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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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迎芳樓喧鬧嘩動,笙歌曼舞,珠圍翠繞,實為許都一大勝景。 “喲,原來是郭公子啊,梅煙姑娘早已為您準(zhǔn)備了新譜的樂府歌,正在天嵐閣等候公子指點呢?!崩哮d臉上浮起慣常的諂媚笑容,可勁兒地奴顏婢膝,艷麗的脂粉都快冒出兩靨了。 郭嘉眼眸一動:“哦?那嘉得好好欣賞欣賞梅煙姑娘的美妙歌喉了?!?/br> 他早已是迎芳樓的老熟客,當(dāng)下便輕車熟路地走上樓,正對了一扇雕花木門。 在他剛要進去的一瞬間,門立刻打開,飄出來一股陌生的奇異香氣。 雖是稀薄,但也讓人夠嗆。 他皺眉想要搖扇驅(qū)除,卻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嚽辶镣褶D(zhuǎn)的歌謠。 一道梅花屏風(fēng)隔開,女子曼妙的身形遮掩于那架白紗之后,只留隱隱約約的影子,以及清脆動人的曲調(diào)裊裊回蕩在不大的屋子里。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 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 夢見在我傍,忽覺在他鄉(xiāng)?!?/br> 他不由得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視線有了短暫的恍惚。 一曲唱罷,那扇屏風(fēng)突然被推倒,他還微怔著毫無防備,頓時被面前盈盈而立的姑娘驚了半晌。 映入眼簾的不是柔婉和靜的梅煙,而是一位身著大紅衣裳的明媚女子,嘴邊揚起得意而自負(fù)的笑,在看清郭嘉的面容后,神采奕奕的眼里露出激動的欣羨。 一瞬間,風(fēng)涌入房內(nèi),心里也如開出了花來。 “霜公主?!惫螣o奈地向她躬身,禮貌問好。 姑娘臉上的笑容登時掛不住了,愕然地張大嘴巴:“你……你認(rèn)得本公主?” “本來還只是猜測,這下更確定無疑了?!苯苹捻娱W過一抹光,他拂開折扇微搖,讓面前的霜霜看不清自己臉上的表情。 “但你至少記著本公主名字的對不對。”霜霜直接忽略掉他的漠然,興奮地咧開嘴,眼睛都在放光,“本公主上次讓你記住我的名字,沒想到你還真的記著啊。我叫霜霜,是風(fēng)雪雨霜的霜呀,你可千萬別記錯了。” “哦?!惫嗡坪鯇λ募尤辉谝猓话踩坏卮姑肌?/br> “那……那你覺得本公主唱得好聽嗎?”她的眼眸里如星子不停閃爍,期待而緊張地盯著他,手心緊捏裙角,不覺已然沁出一層細(xì)汗。 郭嘉不置可否地微微笑起來,目光掠過霜霜身上張揚明艷的飄飄衣袂,隨即眺望遠處,良久才淡淡說了句:“別把梅煙姑娘憋壞了?!?/br> 直接避過了她滿心等待的問題。 霜霜倏地眼珠子瞪得老大,嘴巴也情不自禁張開來,愕然不已:“你怎知……” 身側(cè)的丫鬟小妗一見勢頭不對,趕忙推了推主子,小聲道:“公主?!?/br> 霜霜瞪了她一眼,泄憤似的跺腳,不甘心地哼了聲,走到屋子盡頭的大桃木柜前,拿出鑰匙打開了柜門。 里面赫然是昏迷不醒的梅煙,雙眼緊閉,凌亂的鬢發(fā)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柔柔弱弱,完全是惹人憐惜的模樣。 霜霜目光觸及她的那一刻,恨不得要噴出火來,齜牙咧嘴地瞪視她,憤憤偏過頭。 真是一副青樓煙花女子的狐媚樣!霜霜內(nèi)心狠狠腹誹,全然不知自己雙手早已攥成拳,青筋也驟然暴起。 本以為郭嘉會將梅煙抱起帶走,不料他也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便轉(zhuǎn)身欲離開屋門,好像對所有人皆毫不關(guān)心一般。 “啊呀,梅煙姑娘!” 突然,尖利驚恐的叫聲驟而響起,伴隨著老鴇猝不及防地闖進來,抱著虛弱的梅煙就開始高喊。 她急切的眼神掃視周圍,在看到不知所措的霜霜后,目光立刻冷厲起來,指著后者叫道:“你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偷入我迎芳樓謀害姑娘?” 眼見著這響徹全樓的叫喊聲要將所有人吸引了過來,霜霜頓時渾身冷汗直冒,著急地跺腳。 可一心急就更解釋不清,老鴇見狀不依不饒,強硬地來扯她衣袖,嘴里嚷嚷:“那咱們就見官,老身雖然是淸倌兒,可也不是什么好欺負(fù)的主兒。見了官,老身就告你個謀財害命之罪,依照大漢律例是要殺頭的!” 不說還好,一說霜霜愈加焦急地要哭出來,眼淚使勁憋在眶里打轉(zhuǎn),求救地看向小妗,咬著唇小聲訴道:“這可怎么辦,這萬一鬧到官府里,我也不能說自己是公主啊,皇兄知道后還不打斷我的腿啊,我要完蛋了怎么辦??!” 小妗也慌得滿頭大汗,渾身都在發(fā)抖,垮起臉也差點哭起來,萬一主子倒霉,自己還不是更慘? 當(dāng)下主仆二人皆是六神無主,連魂都被嚇掉了。 “這是嘉的嫡妹,并非什么賊人。”兩人急得跳腳之時,郭嘉淡然的聲音忽而傳來,仿佛能撫平人心的琴音一般,直將霜霜的焦躁澆滅了一半。 “梅煙姑娘不過是中了迷魂香而已,并無任何大礙,半時辰內(nèi)即可慢慢蘇醒??峙率怯紭钦孢M了什么采花之賊,不關(guān)我meimei任何事?!?/br> 此言一出,霜霜頓時驚訝地望向他。 這個看起來漫不經(jīng)意灑脫無羈的男子居然會救她? 心里剎那如冰面再次泛開裂紋,“啪”一聲慢慢撬開心房,二月的桃花水嘩啦啦地流瀉出來,直映得她瞳孔有光。 老鴇一見郭嘉這么說,急忙斂首鞠躬道歉,賠起笑連連喏喏:“誤會,原來是誤會啊,老身在這里向祭酒和尊妹賠禮請罪。若是小姐心有不滿,老身將這枚金簪子當(dāng)做歉禮?!?/br> 身在江湖多年的老人豈會不知個中機巧? 郭祭酒肯賣這個人情給這個姑娘,怕也不是什么一般人。還不如賠個禮買個乖,或許能借機討好一番。 老鴇眼珠子一轉(zhuǎn),主意打定,當(dāng)下便把懷里的簪子遞過去,伸到霜霜面前。 這金簪燦燦地在面前發(fā)光,可霜霜哪里敢拿,她雖是貴為公主,卻也最愛錢,一看到這華麗的飾物閃著眼球,咬咬牙想接又不敢接。 “收著吧,meimei?!惫螄@口氣,而后迅速隱沒了嘴角的那抹笑意。 被郭嘉下了命令,她才心安理得地接過來揣在兜里,喜滋滋地笑起來。 不遠處正對天嵐閣的小包廂里,阿笙一邊裝作喝茶的模樣,一邊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這里的動向,提心吊膽地觀察霜霜的動作。 真蠢! 她氣得只想敲自己腦袋,那個霜霜做什么要把那位青樓姑娘給迷暈捆起來,這不是自己搬石頭砸腳嗎? 看吧,不僅得罪了她費盡心思想接近的郭嘉,還把老鴇給招來了。 唉。孺子不可教也。 阿笙搖搖頭無奈嘆氣,端起茶杯喝口水潤潤喉,卻在放下的一瞬間正對一張俊逸清秀的臉。 眨了眨眼睛,面前的臉龐逐漸放大,白皙的肌膚,長長的睫毛,長身玉立的身形,不是郭嘉是誰? 他笑瞇瞇地負(fù)手往那一站,擺明了是來興師問罪的。 阿笙跟做了賊當(dāng)場被抓包了一樣,心虛地低下頭,嘴角連連抽搐:“這是她自己找到你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別來問我?!?/br> 話一說完她才意識到,一身瀟灑的青年正笑瞇瞇地站在面前,一語不發(fā)。 此地?zé)o銀三百兩,自己倒是先招供了。 他的眼睛如狡黠的狐貍,雖是清澈,卻透著讓人猜不破的神秘。 倒是和另一個人的眼眸有些相像。 透過這雙清亮的眸子,她恍惚間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 這雙輕易就能看破人心的眼睛笑意微微地居高臨下看著自己,阿笙頓時冷汗直冒,忙扯起唇角賠笑:“那個……那個我也不是有意的,我……” “那就是無意的了?!惫挝⑽⑼犷^,倚著身側(cè)的柱子,瞇起眼。 他越是淡定,就讓阿笙心里越恐慌,連忙搖頭辯解:“是她軟硬兼施,逼我告訴她你最喜歡來迎芳樓,她是公主,是大漢尊貴的金枝玉葉嘛,我怎么敢拂逆她的意思呢?!?/br> 其實是霜霜僅僅拿一袋梅花餅就騙取了自己的機密,一時嘴不嚴(yán)就全吐露給了她。 于是阿笙索性一口氣將自己的沒骨頭推給霜霜,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凈,臉上頓時堆起尷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地?fù)掀鹱约旱念^。 “卞夫人何時會這般懼怕皇權(quán)了?”他手中的折扇輕敲案桌,悠閑地彎起唇角,似笑非笑道,“嘉可一直記得,卞夫人連司空也敢質(zhì)問吵架,直把他氣得跟嘉喝悶酒解氣呢?!?/br> “他都跟你說什么了?”阿笙一聽他這話大有文章,也不管什么做賊心虛了,急忙站起身追問。 莫非是自己在那天惹曹cao生了氣,真把什么不該說的告訴他了? 郭嘉雙眉一挑,像是故意吊她胃口,慢悠悠地坐下來,輕嘆了一口氣。 “司空那天從宮里受了陛下的凱旋酒回來,就一臉不悅的模樣,說要跟嘉喝酒聽新曲。嘉正好早就眼饞司空五年前釀的梨花醉,就沒忍住連喝了五杯,不想司空素來與嘉差不多的酒量,那天卻一口氣不知不覺喝了一斗半,還一直說什么嘉也聽不懂的話,直把嘉聽得云里霧里,想破腦袋也不明白?!?/br> “那他究竟說了些什么?”郭嘉講了這么一大堆,還是沒說到阿笙想知道的地方,她不禁忍著疑惑連問,就差扯住他肩膀猛搖了。 郭嘉若有若無瞥她一眼,眨了眨黑曜石般的眼睛,輕輕道:“他說,孤最恨她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好像對孤的真心視若無睹,毫不在意地棄擲于地。孤實在是摸不透她的心思究竟在想些什么,無情無義,總是把孤當(dāng)成可有可無的人。甚至,她對文若的感情大概也比對孤的深得多,每每想起都是如鯁在喉。這些話嘉怎么想也想不清楚,也不知卞夫人您能不能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