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連寶對畢業(yè)典禮的興趣其實已經(jīng)削減的差不多了，她曾經(jīng)很期待畢業(yè)典禮，還對周棠雨說過讓他來，因為連城去不了，周棠雨是她唯一的家人。

    連寶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她想找人去看看周棠雨在干什么。根據(jù)她這么多年對周棠雨的觀察，周棠雨并不是一個喪心病狂之徒，當然他不是什么好東西，但他會周密地實施他的計劃，而不是這樣先大肆宣揚，省得別人不知道他要干壞事了。那為什么不去找周棠雨父母或者周家其他的人？他可以喪心病狂，但周家其他的人不會看著他鑿沉周家這條大船。

    連寶差點就給顧婉華打電話了，最后關(guān)頭放下了手機，她怕這都是周棠雨的計謀，萬一他只是嚇唬她，或者這些天他權(quán)衡輕重放棄了念頭，那她冒失打過去豈不是顯得她自作多情？周棠雨不是沒倒打一耙過，他懷疑她就是倒打一耙。

    連寶覺得不管周棠雨揣著什么陰謀，他的陰謀都得逞了，現(xiàn)在的她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坐臥難安，連蔣俊賢都看出來了。

    “和莫一辰吵架了？莫一辰回來了嗎？他參加你的畢業(yè)典禮嗎？”

    蔣俊賢端著咖啡問，他本來準備進書房辦公的，看見連寶在陽臺上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很煩悶的樣子。

    連寶沒告訴蔣俊賢是因為她和莫一辰確定關(guān)系沒多久，如果周棠雨橫插進來，那這十億是不是掙得太簡單了？

    蔣俊賢不提連寶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個男朋友，趕緊給莫一辰打過去，電話是楊麗接的，帶著哭腔——

    “你快勸勸莫哥吧，他都骨裂了，不打石膏，要飛回去參加你的畢業(yè)典禮！”

    “骨裂？怎么會骨裂？”

    “排練的時候一輛車剎車失靈沖上舞臺，莫哥沒躲過去?！?/br>
    真實情況楊麗沒敢說完，當時那車跟瘋了一樣，就是沖著莫一辰去的，幸虧旁邊伴舞拉了莫一辰一把，莫一辰才只是壓到腳，不然一條腿當場就得“咔嚓”斷掉。

    莫一辰瞪著楊麗，示意她適可而止。

    “你把電話給莫一辰?！?/br>
    連寶好說歹說勸阻了莫一辰趕回來，她直覺莫一辰呆在滬市更安全。

    連寶這邊安撫好莫一辰，那邊趙雯打過來電話，說徐佳（上期的一個嘉賓）嫌劇組抹黑她的形象，要告劇組惡意剪輯。

    接著，連寶另外一部手機也響了，劉華子的經(jīng)紀人通知連寶劉華子檔期排不開，決定退出本期錄制。

    寧心的經(jīng)紀人也來了……

    最可怕的是，稍晚一點沈文蕾來了電話，詢問連寶最近有沒有得罪誰，她倒不是懷疑連寶，而是把所有人都濾一遍，省得大家自己都不知道，現(xiàn)在上面正在重審他們這個節(jié)目。

    連寶坐在沙發(fā)上，面前放著原來那部手機，周棠雨的號碼就躺在黑名單里。連寶拿起來輕輕一點，放了出來。

    打還是不打？

    想到新銳秀是全體節(jié)目組成員的心血，連寶指尖無意識地叩在茶幾上。

    “嘟——”的一聲，連寶才意識到自己撥了出去，她急忙去按，那邊卻像等著她似的，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第47章 虐狗第23彈   給莫一辰打電話，甩了他……

    連寶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 屏氣凝神，完全是開重要會議時的形態(tài)。

    “連小姐，周總在開會?！?/br>
    那邊卻傳來魏齊的聲音。

    不過也令人悚然, 就好像魏齊時刻攥著周棠雨的手機，而且早就知道打電話的人是她。

    連寶：“我要見他。”

