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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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殿內(nèi),白玉為磚,碧石為墻,朱漆橫木裝飾,雕甍彩繪增彩。 屋外的風(fēng)雨雷鳴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歇,屋內(nèi)的雕花木桌上燃著一盞微弱的油燈,月光透過軒窗照進(jìn)屋內(nèi),在白玉磚上灑下一片柔色清輝。 珠玉簾屏風(fēng)后,祁丹朱雙目緊閉地躺在羅漢榻上,她身上蓋著柔軟的羅衾,身下鋪著厚厚的絨被,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沉浸在無邊黑暗里,陷入了深深的噩夢當(dāng)中。 那是乾寧九年的冬天,臘月寒冬,冷風(fēng)刺骨,她當(dāng)時年方九歲,扎著兩個可愛的發(fā)髻,走在蕭瑟的路上,被寒風(fēng)吹的睜不開眼。 畫面一轉(zhuǎn),天上不知何時下起了漫天大雪。 霜雪凜冽,滴水成冰,她被吊在一棵樹上,鮮血順著她的手腕向下流淌,血落成冰,如皚皚白雪中盛開的紅色牡丹,妖艷瑰麗,美得驚心動魄。 疼痛蔓延到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漸漸變得麻木,只剩下無盡的寒冷,指尖仿佛凝結(jié)成冰,要與霜雪融為一體一樣,寒氣逼人,冷入骨髓。 隨著落在白雪上的鮮血越來越多,她身體里最后的熱度仿佛也逐漸消失不見,她閉著眼睛,覺得自己也許很快就會變成一樽冰雕。 她的眼皮越來越沉,身體越來越冷,她聽到遠(yuǎn)處傳來稚嫩的呼喚聲。 “阿姊,阿姊……” 一聲一聲,由稚嫩的童音,逐漸變成少年的青澀嗓音。 那么熟悉。 祁丹朱睫毛顫動,倏然睜開眼睛。 她額頭上布滿汗珠,面色蒼白地轉(zhuǎn)頭看向床邊,祁明長神色冰冷的坐在沉寂的夜色中,仿佛要與無邊黑夜融為一體。 見她醒來,也未開口。 祁丹朱愣了一下才從噩夢中回過神來,在床上坐了起來。 屋里的燭光很暗,可能是怕打擾到她休息,其他人都守在門外,只有祁明長一個人留在屋內(nèi)照顧她。 她靠在床頭,額頭上的帕子滾落,她伸手笨拙地去扶了一下,帕子滾落到床邊。 祁明長沒好氣地?fù)炱鹋磷尤舆M(jìn)旁邊的水盆里,抬頭瞪了她一眼,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樣。 祁丹朱抿了抿唇,聲音干澀道:“明長,阿姊渴?!?/br> “關(guān)我什么事?”祁明長嘴里反問著,手卻已經(jīng)推著輪椅去桌邊,倒了一杯溫?zé)岬那宀杌貋斫o她。 祁丹朱握著溫度適中的茶杯,忍不住抬眸笑了笑。 祁明長依舊臭著一張臉,催促道:“趕緊喝?!?/br> 祁丹朱低頭,茶水入喉,清潤干爽,她干澀的嗓子瞬間舒服了很多,但說話的時候依舊沙啞,每說一句都有些疼痛。 她問:“誰送我回來的?” 祁明長聽她那破鑼嗓子就鬧心,忍不住冷哼了一聲,“祁明毓?!?/br> 祁丹朱放下茶杯,這才想起昏過去前看到的那張臉,這就難怪她昏睡的時候會做那樣一個夢。 她垂眸看著杯中溫茶,淡淡道:“原來是皇兄回來了?!?/br> “他算個狗屁皇兄,我才不要那樣的皇兄。”祁明長聞言更氣,扭過頭去。 祁丹朱不想惹他生氣,便再未提祁明毓。 