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李顯靜靜地等了好一陣子,見閻立本還是不肯回轉(zhuǎn)過身來,這便眉頭微微一揚,就此拿出了殺手锏。 “嗯?” 李顯的話音一落,閻立本的身子便是一震,猛地轉(zhuǎn)過了身來,一雙老眼里滿是精芒,如利劍般掃向了李顯,臉皮子抽搐個不停,從牙縫里擠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那樣子哪還有半點病人的模樣,簡直如同發(fā)怒的獅子一般無二。 “爺爺,您……” 恭候在側(cè)的閻知微見閻立本神情不對,登時便被嚇了一大跳,驚呼一聲,趕忙沖上前去,伸手攙扶住了閻立本那單薄的身子。 “出去,都出去!” 閻立本一伸手,猛然推開了閻知微的攙扶,雙目迥然地死盯著李顯不放,口中毫不客氣地喝斥了起來。 “爺爺……” 閻知微措不及防之下,竟被閻立本推得一個趔趄,險些一屁股坐到在地,這一見閻立本如此發(fā)作,不由地便懵了神,遲疑著喚了一聲。 “退下!” 閻立本連正眼都沒看其孫一眼,腰板一挺,竟就此坐直了起來,大喘了一口氣,揮著手,毫不客氣地喝斥著。 “是,孫兒遵命?!?/br> 這一見閻立本發(fā)了怒,閻知微自是不敢再多逗留,看了李顯兩眼之后,無奈地應答了一聲,不情不愿地退出了房去。 “狄公,您也先請回避一下罷?!?/br> 李顯一派風輕云淡狀地與閻立本對視著,頭也不回地揮了下手,淡然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下官遵命。” 狄仁杰自是不會反對李顯的命令,躬身應了諾,便即退出了主臥,輕拉了一下呆立在門前的閻知微,使了個眼神,將其引到了遠處。 “太子殿下究竟是如何薨的?” 閻立本一眨不眨地死盯著李顯看了良久,這才一字一頓地問了一句道。 “閻相不是猜到了么,又何須小王多言?!?/br> 李顯面無表情地聳了下肩頭,語氣憑單無比地回答道。 “什么?真是如此?這,這,這……,蒼天啊,您睜開眼罷,這人世間怎會有如此狠毒心腸之婆娘啊,虎毒尚且不食兒,為人母者怎能如此心狠啊,可憐太子無辜喪命,我大唐社稷危矣,老朽恨啊,恨啊……” 閻立本原本就已在懷疑太子的死是武后下的手,此時一聽李顯如此說法,先是大吃一驚,旋即便悲從心起,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其聲之凄厲,令人實難以心安。 “閻相還請節(jié)哀,逝者長已矣,活著的人總該是得為逝者做些甚子罷?!?/br> 李顯默默地立于榻前,任由閻立本發(fā)泄個夠,待得其哭聲稍緩,這才嘆了口氣,出言開解道。 “哼,殿下何必裝圣潔,爾也非甚好人,休欺老朽年邁,若非爾等苦苦相逼,太子殿下又怎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老朽恨不能多活幾年,生啖了那老婆娘的rou,方能解了老朽心中的怨與怒,恨啊,恨??!”人已將死,閻立本自是全都豁出去了,不單將武后臭罵了一通,便是連李顯也遭了池魚之殃。 好人?呵呵,好人總是活不長的,在天子之家,好人不過是瀕危動物罷了,不是早死,便是被殺,哪來的甚圣潔可裝!李顯從來就沒自認是個好人,自是不在意閻立本的呵斥,索性不再開口,任由閻立本在那兒罵個夠,所有的污言穢語全都當成了拂面的春風了事…… 第三百零四章兩個條件 “老朽不過一將死的老頭罷了,cao那些心又能做甚用場,呵呵,可笑,著實可笑之至,嘿,難得殿下如此乖巧,竟容得老朽百般謾罵,想來是所圖必大了的,可惜啊,老朽已是待斃之人,有心而無力了,倒要叫殿下失望而歸了罷?!?/br> 閻立本喋喋不休地又哭又罵了好一陣子,總算是消停了下來,再一看李顯兀自從容不迫地屹立在榻前,渾然沒事人一個,心情自不免有些不爽,這便冷笑了一聲,夾槍帶棒地譏諷了李顯一番。 “閻相令小王失望不打緊,只要太子哥哥在天之靈莫要失望了便好?!?/br> 李顯素來就不是省油的燈,論及辯才,滿大唐里也找不到幾個能與李顯辯個高低的,這會兒見閻立本已是發(fā)xiele個夠,李顯自也就不再客氣了,哈哈一笑,一派不以為意狀地回了一句,登時便將閻立本噎得面色鐵青無比,以致于李顯都有些子擔心這老頭會不會就此徹底去見了佛祖。 “好,好,好,說得好,嘿嘿,老朽是無能了些,白瞎了太子殿下的厚愛,未能輔佐太子殿下以成大業(yè),本就是該死之身,死了也好,到了九泉之下,任憑太子殿下打殺也就是了,至于英王殿下您么,那就請好自為之罷,倘若走了太子殿下的老路,老朽便是在棺木里,怕也會笑得直打跌!” 老閻同志也不是好惹的,數(shù)十年的官宦生涯里,同樣練就了一口好鋼牙,加之此際早已是心灰意冷地看開了,自是不在乎李顯那親王的尊貴身份,這一聽李顯張口反諷,怒極而笑了起來,毫不客氣地便反擊了過去。 “閻相怕是要失望了,孤并無在此時圖謀東宮大位之打算?!?/br> 閻立本的話雖是難聽得很,可李顯卻似半點都不在意,笑呵呵地拱手回了一句看似不相關(guān)的話,卻令閻立本立馬便愣在了當場。 “當真?” 在閻立本原先的預計中,李顯此來必是沖著收服原太子一系的官員而來的,其目的不外乎是要眾人為其抬轎子,以便趁機直上青云,可此時一聽李顯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閻立本自不免有些子糊涂了,愣了好一陣子之后,這才回過了神來,瞇縫了下眼,狐疑地問道。 “小王向來不說虛言?!?/br> 事實便是如此,左右不過就是這兩天,一切的行動都將大白天下,李顯自也無甚可隱瞞的,這便微笑著回答道。 “那殿下圖個甚?老朽不明,還請殿下賜教。” 閻立本是真的看不懂李顯的用意所在了,皺著眉頭思忖了好一陣子,還是一無所得,無奈之下,也只好硬撐著發(fā)問道。 “小王所圖不過是閻相所思之事罷了,僅此而已?!?/br> 李顯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面色一肅,冷然地回了一句,旋即便閉緊了嘴,只是靜靜地看著閻立本,任由其自己去琢磨內(nèi)里的玄機之所在。 “此時不圖?呵呵,好一個此時不圖,它時呢?殿下倒是好算計,老朽佩服,佩服!” 閻立本能官至宰相,自然不是簡單的人物,細細一回想李顯的這幾句話,瞬間便已明了了其中的關(guān)鍵之玄機,恍然大悟之余,不禁暗自心驚不已,這便不冷不熱地譏諷了起來。 “閻相明白便好,對非常之敵便須非常之手段,若不然,當年的王皇后、長孫大人、上官大人,乃至今日的太子哥哥,便是小王將來之榜樣。”李顯并不在意閻立本的態(tài)度,只是冷靜無比地陳述道。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呵呵,殿下胸中自有溝壑萬千,老朽萬分不及也,可惜啊,若是太子殿下有殿下幫著,也不致……,唉!” 李顯的政治手腕之高明閻立本自是早就領(lǐng)教過的,此時聽得李顯說得如此坦然,顯然不是在虛言應付,胸中對李顯的怨氣立馬便稍平了一些,然則一想起屈死的太子,登時又不免悲從心起,長嘆了一聲,淚水又止不住地流淌了下來。 “人皆有私心,小王亦不例外!” 望著痛哭流涕的閻立本,李顯心中也不免有些難受,說實話,當初李顯之所以選擇幫李賢,而不是幫著李弘,淺層次的原因固然是李賢比較好控制,可實際上,深層次的緣由卻是李顯同樣有著野心,哪怕其自己并不愿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當然了,李顯并不后悔當初的決斷,倘若有機會重新再來,李顯依舊還是不會更改初衷,此際見閻立本如此傷感,李顯也實是不忍心說那些沒甚營養(yǎng)的廢話來安慰這位命已不久的老人,這便沉吟了一下,來了個實話實說。 “私心?呵呵,好一個私心,殿下如此坦誠相告,就不怕老朽胡亂傳揚了開去么?” 一聽李顯自陳有私心,閻立本不由地便是一愣,旋即饒有興致地看著李顯,陰冷地一笑,語帶威脅地問了一句道。 “小王相信閻相不會如此糊涂,太子哥哥之英靈不遠,或許此際正在天上看著呢?!?/br> 李顯敢來閻府當說客,自然是有著底氣在的,并不擔心閻立本會壞了自己的大事,這固然是出自李顯對閻立本個性之了解,同時也是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有著羅通等一大幫子暗底勢力在,殺個人、滅個口啥的,實在也不算甚太難的事情,那等活計不止武后會干,李顯干起來同樣順溜得緊,只會更強,絕對不會更差。 “殿下無須再拐彎抹角了,打開天窗說亮話罷,究竟要老朽辦些甚事?” 太子之死乃是閻立本心中的一根刺,這一聽李顯將太子之死抬了出來,閻立本的臉色立馬就變了,鐵青無比地瞪了李顯一眼,可到了底兒,卻并未就此發(fā)飆,而是耷拉著臉,生硬無比地開了口。 “好說,小王只需要閻相上個保本,保潞王殿下入主東宮便足矣?!?/br> 李顯也不想多繞甚彎子,這便面色肅然地拱了拱手,淡定地開出了條件。 “就這?” 李顯要保潞王的事情閻立本自是心中有數(shù),倒也不以為奇,只不過在閻立本看來,李顯此來怕是要收服原太子一系官員的成分居多,這一聽李顯居然絕口不提此事,倒令閻立本不免起了疑心,沉吟了片刻之后,這才從牙縫里吐出了兩個字來。 “不錯,僅此足矣。”李顯點了點頭,回答起來一點都不含糊,只是沉吟了片刻之后,突地狡詰一笑道:“當然了,閻相若是愿幫孤與諸般人等多說上幾句美言,小王倒也樂意得緊?!?/br> “哦?哈哈哈……,好,好個美言幾句,殿下高明,老朽不得不服,也罷,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朽臨去見太子殿下前,能幫的便幫了,只是老朽卻不能白幫,有兩條件在,就不知殿下可能接受否?”閻立本被李顯的話逗得哈哈大笑了起來,面色紅潤已極,完全不像一個將死的病人,話鋒只一轉(zhuǎn),便已擺出了與李顯抬價還價的架勢。 “閻相請講,但凡小王能做得到的,自無不允之理?!?/br> 李顯只一看閻立本的樣子,便已知閻立本是真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了,此時的榮光之煥發(fā),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心中不免暗自神傷不已,可也沒帶到臉上來,只是面色凝重地回答道。 “如此甚好,老朽一門血脈單薄,到如今,就只剩下知微這么一根獨苗了,老朽知其甚深,此子實非干才,不過一尋常人耳,老朽不求其顯要于朝堂,只求其能安穩(wěn)度過一生,若能為我閻家開枝散葉,那便足矣,不知殿下可能應承否?” 閻立本捋了捋胸前的長須,略一沉吟,開出了第一個條件,雖也就是托孤的意思,不過么,卻在言語中隱約地表明了不想閻知微被拖入朝堂爭斗中去的愿望。 “閻相放心,孤知曉該如何做的,定不會讓知微兄有甚不測之事,顯要不敢言,富貴一生孤還是辦得到的?!?/br> 閻立本話里的未盡之辭李顯自是一聽便明了,也沒含糊,直截了當?shù)乇憬o出了保證。 “那便好,殿下所言老朽信得過,呵呵,沒想到閻某一生廉潔自詡,到了臨死之際,卻還是放不下身后事,倒叫殿下見笑了?!遍惲⒈疽簧?,素來不為自家謀私利,到了老來卻為了獨孫放言,頗有要挾之意味,自不免有些子赫然,這一聽李顯答應得極為干脆,心中有愧之下,老臉微紅地自嘲了幾句,旋即便將話題轉(zhuǎn)了開去:“至于其二么,老朽將死,怕是看不到殿下青云直上之時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老朽希望殿下能善待天下百姓,若如此,老朽便是枯骨已朽,也能含笑九泉了。” “閻相放心,孤在此發(fā)誓,若真有那一日,孤定竭力令百姓安康,老有所養(yǎng)、幼有所教,若違此誓,讓孤不得好死!” 李顯一聽閻立本第二個要求竟然是為民請命,心中不由地便是一熱,深為閻立本這等胸懷而感慨不已,自也沒甚猶豫,一舉手,毫不含糊地便發(fā)下了誓言。 “殿下所言,老朽信得過,罷了,殿下請回罷,諸般事宜老朽自會為殿下辦妥的?!?/br> 閻立本心思已了,整個人立馬便松弛了下來,紅潤的臉色瞬間便灰敗了下來,大喘了幾聲,無力地揮了下手,便就此下了逐客令。 “閻相保重,小王告辭了?!?/br> 事情已辦妥,李顯自也不想多逗留,畢竟數(shù)日未好生休息的身體到了此時也有些子頂不住了,這便對著病榻上的閻立本深深一躬,而后一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便行出了房門,只是眼角卻不由自主地有些子濕潤了起來…… 第三百零五章變數(shù)出現(xiàn) “狄公,怎不問孤事情辦妥了否?” 