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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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無退路的信陽王大軍這天攻勢比先前任何一天都猛,一個個都不要命似的往云梯上爬,十幾個小卒推著攻城槌一下一下猛撞著城門,包了厚重鐵皮的城門直接被撞出無數(shù)凹坑來,城門上方也抖落不少石灰,可見力道之大。 城樓上的朝廷守軍人人都是驚惶的,攻城攻了兩天一夜,他們能用丟下去砸敵軍的石塊都用完了,就連箭都不夠了。 眼瞧著敵軍到了射程內(nèi),爬上云梯,卻別無他法,只能手持長矛,在人快爬上來時再給刺下去,但這樣就導(dǎo)致不斷有敵軍爬上城樓來。 底下的城門門栓已經(jīng)被撞得裂開了,幾十個小卒擠在城門處用力推著城門,靠最里邊站的因為受不住攻城槌撞門的力道,面色痛苦口吐鮮血,顯然是被震傷了五臟。 封時衍兩手撐在城墻垛上,瑰麗的鎏金護(hù)腕在日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澤,他眼底有野心,也有不甘,最后通通歸為沉寂。 “傳朕口諭,城樓下列陣迎敵!”他沉喝。 城門將破,只要守城主將沒死,理應(yīng)率兵迎戰(zhàn)。 大長公主在城門這邊守了一天一夜,原本精心梳理好的頭發(fā)散落一縷下來,臉上也有些許煙塵,她看著封時衍下城樓的背影,眼底閃過幾絲訣別的痛苦,高喊道:“臣婦盼陛下凱旋!” 京城將要被攻陷的消息傳遍了皇宮每一個角落,宮女太監(jiān)們拿著大包小包從各宮收刮來的財物匆匆跑路,禁軍們也都自顧不暇。 姜言惜自被關(guān)進(jìn)大牢,就斷了對外的一切消息來源。 等宮外的前朝舊部趁亂溜進(jìn)皇宮來天牢救她時,姜言惜不覺驚喜,只是心中恍惚得緊:“你們怎么來了?” 一名前朝舊部一邊忙著幫姜言意打開手腳上的鐐銬一邊道:“信陽王攻城,狗皇帝親自前去督戰(zhàn),城門馬上就要被攻破了,狗皇帝死在信陽王手里那也是死有余辜!公主放心,我們能帶公主安全出城的……” 那名舊部還說了什么,姜言惜已經(jīng)全然沒聽清了,腦子里只剩下封時衍死了幾個字。 那日她身份被揭穿,封時衍拿劍指著她時顫抖的手和猩紅的眼不受控制地出現(xiàn)在她眼前,明明神情還是木然的,但眼底已經(jīng)落下淚來。 被半扶著走出天牢時,姜言惜對隨行的幾名前朝舊部道:“我身份被識破后,姜尚書肯定也被抓了起來,你們?nèi)フ艺医袝?,把他也救出來?!?/br> 幾名前朝舊部忙又去牢里找人,只留姜言惜和那些受過刑的前朝舊部在門口等著。 姜言惜看了他們一眼道:“封時衍馬上就要死了,前朝的仇也報了,從現(xiàn)在起我不再是你們的前朝公主?!?/br> 言罷她提起裙擺轉(zhuǎn)身就跑。 之前貼身照顧她的宮女想追,奈何手腳都被用過酷刑,行動不便,只能無措大喊:“公主,您去哪兒?” 姜言惜回過頭,道:“我這輩子,出身沒得選,命運(yùn)沒得選,我唯一能決定的,就是自己的死?!?/br> 言罷她沒再回頭,義無反顧往南城門的方向奔去。 烈日當(dāng)空,城樓下的攻城槌還在一下一下撞擊著城門,站在城樓上的朝廷守軍已經(jīng)被從云梯爬上來的敵軍殺得所剩無幾。 貼身保護(hù)大長公主的兩名護(hù)衛(wèi)身上都已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卻還是不斷有敵軍從云梯爬上來。 大長公主看著正空的太陽,眼底也有了些認(rèn)命的神色。 這半日,終究是守不過去了。 “嗚——” 遠(yuǎn)處響起沉悶的角聲,漫天沙塵里,只見一人一騎疾馳而來,猩紅的披風(fēng)在風(fēng)沙里一揚(yáng)一揚(yáng)的,身后跟著約莫一千精騎。 大長公主瞇起眸子,有一瞬間當(dāng)真以為是自己眼花出現(xiàn)了幻覺。 