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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唐風流在線閱讀 - 第37節(jié)

第37節(jié)

    看不懂?那就對了,李顯之所以如此老實,自不是沒有原因的,只因他很清楚目下的朝局看似平靜,其實暗流已開始洶涌了,一個不小心之下,便有覆頂之危,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來自一個人,那便是武后——此番朝堂爭鋒已告了一個段落,太子那頭順利地拿到了河工差使,算是得了最大的實惠,李賢得了科舉差使,也算是有了堂堂正正介入朝務的名義,外帶還能借成了學政的名義,趁機將勢力滲透到朝堂各部乃至地方州郡,雖比不得太子的收獲,可好歹也算是大有所得,至于李顯自己么,也順帶撈了點甜頭,高宗能制衡朝局,顯然也挺滿意的,唯一失落的怕就只有武后了,啥都沒能撈到手,反倒因李顯虛晃一槍之故,其安排的北門學士挑唆不成,反成了朝堂之笑柄,在這等情況下,向來心野的武后又豈可能善罷甘休,其反擊起來的手段絕對是兇悍得驚人,李顯自不想成為被攻擊的首選目標,躲起來看風頭自也就成了李顯的不二選擇。

    算起來,李顯已前后幾次破壞了武后的圖謀,硬生生地憑著一己之力將原本早就該出現的二圣臨朝頂得到如今都尚不見蹤影,毫無疑問,李顯是足可自豪上一把的了,問題是李顯卻沒那個心思,只因他很清楚武后的野心有多大,手腕又有多陰狠,李顯自忖哪怕是有著三世的記憶在身,也未見得一準能戰(zhàn)而勝之,又豈能不慎而又慎的,于是乎,李顯就成了朝堂閑人一個,除了偶爾的上朝之外,啥事都不參與,啥活計都不接手,表面上看過去,倒是逍遙自在得很。

    逍遙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哪怕是假裝出來的逍遙也是如此,這不,李顯所擔心的麻煩終于還是來了,來得極快,快得連李顯都有些始料不及之感——五月二十日,侍中許敬宗上本彈劾吏部尚書劉祥道妄議諸皇子賢愚,有失人臣本分,實大不敬之罪。此本一上,武后一黨群起呼應,人證俱在,劉祥道百口莫辯,朝局瞬間便就此大亂了起來,諸方勢力的硬碰硬之較量遂就此開始了,原本正在家中偷閑的李顯也因此被李賢召到了府中,就此事商討應對之道。

    “七弟,都聽說了罷,劉祥道這老兒這回怕是要完了,七弟對此可有甚計較否?”

    一見到李顯到來,李賢啥客套話都沒說,甚至不等李顯落座,便已直截了當地出言詢問了起來,一派急吼吼之狀,這也不奇怪,此前因著科舉事宜,李賢每每到吏部辦差,沒少在劉祥道處受刁難,早就看劉祥道不順眼,自是巴不得其倒臺,除了能斷太子一臂之外,更多的則是因李賢對吏部尚書這么個顯要職位有著不加掩飾的野望。

    聽說自然是早就聽說了的,別看李顯這段時間總窩在家里,似乎對啥事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其實李顯從來就不曾放松過警惕,早就下令負責情報收集的林虎密切關注朝局的變動,那一頭許敬宗方才一上本章,這一邊李顯已收到了詳細的報告,甚至連許敬宗的彈章副本都已搞到了手中,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自是心中有數得很,可要說到應變之法么,還真沒怎么想好,這會兒一見李賢如此激動狀,李顯的心頭沒來由地便是一沉,可也沒帶到臉上來,只是平靜地點了下頭道:“小弟倒是聽了些風聲,并不清楚詳情,六哥有甚內情不妨告知小弟一二。”

