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德清見她皺眉，就解釋道：“放心，我不干這一行，我再怎么也不會來搶你的生意?！?/br>
    “我不是擔(dān)心這個，只是你這也太突然了吧。”

    馮德清苦笑，“真不算突然，其實我一直想著怎么才能讓你瞧得上我，一直在你手底下打工，恐怕是不行，我還是想自己出去闖闖?！?/br>
    蔣菲菲一愣，瞧得上他？這是什么話，難道？不可能吧，她跟馮德清真就一直是工作關(guān)系，什么時候也是談的工作。

    “什么瞧得上瞧不上的，我要瞧不上你，一開始就不會用你。這兩年你給廠里也做了不少貢獻(xiàn)，是海之味的肱骨之臣，我不在的時候廠子交給你，我特放心，怎么會瞧不上?！?/br>
    她嘆口氣，又說：“不過，你想走就走吧，你這人一看就是有鴻志的，一直在我這待著也是耽誤?！?/br>
    馮德清不知道她是在裝傻還是真沒聽出來，不過現(xiàn)在說那些確實不合適，他只好道：“什么鴻志？廠長，你太抬舉我了，我就是不甘心，想出去闖闖，干哪一行都還沒想好呢?！?/br>
    “再過十年，做房地產(chǎn)絕對會發(fā)，你手頭要有錢可以先小打小鬧的試試，不過做房地產(chǎn)沒人肯定是不行，光招標(biāo)就費勁?！?/br>
    馮德清搖搖頭，“倒騰房子？算了吧，我手頭的錢都不一定能在省城買套小的。”

    蔣菲菲只是隨口一說，只要馮德清不是為了收購點的事才辭職的就行。

    只是馮德清一走，這收購點恐怕就更難管理了，直接撤掉還是換人？

    她剛想問收購點他還要不要承包，馮德清就說：“收購點你放心，我有個合適的人選，等我跟他談妥了帶他來見見你，你要是同意的話就讓他接手，換了承包人，我媽跟我姐就只是那邊的員工，她們也就不敢再弄這樣的事兒，要不然我姐那人吧，愛貪小便宜，我媽又耳根子軟，以后真免不了再犯。”

    蔣菲菲沒想到他連這個都替她想好了，光換承包人，不用辭退馮德紅，那自然是好了，就怕馮德紅會覺得賺得少，想自己承包，不過馮德清既然有了決定，這些他自己肯定能解決。

    她要考慮的事太多了，既然馮德清要走，那除了技術(shù)員還要找管銷售的管人事的，蔣菲菲想到自己還想開養(yǎng)殖廠，就覺得要趕緊多進(jìn)幾個人。

    這么盤算了一回，她覺得還是干脆去趟省城的招聘會吧。

    省城的海洋學(xué)院肯定有懂養(yǎng)殖的人。

    第52章 高利貸

    方杏聽說她要去省城，自然要跟著去，娘倆正準(zhǔn)備出門要帶的東西呢，焦大娘就找上了門。

    她拎著一兜子青菜，上邊還沾著露水，看樣子像是剛摘下來的，一進(jìn)門把菜放下，“菲菲啊，你跟德清鬧別扭了？他怎么說不在你這兒干了？還說我們收購站要換老板？”

    蔣菲菲沒想到她這么快找上門，把人請進(jìn)來，又切了水果遞過去，“焦大娘，他沒跟您說嗎？他是想自己當(dāng)老板?！?/br>
    “自己當(dāng)老板？就他？”焦大娘這么說了，又覺得當(dāng)著外人輕視自己兒子不太好，又趕緊找補，“哈哈，我是說德清這性子直，不是干老板的料啊，再說我們家也沒錢給他折騰?！?/br>
    人家蔣菲菲以前光擺攤就掙不少，現(xiàn)在家里人回來，肯定也能給她不少錢，要不然能這里買地，那邊蓋房的嗎，可他們馮家就是靠著收購點才能過得好點，錢還沒攢下呢，就出去自己干，那不是找死嘛。

    焦大娘很是擔(dān)心，其實馮德紅也要跟著來，她怕女兒性子太急躁再跟蔣菲菲吵起來，這才自己來了，本來是想解釋臺風(fēng)那天的事，可怎么也張不了嘴。

    “菲菲啊，德清一直挺待見你的，是不是他說的什么話讓你不舒服了？這孩子沒壞心眼?！?/br>
    蔣菲菲皺眉，“大娘，他要走跟我真沒關(guān)系，我還想著以后讓他幫我弄養(yǎng)殖廠呢，真是他自己要走的。”

    焦大娘見她沒聽懂就干脆直說了，“臺風(fēng)那天的事，真不是德清的錯，他也被我跟他姐氣得不輕，怕誤了你的事，可這事都出了，我們也挨了罰，你就別放在心上了。你要是看不上德清，就把他當(dāng)個普通工人就行，他準(zhǔn)保不會再來纏你?！?/br>
    蔣菲菲苦笑不得，這哪兒跟哪兒，看樣子焦大娘是以為馮德清沒追上她，還惹怒了她，這才把他給辭了。