    時過境遷，她既不是連家的小公主, 也不是周棠雨的金絲雀, 她是連寶，已經(jīng)站起來的連寶，不應(yīng)該輕易地被打倒。

    “周總在開會，連小姐可以先來公司等著?！蔽糊R按照周棠雨交待的, 等連寶第三次要求才答應(yīng)連寶過來。

    連寶摔了手機，動靜把蔣俊賢和阿布都引出來了。

    現(xiàn)在沒法再瞞下去, 連寶也不想瞞了。

    “蔣叔叔, 你認識不認識派出所的人？公安部也成?！?/br>
    那必須有。

    只是蔣俊賢打過電話, 面色沉重地放下手機, 搖了搖頭, 不知道巧合還是什么，對方在談話中數(shù)次勸他低頭，暗示自己得罪不起周棠雨。

    連寶臉色蒼白地坐在沙發(fā)上, 被支配的恐懼籠罩著她?？赡艿浆F(xiàn)在她才清楚和周棠雨在一起的時候是什么感覺——被花瓶化、物質(zhì)化、邊緣化, 總之不像個人。她不想回去, 沒人想回去。但如果她不去的話, 可以預(yù)料到會發(fā)生什么，節(jié)目完蛋，違約賠錢，莫一辰事業(yè)也跟著完蛋, 這些表面上能看到的，看不到的是無數(shù)人希望的破碎。沒有人隨隨便便走到這一步，連寶越踏進社會的洪流越清楚這一點，包括她自己付出了多少她清楚，每一次她快忍受不了的時候跑到空曠的地方，或者對著遠處喊“連寶你可以的”或者給自己加油打氣，對自己說再撐一分鐘，就一分鐘，說不定就會發(fā)生什么改變。

    周棠雨可以輕輕松松碾碎大家的夢想，然而他們被替代，毫無聲息。她可以拿著錢逍遙，但她永遠擺脫不了失敗的陰影。

    連寶猛地站起來，蔣俊賢和阿布嚇了一跳，很快會意過來，卻被連寶止住。

    “我自己去?！?/br>
    她能不能回來是未知數(shù)，不想讓他們白等，也是不想自己的狼狽被人看到。

    連寶九點到的世銘大廈，距離她上次來不過四個月，卻恍如隔世。

    前臺竟然還認識她，客氣地請她稍等，而連寶也發(fā)現(xiàn)都這個時間了，整棟大樓還不停地有人進出，似乎根本沒有下班的打算。

    “996已經(jīng)過時了，我們現(xiàn)在是大小周，很多員工都買了折疊床放在辦公室，這樣如果加班太晚的話就不用回去了。”

    一旁會客室里出來一男一女，男的夾著包，女的西裝上別著工牌，唇膏都掉了說還挺起勁。

    “不過你放心，公司給員工買的都有商業(yè)保險……”

    連寶懶得再聽下去，沉默地對著手機。

    手機忽然亮了，一個江城本地號碼，連寶接了，是魏齊，告訴她周棠雨還在開會。

    連寶就等著，前臺過來給她換過一杯熱茶，后來放冷了連寶就沒喝。

    連寶下午跑了好長一段路，晚上擔驚受怕，過來時開車也很耗神，到最后歪在沙發(fā)上昏昏欲睡，一陣冷風吹過來把她給凍醒了。大堂換了燈，黃色的光昏沉沉的，前臺也換了人，連寶過去一問，對方掃了眼墻上的時鐘：“這都十一點多了，周總早就走了啊！”

    連寶：……

    連寶渾身發(fā)冷，不得不給周棠雨打電話，對方手機竟然關(guān)機。幸好她存的有魏齊的號碼，趕緊從黑名單里拉出來，響了幾聲后接通了，魏齊才想起來似的，說周棠雨晚上有應(yīng)酬，走得急，他忘了告訴連寶了，連寶明天再來吧。

    連寶走出大廈，雨滴落到臉上才發(fā)現(xiàn)下雨了。她快步往停車的地方走，越著急越出錯，一腳踏水坑里，鞋襪立即濕了。

    不遠處停著一輛勞斯萊斯，勞斯萊斯自然是不缺雨傘的，但坐在前排的魏齊一點聲也沒發(fā)出，后排更是一片死寂，男人目睹了女孩淋著雨跑過來，再到跺腳想把雨水從鞋子里弄出來，深茶色的眸子紋絲不動。

    女人就是得調(diào)|教，才會聽話。

    連寶到家都十二點多了，匆匆洗了個澡睡覺，第二天不但睡過了頭，嗓子還癢癢的，整個人頭重腳輕，她現(xiàn)在也不想周棠雨這事了，先別耽誤時間領(lǐng)學位證吧。

    阿布送連寶去學校，路上接到莫一辰的電話，提前祝她順利畢業(yè)，同時為他不能親自去致歉。

    連寶到時別人都穿好學士服了，連寶趕緊穿上，這一刻她才有種畢業(yè)了的欣喜感覺，又夾雜點失落，畢竟她的同學們早就畢業(yè)了，只有她延期了兩年，這在全國的大學里也是極少數(shù)的吧。

    連寶畢業(yè)論文指定的導師所帶的研究生忽然過來：“連寶，你是本科，他們是研究生，一會兒你先上去?！?/br>
    竟然要第一個上臺，對著大明星都不會緊張的連寶手心莫名地發(fā)汗。

    門口突然擠滿了人，連寶聽到那些研究生們低聲議論。

    “哈弗商學院的mba。”

