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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唐風流在線閱讀 - 第52節(jié)

第52節(jié)

    李賢向來就與太子不對路,再加上明知太子這是在故作姿態(tài),心情自是更加不爽了幾分,實是懶得多應承,只是沉悶悶地吭了一聲,便算是回答過了。

    本來沒事,您老一來,這事情不也就來了?一見到李弘臉上那假得不能再假的惶急之色,李顯心里頭很有種想要罵娘的沖動——以李顯的智商,又怎會猜不出李弘的來意,左右不過是做賊心虛,前來探虛實的罷了,當然了,心里頭歪膩是一回事,表面功夫卻又是另一回事,李顯自不可能在這等場合下有甚出格的舉動,只能是佯裝驚魂未定狀地回答道:“太子哥哥,您來了,臣弟,臣弟可是險死還生啊,唉……”

    “六弟莫急,為兄定當稟明父皇,全城緝拿逆賊,斷不叫二位賢弟平白受了委屈。”這一見李顯臉上滿是怕怕的神色,李弘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回過了神來,溫和地勸慰了一句道。

    “嗯,臣弟多謝太子哥哥厚愛了?!?/br>
    李弘臉色的變幻雖輕微,可李顯卻全都看在了眼中,自是猜出了其內心的變化,哪會不清楚李弘究竟在擔心些甚子,這便語帶雙關地回了一句道。

    “瞧七弟說的,你我乃親兄弟,七弟受了驚嚇,為兄這個作哥哥的,自是責無旁貸,此事且到父皇面前分說去,孤就不信逆賊能反了天去!”

    李弘心思敏銳得很,自是聽得出李顯話里所潛藏著的意思,臉色雖不變,可眼神里卻飛快地掠過了一絲的精芒,同樣是話里藏話地回敬了李顯一句。

    “太子哥哥英明?!?/br>
    李顯多精明的個人,只一聽,便已明了李弘話里的潛臺詞,不外乎是在暗示大家伙有著武后這么個共同的敵人,沒必要自個兒內斗個不休,這理雖是這么個理兒,聽起來倒是不錯,可任是誰被刺殺上一回,都不可能樂得起來,李顯雖懶得跟李弘多計較,可也不想與其多費那些個沒必要的唇舌,這便含糊地回答道。

    “陛下有旨,宣潞王殿下、周王殿下兩儀殿覲見!”

    就在李弘嘴角抽搐著還待要在說些甚子之際,司禮宦官高和勝領著幾名小宦官急匆匆地從宮門里行了出來,急步走到眾人面前,高聲宣了旨意。

    “兒臣等領旨謝恩。”

    圣旨一到,哥幾個自是顧不得再多瞎扯,忙不迭地照老例謝了恩,魚貫地行進了承天門,沿著宮中大道直奔兩儀殿而去,待得進了殿,入眼便見高宗正煩躁地在前墀上來回踱著步,而武后則是一臉溫和地在一旁低聲地勸慰著,只是隔得遠了些,眾人都無法聽清武后之言,當然了,也沒誰敢停步去細聽的,全都緊趕著急步走到了前墀下。

    “兒臣等見過父皇,見過母后?!?/br>
    太子打頭,李賢哥倆個隨后,齊刷刷地躬身行禮問了安,聲音倒算是整齊,可言語間的顫音卻是明顯得很,一派掩飾不住的惶恐之狀,不單李賢哥倆個如是,便連太子也是如此,至于是真害怕還是假害怕,那就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的。

    “賢兒,顯兒,都來了,可曾傷著了么?”

    正在急速來回踱步的高宗一見諸子到了,惶急的臉色不由地便稍緩了些,也沒去就坐,大步走到前墀的前端,滿臉關切地看著李賢兄弟倆,溫和無比地問了一句道。

    “父皇,兒臣、兒臣……”

    高宗此言一出,早已醞釀好了情緒的李賢立馬咽泣起來,雙眼飽含著淚水,恍若真有著無窮委屈一般地哽咽著。

    好樣的,這么演就對了!李顯人雖低著頭,并沒有朝李賢處看上一眼,可實際上此際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李賢的身上,怕的便是這主兒臨場發(fā)揮不佳,這一見李賢演得似模似樣地,怎么看怎么像受了天大委屈之后向父母哭訴的孩子,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樂,不過么,樂歸樂,李顯卻不會因此而忘了正事,李賢剛一演完,李顯立馬接著跟上,嘴一咧,帶著哭腔地出言道:“父皇,兒臣們險些就回不來了,父皇,兒臣等一心為公,卻生遭小人嫉恨,以致竟有行刺之事臨身,兒臣等死不足惜,若是誤了父皇交代之差使,兒臣百死難辭其咎啊,父皇?!?/br>
    “父皇,定是大理寺中有jian佞作祟,這是不欲二位賢弟徹查所致,似此等喪心病狂之輩當嚴懲不貸,兒臣肯請父皇明斷!”

