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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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雪吃了一驚,慌忙從位子上跳起來,竟打開窗欞就要往外跳。阿笙趕緊死命拽住她的腿,呵斥道:“你……你瘋了嗎?外面……面被圍住了,你是逃,逃不出去的。” “那還能如何?在這等死嗎?我可不想連累你們。”泓雪撇撇嘴,但顫抖的雙手暴露了她此刻的緊張。 “別急別急,等我想想想個(gè)辦法?!卑Ⅲ峡鄲赖卦谖輧?nèi)踱步徘徊,提心吊膽地豎起耳朵聆聽那些校事府來人的動(dòng)向。 她在這冥思苦想,那邊泓雪早已急得滿頭大汗,連聲音都帶起哭腔:“這可如何是好啊?怎么辦,怎么辦???” 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屋內(nèi)二人驚懼地轉(zhuǎn)頭看向門口,卻見荀攸站在不遠(yuǎn)處,神色淡然自若,與她們的惶惶然形成鮮明對比。 “阿鶩,跟我走。”在略微的安靜中,他突然開口,“我有辦法讓你逃出去?!?/br> 他走過來伸手拉住泓雪的手腕,攥得很緊,傳至心底的溫度令她忍不住抬頭望了望他的眼睛。 平日總是倔強(qiáng)刺兒頭的她,此刻竟順從地任憑對方抓著自己的手。 “我阿鶩的性命全交由荀公子了?!?/br> ** 月色淡影下,前來追緝董氏罪女的校史們見一位風(fēng)度翩然的男子挽著一名戴白紗帷帽的女子欲從荀府里走出去。 深夜黑漆漆的看不甚清楚,他們只注意到那名女子穿戴不凡,那身貴氣的黎黑色綢服錦緞也只應(yīng)官家女子所有。 “站住,何人!”校史喝道。 荀攸停下腳步,故意淡淡咳一聲,“本座乃軍師荀攸,誰敢阻攔?” 聞得這厲聲呵斥,校史慌忙拱手作禮:“原是荀軍師,恕卑職冒犯了?!?/br> “那還不快放行?”荀攸皺眉,不耐煩地示意攔在面前的槍戟放開。 “望軍師恕罪,司空之令不敢不從,”校史的頭垂得更低,俯首躬身朝荀攸身旁戴帷帽的華服女子瞥了一眼,“吾等奉命前來搜查罪臣董承之女,若天亮還未交差便是瀆職之罪。還請軍師身旁的女子摘下白紗,給我們驗(yàn)視一番才好放行。” 荀攸不滿道:“本座攜夫人前來探訪叔父,朝廷之臣女眷何來驗(yàn)視之理?” “還望軍師莫要為難卑職,吾等也只是奉命行事,不敢不從?!?/br> 荀攸見校史的背已是躬得快彎到了地上,才松了口,自己伸手摘下身旁夫人的帷帽,映入校史們眼簾的是一張端莊秀麗的臉,一看便是溫婉高貴的官家命婦。 此刻正略有驚恐地掩袖不敢正視他們,似乎因?yàn)槭艿酱驍嚩⒂袘C怒。 夫人背后侍立的丫鬟見自家主婦受了驚,忍不住怒氣發(fā)作,站前一步?jīng)_著他們指手畫腳,貌陋的臉龐瞪眼挑眉叱責(zé)道:“我家夫人的臉豈是你們這幫俗物能看得的?這下既然知道認(rèn)錯(cuò)了人,還不快放我們出去?!?/br> 校史慌忙喏喏道歉,眼前這位儀態(tài)典雅的夫人明顯不是畫上的董家罪女,連那其貌不揚(yáng)的丫鬟他們也都仔細(xì)審視了遍,于是趕緊向荀攸作揖賠禮:“大人恕罪,實(shí)是吾等辦事謹(jǐn)慎從嚴(yán),故此冒犯了夫人還望莫怪罪?!?/br> “怪罪?汝等主上曹司空權(quán)勢蔽天,有誰敢怪罪到你們校事府頭上呢,那不是明擺著要找逮么?!