體什么時候醒來,決定權在他了?!?/br> 說到這里,eddie醫(yī)生回頭看了一眼傅啟政。 傅啟政聽得有些頭疼,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不過我想,應該快了?!眅ddie醫(yī)生笑著說,“他若是再不醒來,他妻子豈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傅啟政:“……” 這半年多,傅攬淮沒少打電話過來。 之前幾次,傅攬淮也提到了,寧家那邊一直在催著離婚。 傅啟政只能讓傅攬淮先拖著,這眼看著已經(jīng)拖了半年多,寧家的耐心怕是要被耗盡了。 傅啟政正頭疼的時候,手機又響了。 說曹cao曹cao就到,他才剛剛想到傅攬淮,這邊傅攬淮的電話就來了。 傅啟政接起了電話:“什么事兒?” “我接到消息,寧皎依昨天下午從墨爾本回來了?!备禂埢磳⒆约旱玫降南⒄f給了傅啟政,他的聲音聽起來帶了幾分擔憂:“她回來以后,肯定會催離婚的,定泗那邊還沒醒來嗎?他再不醒,就來不及了?!?/br> 聽到傅攬淮這么說,傅啟政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 他輕輕“嗯”了一聲,說:“還沒醒?!?/br> 傅攬淮有些急:“醫(yī)生怎么說的?” 傅啟政:“醫(yī)生也沒辦法給出準確日期?!?/br> 傅攬淮:“……” 傅啟政:“寧家那邊催的話,再想辦法拖一拖,我這邊盡快想辦法讓他醒來。” 傅攬淮:“好,我明白了。” ……… 跟傅攬淮交流完情況以后,傅啟政便掛上了電話。 傅啟政走到了病床前坐下來,看著昏迷不醒的傅定泗,長嘆了一口氣。 “皎皎回國了,你要是還不醒,怕是真的要離婚了?!?/br> “我知道你聽得見我的話,怕什么?當年的事情沒有勇氣去問嗎?” “你仔細想想,不醒過來,她真的就是別人的了?!?/br> 傅啟政不知道說這些話有沒有用,但是eddie醫(yī)生說適當?shù)拇碳た隙ㄊ菚行Ч摹?/br> 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這樣了,那就司馬當成活馬醫(yī)吧。 傅啟政坐在病床前跟傅定泗說了一會兒話,到凌晨一點鐘的時候才從醫(yī)院離開。 ** 傅啟政離開之后,病房里重歸安靜。 病床上的人仍然一動不動地躺著,除卻均勻的呼吸之外,幾乎看不到什么活著的跡象。 一夜很快過去。 八月的紐城天亮得很早,五點鐘,病房里已經(jīng)徹底亮了起來。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病床上的人似乎是被這陽光喚醒了。 他先是動了動手指,隨后緩緩睜開了眼睛—— 許久未曾見過陽光,睜眼的時候,傅定泗覺得四周亮得有些刺眼。 他皺起眉,適應了好半天,才徹底地睜開眼睛。 接著,他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很快確認了自己此時是在醫(yī)院。 看起來,不像是在國內(nèi)。 傅定泗揉著眉心回憶著,總算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雖然他現(xiàn)在重新回到了這具身體,但是副人格的記憶還是存在的。 他像是電影觀眾一樣,將這三年間的事情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不是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所以他并沒有太深的共鳴。 唯獨和寧皎依有關的,才能將他的情緒煽動起來。 寧皎依要跟他離婚了—— 想到這里,傅定泗直接下了床。 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他們之間有太多事情沒有說清楚,他現(xiàn)在只想去找她將當年的事情一一解釋一遍。 ……… 傅定泗剛剛下床,eddie醫(yī)生正好跟著查房的護士一塊兒來了。 看到傅定泗醒過來,eddie醫(yī)生笑著說:“恭喜你,終于醒來了?!?/br> 傅定泗認得eddie醫(yī)生,催眠治療是他做的,他剛剛看到了那段記憶。 eddie醫(yī)生看著面前目光犀利的男人,再度露出了笑:“你不記得我了?” “記得?!备刀ㄣ舫⑽㈩h首,低沉著嗓音開口:“多謝?!?/br> “其實你應該謝謝他,如果不是他自行選擇消失,你也不會回來。”eddie醫(yī)生說,“看來,他之前錄的視頻有點兒多余了。” 傅定泗:“什么視頻?” eddie醫(yī)生說:“我之前跟他說過,你回來之后很可能沒有他的記憶,所以他錄了一段視頻給你,當然,主要是說和他妻子之間的事情——” “錯了?!