    這一聽李顯話里只字不提大理寺,李弘可就急了,生恐李顯再說出甚不動聽的話語來,不待高宗開口,忙不迭地便從旁搶了出來,一派義憤填膺狀地扯了一通,那滿臉正氣凜然的樣子足見其演技之精湛一點都不在潞、周二王之下。

    “嗯?竟會是如此?顯兒,你來說,朕倒要知道這一切都是如何來的?!备咦陔m已得了通稟,知曉二王遇刺之消息,可并不清楚詳情,這一聽太子說得這般肯定,心頭的火登時便起了,陰著臉,哼了一聲,極端不悅地問了一句道。

    高宗此言一出,所有人等的目光全都齊刷刷地聚焦在了李顯的身上,或憂或惶或喜,不一而足,可有一點是相同的,那便是期盼,不單太子如此,李賢如此,武后亦然,只是武后的眼神里卻多了一道隱隱的寒意,旁人察覺不出,然則李顯卻敏感地意識到了其中的殺氣,心頭不由地便是微微一顫。

    “父皇明鑒,兒臣與六哥散朝時得知大理寺起了火,心中記掛著父皇交班的差事,自不敢怠慢,領了人便趕了去,待得到了地頭,趕巧遇到京兆府尹崔景、少尹陳仁浩等人,一問之下,方才得知崔大人等亦是得了通報,方才趕了來的,兒臣見京兆府到的及時,自是欣慰得緊,琢磨著該好生獎賞一下報信之人,故此,兒臣便請陳少尹將報信之人請了來,可一問之下,卻頗覺其中另有蹊蹺,疑惑之余,便將那報信之人留下,本想著……”李顯早在進宮之前便已有了腹稿,此際盡管被眾人聚焦的目光看得有些個不自在,卻也并不慌亂,躬著身子,將事情的經(jīng)過娓娓道了出來,言語間顫音依舊,可話卻說得順溜得緊。

    “顯兒為何認定那報信之人可疑,且說來與娘聽聽。”李顯的話尚未說完,武后便即一揚手,微皺著眉頭問了一句道。

    “回母后的話,那報信之人姓嚴單一字河,自稱乃是京兆府一巡卒,值火起時,正在大理寺左近,見火勢熊熊,遂急奔回京兆府報信,若依此言,于理上,是無甚乖謬,然,據(jù)兒臣所知,大理寺的火起于巳時三刻,而京兆府大隊人馬則是在巳時四刻不到便趕到了現(xiàn)場,而從大理寺到京兆府衙門足足有五里許的路程,一來一回便是十里開外,如此之距,除非嚴河會飛,若不然,絕無一刻間跑個來回之可能,更惶論京兆府衙門調兵亦須不少時間,故此,兒臣以為嚴河所言必定有其蹊蹺之處,兒臣本意只是想弄清嚴河說謊之緣由,卻不料竟引來殺身之禍,以致連累到六哥,險些誤了父皇之大事,兒臣惶恐。”

    李顯很清楚武后此時出言打岔的用意之所在,左右不過是要引開話題,以便找出些破綻來,糾纏上一番,從而消減一下高宗的怒火罷了,不過么,李顯對此早就有所防范,自不會有甚驚慌之處,這便不慌不忙地將自個兒的判斷道了出來,條理清晰至極,壓根兒就無可挑剔之處。

    “父皇,七弟努力辦差,卻遭此厄難,實是不該,依兒臣看來,那嚴河所言既然有假,京兆府少尹陳仁浩必脫不得關系,兒臣懇請父皇徹查此人,還六弟、七弟一個公道?!崩詈氘敵醣銘岩删┱赘镉胸埬?,這一聽李顯將內情道了出來,自是不肯放過,也不等武后再次開口,立馬從旁站了出來,高聲提議了一番,繼續(xù)扮演其憤概的“旁人”之角色。

    “父皇明鑒,兒臣以為太子哥哥所言甚是,懇請父皇圣裁?!边@一見李弘表了態(tài),李賢自是不甘落后,立馬打蛇隨棍上,高聲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狂悖之徒,朕饒其不得,來人,即刻去宣陳仁浩到此!”

