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陳無霜細細地想了想李顯一向以來的表現(xiàn),也覺得李顯之行事乃是意在東宮,可心里頭到底不太踏實,隱隱覺得李顯的真正目的怕是沒那么簡單,只是一時間也想不出甚反駁的理由,只能是有所保留地表態(tài)道。 “嗯,那好,裴某初來乍到,對河西官場可謂是兩眼一抹黑,就煩勞陳兄詳述一番了。” 李顯隨時可能回到蘭州,裴守德自不敢多有耽擱,這便面容一正,將話題挑開了來說。 “河西官場?呵呵,如今大體上都已是英王的后花園了,就算不是英王的人,那也都是持中之輩,又有何人敢跟其過不去的,便是那向來自命不凡的劉祎之如今也乖得有如小貓一般,別說有所違逆了,便是連個抱怨的話都不敢有半句,裴兄若是將主意打到他頭上,十有八九要落到空處去,倒是現(xiàn)任刺史王庚與英王府若即若離,或許能從其身上使些力,只是這效果么,卻也不見得能有多大,實情如此,甚難為力啊,裴兄須得做好承受英王怒火的準備?!?/br> 陳無霜對此番行動實在是不太看好,只是盡著本職地介紹了番河西官場的動態(tài),言語間不時地提醒裴守德小心行事。 “陳兄,頹喪之心態(tài)要不得啊,王爺還在朝中盼著我等的好消息,若不盡力而為,萬一誤了王爺大事,你我皆是罪人矣!” 裴守德盡管百般不愿與陳無霜鬧生分,可對陳無霜的頹廢情緒卻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將越王李貞抬了出來。 “裴兄放心,陳某也不是個怕事之人,王爺之意既是已決,陳某自當無條件配合,除死無大事,裴兄有何吩咐便直管道來好了,該陳某做的,斷不敢辭!” 陳無霜對越王是打心眼里崇敬的,此時見裴守德將越王搬了出來,神情立馬便肅然了起來,語氣堅決地表明了態(tài)度。 “好,要的便是陳兄此言,唔,此事當……” 這一見成功地激起了陳無霜的斗志,裴守德的精神亦是一振,探過頭去,貼著陳無霜的耳邊,絮絮叨叨地述說了起來,直聽得陳無霜臉色因之變幻個不停…… 第四百三十四章暗算(上) 春暖花開,于蘭州而言,不僅僅意味著美景的呈現(xiàn),更意味著商路的解凍,無數(shù)憋了一冬的商隊蜂擁著擠到了蘭州城中,帶給蘭州城以別樣的繁華,街頭巷尾熙熙攘攘,大小商鋪擠擠挨挨,喲喝聲,吵鬧聲交織在一起,又怎個喧囂了得,當然了,同樣的聲響聽在不同人的耳朵里,感覺卻是絕然不同的,旁人或許嫌吵,可王通卻是一點都不在意,只因他此時的心情極好,自是聽啥都覺得順耳得緊——三個月了,自打受命去外地公干到如今,已是三個多月過去了,好不容易才得空回了趟蘭州,王通自是不想錯過與心上人的幽會。 繡娘,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人也很普通,左右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至于樣貌么,說起來也算不得出眾,頂多只能算是中等水準,不說與英王府里國色天香的兩位王妃比,便是與王府里的一般丫頭相比,也要稍差上一些,可王通就是喜歡,沒旁的道理可言,若硬要說有的話,那便是當初枹罕城血戰(zhàn)負傷之際,正是繡娘為王通包扎的傷口,那柔柔的小手、欲語還休的羞澀以及柔柔的語調(diào),令素來不解風(fēng)情的王通一頭便醉倒在了無盡的溫柔之中,本想著早日將其娶過門來,奈何還沒等王通稟明英王殿下,卻又遇上了丘神勣一案,以致蹉跎至今,尚不能給繡娘一個正式的名份,這令王通頗感內(nèi)疚在心的,也正因為此,他才更想早點見到心上人,以籍慰心中的無盡之思念。 