    “好叫七弟得知,這事說起來還跟七弟有關,嘿,那劉老兒也不知是吃了啥錯藥,跟一幫酸文人聚會之際,好沒道理地評說起了七弟,說七弟每每于朝政上胡攪,平日里又隱而不露,實非朝堂之福云云,卻不曾想說著無意,聽著有心,這不,被人給告發(fā)到了許老兒處,哈,這回好了,該他倒霉,許老兒要參的人,還真就沒有參不倒的,那廝沒了吏部這么個臂膀,該有罪受嘍,哈哈哈……”李賢的心情顯然很好,用調侃的語調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述說了一番,末了,一想起太子痛失臂膀之情形,竟興奮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得意之情毫無掩飾。

    高興個屁,這事情哪有你小子想像的那般簡單,此乃一石三鳥之策,連這都看不出來,夠嗆!李賢得意非凡,李顯卻是心頭發(fā)沉不已,只因他知道得比李賢更多,早在一得知許敬宗上本,李顯便已下令林虎全力追查此事,很快便找到了一名曾參與那場文壇聚會的名士,據其所言,李顯已能斷定出此事其實是場陰謀——是時,一眾文人吟詩作賦,暢談天下之事,正在興頭上時,告發(fā)了劉祥道的通事舍人江明堯首先將話題轉到了當時科舉朝議上去,言語間故意做出很是欽佩李顯的樣子,從而引發(fā)了劉祥道的醉話,這才有了許敬宗上本彈劾一事,此事一起,可謂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朝堂各方勢力只怕都得身不由己地牽扯入其中,為了吏部尚書這么個要職,一場大混戰(zhàn)只怕是避免不了的,而這顯然就給了武后趁亂而為之的機會,尤其是值此高宗舊疾復發(fā),幾乎不能理事之時,更是武后上下其手的良機——趁亂打擊太子是其一,借機親政是其二,進一步挑起諸皇子內斗是其三,有此三者在,朝局怕是要大亂上一場了的。

    “原來如此,小弟這無妄之災還真是平白受了,就不知六哥對此有甚計較的?”能明白武后的用心是一回事,該如何應對又是另一回事,李顯到目前為止,其實并沒有想出妥當的策略,倒是真想聽聽李賢在此事上的看法。

    “古人有云:天與之,棄之不祥,七弟以為如何哉?”李賢此番大踏步殺進朝堂,有了名正言順的辦事權柄,勢力增強了不老少,自是有心在吏部尚書一職上角逐一把,此時見李顯問起,自是毫不隱瞞地便道了出來。

    吏部尚書的重要性自是不消說了的,誰能掌握了吏部,誰就有掌控朝局的可能性,一般而言,能任此職位者,一準是皇帝的寵信大臣,此前劉祥道能以太子心腹出掌此職,說起來是個異數,究其根本乃是因高宗有心扶持太子以抗衡武后的野心之故,從這個意義來說,即便是劉祥道倒了臺,上位者也極有可能還是太子一系的重臣,然則,這卻必須有個前提條件,那便是高宗還能親自主政,可眼下高宗病重,早已躲到了蓬萊宮(大明宮)去養(yǎng)病了,幾乎沒有親自理政之可能,太子要想在武后的壓力下保住吏部尚書的位置,其難度可不小,換而言之,李賢未嘗就沒有一爭的可能性,不說李賢動心,便是沉穩(wěn)如李顯,也為之砰然心動的,只是該不該出這個手卻令李賢翻躊躇了,眉頭深鎖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一百零五章跑出一打醬油的

    頭疼,無比的頭疼,饒是李顯智謀過人,面對著如此錯綜復雜的局面,一樣感到棘手無比,怎么算都難以達成既能阻止武后親政,又能將吏部尚書撈到手中的兩全之策,一時間想得頭都大了幾分——要想達成阻止武后的目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與太子一方攜手并力,方才有幾分的機會,然則如此一來,吏部尚書之職位顯然就不可能撈到己方手中,再說了,前番剛擺了太子一道,如今事情方才過去沒多久,就算李顯有心去迎合,太子也未必敢信,況且就李賢那等熱心之狀,顯然也不太可能就此放棄吏部尚書的爭奪,若是順著武后急于親政的心理,巧妙設計將吏部尚書搞到手呢,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問題是武后這頭母老虎一旦放了出來,那后果只怕難以想象,再者,就算一時將吏部尚書撈到了手,只怕也難保得住,一旦武后在朝堂上站穩(wěn)了腳跟,必不可能坐視吏部尚書這么個要職把握在兒子們的手中,到時候能保住此職的可能性又能有幾成?