    高宗可以容忍武后包庇賀蘭敏之,也可以容忍武后的垂簾聽政,可卻不能容忍有人敢當街行刺自己的兒子,火氣一涌將上來,也不去問過武后的意見,怒吼著便下了旨,此言一出,滿殿便是好一陣子的慌亂……

    第一百四十三章四個雞蛋上跳舞(上)

    高宗旨意一下,殿中諸人的神情雖都無甚變化,可生理上的反應卻是截然不同——太子的臉色雖不變,可呼吸卻很明顯地緩了不少,顯然是暗自松了口大氣;李賢的臉色同樣平淡,可眼神里那掩飾不住的精芒卻暴露了他興奮的內心,不消說,比起太子來,李賢在演技方面足足差了一個檔次,至于武后么,同樣沒啥特別的表示,安安穩(wěn)穩(wěn)地端坐著,絲毫沒有半點勸阻高宗的意思,只是在不經(jīng)意間掃過李顯的眼神里微微帶了些許的寒意,極淡,淡得令人無從察覺,可對于李顯這等感覺敏銳之輩,卻是一觸即可知其蹊蹺,心不由地便有些子發(fā)沉了起來。

    不好,老賊婆動殺機了!一感應到武后的眼神,李顯的身子不由地便微微地哆嗦了一下,心思瞬間便如電一般飛轉了起來——殺意,這是不折不扣的殺意,盡管很淡,可李顯卻知曉武后已是真正動了殺機,李顯可不以為自己有著三世的經(jīng)驗在身便能獨自對抗得了心黑手辣的武后,該如何應對此等危局變成了李顯目下首要解決的難題。

    和解?沒那個可能,事到如今,就算李顯想要和解,武后那頭也斷不會有絲毫的留情,更惶論李顯壓根兒就不曾有過和解的念頭,不為別的,光是為了不重蹈前世的覆轍,李顯都必須竭盡全力地整垮武后,只可惜他目下所擁有的實力實在是太寒磣了些,實是難以支撐起這份重任,靠兄弟們的幫襯?顯然也行不通,別說太子那頭靠不住,便是李賢也是一樣,在李顯看來,真要是自個兒落了難,那兩位頂多就是不痛不癢地嚎上幾句罷了,至于伸手搭救么,那是斷無可能之事,李顯所能依靠的也就唯有自個兒的經(jīng)驗與謀略罷了。

    辦法不是沒有,只是其中卻有幾個礙難之處令李顯極為頭疼——首先便是眼下這個亂局該如何收拾才能達成既能砍斷武后一臂又能將實惠撈到自己的手中之結果,這里頭不單要防著武后狗急跳墻的反撲,還得提放太子那頭的使絆子,更得顧忌到李賢的想法,當然了,還得能讓高宗滿意,可謂是四個雞蛋上跳舞,稍一不慎之下,便是滿盤皆輸?shù)南聢觯刹坏美铒@不小心再小心的;其次么,那便是如何將武后與高宗盡快拱到洛陽去,最好能令這二者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回京師,從而為自個兒爭取到相對寬松的時間與環(huán)境,這一條李顯心中自是早便有了應對之道,只是其中牽扯甚多,能不能順利實現(xiàn)尚在兩可之間,再者,這個時機的把握也有待商榷,早了不行,畢竟大理寺一案必須對天下人有個交代方可,遲了也不妥,萬一武后提前出了手,李顯只怕不死也得脫上一層皮的,該如何把握這個度可就令李顯大為鬧心了的,這一想之下,心不由地便煩了起來,自是無心去聽李賢在那兒夸大其詞地述說被行刺時的兇險,獨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稟陛下,出大事了,京兆府少尹陳仁浩畏罪飲鴆自裁了!”