    “焦大娘，我不跟你說了嘛，真是他自己想走，什么原因您自己問他吧。我們一直就是普通同事的關(guān)系，什么纏不纏的，您別多想。”

    焦大娘還想說什么，馮德清就來了，“媽，誰讓你過來看？趕緊回家?！?/br>
    他也不多話，拉起焦大娘送到廠門口，這才回來跟蔣菲菲說：“具體怎么回事我都跟家里說了，可我媽吧她不信啊，總覺得你這邊這么好的工作我肯定舍不得走，肯定是你趕我走的。”

    他說著嘆口氣，“行了，我把她帶回去再說吧?！?/br>
    蔣菲菲干脆給他放了兩天假，她也不急著去省城了，先把廠里這一攤子安排好再說吧，就算馮德清暫時不走，既然他有了想走的念頭，那也得提前把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

    她這邊正忙著呢，誰想到狄小芳又跑了來。

    蔣菲菲去辦公室時見她手里拎著兩斤最便宜的桃酥坐在沙發(fā)上，腿并攏著，肩膀也繃得很緊，看起來十分緊張局促，難不成是狄家又出什么事了嗎？

    “小芳？你怎么過來了？”

    狄小芳見她進(jìn)來，急忙站起身，把手里的桃酥遞過來，“我路過這邊，給你買了兩斤點心?！?/br>
    那桃酥是用油紙包著，麻繩一綁的那種，供銷社里一包也就一塊二，狄小芳看看蔣菲菲桌上放著的果盤和點心盒，突然就有點不好意思。

    “我買的時候就剩這種了?！彼悬c尷尬的解釋著。

    蔣菲菲并不在意她拿的什么點心，問題是她怎么又來了。蔣菲菲跟狄家現(xiàn)在一點關(guān)系沒有，街上碰見說句話還行，特意買了點心到家里來，肯定是有事啊。

    她還真有點不敢接。

    “有事？”

    狄小芳把點心放桌上，這才說：“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手頭有點緊，嫂……菲菲姐，我想跟你借點錢?！?/br>
    蔣菲菲松了口氣，能用錢解決的事不算事兒，但狄小芳跟自己借得著嗎？她哥的公司搞貨運不是挺賺錢的嗎？

    她給兩人倒上涼茶，“你別看我這兒有個廠子，但其實錢都押在里邊呢，設(shè)備人工運輸貨源都得花錢，說真的其實我這老板吧沒準(zhǔn)比你們上班的人還窮……”

    狄小芳見她哭窮，怕她拒絕，忙搶著說：“菲菲姐，我不多借，三千就行?！?/br>
    蔣菲菲一口涼茶差點沒噴她臉上，張口就借三千，還說不多借，三千可不是蔣菲菲原來時代的三千，不管誰借吧，隨手就能拿出來，是真不算多。

    現(xiàn)在工資能有大幾十的都算多了，三千塊錢她就算能湊出來也不能借啊，本來蔣菲菲是想著把廠子的狀況跟她說說，她要還纏著想借，那就給她一百，最多二百。

    人家拿著東西跑一趟，直接拒絕她抹不開面。

    誰能想到狄小芳張口就要三千。

    蔣菲菲沖她擺手，“小芳，我真不是不想借，我是拿不出來?！?/br>
    狄小芳哪肯信，“你這么大廠子呢?！?/br>
    她這語氣讓蔣菲菲很不舒服，干脆冷下臉來，“我再大的廠子，再多的錢也沒義務(wù)借給你啊，還一上來就借三千，我前天從深市進(jìn)了臺設(shè)備才一千多?！?/br>
    狄小芳見她語氣不對，馬上露出哀求的神色，“菲菲姐，我真是有急用，三千沒有兩千行不行？”

    蔣菲菲不禁好奇起來，“你借這么多錢干什么？為什么不去找你哥？”

    “我有事，是真有事?！?/br>
    狄小芳站起身，神態(tài)跟語氣都卑微極了。

    蔣菲菲見她不肯說，也沒再多言，干脆直接過去打開書柜下邊的暗格，里邊是個定做的保險柜，因為她要去省城幾天，干脆就把里邊的錢存去了銀行，里邊就一些重要文件，還有一個金鐲子，是方杏剛給她買的，但蔣菲菲不喜歡那樣式，戴到辦公室就摘下來隨手扔進(jìn)了保險箱里。

    “你看吧，我這兒真沒錢，我是開著廠呢，設(shè)備是錢，貨也是錢，我手頭的流動資金真沒幾個，每月給工人發(fā)工資都得先把貨款收上來?！?/br>
    狄小芳看著她空空的保險箱，臉色慘白，這讓蔣菲菲更加疑惑了，“你到底借錢干什么？是病了嗎？”

    狄小芳搖搖頭。

    “那是遇上什么事了？被人敲詐勒索？”