一想起心上人那脆生生的嬌笑聲,哪怕是一秒鐘王通都不想耽擱,行走于人海里的腳步不由地便快上了幾分,依仗著魁梧至極的身板,硬生生地在人海里擠出一條大道,所過之處,無有不退讓三尺者,好一陣子的急行之下,王通三轉(zhuǎn)兩轉(zhuǎn)地拐進了一條稍顯僻靜的小巷子,入眼便見一身紅衫繡娘恰巧正端著盆水款款地行出了小院的門,王通心登時便是一暖,可腳步卻不由地便是一頓。 “啊,你……” 或許是心靈感應(yīng)的緣故,就在王通頓住腳之際,繡娘原本低垂著的頭霍然抬了起來,猛然間望見日思夜想的王通就在面前,不由地便驚呼了一聲,手一顫,端著的水盆險些就此脫了手。 “繡娘,俺回來了。” 一見到繡娘臉上綻放出又驚又喜的神色,王通心情立馬便激蕩了起來,只是他并不擅表達感情,也就只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憨態(tài)可掬地撓著后腦勺,半晌就憋出了句不咸不淡的廢話來。 “傻樣,回來了就……” 乍然見到情郎,繡娘自也同樣心頭撞鹿不止,可一見到王通那傻憨憨的樣子,繡娘不由地便是一樂,紅著臉,笑啐了一句,只是話尚未說完,臉色卻突然狂變不已。 不好! 王通到底是江湖豪杰,盡管此時心情激蕩之下,對周遭情形不甚注意,可多年生死征戰(zhàn)的經(jīng)歷所積累下來的超敏銳底子卻依舊還在,這一見繡娘面色狂變,心神不由地便是一凜,瞬間便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全身的肌rou立馬便緊繃了起來。 “呼……” 王通的反應(yīng)不可謂不迅速,奈何對于有準備的突襲而言,卻還是遲了一些,還沒等王通作出躲閃的動作,就見一名先前挑著貨擔慢悠悠地走在王通身后的貨郎突然一聳肩,將擔子兩頭的貨箱振落,一旋身,順勢一揮,手中緊握著的黑沉之鐵棍已呼嘯著砸向了王通的后背,緊接著,兩名原本正袖手蹲在巷子兩旁的閑漢突然竄起,各自一揮手間,兩條粗大的鐵鏈已如靈蛇般卷向王通的雙腿,更有兩名刺客從房頂上冒出了頭來,舉著弩弓瞄著王通的雙肩便射,五名刺客之間的配合極之默契,攻勢一發(fā)之下,便已成了絕殺之局,不給王通留下絲毫的躲閃之機會。 “繡娘快走!” 王通素以力大著稱,在身法方面卻是弱項,這一見五名刺客出手如電,便已知自個兒怕是萬難逃脫了去,心中不禁大急,唯恐繡娘也因之遭了劫,口中發(fā)出一聲狂吼,身形猛地一沉,一個馬步下蹲,險而又險地避過了激射而來的兩支鋼箭,可卻躲不過背后揮擊而來的一棍,但聽“嘭”的一聲悶響過后,王通魁梧的身子竟生生被擊得向前飛跌了出去,可還沒等其落地,兩條鐵鏈已閃電般地卷住了其雙腳的腳踝,只一扯,王通整個人便重重地撞倒在了地面上,濺起一大片灰蒙蒙的塵埃。 “噗……” 這接連兩下的打擊實在是太重了,饒是王通身體強健已極,卻也無法硬扛下來,一口血沒憋住,竟狂噴了出來,顯然受傷已是不輕,然則王通卻不肯就此認了命,雙腳猛地一縮,巨大的力道迸發(fā)之下,竟拉得兩名手持鐵鏈的閑漢踉踉蹌蹌地險些跌倒在地。 “哈!” 手持黑鐵棍的貨郎沒想到王通連番受重擊之下,竟然還有如此之力道,心頭不由地便是一緊,再一看左右兩名同伴已無力控制住王通的身形,自不敢怠慢了去,這便大吼了一聲,手中的鐵棍猛地一掄,全力一棍砸向了王通的腰部,與此同時,射空了弩箭的兩名刺客也從房頂上一躍而下,人尚在空中,腰間的橫刀已是出了鞘,雙刀一左一右如鏈般地斬向了王通的雙臂。 “呀……” 王通一身的本事都在流星錘上,奈何此番乃是來會心上人,自不可能將沉重?zé)o比的流星錘帶在身邊,也就只是在腰間暗纏了根不甚粗的鐵鏈作為防身之刃,此際一見兩刀一棍盡皆沖著自個兒的要害來了,自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嘶吼了一聲,身子猛地一側(cè),整個人如同葫蘆般地滾了開去,順勢一抄手,將腰間的鐵鏈抽了出來,猛地一抖,一陣嘩啦啦的聲響暴然而起中,鐵鏈如同活過來一般地竄了出去,準確無比地擊在了右側(cè)刀客的刀面上,一聲“叮當”的脆響過后,那名刀客的橫刀便已被振到了一旁,而王通并未就此收手,手腕猛地一振,鐵鏈已借助著反震之力,猛地回旋纏向了左側(cè)刀客的手臂。 左側(cè)那名刀客顯然沒想到王通在此絕境之下,居然還能有此戰(zhàn)力,這一見鐵鏈如龍而至,不禁便有些子慌了神,顧不得傷敵,忙不迭地收刀一立,險而又險地避開了鐵鏈的絞纏,可還沒等其緩過一口氣來,卻見王通手臂又是一振,原本回旋不已的鐵鏈突然抖得筆直,如鐵槍一般地刺向了空門大開的刀客之胸口,直驚得那名刀客冷汗狂冒不已,有心要躲,奈何人在半空,渾然無處可以借力,不得不倉促劈出一刀,試圖震開急襲而來的鐵鏈。 “嗆啷!” 左側(cè)刀客的反應(yīng)著實迅捷得很,這一刀雖是倉促出手,力道有所不足,可準頭卻是極好,正正地劈中的鐵鏈的尖端,只不過他顯然是低估了王通的力量,硬撼之下,整個人被生生震得倒飛了出去,口中鮮血狂噴地撞在了巷子的墻上,一時間竟疼得爬不起身來。 “嘭!” 說時遲,那時快,王通鐵鏈出手擊退兩名刀客的過程雖復(fù)雜,可時間卻不過就一息而已,此時貨郎的棍也已揮擊到了王通的身前,只是因著王通的翻滾及時,這勢大力沉的一棍竟落到了空處,擦著王通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巨大的力道生生將青石地面砸出了個大坑,碎石四濺之下,聲勢驚人至極,可卻連王通的毛都不曾傷到一根。 “死罷!” 王通沒理會重擊在身邊的鐵棍,大吼一聲,雙腳用力一個卷縮,已生生將本就立足不穩(wěn)的兩名閑漢硬扯到了身邊,手中的鐵鏈一蕩之下,振出數(shù)個大小不一的圈子,只一旋轉(zhuǎn),便已將兩名閑漢套入其中,手一緊,再一拽,已將兩名驚恐萬狀的閑漢拉到了身前。 “住手!” 就在王通將將發(fā)力將兩名閑漢斃殺之際,卻聽一聲暴吼突然響起,王通微一愣神,入眼便見原先被振飛的右側(cè)刀客不知何時已出現(xiàn)在了惶急無比的繡娘身邊,手一抬,寒光閃閃的橫刀已架在了繡娘的脖頸之間。 “放開她,若不然老子宰了這兩混球!” 一見到繡娘被擒,王通的心不由地便抽緊了起來,腰一挺,人已躍起,雙臂一圈,已將兩名被鐵鏈捆得結(jié)實無比的閑漢扼在了身前,怒視著那名刀客,暴吼了一聲道。 “老子手滑,數(shù)到三,你若是不繳械投降,老子的刀怕是要握不住了,如此俏生生的小丫頭只好去跟閻王爺當小妾了?!?/br> 那名劫持了繡娘的刀客壓根兒就不受王通的威脅,獰笑了一聲,手微微一緊,鋒利無比的刀鋒便已切破了繡娘的脖子,一道刺目的血線瞬間便在白皙的脖頸間涌了出來。 “不要!” 王通寧可自己身死,也絕不想看到繡娘受傷害,這一見那名刀客如此狠手,心中大疼不已,緊趕著便高呼了起來。 “一,二……” 刀客冰冷地一笑,絲毫沒在意王通的焦躁,不緊不慢地數(shù)起了數(shù)來。 “且慢,爾等若是肯放過繡娘,老子由得爾等殺剮便是了!” 