    “本人也十分有影響力，剛被聘為名譽教授?！?/br>
    “特別有錢，銀河樓就是他捐的?！?/br>
    “和咱們專業(yè)不相關(guān)，怎么會來這邊？”

    “金融和管理也算是遠房親戚吧，可能就是正好遇到了，話說回來，要是他給我授予學位我能美一輩子?！?/br>
    “想得美，小心老張打爆你的頭?！?/br>
    ……

    老張是學校副校長，經(jīng)管學院院長，也是本屆學位評定委員會主席，連寶聽到這兒，心往下一沉，然而無需她猜想，幾位學校領(lǐng)導已經(jīng)陪著一位身材頎長、神色肅穆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真是周棠雨，不知道什么心理，他還戴了一副無框眼鏡，整個人顯得文質(zhì)彬彬。

    他一進來，小禮堂立刻安靜了。

    不過，周棠雨被引到第一排坐下，應(yīng)該不會參與授予學位，連寶松了口氣，不然這個人也太瘋狂了。

    老張先講了一段話，幾位領(lǐng)導都上臺，儀式就開始了。

    連寶忘了周棠雨，快步上臺，首先鞠躬，老張在她帽子前輕輕一撥，連寶呼吸差點停止，老張說恭喜你，你畢業(yè)了，連寶傻笑著接過證書。

    然而連寶轉(zhuǎn)過身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周棠雨。連寶被他的目光震了下，那雙眼里既沒有譏諷也沒有得意，就那么深深地望著她，仿佛全世界只有她。

    連寶的心臟劇烈地收縮，很快好笑起來，誰知道他這副斯文的表象下隱藏著什么惡心齷齪的念頭，眼鏡也掩蓋不了周棠雨敗類的本質(zhì)。

    只有幾個人畢業(yè)，儀式很快結(jié)束了，拍完合照連寶發(fā)現(xiàn)周棠雨不見了。研究生師兄過來說連寶可以在學校到處走走，拍些照片，走之前把學士服還回來就可以了。這些學士服還要留給下一屆畢業(yè)生繼續(xù)使用。

    連寶對學校還是有感情的，當初畢竟是在爸媽的參考下選的學校和專業(yè)，她應(yīng)該留些照片，讓爸媽看看他們的乖女長大了。

    研究生們彼此都認識，他們在一起拍照，連寶就到了圖書館前，剛把手機交給阿布，周棠雨就帶著攝影師過來了。

    周棠雨沒有到連寶旁邊，只是示意攝影師給連寶拍攝，連寶不想毀掉這個特殊的日子，隨便攝影師拍攝。

    “你回頭把照片發(fā)我一份。”等拍完了，連寶對周棠雨道。

    周棠雨答應(yīng)了，誰也沒提昨天晚上的事。

    不過周棠雨發(fā)現(xiàn)連寶臉色有些潮紅：“一會兒你到車上找我。”

    連寶看著遠處的噴泉沒吭聲，周棠雨摸她帽子上的穗穗，連寶立即伸手搶回來，她以為攝影師已經(jīng)收工了，誰知道舉手按下快門，周棠雨笑著，她氣鼓鼓的去搶，時間定格在這一瞬間。

    還完學士服，連寶讓阿布開車跟在勞斯萊斯后面，這次隔屏升了起來。

    周棠雨在看平板，連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總有做不完的工作，反正手指時不時地點在上面。

    “周總，你知不知道你那樣做風險很大？如果莫一辰知道是你指使人撞他，他不可能善罷甘休的，他的粉絲也不可能放過你。”連寶老練道。

    周棠雨抬眼，須臾：“這次沒斷他一條腿算他走運，下次我要他的命，拿出來！”

    說話的時候，周棠雨就去搶。開了錄音的手機一下被周棠雨搜出去，爭奪中連寶身子下滑，膝蓋撐著身體才沒坐車廂地板上。周棠雨按在連寶，巴掌羞辱似慢慢往她臉上落。

    連寶閉眼，等著那巴掌。然而最終沒有。

    周棠雨把連寶拖起來，捏住她手指解鎖手機，干脆利索地刪除錄音，再把手機丟還給她。

    全程無話，連寶轉(zhuǎn)過去看外面走到哪了，過了一會兒，鼻涕實在太多，從兜里掏出紙巾擦鼻涕。

    她擦了好幾次，周棠雨都面無表情地看平板。

    連寶伸手蓋住周棠雨的平板。

    周棠雨慢慢抬眼，眸子里一點感情也沒有。

    連寶挪過去一點，仰視著他，慢慢靠近。

    “你和他才多長時間，就愿意為他做到這地步？”周棠雨聲音里夾雜著憤怒，他猛地推開連寶，連寶躲避不及，肩撞到車窗上，不過她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