    保不住,絕對保不住!一想起武后的狠辣手腕,李顯心里頭飛快地下了個定論,認定己方即便是拿到了吏部尚書的職位,也斷然無法保得住,而今之計只能是兩者皆害取其輕者,眼下要緊的不是去想辦法爭奪吏部尚書之職,而是該謀劃著強行阻止武后的親政,問題是此事顯然顯然沒那么容易,姑且不論武后處有甚出人意表的安排,光是說服信心滿滿的李賢就夠李顯折騰的了,還不說如何跟太子取得妥協亦是件令人撓頭的事兒,毫無疑問,武后出手的時機把握得實在是太準了些,硬是令李顯騰挪的空間生生被擠壓到了極限,縱使不是束手無策,卻也頗覺難以把握住先機。

    “何人在外喧嘩?”

    就在李顯埋頭苦思之際,書房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吵鬧之聲,不單是打斷了李顯的沉思,更是令李賢拉下了臉,氣惱萬分地呵斥了一聲。

    “殿下,是王侍讀在鬧著要見殿下。”

    聽得房中李賢發(fā)怒,正在房門外候著的張徹忙不迭地跑進了書房,緊趕著躬身稟報道。

    “哦?原來是子安啊,讓他進來罷?!?/br>
    李賢原本火氣正旺,可一聽來著之名,黑沉著的臉登時便松了下來,沉吟地看了李顯一眼,略一猶豫,末了還是同意來者的求見。

    王子安?我勒個去的,這廝咋跑了來?李顯一聽是王勃到了,心里頭立馬涌起一股子不舒服之感,原因無它,只因李顯對這個才華橫溢卻又不知自愛的家伙實在是沒啥好感,前世那會兒李顯便與這廝有過一段不怎么愉快的交往——前世那會兒京師流行斗雞,李賢與李顯兄弟倆當時都不曾踏上朝堂,閑暇時無事因意氣之爭,也跟風斗起了雞來,王勃在一旁瞅見了,居然寫出了篇《檄周王雞》的賦來,還四下里胡亂宣揚,結果害得李賢兄弟倆都被高宗好生訓斥了一番,鬧得個極不愉快,當然了,王勃自己也沒討好,被高宗免了官,趕出了京師,這事情說來原本也沒啥大不了的,偏生王勃名氣大,他所炮制出來的《檄周王雞》竟成了流傳千古的名篇,于是乎,李顯就這么地成了不學無術的代名詞,就此光榮地遺臭萬年了一把。

    當然了,所謂的《檄周王雞》都是前世的事情了,這一世朝局大變,無論是李賢還是李顯如今都沒有空去玩那些勞么子的斗雞把戲,這名篇么,自然也就不可能問世了的,然則話又說回來了,李顯并不是個小家子氣之人,倒也不致于因前世的事情去記恨今世的王勃,問題是此際正值朝局微妙之時,哥倆個正商議著正事,如今正煩著呢,這廝也不分個場合,居然就這么跑了來,還鬧騰得歡快,實在是個沒眼里價的貨色,李顯又怎可能對其有好感的。

    “下官王勃見過潞王殿下,見過周王殿下?!?/br>
    李賢既然下了令,張徹自是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地出了門,旋即,屏風后頭便轉出了個英俊少年,面紅齒白,眉清目秀,頗具陰柔之美,除了王子安外,更有何人。但見王勃疾走了兩步,又略顯矜持地站住了腳,對著上首的李賢兄弟倆躬身行了個禮,動作倒是頗為規(guī)范,可明顯地帶著股傲然之氣。