    奉命前去傳召陳仁浩的高和勝去得快,回來的也不慢,沒等李賢吹完遇險經(jīng)歷,就見高和勝滿面惶急地從殿外奔行了進來,聲音顫抖地稟報道。

    “什么?怎會如此?朕,朕……”

    高宗一聽陳仁浩死了,登時便傻了眼,不知所措地結巴著,整個人竟就此呆住了。

    “情形如何?說!”

    不止是高宗傻了眼,三位皇子也全都驚得目瞪口呆,哪怕是李顯也不例外,誰都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出現(xiàn)如此震撼的場面,唯一尚能保持鎮(zhèn)定的也就只有武后一人了,這一見眾人皆呆若木雞,武后冷著聲便喝問了一句道。

    “稟娘娘,奴婢奉旨前去陳少尹府上宣召,方才到了地頭,門都尚未進,就聽內里傳來哭天喊地之聲響,奴婢等進去一看,這才知曉陳少尹已在書房里飲了鴆酒,早已死于非命,經(jīng)其家小告知,奴婢等才知其乃是畏罪而死,留有遺書一封,奴婢已取了來,請娘娘過目?!蔽浜筮@么一發(fā)話,高和勝自是不敢怠慢,緊趕著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高舉過頭頂,絮絮叨叨地陳述道。

    “呈上來!”

    武后眉頭微微一皺,臉色瞬間便有些陰沉了起來,只是聲線依舊平穩(wěn)如昔,淡漠地抬手一招,高和勝自是緊趕著便跑上了前墀,將手中捧著的信函遞交到了武后的手中。

    “陛下,請您過目?!?/br>
    武后手拽著信函,卻并沒有急著去看內里的究竟,而是款款地起了身,將信函遞到了高宗的面前,煞是溫柔地說了一句道。

    “哦,好,好?!?/br>
    高宗從夢游狀態(tài)回過了神來,胡亂地應答了兩聲,隨手抄起信函,從內里抽出了張寫滿了小楷的紙張,攤將開來,就著殿中的燈火,飛快地瀏覽了一遍,臉上的神色瞬間便難看到了極點,末了,重重地哼了一聲,手一捏,似欲將信函撕成碎片,可到了地兒還是忍了下來,只是氣惱地將信函往武后處一塞,自顧自地在前墀上急促地踱起了步來,那沉重的喘息聲生生令站在下頭的三位皇子都不禁有些心底透涼,愣是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個說法。

    “陛下,事情既已發(fā)生,總歸還是得妥善處理才是,若不然,恐于朝堂不利?!蔽浜髮⒁驯桓咦谌喟櫟男藕ㄆ搅碎_去,皺著眉頭掃了一番,末了,長嘆了口氣,看了看滿臉慍怒的高宗,柔聲勸慰道。

    “這混帳行子竟敢行此惡事以圖幸進,實罪無可恕,朕饒其不得,真以為一死便可了之么,哼,朕要滅其三族!”武后不勸還好,這一勸之下,高宗登時便爆發(fā)了,咬著牙關,陰森森地嘶吼了起來,面色猙獰得可怖。

    “父皇息怒,事情究竟如何還有待商榷,請恕兒臣不明,望父皇詳告。”

    這一見高宗冷不丁來了個大爆發(fā),三位皇子不由地便面面相覷了起來,彼此對望了一眼,皆對陳仁浩的死起了疑心,所不同的是李賢兄弟倆不約而同地忍住了發(fā)問的沖動,可李弘身為太子,卻是不能在此時裝聾作啞,只能是硬著頭皮問了一句道。

    “都看看,都好好看看,哼,氣死朕了!”

    高宗顯然是氣壞了,并不因發(fā)問的人是太子便有甚好氣色,不耐煩地揮著手,沒好氣地呼喝了起來,高和勝見狀,自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側身看向了武后,用眼神小心翼翼地請示了一番。

    “嗯,遞下去罷?!蔽浜蟛辉谝獾乜粤艘宦?,手一抬,將信函揚了揚,漠然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奴婢遵命。”高和勝應答了一聲,謹慎地用雙手接過武后手中的信函,一溜小跑地下了前墀,將信函轉交到了太子的手中。

    “這……”

    太子幾乎是用搶地從高和勝手中接過信函,飛快地掃了一番,臉色瞬間便精彩了起來,紅一陣白一陣地說不出話來,站在一旁的李賢見太子半天都沒將信函移交過來,不由地便是一陣氣惱,不管不顧地便湊了過去,伸頭一看,臉色瞬間便成了豬肝色,哥倆個的怪異神情可謂是交相輝映,精彩至極,然則李顯卻無心去欣賞,心里頭好一陣子的發(fā)沉——不用看,李顯已然猜到了信函里的內容,更猜到了此事背后的蹊蹺!

