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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PARTS:被遺忘的海岸在線閱讀 - 【六】假如到天明

【六】假如到天明

    “你是第一個對他袒露長者般疏淡的人?!本拖袼菢印iL久的回憶讓陸覺心力憔悴。

    他語音低緩,語義哀沉。看著同樣讓他乏力悲憫的蘇艾。

    “所以我能做什么?”她看似平靜,“什么都做不了?!被蛟S仍有不甘。對洺越的提前叫停。

    她不是圣人。不想遭受心神俱付后的無情拋棄。她太能想象和章洺越在一起后的景況了。

    她的反應讓名叫陸覺的男人也默然。

    我們每個人,能為以及愿意為他人做的事都太少了。

    少到說不出一句話。

    蘇艾因休學之故,正好回家與母親共居。

    她只解釋近日無課,暑假未歸想念母親了。于是看到這蒼愴婦人欣慰藹然的朝她笑。

    母親依舊有晚班,早上她備好吃食等母親下班。一同吃過早飯又一同洗漱然后睡覺。她一直睡覺,白天夜晚都睡。

    睡夢中一切都不具威脅,不感情緒,平和而美滿。母親也說她回來自己白日的睡眠也更穩(wěn)實安心。亦說她白日睡覺本從不做夢,卻在前幾天做了夢,夢到蘇艾從高處跌落,將她嚇醒。

    蘇艾說她杞憂過重,不必為她擔心,沒什么不好的事發(fā)生,她很好。

    她很好,或許可以更好。只是她拒絕了。

    下午七點到次日六點。她要一人度過漫漫長夜。

    蘇艾突然有些明白母親之所以主動選擇要上夜班是為了什么。黑暗讓人惶恐。她大概是不愿一個人面對吧,一個人了這么久。

    她出門前囑咐蘇艾門窗關好,衣服換過之后不要洗,不用起早給她準備早餐,地板沒必要天天拖,早點休息。有什么事打電話。像很多年前那樣絮叨,關門前她仍舊囑咐衣服別洗,留著她明早一起洗。

    蘇艾點頭,笑著說“好啦好啦,我都知道。你再不走該遲到了?!?/br>
    落鎖后,她仍舊站在玄關處沒有動。斂了笑,凝著神審視自家的小屋。

    鞋架上層是mama的黑色布鞋,兩雙換洗。她的冬鞋被塑料袋罩起,大概怕積灰。小落腳毯上的貓頭鷹圖案已經(jīng)被消磨殆盡,只剩一個團子輪廓。往里一點,雨傘剛剛被她拿走一把,還剩一把掛在大高柜旁,說是大高柜,其實不過一米八,但因為與家里其他小巧玲瓏的物件相比它總顯高大些,蘇艾才稱它為大高柜。

    窗簾,木椅上的小布墊,條幾上的隔布,電視上的防塵罩,墻角風扇上的蒙布。所有這些都經(jīng)由母親之手,以舊衣物廢棄床單或被罩改制而成,變成妥貼的專有護具。

    蘇艾仔細看了一陣,覺得內心充盈。被一團溫馨質樸的親情包裹,可這動容存續(xù)太短,她目光觸及陽臺上那件白襯衫時一股悲憤的情緒瞬間席卷了她的腦海。

    她耳邊甚至出現(xiàn)了呼嘯的風聲,捂緊雙耳也難以抑制那陣磅礴而起的風聲。天鵝石宮殿橋前徑流奧格斯堡與富森的山風,蓋過許多夢幻與遐想的烈烈山風,囂肆昂揚帶著兩個人的無聲嘆息的山風。