    “子安無須客氣,來,坐下罷,孤這個七弟子安還是第一次見罷,如何?可得子安之意否?”李賢顯然極為看重王勃,并不因其貿然前來攪鬧而動氣,反倒是笑容可掬地招呼了起來。

    “下官久聞周王殿下辯才天下無雙,今日一見,倒要好生討教一下才是?!蓖醪@然對李顯在朝野的名聲不怎么服氣,頗有些自矜地對著李顯拱了拱手,語帶挑釁之意地說了一句道。

    我勒個去的,這廝還真是太將自己當根蔥了,學問都做到狗身上去了?連謙虛都不知道,狂生一個,白費了一身好詩才!一聽王勃這等放肆的話語,李顯原本就不爽的心更是不愉了幾分,然則李顯城府深,自也不會帶到臉上來,只是笑著拱手還了個禮道:“小王對子安兄之才聞名已久,今日一見,果然儀表堂堂,好一個英俊少年?!?/br>
    “殿下過譽了?!?/br>
    王勃自幼便有神童之名,自是聰慧過人之輩,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立馬便反應過來李顯這是在明褒實貶,大體上是在譏諷其繡花枕頭罷了,只是李顯笑容可掬,王勃縱使聽得出內里的意味,卻也發(fā)作不得,臉色瞬間便有些不好相看了,冷淡無比地回了一句之后,也不再去理會李顯,徑直坐在了書房里一張空的幾子后頭。

    “子安,如此急地來尋小王,可是有要事么?”

    李賢也是機敏過人之輩,只一琢磨李顯的話語,也回過了味來,眼瞅著李顯與王勃不對路,李賢自是不愿看著二人當場起了沖突,趕忙出言打岔了一句道。

    “回殿下的話,下官剛聽說劉尚書被參一事,震驚莫名,心有塊壘,不得不發(fā)!”李賢乃是主子,他既開了口,王勃自也顧不得再因李顯的話而置氣,這便滿面憤概之色地回答道。

    “哦?子安對此事有甚看法但講無妨?!?/br>
    李賢倒是沒想到王勃如此急地跑了來竟為的是劉祥道被參之事,還真有心想聽聽王勃的意見,這便笑著鼓勵了一句道。

    “殿下明鑒,下官曾蒙劉尚書見愛,有幸與劉大人有過數番詩文交流,深知其乃正人君子也,又甚愛提攜后輩,實我大唐之賢臣,今竟遭小人構陷,真無妄之災耶,下官懇請殿下能伸以援手,勿令小兒輩猖獗,不可使朝堂失此良臣!”王勃一派義憤填膺地說了一大通,全都是為劉祥道喊冤之語,聽得李賢兄弟倆皆為之大皺起眉不已。

    狂生一個,此等事情豈是爾這么個身份的小家伙能過問的,我勒個去的,要過問也成,拿出個穩(wěn)妥方案也好,光會瞎喊喊頂個屁用!李顯原本就沒指望能從王勃口中聽到甚有價值的建議,可一聽之下,還是被狠狠地惡心了一把,若不是李賢在此,李顯真想將這廝打將出去的。

    “子安之意孤知曉了,只是此事牽涉極大,且容孤議定再辦可好?”李賢也被王勃這番話鬧得有些子哭笑不得,可又不愿對王勃說重話,這便敷衍地回答道。

    “多謝殿下,事不宜遲,下官這就去聯絡詩友以為援,斷不能讓劉尚書平白受了委屈,下官告辭了?!蓖醪降啄贻p,盡自聰慧,卻并沒聽懂李賢的腹語,只以為李賢定會出手搭救劉祥道一把,心情振奮之下,這便霍然而起,急不可耐地丟下了句場面話,便即匆匆告辭而去。

    苦笑,眼瞅著王勃就這么自作主張地跑了,李賢除了苦笑之外,實在是不知咋說才好了,本想著攔住王勃,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強行吞了回去,只是干咽了口唾沫,滿面歉意地看著若有所思的李顯,露出了個尷尬無比的笑容。