眅ddie醫(yī)生口中的‘他妻子’三個字成功刺激到了傅定泗。 傅定泗陰森森地打斷了eddie醫(yī)生的話,聲音里寫滿了強勢和獨占欲:“和他沒關系,那是我的女人?!?/br> eddie醫(yī)生:“……” 果然,這位的性格確實很強勢,這眼神看得人膽戰(zhàn)心驚。 這樣一比的話,那個人確實弱了一些。 他們兩個人的性格差距很大,這位一看就是一身反骨,我行我素的類型。 難怪傅家當初會決定順勢讓他消失,想必也是因為管教起來太頭疼了吧。 他們豪門,碰上這種子嗣,確實很棘手。 “視頻在哪里?”傅定泗拽了拽領口,對eddie醫(yī)生說:“給我?!?/br> eddie:“ok,視頻就在他的手機里,我現(xiàn)在去給你拿?!?/br> ……… 五分鐘后,eddie醫(yī)生拿來手機交給了傅定泗。 把手機遞給傅定泗以后,eddie醫(yī)生就先行離開了。 傅定泗坐到了沙發(fā)上,解鎖了手機,從相冊里翻到了那段視頻。 看著視頻里的那個男人,傅定泗的面色陰沉得不像話。 他是坐在酒店里錄的這段視頻,看起來像是沒睡好的樣子,整個人都被悲傷籠罩著。 “不知道該怎么跟你打招呼,如果你能看到這段視頻,那說明我已經(jīng)走了?!?/br> “怕你不記得,有些事情要跟你說?!?/br> 視頻不算長,十八分鐘的時間。 傅定泗很認真地看完了。 其實,視頻里說的這些事情,他都有記憶。 之所以會耐著性子看完,是想聽一聽他究竟是怎么說的。 聽完之后,傅定泗只想冷笑。 他真是辦了不少“好事兒”。 傅定泗關掉了視頻,直接翻開通訊錄,找到了傅啟政的號碼撥了出去。 傅啟政那邊接聽的速度很快,不過,電話接通之后,傅啟政沒出聲。 似乎是在等他開口。傅定泗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我回來了。” 傅啟政:“……什么時候醒的?” 傅定泗:“剛剛?!?/br> 傅啟政笑了一聲,“你終于醒了。” 傅定泗:“再不醒,我女人要徹底不要我了?!?/br> 傅啟政:“……” 這種話,之前那個人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傅啟政到底還是習慣了那個人的性格,這突然間的轉(zhuǎn)變,讓他有些適應不來。 傅定泗聰明得很,當即就察覺到了傅啟政的想法,他笑了笑,“哥,你該適應了,他本來就是個鳩占鵲巢的人?!?/br> 不止鳩占鵲巢,還給他惹出了一身麻煩。 傅啟政:“……其實你也沒必要這么說他,他也挺無辜的,這次如果不是他自愿消失,你也不會回來?!?/br> 傅定泗:“他早就該消失了?!?/br> 想起來他這兩年被傅家牽著鼻子走,甚至差點兒跟寧晚晚結婚,他簡直想殺人。 這種窩囊的日子,也只有他能受得了了。 傅啟政:“……” 傅定泗:“幫我訂機票吧,我要回國?!?/br> 他向來是個果斷的人,現(xiàn)在他滿心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去找寧皎依。 當年的事情,他們必須當面說清楚。 還有……跟盛馳耀的這筆賬,也該好好算算了。 ** 八月九號很快就到了。 寧皎依例行空出了一天的時間,一大早去花店取了花之后,便開車去了城郊墓園。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藍天白云,按理說這樣的天氣下,人心情應該很好的。 然而,寧皎依卻是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 準確來說,這一兩天,她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 知道嘉陵的事情之后,寧皎依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這兩天她加大了工作強度,幾乎不給自己思考的時間,這樣才能勉強好受一些。 ……… 上午九點半,寧皎依將車停在了墓園門前。 下車后,她從后備箱里拿了買好的康乃馨和百合,安靜地走進了墓園。 墓園里人不多,偶爾能碰到幾個來祭拜的人。 寧皎依走了幾分鐘,來到了女兒的墓碑前。 她彎腰放下了手里的兩束花,然后從包里拿出了紙巾,輕輕地擦去了墓碑上的灰塵。 寧皎依很少做什么家務,但這個動作她做得無比認真,每一下都帶著虔誠,仿佛在呵護什么珍寶。 墓碑很快就被她擦得干干凈凈,寧皎依抬起手來摸上了墓碑上的那串字,然后將臉貼了上去。 “寶貝,你知道嗎,mama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沒來得及給你拍照片?!?/br> 說到這里,寧皎依的眼眶不自覺地紅了。 