青枚在屋外聽到祁丹朱醒了,端著熱乎乎的魚片粥送進(jìn)來,“殿下,您昏睡一天,一直未進(jìn)食,快吃點(diǎn)東西吧?!?/br> 魚片粥香味四溢,白嫩的粥上撒著枸杞,讓人食指大動,祁丹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祁明長從青枚手里接過粥碗,煩躁地?cái)[了擺手。 青枚多點(diǎn)了幾盞油燈,讓屋里變得更明亮了一些,然后躬身退出去,重新將門闔上。 屋內(nèi)再次安靜下來,祁明長拿著銀湯匙在碗中攪了攪,待魚片粥稍涼了一些,才將粥喂到祁丹朱嘴邊。 祁丹朱早就眼巴巴地等著,立即迫不及待地將粥吃了下去,“好吃!” “再餓上一天,給你一碗粗米粥,你也會覺得好吃?!逼蠲鏖L說話依舊句句帶刺。 祁丹朱看起來活蹦亂跳的,其實(shí)最禁不得餓。 祁丹朱偷偷伸了伸舌頭,老老實(shí)實(shí)將魚片粥喝了下去,魚片鮮香可口,粥熬的又軟又糯,祁丹朱雖然喉嚨有些疼,但也忍不住吃了小半碗。 待她實(shí)在吃不下了,祁明長才將粥碗放下,拿著帕子動作粗魯?shù)亟o她擦了擦嘴。 祁丹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往后閃躲,“疼,你動作輕點(diǎn)?!?/br> 祁明長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模樣,忍不住瞪著她質(zhì)問:“父皇讓你去皇后那里你就去?你明知道正逢太子忌日,還碰上陰雨天,皇后一定心情不佳,就不會裝病、找借口?哪怕假裝摔一跤也行???” 祁丹朱手指搓著裙擺,默默聽訓(xùn)。 “皇后怨恨母妃當(dāng)初得寵,這么多年來向來不喜歡你我,尤其是不喜歡你,你平時的機(jī)靈勁都去哪兒了?怎么每次都傻乎乎地送過去給人做出氣筒?” 祁丹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虛弱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點(diǎn)紅暈,“小明長,有你這樣訓(xùn)斥jiejie的么?你是不是忘了誰是阿姊?!?/br> 祁明長雙手抱胸,沒好氣道:“就沒看過你這么不省心的阿姊,我看你做我meimei還差不多?!?/br> “下輩子讓你做哥哥,這輩子你只能認(rèn)命乖乖做我弟弟?!逼畹ぶ煨τ赝策吪擦伺?,軟聲哄道:“阿姊知道明長最疼我?!?/br> “小心摔下來!”祁明長看著她快掉到床下的屁股,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老實(shí)一點(diǎn),你才剛退燒,不能見涼風(fēng)?!?/br> 祁丹朱腦袋確實(shí)有點(diǎn)暈,任由祁明長扶她躺下,仔細(xì)給她蓋上羅衾。 祁明長看著她蒼白的面色,沒再跟她置氣,只是擰眉道:“祁明毓回來了,你離他遠(yuǎn)點(diǎn)?!?/br> 祁丹朱莞爾,“大家都在宮里,低頭不見抬頭見,我還能躲著他不成?” “我討厭他?!逼蠲鏖L沉聲道。 祁丹朱眸色黯了黯,低聲道:“阿姊知道?!?/br> 祁明長又?jǐn)Q了一個濕帕子放到她的額頭上,叮囑道:“你身體還沒好利索,在宮中好好休息幾日,別到處亂跑,免得再受風(fēng)寒?!?/br> 祁丹朱搖頭,“明日我得去丞相府一趟?!?/br> “你這病殃殃的模樣,恐怕還沒走出宮門,就被風(fēng)吹倒了。” “氣色很差嗎?”祁丹朱抬手摸了摸臉頰。 “面無血色?!逼蠲鏖L故意夸張道。 