    無知者無畏啊,嘿,詩人就是詩人,看啥都是愛憎分明,壓根兒就不是個搞政治的料,就一打醬油的貨色!面對著李賢的尷尬笑容,李顯也懶得多費唇舌,翻了個白眼之后,便即自顧自地接著先前斷了的思緒往下想了開去。

    “七弟,為兄也不知道子安會與劉尚書有如此之深交,這事情,嘖,為兄……”眼瞅著李顯半晌不開口,李賢立馬便有些子坐立不安了起來,這便嘶嘶唉唉地想要解釋一番,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分說才好了的。

    “罷了,六哥不必在意,王子安年少才高,有些傲氣也屬正常,其其肯冒風險仗義執(zhí)言,心地倒也不差,如是再多些歷練,或許能成才也說不定?!崩铒@懶得在王勃的事情上多費唇舌,也不想因此事跟李賢鬧出生分來,這便聳了下肩頭,無所謂地說了一句,然則話剛一說完,李顯的眼睛突然一亮,已然有了個初步的謀算……

    第一百零六章能撈多少算多少(上)

    “七弟可是有了章程了?”

    自詔獄一案以來,李賢每每靠著李顯的智算獲利不少,心里頭早已將李顯視為智囊,待得李顯的臉色稍一變幻,李賢便已看在了眼中,心頭一喜,趕忙出言追問道。

    章程?還真談不上有甚章程的,李顯此時所能想到的不過就是個簡單得甚至有些簡陋的判斷而已——既然沒得選擇,那就不選好了,全力搏上一回,看能不能再將武后親政的時日往后拖延上一些,若是不能,那也只能是趁機撈上一把了,能撈多少算多少罷了,至于究竟該如何著手,李顯如今也只有一些算不得成熟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也就是了。

    “六哥,母后要臨朝親政了?!?/br>
    李顯心中雖已有所謀算,但并沒打算立馬便說將出來,而是深吸了口氣,語氣慎重無比地給出了個判斷。

    “嗯?這,這是從何說起?”

    李賢沒想到李顯沉默了老半天,居然一開口便是這么個很有些子危言聳聽的定論,登時便被嚇了一大跳,面色一青,狐疑地看了看李顯的臉色,滿臉子難以置信狀地問了一句道。

    “六哥,此番之事依小弟看來,必是母后在幕后一手挑起的,為的便是趁父皇病重不能理事之際,以仲裁人之身份處置劉祥道一案,無論此事最終結果如何,母后公然理政之例一開,后患無窮也?!崩铒@苦笑著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緩緩地開口解釋了一番。

    “這……”

    李賢也是個聰明人,自是一點便透——太子如今是有監(jiān)國之權在手,按理來說,朝中大小事宜都該由太子來處置才是,然則許敬宗乃是向高宗上的彈章,彈劾的又是太子的心腹,再怎么算,此事都不可能由太子來處理,恰巧高宗又在病中,不能理事,如此以來,武后自然也就有了名正言順的審理權,再說了,如今武后把持內禁,要假傳一下高宗口諭原本也不難,更惶論高宗本就懼內無比,武后但凡開了口,高宗又豈有不應之理,很顯然,沒有誰能擋得住武后插手此事的決心,這一想起與武后之間的諸多不快,李賢又怎能不為之心慌意亂的。

    “七弟所言固然有理,只是最該頭疼的怕不是為兄,而是東宮里那位罷,既如此,何不順勢而為上一回?”李賢雖心慌于武后的親政,可轉念一想,卻又起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心思,這便陰冷地一笑,強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冷聲冷氣地說了一句道。

    這廝果然起了貪心,豈不知與虎謀皮的結果便是誤了自個兒的卿卿小命么?真是個沒遠見的貨色!李顯多精明的個人,哪會不了解李賢內心里的隱蔽想法,真想對其大聲呵斥上一番,好讓其醒醒神,奈何有些事卻又無法說出口來,再說了,縱使李顯說了出來,李賢也未必會信,畢竟自古以來就渾然沒有一人似武后這般冷血冷心的,在手段的狠毒與勃勃的野心上,縱使是遺臭萬年的漢初呂后比起武后來,也差得老鼻子遠了。

    “六哥打算舉薦何人出任吏部尚書?”