這一聽那名刀客即將數(shù)到三,王通實在是撐不下去了,一咬牙,開出了個條件。 “可以,只要爾肯乖乖受擒,這小娘皮老子還舍不得殺?!?/br> 刀客得意地一笑,空著的左手輕輕一拍繡娘的臉蛋,陰森森地說了一句道。 “休想,放了繡娘,老子就跟你們走,否則免談!” 王通乃是走老了江湖的人物,壓根兒就不信這群刺客會講甚信用,這便眼一瞪,語氣決然地回答道。 “嘖嘖,這可就難辦了,放了人,你若是反了悔,那老子不是得抓瞎,嘿嘿,要老子先放人也可以,就請閣下自己先廢了雙臂好了,若不然,老子便殺了這個小娘皮,何去何從,閣下大可自己去選!” 刀客顯然也不是江湖菜鳥,自不肯按王通的意見辦,而是提出了個不容王通拒絕的交換條件,此言一出,王通的臉色立馬便難看了起來…… 第四百三十五章暗算(下) 抉擇,艱難無比的抉擇!從本心來說,王通并不怕死,這些年來尸山血海早見識多了,對生死之事,王通早已看淡了去,可他卻不能不在乎繡娘的安危,若是可能,他寧愿替代繡娘去死,他原本就打算等繡娘逃走之后,再與刺客們決死一戰(zhàn),寧可死,也不能被生擒了去,只因他很清楚這群刺客要生擒自己的目的絕不單純,十有八九是沖著“鳴鏑”乃至英王殿下來的,就這點而論,王通絕不能容忍,哪怕是拼著自己的性命不要,他也不想自己成為旁人對付英王的質(zhì)押品,若是獨身一人的話,王通絕不會有絲毫的猶豫,死便死了,大不了再投胎做人好了,可惜此處還有個繡娘在,而這是王通絕難割舍的心頭之rou! “閣下還沒想好么?老子的耐心可是不太好啊,這小娘皮水嫩嫩地,殺了怪可惜的,閣下要是死了,老子們便替閣下享受一把好了。” 眼瞅著王通半晌沒回應(yīng),刀客臉上的笑容立馬便陰冷了起來,yin笑了一聲,再次出言逼迫了王通一把。 “通郎快走,別管妾身!” 沒等王通開口,已從最初的震驚與慌亂中醒過了神來的繡娘便已焦急地呼喝了起來。 “小娘皮還挺辣得么,嘿嘿,到了榻上想來也有勁,不錯,不錯!” 這一見繡娘要掙扎,刀客可就不客氣了,空著的左手一圈,便已掐死了繡娘的細柳腰,yin邪地嬉笑了起來。 “住手!放開她,老子就跟你們走!” 眼瞅著繡娘受辱,王通自是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了,大吼了一聲,將懷中那兩名已被扼得快斷氣的閑漢往邊上一拋,順勢丟下手中的鐵鏈,雙手背在了身后。 “嘿嘿,算閣下識相,放心,只要閣下乖乖配合,不止這小娘皮沒事,閣下也是一樣!” 一見王通丟下了鐵鏈,刀客滿意地笑了起來,手一收,已松開了繡娘的腰。 “通郎,你沒事罷,傷著哪了?” 繡娘牽掛王通的安危,一得自由便驚呼著向王通跑了過去,可不等其跑到位,就見那名刀客身形一閃,已是攔住了繡娘的去路,刀光一閃,橫刀再次架在了繡娘的脖子上。 “混帳!” 一見繡娘再次被制,王通登時便急了,腳一抬,便打算上前拼命。 “閣下別激動,老子手可不太穩(wěn),要想這小娘皮無事,閣下還是老實些好。” 刀客靈醒得很,不待王通有所動作,已是陰測測地威脅道。 “繡娘走,去英王府,找我大哥!” 王通空有一身的本事,卻因繡娘被擒之故,半點都發(fā)揮不出來,眼瞅著事已至此,他不想再多拖延下去了,這便深吸了口氣,沉聲吩咐了一句,而后,伸出了雙手,示意那幾名圍在四周的刺客上前拿人。 “嘿嘿,這就對了,老子們并無惡意,閣下只要乖乖聽話便一切都好說!” 刀客見幾名同伴已將王通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倒也沒再為難繡娘,賊笑嘻嘻地說了一聲之后,也沒再多理會繡娘,數(shù)人擁著王通便行出了小巷子,轉(zhuǎn)進一輛沒有任何標記的馬車,不數(shù)息便已走得沒了影。 “啊……” 連番受驚的繡娘直到已看不到王通等人的身影之際,方才回過了神來,驚呼了一聲之后,連院子的門都顧不上關(guān),急匆匆地便奔出了巷子,左顧右盼了幾下,見已失去了王通的蹤影,心急如焚,這便發(fā)足狂奔著向英王府方向沖了去,那等惶急狀自是引來了街上無數(shù)行人的詫異之目光,只是繡娘此時已是顧不得那么許多了,滿心眼里只有求救這么個念頭…… 河西地域不算大,可也有著十四個州之地,諸般日常事宜本就纏雜得很,再算上李顯重整河州的大計劃,每日里要處理的公務(wù)可就海了去了,如今李顯不在府上,所有的事情自是全都壓在了張柬之的身上,饒是其精力過人,卻也有些子應(yīng)付為艱之窘,這不,天都已過了午時了,張柬之還在書房里忙著批閱公文,連午膳都沒時間用上一口。 “張先生,出大事了,府里的王通遭人暗算,已被人拿了去!” 就在張柬之埋首公文堆中之際,卻見高邈急匆匆地從屏風(fēng)后頭冒了出來,面色惶急地稟報了一句道。 “嗯?怎么回事?說!” 張柬之乃是英王府的實際大總管,除了內(nèi)院之外,府里的大小事情無所不管,對于人數(shù)不多的“鳴鏑”最精銳之行動組成員自是熟悉得很,這一聽王通遭了人暗算,眼神瞬間便凌厲了起來,語氣里也不禁帶上了絲煞氣。 “回先生的話,實際情形奴婢也不甚清楚,是王通的相好前來找王寬報信,奴婢也是聽了王寬的轉(zhuǎn)述,實不敢胡亂言之?!?/br> 高邈乃是李顯打小了起的伴當,自是清楚張柬之在李顯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對于張柬之的詢問,他又哪敢胡亂應(yīng)答,這便緊趕著將得知消息的詳情說了出來,并不敢隨意談及自個兒的看法。 “嗯,去,將王寬還有那女子一并請了來?!?/br> 張柬之皺著眉頭沉吟了一下,心中已是有了些想頭,但卻并沒有急著下定論,而是面色平靜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奴婢這就去!” 張柬之既已開了口,高邈自不敢有所怠慢,緊趕著應(yīng)答了一聲,急匆匆地便行出了書房,不數(shù)刻,已領(lǐng)著王寬、繡娘二人轉(zhuǎn)了回來。 “屬下參見張先生?!?/br> 一見到張柬之面色冷峻地高坐在上首,王寬忙不迭地便搶上前去,抱拳行了個禮,而繡娘則是默不作聲地福了福,好奇地打量著張柬之,心里頭滿是疑惑,實是鬧不清這中年文士究竟是何許人物,居然能在如此戒備森嚴的書房里高坐主位,然則一想到生死不知的情郎,繡娘的好奇心頓時便煙消云散了去,只剩下滿心的惶急,可又不敢隨意開口,直急得額頭上都沁滿了汗珠子。 “嗯,免了?!?/br> 張柬之人雖端坐著不動,可眼光的余角卻始終在觀察著繡娘的反應(yīng),這一見其面色惶急不像有假,心中的想頭登時更篤定了幾分,可也沒多說些甚子,只是一揮手,示意王寬站到一旁,而后手捋著胸前的長須,面色淡然地轉(zhuǎn)頭看向了繡娘,語氣平靜地開口道:“這位姑娘,王通的遭遇究竟如何,且說來與某聽聽可好?” “奴家繡娘見過張先生,通郎危在旦夕,還請張先生救救他罷,奴家給您磕頭了?!?/br> 一聽張柬之開了口,早已惶急無比的繡娘可就有些子支撐不住了,一頭跪倒在地,磕頭連連地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