    蘇艾有些恍惚,她像在夢游一樣,當時的情境那么清晰,清晰到即便她自知身處逼仄矮屋內卻思緒綿延,能清楚的看到他繚亂的發(fā)絲,雙瞳剪水沁出讓人郁憤的悲哀。

    身后群山失色,峻秀不復,阿爾卑斯山的皚皚白雪也白不過他精深白皙的臉龐,沒有陽光的日子,他站在她面前,就是射眼的光。

    也有行人從旁路過,她只聽到呼颯風聲,如同心底嘶吼的獠牙青獸,隨時可能利齒剜心破體而出,將一句話咆哮出聲。

    蘇艾渾身顫抖,頭腦轟鳴著。她難受的蹲下閉起眼睛,深深,深深的呼吸。她的心肺都沒有問題,她不會有事的,這樣想著。她在客廳中央睜開了眼。

    她流了眼淚。她覺得那是剛剛行將窒息身體不適所致。

    窗外著實起了風。甚至還下了雨。她竟渾然不覺。

    咚——咚——咚——

    嘩——嘩——嘩——

    在她回神的片刻之內,她聽到依稀的敲門聲以及衛(wèi)生間里潺潺瀝瀝的流水聲。

    持續(xù)不斷,帶著夢境里特有的機械重復,蘇艾有些凄然的笑了。

    她猜,門外的,或許是章洺越。

    她猜,屋里的,或許是樓上管道順流而下傳出的水聲。

    她絕望的先去開門,她既怕門外空無一人,更怕真的看到章洺越。因為真的看到他,只能說明她不僅幻聽,連幻覺也越來越嚴重了。

    老舊樓房的聲控燈隨這著吱呀開門應聲而亮,黝黑室內迎來一道光帶,蘇艾左手開門右手扶住門枋,淚跡未蛻又受了光照入眼,她難抑的閉上眼,自覺又有清淚落頰而下。

    圣經(jīng)上說,那流淚播種的,必歡呼收割。

    她有些頹喪的想,她年紀輕輕,怎么就瘋了呢。

    面前的人面色隱忍的看著她,黑發(fā)深瞳在背光的樓道里倍顯邃深幽淼,周身鍍金光,不發(fā)一語。

    她站著,有些迷蒙,有些無奈的看著這人像。很真實,很妙肖。她甚至能聽到呼吸聲,也許是她自己的呼吸聲吧。她沒敢伸出手去觸碰他,于是便靜靜看了一會兒,然后關了門。

    她又去了衛(wèi)生間,果然是樓上放著水,嘩啦聲果尤其實。

    好在,她分得清虛實啊。

    她接到陸覺電話,說洺越去找她了。

    “他去找你。請,不要拒絕他。”

    蘇艾看著通話記錄,手機掉落的時候她轉身去開了門。

    她開了門,伸出手去要輕撫他的臉龐。

    卻被他攫了手腕,單手抱起,高過他的頭顱,然后仰視著她,“你在困惑什么?疑懼什么呢?想些什么?悲慟的又是什么?”

    他吻她的唇,探入口腔的長舌連番挑撥她。蘇艾扶住他的肩,精健依舊卻越發(fā)削薄。樓燈熄滅的當刻他攬她進了屋。

    “我的婚禮,你......”

    “祝你百年好合。但——”她笑的很溫和得體,黑暗中她知道他看不到,“我不會去的。你的婚禮。”

    沉默了好一陣子。蘇艾只聽到流水管道的嘩啦水聲,以及她們自己的喘息。

    “呵——,我就知道?!比缓笏闪丝跉馑频囊睬遴统雎?,“所以我只是問問而已?!?/br>
    “你,你放我...呀——”

    他掀起蘇艾的厚長線裙,長指微涼,捏著她的雙臀對準自己的腰身沉聲吩咐:“夾緊我?!?/br>
    蘇艾預感他要松手于是本能勾住雙腳,環(huán)住他。

    他笑了,蘇艾看不到,但她能感覺得到。他親啟薄唇,不會露出牙齒,只是嘴角勾起。溫冉中有些桀驁影跡。眼神應該是帶著戾氣的,有些兇狠。柔和與暴虐的矛盾結合體。早在第一次交合時,他就給她見識了。

    她當時全憑一己愚勇與他對視抗爭,現(xiàn)在想來她的所有言語舉動于他而言或許都是事出無由的挑釁吧。

    蘇艾覺得難以置信,他竟然容忍了她。

    “你在笑?”