祁丹朱自然不信,但想了想,自己現(xiàn)在這副病容憔悴的模樣,確實(shí)不適合去見君行之。 “你去相府做什么?用不用我替你跑一趟?” 祁丹朱搖頭,“我得親自去,你幫我跟父皇說一聲,告訴丞相我過幾日再去挑?!?/br> 祁明長自是了解她,聞言勾唇道:“你又跟父皇討了什么好東西?” 祁丹朱想起君行之,輕輕眨了眨眼睛,一臉神秘道:“是個極好的寶貝。” 祁明長見她這副表情就知道是魏家吃虧,不由笑了笑,俊美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 左右不是他阿姊吃虧就行。 …… 麗霞宮里,桌上擺著豐盛的晚飯,麗妃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桌子左側(cè)坐著祁明毓,右側(cè)坐著祁潭湘,正在用飯。 麗妃看著祁明毓欣慰地笑了笑,夾了一片筍放進(jìn)他面前的盤子里。 “謝謝母妃?!逼蠲髫沟吐暤?。 “母妃!”祁潭湘放下筷子,不滿地嘟唇道:“你對他這么好做什么?您撫養(yǎng)他這么多年,將他看作親生兒子一樣,可他回宮后第一件事不是來看您,而是去找祁丹朱!我看他人雖然搬來了麗霞宮,但心卻一直在詠花宮!” 詠花宮是祁丹朱母妃以前居住的宮殿,祁明毓親母過世的早,柔妃進(jìn)宮后,錦帝就把他送到詠花宮給柔妃撫養(yǎng),后來祁明長腿傷,錦帝覺得柔妃養(yǎng)育三個孩子太辛苦,就將祁明毓送到了麗霞宮給麗妃撫養(yǎng)。 麗妃沒有兒子,只有祁潭湘一個女兒,因此對祁明毓算是關(guān)照,想要將來依靠于他,畢竟錦帝兒子少,能繼承皇位的人選就只剩下大皇子和祁明毓。 麗妃聽到祁潭湘的話,抬頭看向祁明毓,眼神有幾分探究。 祁明毓放下筷子,解釋道:“母妃,兒子回宮的時候正好看到九皇妹暈倒在蓬萊宮前,便順便將九皇妹送了回去,請母妃見諒,兒子因此耽擱,沒能及時過來給您請安?!?/br> 麗妃笑了笑,拍著祁明毓的手,語氣親厚道:“你是本宮的兒子,有什么見諒不見諒的,不必如此見外?!?/br> 祁明毓垂目,語氣恭順,“兒子知道了?!?/br> 麗妃轉(zhuǎn)頭看向祁潭湘,訓(xùn)斥道:“你皇兄為江山社稷奔波,勞苦功高,你休要為這點(diǎn)小事就胡鬧?!?/br> 祁明毓這幾年頗得錦帝的倚重,是眾皇子里最有可能做太子的皇子。 祁潭湘輕哼了一聲,看著祁明毓不悅道:“我把他當(dāng)親皇兄,他有把我當(dāng)親皇妹嗎?我看他心里分明只想著他那個九皇妹?!?/br> 祁明毓聲音低沉,“潭湘,你與丹朱都是我的meimei,我同樣關(guān)心你們?!?/br> 祁潭湘輕哼了一聲。 祁明毓左右看了看,聲音隱含指責(zé),“潭湘,你這話若被旁人聽到,恐遭是非?!?/br> 麗妃道:“還是你皇兄想得周全,你性子單純,要多聽你皇兄的,宮中人多嘴雜,不可隨便胡言?!?/br> 祁潭湘癟了癟嘴,勉強(qiáng)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嗯了一聲。 ※※※※※※※※※※※※※※※※※※※※ 君君:寶貝是誰?誰是寶貝? 感謝在2020-12-08 08:39:46~2020-12-11 18:40: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胖子文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戰(zhàn)戰(zhàn)羨羨的陳情 4瓶;南意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