    眼瞅著直接勸說的效果不佳,李顯不得不采用迂回的手段,也不去理會李賢的期盼之目光,淡然地反問了一句道。

    “呵呵,七弟問得好,工部侍郎楊武已歷三朝,向來勤勉,能力也佳,資歷也算夠了,該是合適之人選,若是七弟肯助為兄一臂之力,想來還是能爭上一爭的?!边@一聽李顯如此問法,李賢誤以為李顯是同意了自己的見解,登時便得意地笑了起來,將擬推薦的人選就此抖了出來。

    楊武?嘿,差得太遠了罷!李顯自是早就料到李賢會將楊武推將出來,可真聽其親口說及,李顯還是忍不住有些撇嘴的沖動——楊武是三朝元老不錯,可卻不過僅僅只是個平庸之輩而已,只是靠著熬資歷才爬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就其能力而言,要想再上一個臺階已幾乎不可能,若非如此,此人也不可能被李賢收攏于麾下,其心思也就是指望能著靠李賢的勢力再往上升罷了。

    “六哥,請恕小弟直言,楊侍郎固然資歷老,然,在其上者眾矣,即便你我兄弟合力,怕也難為其爭得吏部尚書這等顯要之位罷,此事還望六哥三思?!崩铒@不想給李賢留下絲毫的幻念,這便毫不客氣地直言不諱道。

    “這個……,七弟所言為兄也是知曉的,可不試試又怎知一定不成。”被李顯這么一說,李賢臉色瞬間便是一紅,有些個無奈地回答道。

    試?這等大事也能靠試著來耍,暈,虧你小子想得出來,不碰個頭破血流才怪了,嘿,鬧得越兇越是糟糕,最后的結果只能是白白便宜了武后罷了!一聽李賢說得如此輕巧,李顯登時便有種翻白眼的沖動,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道:“六哥,有些事可以試,有些事則不可,如今朝局詭異,實容不得你我兄弟不小心謹慎的,倘若稍有閃失,不單科舉一事休矣,你我兄弟鬧不好都得去就藩了?!?/br>
    “啊,這個,這個……”一聽李顯將后果說得如此嚴重,李賢不禁便有些子慌了神,結巴了好一陣子之后,這才勉強壓住了心頭的鹿跳,長出了口氣道:“七弟有何計較就請直說罷,為兄、為兄自有主張?!?/br>
    主張?你有個屁主張來著!李顯一聽便知曉李賢這是在強裝鎮(zhèn)定,其實腹中空空,啥算計都沒有,不由地便暗罵了一聲,可臉上卻是一派誠懇狀地開口道:“六哥明鑒,那劉祥道乃是太子哥哥之心腹,其定容不得劉尚書有所閃失,一場朝堂官司怕是免不了的了,只是依小弟看來,太子哥哥實無一分的勝算可言,必敗無疑矣,倘若如此,劉祥道固然要被貶,吏部尚書之位太子哥哥也必保不住,極有可能被母后一黨所據,此等結果固然于太子哥哥不利,便是你我兄弟只怕也有諸多的不便之處,小弟百般不愿見此結果,必拼力以避免之,還請六哥助小弟一臂之力?!?/br>
    “七弟打算如何行事,還請先告知為兄?!?/br>
    李顯既然已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不想失去李顯這么個強力臂助的李賢自是不能無動于衷,只是此事著實太過重大了一些,在沒有了解李顯的全盤計劃之前,李賢也不敢輕易表態(tài),只能是含糊地問了一句道。

