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燕國來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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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賓之禮乃是中國古代最隆重的禮節(jié),原為周天子專門用來接待天下諸侯的重典。 相傳,周武王滅商后分封建國,天下有八百諸侯,周天子按其親疏遠近,分別賜給各諸侯不同的爵位,分為公、侯、伯、子、男等。各諸侯國內(nèi),朝堂官職又分為三等:卿、大夫、士,諸侯國國君則自稱為“孤”或者“寡人”。 這“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士”合起來稱為“九儀”或稱“九賓”。 舉行九賓之禮,禮儀隆重,九位禮儀官員,從殿內(nèi)向外依次排列,迎接賓時則高聲呼喚,上下相傳,聲勢威嚴。 按古禮,“九賓之禮”只有周天子才能用,但到了戰(zhàn)國時代,周朝衰微,諸侯稱雄,“九賓之禮”漸漸為諸侯所用,演變?yōu)橹T侯國接見外來使節(jié)的一種最高社交禮節(jié)。 秦國歷史上,最為著名的一次九賓之禮,給了趙惠文王時的藺相如。 “宣燕國使者上殿!” “宣燕國使者上殿!” ······ 嬴政的命令,從奉常的口里吐出,一個接一個,經(jīng)由禮儀之官傳向殿外。 “宣燕國使者上殿!” 高高的咸陽宮闕,傳來了最后一名禮儀官員高亢的傳呼之聲。這最后一人,爵位最低,聲音最響,站在宮門前,洪亮的聲音似乎響徹整個咸陽宮。 黑色的石階,恍若通向高空的云梯,兩邊每隔一步,高大的秦宮衛(wèi)士排列得整整齊齊。手里的長戟,直指向天,迎著和煦的秋陽,散發(fā)著懾人的寒光。 猛然置身于如此威嚴隆重的場合,秦舞陽過往殺人凝聚而成的勇氣,仿佛邪魔進了衛(wèi)道的佛壇,露出了他本來的怯懦面目。 “這位副使是怎么了?” 守衛(wèi)在殿前的中郎將見秦舞陽臉色蒼白,面有驚惶之色,不由得心下起疑。 “北邊偏遠之地來的粗野之人,從來沒有見過天子,威嚴之下,才成了這么一副驚恐的樣子?!?/br> 荊軻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秦舞陽,手捧木匣的雙手,忍不住的顫抖,不以為然的瞪視了一眼,撒手之間,氣定神閑,與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秦舞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正使進殿,這位副使,就留在外面吧!” 中郎將面露鄙夷之色,剛開始見到人高馬大的秦舞陽,他還以為這人乃是燕趙慷慨悲歌之士,沒想到卻是中看不中用。 “諾!” 荊軻心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秦舞陽不是他選擇的搭檔,關(guān)鍵時刻,果然露了怯。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向前了。 接過秦舞陽手里的狹長木匣,想到樊於期的人頭已經(jīng)傳給了秦王,荊軻的心志變得更加堅定。 木匣里裝著督亢地圖,卷起來的地圖包裹著徐夫人匕首,以木匣盛之,秦人更看不出什么異樣。 從禮儀官傳呼開始,蒙恬的目光,不經(jīng)意的時而打量著咸陽宮正殿的大門。 一刻鐘后,荊軻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在了大殿之上。 荊軻的身材不高,甚至有些瘦弱,穿著傳統(tǒng)的燕國禮服,輕松的臉色中帶著一絲嚴肅,款步而行,一點也沒有怯場的感覺。 這哪里是刺的形象,分明乃是后世文臣的模樣。 若不是心中知曉荊軻的名聲,蒙恬很難把眼前的荊軻,與寫入刺列傳的荊軻聯(lián)系起來。 殿外的秦舞陽,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看起來更加危險。原來,真正的刺,與真正的勇士,卻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物。 蒙恬在心里嘆息了一口氣,既悲嘆荊軻的命運,也悲嘆燕國的不自量力。 這個時候,君位上的嬴政,面露隱隱的微笑,眼中有了期待的色彩。燕國歸降,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說什么也是值得慶賀的大好事。姬丹小時候在他面前很傲慢,不過,燕國投降后,嬴政不介意給姬丹一個封君的位置。 荊軻進到殿中央后,再度打開手中的木匣,露出了里面躺著的督亢地圖。 這一霎那,群臣的目光,都落在了木匣之內(nèi)。 地圖以羊皮紙制成,卷成了一個圓筒,靜靜的躺在那里。 在秦國君臣看來,荊軻手里托著的,不僅僅是一份地圖,而是燕國易水河南邊的膏腴之地,甚至是整個歸降的燕國。 帶來好消息的使者,總會受到主人的喜歡。 想到即將接收督亢之地,收服燕國,秦國君臣看向荊軻的目光,自然帶著善意,覺得殿中的這個小個子使者,形象更加人畜無害了。 蒙恬的臉上,同樣掛著淡淡的笑容,只是他的目光,卻落在地圖的中間位置,手里撫摸著案桌上的奏書,輕輕的敲著指頭。 按照秦法,群臣上殿,不得持尺寸之兵,蒙恬的貼身佩刀,留在了殿門之外。想來想去,蒙恬出門的時候,特的寫了一封上書帶在身邊。 郎中會檢查群臣的兵刃,卻不會沒收蒙恬手里的竹簡。 “把地圖獻上來?!?/br> 嬴政揮手招呼荊軻上前。 荊軻手持木匣,高高舉在胸前,躬著身,緩步走上前去,跪在嬴政面前盛放竹簡的案桌邊。 荊軻顯得很謙卑,他的恭順,代表著燕國的恭順。殿中的群臣,見到荊軻如此表現(xiàn),不由得會心的笑了起來。 秦國的君臣,習(xí)慣了這種強國的感覺。 荊軻從匣內(nèi)取出地圖,放到桌上,緩緩展開······ 突然,一縷寒光出現(xiàn)在嬴政的眼里。常年練劍之人,嬴政對這股寒光極為敏感,他雙腿用力一撐,猛然跳了起來。 荊軻見勢不妙,一手抓住了嬴政左手的袖子,另一只手則握住了藏在地圖內(nèi)的徐夫人匕首。 嬴政心里一慌,手上猛然用力,只聽“撕拉”一聲,袖子斷為了兩節(jié)。 這個時候,嬴政無暇去思考禮服的質(zhì)量問題,下意識的想要去拔腰間的長劍。 整個大殿之上,只有秦王才可以帶劍。 嬴政腰間的長劍,接近七尺,從來只是用作禮儀飾物,臨到危急的時候,嬴政突然發(fā)現(xiàn),長劍拔到一半,卻再也拔不出來了。 情急之下,嬴政只能繞著殿中巨大的廊柱,與荊軻玩起了捉迷藏。 小的時候,嬴政學(xué)習(xí)練劍的時候,曾與蒙恬有過這樣的練習(xí)。環(huán)柱而走,一個追,一個躲,一時之間,荊軻竟然拿嬴政沒有什么辦法。 燕國使者的動作,根本不按原本的劇本來。這時殿中的群臣,個個都傻了眼。 想要前去救駕,手里又沒有兵器,頗有些猶豫不決,眼睜睜的看著嬴政與荊軻繞著圈子。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兩人在玩游戲呢。 殿外的郎中,沒有得到命令,一個也沒有貿(mào)然沖進殿來。蒙恬感嘆秦國紀律嚴明的同時,手里抓起捆成一卷的竹簡,從座上跳了出來,口里大喝一聲: “燕國賊子休傷我王,蒙恬救駕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