    章洺越的聲音其實很好聽。他安靜的時候很憂郁,興奮時又顯盡跋扈與囂張,可他的聲音卻始終有著厚重穩(wěn)實的腔調。

    說話間他已用騰出來的雙手退掉自己的衣物,蘇艾看他的軀體,沒什么光亮的室內,她只憑想象調整視線。

    不夸張但緊實的肩膀,異于她的修長脖頸上有喉骨微微突起,向下該是線條流暢的胸膛以及輪廓很好的腹部肌rou,不具威脅性但富有力量的樣子。

    有白虎紋身,蘇艾記得是在左胸。她附上時他愣住。

    “如果算生肖的話,克萊德說我屬虎。我喜歡這種推算?!?/br>
    他說完便一口咬上蘇艾的胸乳。然后自足于她照舊的徑自咬牙不出聲響。

    “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章洺越只是覺得,假如沒有她胸口的那抹紅跡,或許就沒有他以為的命定這回事了。

    蘇艾沒有出聲。只配合他褪掉自己的棉衫,然后是里衣,再來是胸衣。

    他說氣息清灼,撲撒在蘇艾喉窩處。蘇艾在黑暗中與他對視著。

    然后聽到他問:“開門前,為什么哭?”

    因為想到了你。“做了噩夢?!?/br>
    “哦?”他偏著頭親吻她的下巴,側頸,右肩,鎖骨。“什么樣的夢,這么可怕會嚇哭你?!彼募珙^,吸吮,然后由淺到重陷下齒印。

    想到自己不可能擁有你?!耙粋€我被生吞活剝的夢。就像現(xiàn)在這樣?!彼^頭,對肩頭顯著的痛覺置之不理。

    “那就是夢到我咯?”他笑。

    “你是說現(xiàn)在的我在做夢?”蘇艾反問,“你是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平日生活里的?!背鞘菈?。她語氣這樣篤定。

    我深知自身俗妄愚鈍,不會奢望你之碧血真心。我只糊涂一陣而后南柯一夢,你的全歸你。我的,我自行消解。鮮花也好,毒藥也罷。

    我認。

    “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彼Z調頓然悠揚,“惜命的很?!睌嘧霾怀錾崦憔拥氖聛怼?/br>
    可你比死還讓我難過。

    章洺越靜靜聽著,這屋子小的讓他不知從何挪步,只能立在原地擁著她。擁抱她的軀體。

    她很失落。然而也很平靜。

    屋里沒有任何供暖器具,但兩人在這沁涼的有風秋夜雨寒時節(jié)并未覺出冷。

    “我想到了你。就來找你了。”

    章洺越在蘇艾耳邊輕聲說,仿佛情深意長的繾綣耳語。蘇艾在心底太息。

    他說想到了,卻不是想。

    一種行為所指,而不是某種情感延及。

    蘇艾微微顫抖著,想要抱緊他。

    但使不出自己想用的力,她覺得自己像個孱弱無力的老婦,根本無法憑借一己之力擒獲自己念及的諸多事物。抱不動他,或抱住了卻無法緊抱,久抱。

    人為什么會時常期待永恒呢?連生命都只不過一個片段,天長地久在壽度以內,長短實在不必太計較呀。

    瞬間的擁有也是一種擁有。那些自稱百年好合的,也不過是長一點的瞬間而已吧。

    這樣想著,她松了腿勁,從他身上下地。地板很冰,因為是瓷磚鋪就。

    章洺越在蘇艾雙腳落地一瞬便覺出異樣,隨即攬了她的腰扣向他自己,身體相觸發(fā)出聲響。

    “怎么?”他語音有一絲慌措。

    蘇艾揚了頭,雖然知道笑容很多余,她還是勾著嘴角朝他解釋:“雨好像下大了些,陽臺上晾著衣服......”

    “到底怎么了?”