毖诀叻藗€(gè)白眼陰陽怪氣地瞪著他們,拂袖以表示心中的不滿。 校史的嘴角抽了抽,扯出個(gè)極為勉強(qiáng)的笑:“姑娘又何出此言,校事府捉拿犯人也是奉命行事,怎敢憑空胡亂逮捕良民呢。” 荀攸嘆口氣,示意丫鬟不必再言,故作寬宏大量地對校史擺手:“罷了,司空的命令汝等也不敢懈怠,本座體諒你們的苦衷。” 接著他轉(zhuǎn)過頭,朝一旁黑衣的馬夫大聲下令道:“王馬弁,還不快快備馬,送我和夫人回府?!?/br> 馬夫恭敬地點(diǎn)頭,連忙一溜煙跑去門口駕車套鞍,過來卑躬屈膝地?cái)v扶夫人上車。他動(dòng)作小心翼翼,看上去也是做慣服侍活的人。 “告辭!”荀攸朝校史們禮貌性地別過,眼底狡黠的光一閃而過。 眼見著馬車離荀府越行越遠(yuǎn),他沖前面駕車的王馬弁低喊了一聲,嗓音里帶著微微的笑意:“阿鶩,可以停下了。” 泓雪長吁一口氣忙跳下馬,把額頭包裹的烏巾一股腦摘下來,用袖子抹了把臉上的黑炭,拍拍身上的草灰,往遠(yuǎn)處探頭探腦。 荀攸見狀忍不住噗嗤一樂,拍拍她的肩:“好了已經(jīng)沒人會(huì)發(fā)現(xiàn)你了?!?/br> 泓雪郁悶地梳理蓬亂的頭發(fā):“剛才可把我嚇壞了,幸好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你那‘夫人’身上,都沒顧得上我?!?/br> “這一計(jì)就喚作瞞天過海,圍魏救趙?!避髫靡獾靥?,言語間全是自得,“向小叔借個(gè)秀外慧中的侍女過來扮作夫人,使個(gè)障眼法迷他們的雙目,又有誰能看出你竟然會(huì)假扮個(gè)馬夫呢,這小小計(jì)策對我而言簡直手到擒來。” “荀公達(dá)……”他在這邀功似的比劃,她望著他的眉目愣愣地看了許久,突然字正腔圓地念出他的名字。 這一喊倒教他一怔,不知她要說些什么,只閉上了嘴呆呆地盯著她。 泓雪向來伶俐大方的人,此刻被他如此直白的目光看得滿面通紅,連鼻尖都羞得漲成了緋色。她撓了撓頭,把好不容易梳好的發(fā)髻又撓得稀亂,冒出了一叢叢碎發(fā)。 和風(fēng)如柳絮柔煦地吹拂在面,悄悄地鉆進(jìn)心里令人微微作癢。一只倦鳥撲棱棱驚起樹枝,落了幾片稀稀疏疏的葉。 他們誰也沒開口打破這片刻的靜謐,泓雪的手卻都快緊張地攥成拳,在心里暗暗發(fā)急:你平日看上去籌謀劃策聰明一世,怎么就猜不透我的意思呢。 “蠢笨!”她忍不住再次跺腳,在心底暗自腹誹,但這次是恨鐵不成鋼的不忿。 “荀軍師,阿鶩的意思呢,就是讓你……你帶她走啊?!痹谶@空氣都變得灼熱的環(huán)境中,身后馬車的車簾突然被掀開,阿笙從中探出頭來道。 她焦躁地有些發(fā)熱,索性也脫去了身上假扮丫鬟的深色小比甲。從荀府一路過來,在后面悄悄地窺視兩人這么久,她比他們還心急。 泓雪責(zé)怪地瞪了她一眼,卻在內(nèi)心給了阿笙一個(gè)大大的贊許。果然是相處數(shù)年的交情,連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都摸得這么清楚。 她托著腮坐在道旁的木樁上,大膽地直勾勾望著荀攸:“我現(xiàn)在是被通緝的戴罪之身,哪都去不了了。你能不能……收留我。” 荀攸卻沒有她預(yù)想中的面色泛紅,反而極為自然地拉過泓雪的手,展顏一笑:“攸還在擔(dān)心阿鶩姑娘心下不情愿呢。姑娘此前偷偷離開,讓攸只覺此心不安還極是挫敗,以為姑娘是對攸無意?!?