但隨著那只輕騎靠近,馬背上的人也逐漸能看清時,從來都以強(qiáng)勢著稱的大長公主,竟也紅了眼眶。 她當(dāng)然知曉楚昌平為何只帶一千精騎前來,楚軍斷了糧,將士們沒東西吃,楚昌平不敢冒險把余下的人馬都折進(jìn)來。 楚昌平帶領(lǐng)的這只精騎是由自愿跟他來支援朝廷的將士組成的,這些人里,有的是純粹對他死忠,有的是還有親人在京城。 他們在信陽王大軍后方撕開了一道口子,但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城門徹底被撞毀以后,一切都已成定局。 信陽王大軍狂嘯著殺進(jìn)了城里。 封時衍坐在馬背上,看著洪水一般從城門瘋狂涌進(jìn)的信陽王大軍,高舉起手中長劍,大喝一聲:“殺!” “殺——” 城里僅剩的一隊重甲騎兵迎面沖了過去,廝殺聲震天,尸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城門口處堆疊。 城門外的信陽王大軍太多,堵在外邊一時半會兒沒法全沖進(jìn)去,回過頭就死死咬住了殺進(jìn)重圍里的楚昌平一行人。 眼瞧著京城唾手可得,但封時衍借著城門口一下子不能涌入大批軍隊的優(yōu)勢,指揮部下不斷屠斬京城的小卒,信陽王急得眼都紅了,像一頭狂獸嘶吼著:“放箭!放箭!” 信陽王大軍終于不再一窩蜂地往里邊沖,而是由弓箭手統(tǒng)一放箭。 漫天箭雨射向了城內(nèi)的重騎,不斷有將士中箭倒下。 朝廷的箭早在城樓上就被用光了,他們現(xiàn)在沒法遠(yuǎn)程還擊。 一支箭射穿了封時衍肩胛,他像是不知道痛一般,再次舉起自己手中長劍,大喝:“殺!” “殺!” 這次回應(yīng)他的聲音薄弱了很多,重甲騎兵們駕馬迎著箭雨直沖了過去,不斷有騎兵中箭落馬,也有騎兵沖到了弓箭手那邊,駕馬踏死數(shù)人,拔刀又砍倒一片。 這終究是負(fù)隅頑抗,封時衍自己也中箭墜馬時,口里吐著鮮血,卻還是撐著劍咬牙站起來。 有人試圖活捉他,但還沒靠近就被他一劍削了腦袋。 他腳下全是尸體,分不清是自己人的,還是信陽王大軍的,原本清俊的一張面孔滿是鮮血,仿佛修羅在世。 信陽王麾下的小卒們不敢再靠近他,拉緊弓弦對準(zhǔn)了他。 “封時衍!”遠(yuǎn)處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 這個聲音終于讓封時衍眼底掀起一絲波瀾,他抬眼望去,只瞧見姜言惜從長街那頭義無反顧向他奔來,還沒到達(dá)他跟前,就被幾支流箭射穿了身體,踉蹌著倒下。 “言惜——”封時衍目眥欲裂,棄了手中劍,奔過去想接住姜言惜,但終究是慢了一步。 姜言惜倒在地上,口里涌出大股大股的鮮血,身上的箭孔里也慢慢滲出血來,染紅了她的衣襟,她看著封時衍,唇一直翕動著,似乎有什么話想說。 封時衍跪倒在地,幾乎是爬過去半抱起她的,他用手胡亂去擦她嘴角涌出的鮮血,神情前所未有的脆弱,口里只念著一句:“朕帶你去找御醫(yī)……朕帶你去找御醫(yī)……” 姜言惜喉嚨里卡著血,幾乎說不出話來了,鬢角滑落兩行清淚。 封時衍見她嘴里一直吐著血沫,俯下身把耳朵貼到她唇邊,只聽見極其微弱的幾個字,斷斷續(xù)續(xù),幾乎不成調(diào):“我……我愛……” 那最后一個字終究是沒能再說出來,姜言惜的手無力地垂下,那雙噙著淚的眼也緩緩合上了。 “言惜——” 封時衍死死抱住姜言惜尚還溫?zé)岬能|體,痛苦嘶吼出聲,在今日之前,從未有人見過暴君封時衍脆弱的時候,但這一刻,他抱著姜言惜的尸體,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落,仿佛只是個無措的孩童。 大長公主站在城樓上看著這一幕,也閉目淚流不止。 圍在遠(yuǎn)處的拉緊弓弦的信陽王大軍沒有遲疑太久,鋪天蓋地的箭雨再次射來時,封時衍把姜言惜的尸體緊緊護(hù)在懷里,用自己的軀體擋下了所有箭矢。 再落到姜言惜身上的每一支箭,都是穿透了他血rou的。 封時衍口吐鮮血,一字一頓道:“言惜,下輩子……我們……好好的……” 那是她曾經(jīng)許諾他的,現(xiàn)在,由他把這個諾言說給她聽。 