大約也是給自己這兩天的負面情緒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她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著,滴在了墓碑上。 關于孩子的照片這件事情,寧皎依一直都很后悔。 她生產(chǎn)的時候出了太多血,孩子出生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這邊,而她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虛弱得連手機都拿不住。 所以,她的女兒當時沒有留下一張照片。 這些年,她想念她的時候,只能憑借著拿一兩眼的記憶在腦海中勾勒她的輪廓。 說來也是可悲,只是看了一兩眼而已,她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記不太清楚女兒長什么樣子了。 這種遺忘的感覺讓她害怕。 她可以不要傅定泗,可是永遠都不可能放下這個孩子。 ……… 盛馳耀來到墓園之后,就看到了寧皎依抱著墓碑落淚的場景。 他看得有些心疼,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他早就猜到了寧皎依今天一定會過來,所以他也來了。 他們兩個人半年多沒有見面了。 他知道自己不該來,可是真的很想見她。 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 即使知道接下來可能會面對她的冷言惡語,他還是來了。 雖然只看得到她的背影,但盛馳耀能看出來,寧皎依真的很難過。 他想,她一定是哭了。 盛馳耀抱著花走了上去,他蹲在了她身邊,將手中的花放到了一旁。 寧皎依聽到動靜之后,側(cè)目看了過去。 瞧見盛馳耀之后,她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你來做什么?”寧皎依冷著聲音質(zhì)問他,一句話里滿是敵意。 盛馳耀被她的態(tài)度弄得有些難受,但他很清楚這怪不得她,是他咎由自取的結果。 “來懺悔吧。”盛馳耀自嘲地笑了起來。 “你不覺得你很虛偽嗎?”寧皎依開始攆他,“走吧,她也不會想看到你?!?/br> “皎皎?!笔ⅠY耀摁住了她的肩膀,“對不起,我知道道歉沒有用,可是我——” “盛馳耀?!睂庰ㄒ劳蝗淮驍嗔耸ⅠY耀的話。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眼睛。 這樣的眼神,讓盛馳耀莫名緊張了起來。 盛馳耀:“皎皎?怎么了……?” 寧皎依直截了當?shù)貑査骸凹瘟甑氖虑?,你知道多少??/br> 直覺告訴寧皎依,盛馳耀對嘉陵的事情肯定是知道一些的。 他跟榮京有過接觸,而嘉陵這些年一直都在為榮京做事兒,有些事情不可能隱藏得那么好的。 盛馳耀被寧皎依這個問題問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寧皎依這么問,說明她已經(jīng)知道了嘉陵和榮京的事情…… 再結合一下她的眼淚,盛馳耀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她的絕望。 她那么地信任嘉陵,知道真相之后,該有多失望? 思及此,盛馳耀捏著她肩膀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 “我們?nèi)ボ嚿险f,嗯?” ……… 十分鐘后,寧皎依和盛馳耀一塊兒坐到了他的suv后座上。 寧皎依的神態(tài)看起來疲憊又憔悴,盛馳耀看到她這樣子,心里難受得不行。 “皎皎,先喝點兒水吧?!笔ⅠY耀拿了一瓶水擰開遞給了她。 她的嘴唇已經(jīng)干得不像話了。 寧皎依接過水來,沒有喝。 她低頭看著瓶口,聲音沒有什么起伏:“你直接說吧,我承受得住?!?/br> “我也是你去墨爾本之后才知道的,”盛馳耀仔細回憶了一下時間段,他這次不打算再隱瞞她了,“大概就是春節(jié)那幾天,我去找了榮京跟他聊你的事情,后來嘉陵也出現(xiàn)了。那會兒我才反應過來。” “榮京對你的了解太詳細了,之前我一直在想他究竟是從哪里知道這些事情的,你的那些小習慣,就算找人查,也很難查到的。”盛馳耀停頓了一下,“看到嘉陵的時候,我就都明白了?!?/br> 寧皎依低著頭,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她的長發(fā)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 可盡管如此,盛馳耀仍然能感受到她的悲傷。 盛馳耀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皎皎,對不起?!?/br> “盛馳耀?!