/br> 云翳漸漸散去,露出了月色明朗的光芒,伴著微風(fēng)灑在每個(gè)人的身上。 “我怎會(huì)對荀公子你無意,”泓雪索性將心思一吐為快,借著他手臂的力量站起來,“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還曾因?yàn)橐姴坏侥愣鴾I沾衣裳?!?/br> 她性子倒是爽快,直接把心里話倒了出來。 “荀……荀軍師,可要記得待你的阿鶩好……好呀?!卑Ⅲ铣髫ρ蹚潖潱钟行┎簧岬赝蜚?。 “我從來都拿你當(dāng)朋友,故此望……望你能過得舒心幸福。” 阿笙揚(yáng)了揚(yáng)手示意泓雪將手掌伸過來,在手心里輕輕寫了一句話: “厭厭良人,秩秩德音。” 泓雪意識到她寫的是什么,頓時(shí)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抬眼看了看她,隨即一把抱住了她。 這是她們往日在司空府中讀詩經(jīng)時(shí),用丹朱墨特意圈畫出來的句子。 “我阿鶩此生最幸運(yùn)的事情,一個(gè)是遇見了荀公子,還有一件便是能遇到你,卞笙?!倍香┑穆曇艟乖诔橐?,阿笙感到有溫?zé)岬囊后w滴落在自己肩頭,“你若是回去了司空府,可不要平白的受了委屈。你一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能讓人欺負(fù)了去,那些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不在你身邊你要記得仔細(xì)提防她們,還有一定要保護(hù)好你的兒子?!?/br> 阿笙替她抹了把臉上的淚水,點(diǎn)頭安慰道:“放心,我沒那么蠢?!?/br> “后會(huì)有期。”阿笙望見荀攸執(zhí)起泓雪的手,笑了起來。 ** 阿笙的啞疾已經(jīng)漸漸轉(zhuǎn)好,說話也能流利自如了。 這天許都天朗氣清,曹cao心情難得大好,決定攜親信眾臣前往郊外田畋秋狝圍獵。 荀彧一大早便隨了跟去京郊,也沒顧得上喝早粥。阿笙在廚房費(fèi)了好大功夫做了桂花糯米糕,自以為做的很成功,也不好意思麻煩府里其他丫鬟小廝們,便騎了匹白馬給他送去。 京畿圍場叢林遍野,滿山郁郁青青。秋天的淡色云影勾勒出空氣的清雅,連天空都清透得能映出潺潺河水的倒影。 前面是一座武場,許多英姿颯爽的將軍們正在比賽射箭,伴隨著七發(fā)正中紅心和一箭雙雕的精絕箭術(shù),叫好聲與喝彩聲不絕于耳。 阿笙特意穿了件不起眼的鵝黃色云紋襦裙,下了馬在人群中尋找荀彧的身影。 她一眼便看見了坐在正中的曹cao,見他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發(fā)怔。 他穿一襲干練的明紅色鑲金騎裝,正欣賞著場上將軍們的射藝,唇邊浮起驕矜之色。 只是他的身邊,坐著那位名叫環(huán)珮的女子。 那身鮮艷的水紅色直裾顯得她百媚千嬌,袖口處繡著顯眼濃麗的重瓣蓮花,一片片精致地連綴在一起,勾勒出她秀美妖嬈的曲線。 眉目含情,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蕩漾著依依秋水,甫一望便能讓人挪不開眼。美人配英雄,自是令在場所有人嘖嘖稱羨。 阿笙無意間瞥見她,只覺心臟被狠狠揪住,疼得呼吸都不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