    “世間竟有此等惡人,此等惡行,天理難容,天理難容!”

    太子沉默了良久,突地搖了搖頭,感慨萬千地說了一句,而后,也沒管站身邊的李賢是怎個表情,陰著臉將信函交到了始終默默不語的李顯手中,動作倒是自然得很,只是在交接的一霎那,不單給飛快地給李顯使了個暗示的眼神,手更是在李顯的手心里飛快地劃動了幾下。

    后?嘿,看樣子太子這廝也看出了問題的關鍵之所在,比起老六那笨小子明顯高出了一籌!李顯一感受到太子在自個兒手心上劃的是個“后”的草書,立馬便知曉李弘已看破了此局,心里頭自是不由地感慨了一番,不過臉上依舊是淡然得很,甚表情都沒有,默默地接過信函,細細地端詳了起來。

    果然如此!嘿,好一招壁虎斷尾,這手丟車保帥還真是耍得漂亮無比!李顯只掃了眼信函,見陳仁浩的絕筆書中不單自承了派人燒毀大理寺案宗存檔的罪名,更說明了此舉乃是立功心切之所致,企圖靠著朕破此案以邀圣寵,言及嚴河其人乃是受其指示,以求蒙蔽視聽,又言真正放火燒大理寺者已被其滅口云云,這一切的一切基本上都已在李顯的預料之中,自是無甚可奇怪之處,真正令李顯感到不太確定的則是武后的真實意圖何在——壯士斷腕也好,壁虎斷尾也罷,對于武后來說,都是一種犧牲,或者說是一種妥協(xié)也不為過,若是光為了擺平刺殺一案,那未免犧牲過大了些,畢竟此舉極易讓手下之人寒心,但凡為政者,不到最后關頭,絕不會輕用,如此一來,武后的心思何在就很值得商榷了的,饒是李顯智算了得,一時半會也摸不著武后的脈搏,不得不假借著看信為掩護,急速地轉起了腦筋來……

    第一百四十四章四個雞蛋上跳舞(下)

    陳仁浩其人李顯并不算太熟悉,可根據(jù)前世與其所打過的交道來看,此人屬利益熏心之輩,實無啥氣節(jié)可言,更不可能有慨然一死的勇氣與決心,很顯然,這所謂的畏罪自盡之事絕對是樁假得不能再假的假案罷了,毫無疑問是出自武后的手筆,這一條李顯心中自是有數(shù)得很,只是李顯卻摸不清武后此番作為的用意何在,磨蹭了好一陣子之后,還是沒能摸到頭緒,心煩之下,偷眼瞄了瞄前墀上的武后,卻不料猛然對上了武后掃將過來的眼神,剎那間,一股子寒意便不可遏止地從心底里涌了出來。

    警告,這是不折不扣的警告,該死的老賊婆,好狠的心!李顯一對上了武后的眼神,心神不由地便是微微一凜,剎那間便已徹底明了了武后的心思之所在,這是在殺雞給猴看來著,雞就只有一只——陳仁浩,猴卻有三只半,除了李顯兄弟三只外,剩下的那半只便是高宗!

    不妙,極端的不妙!李顯可不以為目下的自己能比陳仁浩強上多少,倘若武后真要下黑手構陷的話,別說李顯了,便是太子也未見得能逃脫毒手,硬頂顯然是不成的,哪怕是兄弟三人齊心也難有大作為,更遑論兄弟三人本就各懷心思,力壓根兒就無法完全使到一處去,而今之計只能是以退為進,方能確保無虞,只是這個退又該如何個退法卻須得好生計較上一番了的——就目下的情形來看,大理寺縱火案怕是不能再往下追究了的,否則的話,必然要遭致武后的黑手,那等后果李顯可是敬謝不敏的,至于徹查大理寺一案該如何玩轉下去,李顯也有些子拿不定主意了,一句話,費了如此大的功夫,若是全都做了無用功的話,不說李顯不干,太子與李賢那頭也斷不肯就此罷手,紛爭一樣不免,李顯自忖到了頭來一樣無法置身事外。

    “顯兒素來多智,今對此可有甚看法么,嗯?”