    他不信她突然的斂息脫身是因為那幾件大概早就被淋濕了的衣服。突然抱住他,深深呼吸。又躬身而退。

    “你知道嗎。”蘇艾沒有回答他的話,“對我來說,浪漫不是天長地久??履虾桶?,一護和露琪亞,犬夜叉和桔梗。他們都沒能在一起,

    可這并不影響他們在我心中觸發(fā)的有關浪漫的情緒。那樣就足夠。足夠浪漫了?!?/br>
    她說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但把頭埋在他的胸膛前的人,她有些竭力的喘息。而后緩緩在說:“最好的浪漫,都是充滿遺憾?!?/br>
    蘇艾說的清醒又明確。稍稍推開裸著上身的章洺越,轉身時被后者發(fā)力鉗住臂膀。

    他意圖明顯的抬起蘇艾右腿,欺身而來時蘇艾覺得頭腦發(fā)怵。

    沒有任何技巧的進入,蘇艾懵智的頭腦中甚至沒有疼痛感帶來的本能抗拒。她只是承受著進攻性的一入,在心中暗念,最后一夜啊。最后。

    于是聽到他以壓抑的聲線重復她的話:“充滿遺憾?”像在嘲弄。

    嘲弄她,還是她的想法?

    俄頃卻又表示贊同似的說:“那樣的話,時年總有盡,生命本身就是遺憾呵?!?/br>
    他沒有動。低喘著在疏解什么,或許因為一時急進,他自己也不好受。

    “我mama明早六點下班。她回來要休息,所以我們不可以把床弄臟。實際上——”

    蘇艾右手輕觸他還未全部進入她的東西,兀自補充:“我們本不該在這里zuoai。”

    我少年時期的全部幻想。

    希望中的明凈庭院,好光線的室內適宜養(yǎng)花,午時風一樣溫柔美好的男子,母親時常過來居住,會有可愛的女嬰交由她照顧。她會努力工作生活,對著那個男子笑顏昱昱。

    在這間屋子里,她曾憧憬著另一間屋子該有的模樣。

    “哈啊——”突然的挺動讓蘇艾失聲。

    然而目前為止,那個幻想或許還在更遙遠的未來。

    章洺越用行動在這生出期望的地方打破她的夢幻與遐想。她少女時期的清寂遐想。

    蘇艾被他抵在墻上,后背一片冰冷,可胸前他的吻炙熱,身下他的分身灼人。她被聳弄的心頭發(fā)慌。

    她想叫,不因為情欲。只是想要呼喚什么而發(fā)聲的大叫。呼喚什么呢?引起誰的注意呢?

    她的哀怨讓他躁郁。他想聽到她沉溺性愛的呼聲,卻只有難抑的低聲嗚咽在她胸腔至口腔溢出。

    章洺越一手扯弄蘇艾的乳峰,力道蝕人,而后大掌侵覆其上用力捏拿擠弄。

    他總讓她看到丑惡的一面,連他所謂的告別也是。

    蘇艾在黑暗中閉起雙眼。她突然記起遇到他的那個夜晚,在不知道有章洺越其人之前,之前一點點而已,站在那椽別墅后廊窗邊看到的海景。

    深水蕩漾,仿佛顫抖的冰冷噩夢般讓人心悸又著迷。

    如果她那晚沒有那么怨憤,少些跅弛,多一點虛懷若谷的忍耐力。不要去嘗試挑戰(zhàn)或者凌盛他,只要拿出平日不問旁事的一分定力就能避開所有這些紛繁倥傯,冰火相煎的事。

    她不該冷笑他半分,她其實只是在笑,人,生而置身枷鎖之中,就算他富貴驕矜。

    風吹的老舊格子窗乓乓作響,蘇艾看窗外翻飛的衣物,她的軀體身不由己。她想著,這男人究竟以何意念來支持著自己來作出這尤其逾矩的舉動呢?

    rou體結合本該是情到濃時才相融相依。脫離情感陪襯,這行為只剩獨具生物性的野蠻了。

    “嗯——”蘇艾為自己本能發(fā)出的聲音感到羞愧與沮喪。

    他不愛她,卻讓她在他身下神智不由己,情緒難隨心。如同不開化的動物一樣。

    她的腿漸漸沒了氣力,男人似乎也覺出便嬰孩一樣緊摟著她,男根進出仍舊有序,像在攻擊。

    一場段時間的留白,只有呼呼作響的風聲,以及rou體碰撞的噗啪聲。

    “你.....會忘了...我嗎?”

