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官府便貼出了公告，辟謠最近城中的流言。

    不良人素來速度驚人。

    不過一天的時間，陸宸的“長安司”就已經(jīng)按照要求被挪了出來，大堆大堆的案牘正在往京兆府南廂房送去。

    徐晴娘拿著行李走到半路時正好碰到了剛從人群中擠出的王績，二人一來二去熟悉了很多，此次見面便熱聊了起來。

    徐晴娘雖然沒有擠進(jìn)去看，但是從百姓的討論中已經(jīng)知道了公告上的內(nèi)容，她淡聲問道：“大人覺得官府的公告能否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

    “我還是回去告訴我那個婆娘，我們?nèi)ノ覀冞h(yuǎn)房表哥家先住一段時間。”

    “是啊，我也回去收拾東西，不管是真是假，還是先逃命要緊。”

    “唉，我們一家人都在長安，要逃都不知道該往哪里去，沒有地方落腳啊！”

    看完公告的百姓們除了討論公文真假性的，更多的一部分人是討論要離開長安，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提到了殺人狂魔。

    王績聳了聳肩膀道：“你看，不用我說，就知道那些通知能否起到安撫人心的作用?！?/br>
    徐晴娘眉頭緊蹙，如此看來，不管這謠言是否是突厥狼衛(wèi)傳出來的，都已經(jīng)起到了動搖長安的作用。

    只是這世界上什么都好解決，唯有這謠言最難制止，人心最難安撫。雖然突厥狼衛(wèi)還在長安城四十里外，唐朝已經(jīng)派重兵來把守，李世民也已經(jīng)前去渭水談判，但是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不久又經(jīng)歷玄武門之變，長安城的百姓已經(jīng)是草木皆兵。

    “那是什么？”見坊間一夜拔起的一座大樓，徐晴娘詫異地望著喃喃道，“好像是一座望樓？”

    王績轉(zhuǎn)頭往后看去，每三個坊間都設(shè)置了一個望樓。

    “看樣子應(yīng)該是望樓?！蓖蹩儾[起了眼睛微微笑道，“看來陸宸是把大案牘術(shù)研究得很透徹了，這個望樓便可將這長安城一百零八坊盡收眼底，什么動靜都可以第一時間傳到長安司內(nèi)了?！?/br>
    此次進(jìn)長安司內(nèi)部的人共有一百一十六人。

    有一百人是由小黑挑選的懂得查檔，又靠的住的人，主要做海選工作；有五個人，便是由王績推薦上來的名單，五人皆有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剩下的十一人內(nèi)，除了徐晴娘和王績外，便是由陸宸親自篩選的不良人。

    見到王績和徐晴娘，陸宸食指一勾便有人上前接過二人的行禮：“給他們一人安排一個雅間，把晴娘的房間安排在我隔壁。”

    王績這次放棄了調(diào)侃，他神色嚴(yán)肅靠近了一些道：“陸宸，我看那些望樓已經(jīng)建起來了，如此，大案牘術(shù)的進(jìn)行工作必定無法保密?！?/br>
    陸宸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屋頂上三步一崗的不良人，這些人將京兆府的南廂房圍得水泄不通，來長安司的人便只能只進(jìn)不出。

    “這次我們的行動很隱秘，這些人來之前都還不知道他們需要做什么。”陸宸側(cè)目道，“這里能自由的，就只有我和晴娘?！?/br>
    “偏心！偏心！偏心！”王績打開了手中的折扇故意怒道，“見色忘友，說的就是爾等人也！”

    聞言，徐晴娘盈盈一笑：“為了避免嫌疑，我也不出去了，除非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br>
    “好朋友！”王績啪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又靠近了一些徐晴娘殷勤道，“晴娘，既然我們要朝夕相處十天，你是不是有空也傳授一些你仵作的知識，我真是又佩服又想學(xué)習(xí)?！?/br>
    “要想學(xué)習(xí)，最好是現(xiàn)場教學(xué)。”徐晴娘認(rèn)真道，“你若是想學(xué)，我下次可以帶你去義莊看看尸體，好好地觀摩觀摩?！?/br>
    “尸體？脫光的那種嗎？”王績撲閃著他的大眼睛一臉好奇。

    “自然，否則怎么看身上的傷口和變化?！毙烨缒镒匀坏溃傲x莊的尸體都是要脫光檢查的，甚至有些還要動刀子，比如解剖之類的。”

    徐晴娘很認(rèn)真地說教，王績卻以為她捉弄他，聽得他直作嘔，用的早點差點都要吐出來了。

    南廂房最大的主廳和旁邊的臥室打成了一間，上面放了許多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一堆又一堆的案牘，有些案牘已經(jīng)存放很久，霉味十分地重，好在保存得很好，雖然味道重了些但是墨水卻沒有化開。

    昨夜連夜已經(jīng)安排所有人住進(jìn)長安司?，F(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在翻閱案牘。

    “看到角落那個人了嗎？那人便是名單上第二位的南鐘，有過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領(lǐng)?！蓖蹩儔旱土寺曇艉罂聪蛄岁戝返?，“你小子也是厲害，這么難纏的人，你連夜就給人叫到這里來了？”

    只見南鐘在快速地翻動著案牘，他臉上沒有任何神情變化，一只手快速地翻動著案牘，一只手迅速地在一旁的冊子上登記著。若不是知道他有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必定會認(rèn)為他在翻著玩的。

    “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毙烨缒锊唤锌溃斑@世上竟有如此聰明的人，真真是老天爺賞飯吃?！?/br>
    午時。

    長安司內(nèi)所有人員全部到位，整個房間內(nèi)靜默著只有翻卷的聲音還有偶爾人的一聲嘆息聲。

    這里的人分為三個等次。

    一百人集中在這里先做最簡單的海選工作，從案牘中找到有可疑的、有變化、有改動的記載。另外五人在對他們所送上來的信息進(jìn)行篩選，整理，找到可疑點，或者直接推出線索。第三層次便是陸宸，由他對信息進(jìn)行判斷，然后直接派人手行動。

    “若是有人能拿到長安城的圖紙就好了?！蓖干系囊欢寻笭?，王績喃喃道，“這樣子就能省了好多事情。”

    “你說什么？”陸宸他們?nèi)艘约皫讉€不良人在同一個屋子里，自然聽到了王績的聲音。

    王績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淡聲道：“我是說，如果我能夠有長安的地圖，知道幾個坊間怎么連接，有哪些隱門、暗渠、夾道等要害之處，我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鎖定一些可疑地區(qū)，這樣子摸查范圍會很快地縮小?！?/br>
    陸宸和徐晴娘兩人四目相對。是?。⊥回世切l(wèi)為何能入了長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每次搗亂后準(zhǔn)確地躲開遍布長安的武侯鋪和不良人。難道他們有長安坊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