睂庰ㄒ李^都沒抬,她的聲音顫抖,帶著nongnong的自嘲:“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很蠢?!?/br> 盛馳耀:“……” “騙我很好玩兒吧。看著我痛苦,你們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她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盛馳耀根本回答不上來。 他這一生做過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就是當年的順水推舟。 他沒想到榮京竟然布了這么大一張網(wǎng)。 如今寧皎依絕望到了這種地步,榮京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 “沒有,我不想看你痛苦?!笔ⅠY耀將寧皎依摟在了懷里,“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了,但我以后會保護好你的,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那就交給我吧。我不會再給任何人傷害你的機會?!?/br>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窩囊?!睂庰ㄒ捞痤^來看著盛馳耀,笑容里寫滿了蒼涼:“我連開口問嘉陵的勇氣都沒有,要不是謝顧給我看了她和榮京的視頻,我可能會覺得謝顧在故意挑撥我和她的關系?!?/br> “我哥總是說,能找到嘉陵這樣的朋友是我三生有幸,我之前一直都這么想的。” 寧皎依本來不想哭,可是說著說著,眼淚就這么掉下來了。 盛馳耀看得心疼無比,他抬起手來,輕輕地替她擦去了眼淚。 想勸她不要哭,不要在意,可是他根本說不出口—— 這種事情,有幾個人能做到真的不在意呢? 這些年,她有多么依賴嘉陵,身邊的人都看得很清楚。 盛馳耀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能將她摟在懷里抱緊。 興許是因為太過傷心了,寧皎依甚至忘記了推開盛馳耀,他們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地靠在一起。 車廂里很安靜,四周也很安靜。 安靜到只聽得到寧皎依的抽泣聲,還有盛馳耀壓抑的呼吸聲。 ** 傅定泗出院的當天下午就飛回了名城,他幾乎一刻都沒有停留。 傅啟政見他匆忙離開的樣子,有些無奈,但也自知攔不住。 傅定泗抵達名城的時候,是八月九號下午五點。 回國的消息,他沒有跟傅家任何人提過。 從機場出來之后,傅定泗直接打車去了博覽居。 他回國就是為了寧皎依,現(xiàn)在腦袋也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去見她。 機場高速上有些堵車,抵達博覽居的時候已經(jīng)七點半了。 天色逐漸黯淡了下來,傅定泗掏出錢包付了車錢,隨后拖著行李箱下了車。 ……… 巧的是,傅定泗剛一下車,正好碰上了送寧皎依回來的盛馳耀。 盛馳耀一只手搭在寧皎依的肩膀上,滿眼深情地看著她。 而寧皎依則是低著頭,她的情緒看起來很失落。 八月九號,傅定泗當然記得這個日子的。 是孩子的忌日。 思及此,傅定泗目光一凜,他直接忍下了行李箱,兀自走到盛馳耀面前,直接將寧皎依拽到了懷里。 寧皎依剛剛一直低著頭,并沒有注意到傅定泗的出現(xiàn)。 突然被人拽到懷里,寧皎依方才抬起頭來。 看到傅定泗的時候,寧皎依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現(xiàn)—— 他不是“離家出走”了嗎? 現(xiàn)在終于舍得回來了? 寧皎依看到了被他丟在身后的行李箱,有點兒想笑—— 所以,傅定泗這是一回來就先到博覽居來sao擾她了? “我回來了?!备刀ㄣ舳⒅鴮庰ㄒ赖难劬Γf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 他這話一語雙關,然而寧皎依并沒有聽出來。 她推了傅定泗一把,冷著臉說:“回來了就把離婚協(xié)議簽了,以后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不想看見你?!?/br> 她現(xiàn)在只要看到跟當年的事情有關的人就會莫名地生氣—— 她不想再繼續(xù)這樣的日子了,她巴不得換個全新的環(huán)境重新開始。 什么傅定泗、盛馳耀、嘉陵……她都不要了。 “皎皎,是我,不是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