城外,楚昌平帶來的那一千精騎已經(jīng)徹底被信陽王大軍圍住。 隨著爬上城樓的信陽王麾下小卒越來越多,保護(hù)大長公主的兩個護(hù)衛(wèi)也相繼死去。 大長公主站到了城墻垛口,用刀抵著自己脖子。 小卒們約莫是想拿活的,一時間沒再上前。 楚昌平在城樓下方看到大長公主的舉動,喝道:“封瑜!” 大長公主往城樓下看了一眼,楚昌平在人山人海里艱難地殺出一條路,努力往城門這邊逼近。 她知道,他殺過來了也帶不走她,反而只會賠上他自己的性命。 大長公主嘴角揚(yáng)起,像是在笑,眼底卻是一片淚光,她大聲問:“楚昌平,若是能重來一次,我請父皇賜婚,你會不會娶我?” 楚昌平一刀砍死一個小卒,艱難在萬軍從中挺進(jìn):“不會?!?/br> 他說不會,卻在千軍萬馬中奮不顧身向她奔來。 大長公主笑著落淚:“也對,你當(dāng)年要是同意父皇賜婚,我倒不會喜歡你了?!?/br> 她對他的喜歡,是從不甘心被拒婚開始,對這個人了解得越多,她才陷得越深。 大長公主最后看了楚昌平一眼,利刃割喉,從城樓上躍了下去。 她身上那件絳紫色的袍子被風(fēng)吹得鼓起,衣襟上的金線繡紋在日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仿佛是鳳凰涅槃。 第151章 “封瑜!” 楚昌平看著大長公主從城樓墜落, 催馬試圖往城門那邊靠近些。 但舉目全是信陽王大軍,砍死一個又涌上來一大群,抱團(tuán)的螞蟻一般死死圍住他, 讓他前進(jìn)不了分毫。 一名信陽王的小卒用長矛刺傷了楚昌平坐下的戰(zhàn)馬, 戰(zhàn)馬哀鳴一聲,楚昌平彎腰一刀砍斷那根長矛, 反手又劈死那名小卒,戰(zhàn)馬在人海里艱難前行了兩步, 馬腿被人砍斷, 哀鳴著跪倒在地。 楚昌平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無數(shù)把長矛齊齊扎向他, 他趕緊借勢滾了好幾圈才躲開那些長矛,最后撿起一根掉落在地的長矛借力一撐, 整個人騰空,腳蹬在圍過來的幾名小卒胸膛上凌空踩了一圈,力能碎石, 幾名小卒捂住胸口慘叫連連。 他帶來的一千騎兵完全被打散了,舉目全然不見一個自己人, 他對付起信陽王大軍的人海戰(zhàn)術(shù)都如此吃力, 不難想象其他跟來的將士現(xiàn)下如何了。 楚昌平?jīng)]法分心去細(xì)想這些, 也不敢去想——或許都死了吧。 廝殺聲明明近在耳邊, 卻讓他有些恍惚的距離感, 眼前朝他不斷招呼來的只有數(shù)不清的長矛、利刃, 楚昌平不斷重復(fù)著揮劍動作的手已經(jīng)酸痛到麻木。 信陽王站在城樓上, 看著被困住的楚昌平,有些癲狂地獰笑著道:“給本王抓活的!” 一名小卒仗著楚昌平疲乏,逮著了空隙用長矛扎穿了他肩胛, 楚昌平悶哼一聲,直接單手折斷那根長矛,一劍砍死那名小卒。 溫?zé)岬孽r血噴濺了他滿臉,有些還濺到了他眼睛里,烈日當(dāng)頭,眼中澀痛,楚昌平只覺四周的一切幾乎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血色。 就在他覺得自己今日怕是也得命隕于此時,地面卻突然震動起來,遠(yuǎn)處有什么聲音,悶雷一般在緩緩逼近。 信陽王站在城樓上,視野開闊,抬眼望去只見遠(yuǎn)處煙塵滾滾,黃沙漫天,咋一眼看仿佛是洪水朝著這邊奔涌了過來。 但很快所有人就反應(yīng)過來,那不是洪水,而是楚家的援軍! 馬蹄狂踏揚(yáng)起的漫天塵沙里,紅底黑字的楚字旗迎著風(fēng)獵獵作響。 楚承茂一馬當(dāng)先,拔出佩劍直指南城門:“殺!” “殺!” 千軍萬馬的呼聲響遏行云,打頭陣的是數(shù)千騎兵,在信陽王的步兵面前有著碾壓性的優(yōu)勢。 他們保持陣型沖鋒,像一把尖銳的錐子,硬生生撕開了信陽王大軍的陣列,隨后趕來的步兵則如同洪流,不斷擠進(jìn)那道口子,并把口子越撕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