    李顯一低頭便想躲開武后的眼神,動作倒是隱蔽而又麻利,可惜卻只是在做無用功,武后顯然沒有放過李顯的打算,突地展顏一笑,一派和藹可親狀地問了一句道。

    看法?那自然是多得很,可您老會聽么?一見到武后裝出的那副傾聽高論之做派,李顯立馬便有種惡心欲嘔的沖動,只不過在這當口上,李顯就算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是強自忍著,這便假作沉吟狀地平衡了下心態(tài),而后緩緩地開口道:“啟稟父皇、母后,兒臣以為陳仁浩此舉實是利令智昏,燒毀大理寺卷宗于先,欺瞞欽差于后,罪行暴露后,又以行刺之舉試圖掩蓋,其罪斷不容恕,當昭告天下,以為后來者戒,兒臣肯請父皇明斷。”

    “不對,這其中有……”

    李賢盡自聰慧,可論及政治智慧么,卻著實是眾人中最弱的一個,直到了此時,這位主兒才察覺到這樁案子壓根兒就不對味,加之性子本就急,竟然沒管此際的場合對不對,嘴一張,便要發(fā)炮,只是話尚未說完,就被武后掃將過來的冷眼嚇得一個哆嗦,就跟被宰了的雞一般沒了生氣,直憋得面色紅里透出了紫意。

    “陛下,顯兒言之有理,而今京師上下人心惶惶,須得早做安撫為妥,臣妾懇請陛下明察?!?/br>
    這一見李賢服了軟,武后倒也沒再為難于其,而是側頭看了看陰沉著臉的高宗,煞是溫柔地進諫道。

    “傳朕旨意,將陳仁浩三族盡皆押入大牢,著各有司好生審了去,朝議后再行定奪罷?!备咦诘哪樒ぷ映榇ち撕靡魂囎又?,這才有些子無奈地開了金口,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不情愿狀,很顯然,高宗也已看到了此案背后的蹊蹺,只是不敢當面忤逆了武后的請求罷了。

    “父皇圣明,然則而今大理寺案宗被毀,待要詳查已是難能,須得從各州縣再次調檔,時日遷延必久,而朝堂實不能缺了大理寺之職能,今若不早斷,恐于公務有礙,兒臣懇請父皇詳查。”眼瞅著高宗已就刺殺一案下了定論,李弘自是暗中松了口氣,不過么,他卻并不打算讓大理寺一案就此匆匆結束,這便挺身而出,高聲進諫道。

    我勒個去的,這廝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來著,不過也好,事情一并處理了倒也麻利!李顯本心也不想白忙乎上一場,只是苦于自個兒已被武后盯上,實不宜在此時強自出頭罷了,這一聽李弘主動挑起了事端,倒也正合李顯的心思,只不過在尚未完全確定高宗的心意之際,李顯并不想急著表態(tài),這便閉緊了嘴,默默地站于一旁。

    “父皇,太子哥哥所言雖是有理,然,依兒臣看來,大理寺歸大理寺,犯官歸犯官,并非二而一之事,父皇若是擔心于朝務有礙,大可從各州、各有司選調人手以補遺缺,順帶亦可為詳查犯官之用,此兒臣之淺見也,懇請父皇圣斷?!?/br>
    李顯不吭氣,李賢卻是忍耐不住了,他可不想將到了手的權利就這么輕易地交了出去,這便梗著脖子站將出來,高聲反對道。

    嘖,老六這廝真是個大蠢蛋,居然看不出太子這是在使激將法,得,您老倒好,自己一頭便撞了上去,笨到家了!李顯先前之所以不開口,便是知曉李弘的心思之所在,也早已料到李賢必然會沉不住氣,可真待李賢冒出了頭來,李顯還是忍不住在心里頭狠狠地鄙視了李賢一把。

    “唔。”高宗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嘴皮子抽了抽,似有欲言狀,可到了底兒還是沒敢直接表態(tài),只是皺著眉頭看向了武后,試探著出言道:“皇后對此可有何看法么?”