    像是要喚醒睡夢中的人一樣,他在黑暗中向默無聲息的蘇艾發(fā)問,氣息起伏劇烈,他的聲音有些渾厚沙啞。

    帶著些祈請的語氣。

    蘇艾突然記起從前看宮崎駿動漫,有句臺詞印象深刻——發(fā)生過的事情不會忘記,只是會想不起。

    只是會想不起。僅僅,只是只是嗎?

    這難道不是最恐怖的情形之一么,看不見,記不起,然后,不正是沒有發(fā)生過嗎?

    “會想起來的吧?!碧K艾極為克制的容忍他的動作,聲音平穩(wěn),懇實作答,“未來的某個時刻,無論如何還是會想起你來的?!?/br>
    哪怕你不會再出現(xiàn),出現(xiàn)在我面前。

    章洺越聞聲一顫,交付了他自己,滿進給蘇艾。隨即停了動作,只抱著她,靜靜立著。

    他們周身濕瀝,肌膚之親,rou體相容。他仍在她身體里。托著她的腰身,抱的很緊。

    他抱著她,溺水者抱著浮木般竭力。

    “能叫叫我,嗎?”

    蘇艾感覺到他在顫抖。以為他冷。聽聞他讓她喚出名字。內心清明。

    “洺越?!彼p腳踩在他的腳上,踮著腳尖湊到他耳邊,輕輕喚他,與他臉頰相觸,“小小洺越——”

    蘇艾感受到他身體僵直,驀然不語里潛藏著她已知的秘密。

    “親愛的洺越吶,我的心愛。最愛的人?!?/br>
    她分明觸到了他順頰而下的淚水。

    “她也會像這樣叫我嗎?”

    蘇艾覺得他突然像個迷惘的不安幼童,于是輕拍他的脊背。

    “會的。她會。”

    你的妻,她會這樣叫你,心緒顫抖,聲自真意的柔聲叫著,這樣俊俏鮮活的你。

    一如你期待的往昔,你母親的呼喚那樣,經(jīng)久不息。

    她的臉頰也些微滋潤。她覺得那大概是章洺越因為婚期將近的焦慮所失的淚,沾上她的臉。

    她自己是斷不會流淚的。

    她的眼淚只在幻覺與虛妄夢境當中。她要勇敢,在世界當中,現(xiàn)實中。

    蘇艾夢見一個長夜,她在夜里流了許多淚卻無論如何盼不到天明。夢里有擁抱與親吻。纏綿與質問。還有不絕的吶喊,是一個人的名字。

    母親叫醒她時她的聲音已經(jīng)嘶啞,在夢里。

    “不是說了別等我,好好去床上睡的么?!”

    母親有些心疼看著怔怔坐起身的蘇艾。形容枯槁,未能休息好的乏困模樣。

    蘇艾四處環(huán)視房屋,愣愣然覺出這仍是昨晚她審視過的自家小屋。mama的聲音像是她無法代入的不同頻次的信息符號,她努力闔上眼,深深調整自己的呼吸,如同失憶的人發(fā)力回憶般,半分多鐘之久,她抬頭聚焦到母親略微擔憂的臉龐上,笑著說:“mama,快洗漱休息吧?!?/br>
    母親進浴室,她抬眼看看窗外,都是母親及她自己的衣物。從來沒有什么白襯衫。蘇艾苦苦一笑。只覺自己無可救藥,神經(jīng)失常愈重。

    從躺椅上起身,她走出兩步,有濕溺的黏液順腿而下。她當即濕了眼眶。

    她欣喜于那撓人的觸碰不是夢。他確實來過。

    然而又突然樂極生悲,他已經(jīng)走了。

    所以,天才亮了么?

    她看到窗外,秋陽璀璨,有著迎接隆冬的清寂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