自打從閻府出來后,狄仁杰便始終閉緊了嘴,既不追問李顯與閻立本交涉的結(jié)果如何,也不出言請示下一步該當如何行之,只是默默地端坐在李顯身側(cè),面色淡然已極,簡直就像是個木頭人一般,到了末了,還是李顯最先沉不住氣了,好奇地看了狄仁杰一眼,笑呵呵地問了一句道。 “唉,殿下這是要將狄某架于火上烤啊?!?/br> 狄仁杰沒有回答李顯的問話,而是苦著臉,搖了搖頭,冒出了句似乎不相關(guān)的答案。 “哦?哈哈哈……” 李顯一聽登時便樂了,只因狄仁杰此言一出,便代表著狄仁杰已是徹底明白了李顯帶他到閻府的目的之所在,說穿了也很簡單,此舉便是要向朝中人等宣布狄仁杰乃是他李顯身邊最心腹之人,大家伙要效忠或是表忠心的,不妨都去找狄仁杰勾洽好了,如此一來,有了狄仁杰這么層緩沖在,朝臣們也就不用擔心在李顯面前說錯話,又或者是擔心站錯了隊,大可先從狄仁杰那頭探探口風,再行最后的定奪,至于李顯本人么,也可樂得輕松,免去了無數(shù)虛與委蛇的麻煩,不過么,狄仁杰就有得忙乎了不是? “狄公能者多勞么,您辦事,孤信得過?!?/br> 雖明知狄仁杰的抱怨不過是在逗趣而已,可該安撫的,李顯也斷不會吝嗇,總不能讓馬跑,還不讓馬吃草罷,這便笑著恭維了狄仁杰一句道。 “殿下英明,狄某勞命啊?!?/br> 狄仁杰乃當世之智者,早在李顯邀其一并前往閻府之際,便已是看破了李顯的用心之所在,既然沒出言推辭,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承擔此重任的思想準備,可口中卻不忘叫上聲苦,左右不過是逗趣上一番罷了。 “哈哈哈……” 李顯被狄仁杰那副故意裝出來的愁苦狀逗得再次放聲大笑了起來,笑得狄仁杰也繃不住臉了,跟著笑將開來,一股子君臣際遇之相知氣息在車廂里蕩漾著、彌漫著…… 咸亨三年二月十八日,巳時三刻,時已近午,可天卻陰沉得有如黃昏一般,厚實的烏云壓得極低,毛毛的細雨始終不停,盡管不大,可淋在身上,卻黏糊得令人難受不已,尤其是對趕路的人來說,這等細雨著實是煩人得緊了些,遮擋視線不說,道路也因之泥濘難行得很,這不,一大隊正簇擁著數(shù)輛馬車疾馳在古道上的騎兵中,不時有咒罵聲在響個不停,縱使是隆隆的馬蹄聲,也掩蓋不了這等此起彼落的抱怨之語。 “老三,傳令下去,前頭便是洛陽了,叫這幫混球都收斂一點,少給老子惹事,誰要是再亂扯淡,軍法從事!” 或許是身后傳來的抱怨聲太雜了些,奔馳在隊列最前端的一名身著銀色軟甲,身披紫色斗篷的英挺青年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鐵青著臉,回首看了緊隨在身后的一名白袍小將,不耐地冷哼了一聲道。 白袍小將姓李,單一個溫字,乃越王李貞第三字,至于先前發(fā)話的則是其長兄瑯琊王李沖,一行人等此來乃是奉旨前來為“孝敬皇帝”奔喪的——越王李貞乃當今天子之兄,文武兼?zhèn)洌c紀王李慎并稱為“越紀雙王”,為宗親中最賢能之輩,現(xiàn)任相州刺史,其有子四人,長子、三子皆習武,頗具勇名,次子李倩、幼子李規(guī)皆習文,具政略,文采頗佳,乃宗師中少有的俊彥之輩,此番趕赴洛陽乃是接到高宗急詔,指令其攜四子奔喪,因著得到詔書遲了之故,唯恐誤了喪事,不得不日夜兼程,一路狂奔之下,不知幾多艱辛。 “好叻,大哥說了算?!?/br> 李沖乃李貞唯一的嫡子,又是長子,自出生時便已受封為瑯琊王,在一眾兄弟中威望極高,屬說一不二的人物,他這一開了口,李溫自是不敢怠慢,高聲應了諾,放緩了馬速,沖到了路旁,高聲對一眾隨行的鐵騎軍喝罵了幾聲,原本正嘮叨個不休的眾騎兵立馬便全都老老實實地住了嘴,再無人敢高聲喧嘩上一下。 “大哥,這幫孫子就是欠敲打,嘿,還是大哥的命令管用,小弟只一喊,這就全都老實了。” 李溫對李沖的崇拜顯然是深入到了骨子里的,這一壓制住眾人的抱怨,立馬便沖回到了李沖身旁,笑呵呵地便是一頂高帽子送了上去。 “嗯?!?/br> 李沖早就習慣了眾兄弟們的崇仰,并未因李溫的話而動容,只是不咸不淡地吭了一聲,眼睛始終看著洛陽城的方向,眼神里明顯帶著nongnong的戰(zhàn)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