    “陛下,依臣妾所見,弘兒所言正理也,只是此事卻是賢兒之差使,妾身實不好擅加干涉,不若讓顯兒來說罷?!蔽浜蟮恍?,先是肯定了李弘一番,而后不動聲色地將皮球踢給了李顯。

    老賊婆這手借力打力著實耍得利落,嘿,還真賴上咱了!這一聽武后如此說法,李顯的心里頭不禁有些微微發(fā)苦——武后來上這么一手,擺明了就是看穿了李顯便是三王聯(lián)手的結合點,若無李顯居中整合的話,李弘與李賢壓根兒就尿不到一壺里去,這等將決定權交給李顯的做派看似慷慨,其實是要將李顯架到火上去烤,道理很簡單,除非李顯能找到一個各方都能滿意的方案,若不然,李顯怕是得里里外外不是人了的。

    好罷,既然注定要在四個雞蛋上跳舞,那就干脆跳個夠好了!李顯心中雖略有煩躁,可臉上的神色卻是平和得很,對著武后一躬身道:“母后垂愛,兒臣感激在心,只是茲體事大,兒臣實不敢妄言。”

    “無妨,顯兒只管說,朕聽著便是了?!?/br>
    高宗顯然也不想夾在兒子們與武后之間受罪,自是巴不得有人能出來擔當這么個令人頭疼的角色,這便極為豪氣地揮了下手,推波助瀾了一把。

    “是,兒臣遵旨?!备咦诩纫验_了金口,李顯自是沒處推脫了的,只能是恭敬地謝了恩,而后沉吟著開口道:“啟稟父皇、母后,兒臣以為太子哥哥所言確是正理,然,六哥所言卻也無誤,若非諸官疏于職守,又何來縱火一事,依兒臣看來,大理寺亂象頻生,確已到了非徹底整頓不可之地步,段寶玄身為大理寺卿,卻長期不在任上,此瀆職之大過也,首責在其,當令其致仕,另選賢良以代之,此為其一;其二,袁、侯兩位少卿御下無方,以致大理寺積案累累,雖主責該由段寶玄擔之,此二者亦脫不得干系,然,念此二人皆有干才,外放地方可也;其三,丘神福、王翼二人乃大理寺之蛀蟲,受賄妄斷之罪深重,證據(jù)確鑿,民憤極大,當嚴刑以正典,至于其余諸官雖皆有過,卻屬從者,當記考評以責之,若如此,案可結矣!”

    “嗯,顯兒這案斷得好,甚合朕意,皇后以為如何?”

    李顯一番話下來,幾乎將所有的罪過全都推到了“無辜”的段寶玄頭上,不過么,對后黨卻沒多少的留手之意,殺的殺,貶的貶,但卻又留了一線,并未趕盡殺絕,旁人的心思如何姑且不論,高宗卻是極為贊同的,這便狠狠地夸獎了李顯兩句,只是末了卻又底氣不足地問起了武后的意見來。

    “顯兒以為何人可擔大理寺之重任?”

    武后顯然對李顯的斷案結果并不算太滿意,然則李顯所言皆有事實為根據(jù),縱使武后想反駁,也實難找到恰當?shù)睦碛?,臉色立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來,也沒去回答高宗的問話,而是皮笑rou不笑地問了一句道。

    “此朝堂之要務也,非兒臣可以預聞者,當由父皇圣裁才是?!?/br>
    武后的問話明擺著就是個圈套,李顯如此精明之輩,又怎可能會鉆將進去,心里頭暗自冷笑了一聲,可臉上卻滿是恭謙之色地回答道。

    “父皇,兒臣以為七弟所言甚是?!?/br>
    李弘的心思便是要在大理寺一案中占些便宜,此時見李顯如此表態(tài),立馬敏銳地發(fā)現(xiàn)此舉不但能達成排擠后黨之目的,同時他李弘插手大理寺的機會也來了,哪有不緊趕著站出來支持的道理。

    “父皇明鑒,兒臣以為七弟所述屬公斷之言,兒臣附議?!?/br>
    對于李顯的說辭李賢其實并不太滿意,在他看來,此案該大審特審上一把才好,最好能借著審案的機會徹底將大理寺這把利器掌握在手中,然則李賢卻更擔心李顯被太子拉攏了過去,此時見李弘已站出來附議,李賢就算再有不滿,也不能無動于衷了,只能是也緊跟著表明了支持李顯的態(tài)度。

    “那好,此事便這么定了也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