    “沒有，那菲菲姐你忙著吧，就當(dāng)我沒來過?！?/br>
    狄小芳說著就往外跑。

    蔣菲菲雖說不喜歡她，可這姑娘還真沒跟她有過沖突，而且現(xiàn)在她一反常態(tài)，這么低姿態(tài)的來借錢，也太奇怪了。

    她思酌半晌還是給狄杰凱打了個電話，是甘鵬接的，“嫂子，你找杰凱哥啊，他剛出去。”

    蔣菲菲也沒心思糾正他的稱呼，直接道：“等他回來讓他給我打個電話，有點事想問他。”

    掛電話前她又問：“你們公司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啊?！?/br>
    蔣菲菲掛了電話，就更奇怪了，她還以為是狄杰凱的公司要破產(chǎn)了，自己不好意思來，讓狄小芳來試試看能不能從她這兒借錢，沒想到人家公司根本沒事。

    那狄小芳借那么多錢干嗎？蔣菲菲不好跟甘鵬說狄杰凱meimei來借錢的事，只能等狄杰凱打回來。

    等到快下班時也沒見他打回來，蔣菲菲就暗罵自己，狄小芳有什么事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啊，這么cao心干嘛？

    家屬院，柴大金拎著一兜子菜正往家走，她走得慢，時不時的還得停下來換換手，路過的王大媽看見她，不免想起她以前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樣子。

    “大金子，以后少生點氣吧，兒子能干，大女兒嫁了，小女兒考上了大學(xué)，孫子上學(xué)又爭氣，你說你日子多舒心，整天找氣生，看看你這樣兒，我都替你難受。”

    她這話真是好意，可聽在柴大金耳朵里特別刺耳，什么叫自己找氣生？

    她想著辯駁幾句，可王大媽趕著去賣貨，腿腳多快啊，等柴大金轉(zhuǎn)過身來人家早沒影了。

    柴大金氣哼哼地往家走，身后腿步聲紛亂，幾個大小伙子有說有笑的從她身后走過，沒輕沒重的差點沒撞到她。

    柴大金的氣可算有地方發(fā)了，“小兔崽子，沒長眼??！不知道尊老愛幼?！?/br>
    那幾個小伙子哈哈大笑起來，有個說：“原來是個老太婆，我還以為是個老烏龜呢……”

    柴大金雖說有時候不講理常跟人對罵，可她真沒被人這么罵過，恨不得上去拿拐杖敲這幾個小年輕的頭。

    那幾個頭發(fā)有染黃的還有染紅的，居然還有個挑染著一縷綠的，一看就是混混。柴大金再有氣也不敢上去懟，只嘴里嘟囔著罵著：“你們就作吧，等哪天再碰上嚴(yán)打你們都得進(jìn)去?！?/br>
    她嘟囔地聲音小，那些人也沒聽見，早跑了。

    不過看方向是朝著柴大金那棟樓去的，她還尋思呢，等打聽到是誰家的親戚一定得去好好說道說道。

    誰知道她剛走到樓前，就聽見自家門里傳來的罵聲，“欠債還錢，狄小芳欠我們?nèi)K，她是躲了，可跑了閻王跑不了廟，今天能不能拿出來，不能的話明天你們家人出去可得小心點。”

    正放暑假，狄小妮在家呢，她嚇得不輕，“你們想干什么？我姐欠錢你們找她要去，干嘛跑來家里？還敢威脅我，信不信我報警？”

    “這是她寫的欠條，報警有個卵用?！?/br>
    狄小妮接過欠條一看，“這不寫著是一千嗎？你怎么要三千，你這是高利貸吧，我真報警了啊?！?/br>
    “你報啊，小爺既然敢來就不怕你報警！”

    柴大金在外邊聽見這幾句，腿一軟癱坐在樓梯上，菜兜兒里的土豆蘿卜骨碌了老遠(yuǎn)她也沒發(fā)覺。

    柴大金這心里跟炸了雷一樣，是聽錯了吧，她家小芳借了高利貸？

    第53章 罵戰(zhàn)

    還沒等柴大金緩過來呢，那幾個小青年就出來了，其中一個嘴里一直嚼著口香糖還是什么，一出樓門往邊上一吐，差點吐到柴大金身上，這小子也不是真壞，再說一看柴大金那樣兒，他就嚇到了，怕被訛上，急忙跑了。

    他就是不怕，那口香糖就是吐到柴大金身上，柴大金現(xiàn)在也察覺不出來，她整個人都傻了。

    狄小芳過的再不順心，也在新樓那邊，回來抱怨過幾回，都被柴大金罵回去了，主要是柴大金嘴再好使，也說不過人家那邊兩個媽啊。

    她又不傻，吃過幾次虧還能再去？反正是狄小芳自己選的人，她愛怎么過怎么過吧。

    狄小芳見老媽不去給自己出氣，回來幾次還被罵幾次，也不怎么過來了，柴大金還以為自家閨女已經(jīng)跟婆婆磨合好了，不用再讓她cao心，誰能想到她這么蠢，跑去借高利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