    “六哥,自古以來,牡雞司晨向來是社稷大禍之根由,漢代如此,前隋如此,而今依舊如此,此風斷不可長,此番母后臨朝怕是已難避免,然,依小弟看來,卻可將其影響降低到可以承受之程度,其中的關鍵便是二字——退讓!”李顯面色凝重地述說著,可話尚未說完,李賢便已抬起了手來,止住了李顯的話頭。

    “七弟,這退讓是如何個退讓法,還請說個分明方好?!辈淮铒@將話說完,李賢已急躁地從中插了一句道。

    “好叫六哥詳知,這退讓不單是你我兄弟的退讓,太子哥哥處也須有所退讓,關鍵便在于彼此如何協力上,我等兄弟可以不去角逐吏部尚書之位,太子哥哥也不可去死保劉祥道,轉而另舉他人,再有你我兄弟之聲援,此事頃刻可定,一朝便可告終,當不致有曠日持久之虞,當然了,你我兄弟也不是平白去支持太子哥哥,終得是能換得些補償的罷,還望六哥成全?!崩铒@沒有隱瞞自己的算路,語氣極為誠懇地勸說道。

    “罷了,七弟既然如此堅持,為兄自也不好強拗,只是為兄卻有一疑問——你我兄弟如今可是那廝的眼中釘rou中刺,縱使要幫其,只怕那廝也未必會信罷,該何如之?”從根本上來說,李賢其實不怎么情愿去幫太子渡過難關的,倒是更傾心于趁亂取勢,對于武后親政雖有所不滿與提防,但卻并不似李顯那般在意,只是強不過李顯的面子,勉強算是應承了下來,然,心中卻依舊不甘得緊,這便提出了個難題來為難一下李顯。

    如何取信于太子著實是件令人鬧心的事兒,縱使李顯智計過人,也一樣頗覺棘手,只是事到如今,再難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再說了,此時此刻也容不得李顯表露出絲毫的躊躇之意,只能是強做自信無比地開口道:“六哥放心,小弟自有分寸,我等此番雪中送炭,太子哥哥自會領情的,若能借此機會在朝中多安排些人手,卻也不無補益,六哥若是放心得下,一切就交由小弟來辦好了?!?/br>
    “也罷,那就依七弟所言好了,為兄等著看那廝有何反應再做定奪也成。”

    李賢對于李顯的能耐素來是信服的,也相信李顯不會害了自己,再加上對于爭奪吏部尚書之位本身也信心不是太足,臉色變幻了好一陣子之后,終于還是接受了李顯的建議,只是不甘之心兀自未消罷了。

    “多謝六哥,事不宜遲,小弟這就見太子哥哥去?!?/br>
    這一聽李賢答應了自己的請求,李顯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一小半,記掛大事之余,也怕李賢的心思出現反復,這便起身告辭道。

    “也好,七弟但去無妨,為兄便在此等著七弟的消息好了。”

    李賢沒有出言挽留,只是語氣平淡地點頭回應了一句,目送著李顯大步行出了書房,臉上的神色卻就此不停地變幻了起來……

    第一百零七章能撈多少算多少(中)

    “劉尚書,你給本宮解釋一下,此事從何而起,嗯?”

    太子李弘一向是個溫文爾雅之人,素來少有動氣的時候,可一旦真生起氣來,那可就非同小可了的,此際,李弘顯然就在暴怒之中,雖不曾破口大罵,可其鐵青無比的臉色,似要殺人般的眼神,以及額頭上狂跳不已的青筋,無一不顯示出李弘心中的怒火有多旺盛,之所以尚未發(fā)作,不過是在強忍著罷了,這一聲喝問里的戾氣之濃烈,生生令劉祥道這等宦海老手都為之膽寒不已。

    “殿下息怒,老臣,啊,老臣糊涂,老臣酒后出狂言,實是有失人臣體面,老臣實是不該,辜負了殿下一片苦心,老臣……”

    面對著盛怒的太子,劉祥道心中的悔意止不住地往上涌,可惜這世上壓根兒就沒有后悔藥可買,事到如今,說什么都遲了,劉祥道也只能是滿臉痛苦之色地告著罪,一張老臉生生皺成了個大大的苦瓜。

    “夠了!本宮說過多回了,如今時局艱難,望爾等善自珍愛,莫要因小失大,可你倒好,酒喝得爽快了,甚子狗屁話都敢往外倒,也不看個場合,如今出了這等大事,叫孤該如何處置,你說,你說!”太子是真的怒了,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過得極為的不順,好端端的監(jiān)國權力硬生生被李賢給拗去了半拉子不說,武后那頭還時不時地就國事指手畫腳上一番,沒少將李弘批改的折子打回票,這種種的不快本就已令李弘心煩不已,而今竟還出了這么檔爛事,叫李弘如何能忍得住心頭的暴戾,不待劉祥道將話說完,李弘已按耐不住地拍案而起,氣咻咻地怒吼了起來。

    “老臣有罪,老臣該死……”

    這一見李弘爆發(fā)了起來,劉祥道顧不得再多解釋,忙不迭地一頭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般地告著饒,可憐劉祥道都已是將將七十的人了,這一受驚之下,自是更顯得蒼老了幾分,渾身哆嗦得有如篩糠一般。

    “殿下息怒,事既出,怒氣已于事無補,還是從長計議為妥?!?/br>
    出了如此的大事,閻立本自也同樣氣在心中,然則眼瞅著多年的同僚如此狼狽,閻立本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這一見太子有拿劉祥道作法的趨勢,不得不從旁站了出來,溫言地勸解了一句道。

    “從長計議?本宮倒是想從長計議,可母后……唉,孤這到底是做錯了甚事,為何會有如此報應?孤……”李弘氣惱地揮了下手,臉色變幻了幾下,末了,有氣無力地坐回了原位,長嘆了起來,語氣里滿是心酸之意。

    “殿下莫急,此事尚未到不可收拾之地步,陛下乃是明理之人,斷不致因此等口誤之言而罪人的,許相雖權重,也未見得便能一手遮天,只要我等不自亂,這場官司尚有得打?!遍惲⒈揪脷v宦海,自是知曉此事的嚴峻性,可眼瞅著太子如此傷感,卻也不得不出言寬慰了一番。

    “唉,孤何嘗不知父皇仁厚,奈何父皇如今臥病在床,便是孤要求見都難,而今彈章落在母后手里,事情怕是由不得孤來做主了,便是父皇只怕也……”李弘話說到這兒,突覺得不妥,也就沒再往下說,可意思卻已表達得無比清楚了,那便是此事如今已是兇多吉少了的。

    默然,全都默然了,李弘此言一出,無論是跪著的劉祥道,還是站著的閻立本,全都啞然失聲了,只因大家伙心中都已明了此事的關鍵之所在,只不過明了歸明了,可說到究竟該如何應對卻全都茫然了,只因此事不光是武后那一頭的問題,朝中還有著李賢這么個強橫對手在,要想順利擺平此事,又談何容易。

    “啟稟殿下,周王殿下在宮門外求見?!?/br>
    就在君臣三人面面相覷之際,顯德殿副主事宦官王德全從書房外匆匆行了進來,這一見劉祥道狼狽不堪地跪倒在地,不由地便被嚇了一大跳,可也不敢多問,略一躊躇之后,趕忙疾走上前,躬身稟報了一句道。

    “他來做甚?不見!”

    李弘此際正自心亂如麻,本就不想會客,加之幾番被李顯占了便宜,早已失去了拉攏李顯為己用之心,自是懶得搭理李顯,這便冷冷地揮了下手,沒好氣地喝了一聲。

    “啊,是,奴婢這就去回了周王殿下?!?/br>
    一見李弘神情不善,王德全哪敢怠慢,緊趕著應了一聲,轉身便要向外行了去。

    “且慢。”

    不等王德全抬腳,閻立本眉頭一皺,突地叫了一聲,止住了王德全的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