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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首領(lǐng),之前站在舞臺中央,面向觀眾的那一位演員站了出來,無助的高舉著手臂,絕望又驚慌地問:“我們還有可以扔到船外、減輕船重量的東西嗎?” “有!”一名兒童販子突兀地回答。 “是什么?”首領(lǐng)問。 “我們的罪惡!” 那名兒童販子沉重地回答。 哈!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這群人類當中的殘渣居然也悔悟了。 也許真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在一片沉默中,首領(lǐng)拿出了筆和一張羊皮紙開始記錄曾犯下的罪惡,在記錄的過程中,他還唱了一首[愿主寬恕我]的歌。 這位男演員的嗓音并不屬于特別出色的那一類,但勝在發(fā)揮穩(wěn)定,且頗富舞臺表現(xiàn)力。 在演唱這首歌的時候,他眼神驚惶,面色蒼白,看似沉穩(wěn)的表象下,是rou眼可見的絕望和痛不欲生,他謙卑地懺悔罪惡,用拳頭捶打自己的胸口,不斷祈求主的寬恕。 ……等到一曲唱完,羊皮紙上的罪惡也記錄完畢。 所有兒童販子們都挨個兒走過來簽名畫押。 然后,那位首領(lǐng)才將這張懺悔的羊皮紙和一些罪證都卷起來,裝進一個葫蘆中,塞好繩頭后,放入大海,仍由這滿載罪惡的葫蘆隨波逐流,將未來的一切交托給大海、命運,或者什么不知道的神靈,直到有一天被發(fā)現(xiàn)。 接著,這群已經(jīng)不會被主寬恕的罪人們雙手合十,低著頭,跪在了船中。 伴隨著宗教意味極濃的音樂和一聲聲[在天我等父者,我等愿爾名見圣……]的齊聲吟唱,船一點點兒地沉了下去……海水會淹沒他們的頭顱,所有人都將跪著淹死! 上半部分的舞臺就這么歸于黑暗。 同一時間,在下半部分舞臺上,被拋棄的孩子也終于找到了愿意接納自己的人。 流浪藝人于蘇斯打開了大篷車的車門。 透過車內(nèi)一抹溫暖的燈光,他朝著那個可憐的、抱著個累贅?gòu)雰旱暮⒆由斐隽耸郑Z氣不耐卻是好心地問:“你干嘛不進來呢,小東西?” 這一刻,樂隊暫停了幾秒,直到孩子抱著嬰兒,在于蘇斯的允許下,感激又開心地鉆進車里時,才弦樂齊奏出了一段動人又輕快的樂章,這是自整部劇開演以來,最溫柔和充滿感情的時刻。 至此, 幕布方才緩緩落下。 罪惡與純潔,死亡與新生。 ……第一幕終于結(jié)束了。 第165章 瓊斯先生:不讓悲慘重現(xiàn)人間! 第二幕開場的時候, 場景還算溫馨。 大篷車里,善心的于蘇斯給被遺棄的孩子一些吃的,又弄了一些米湯喂給可憐的嬰兒。 這位好心的流浪藝人在小說中曾被作者評為‘一個有思想的廢物’。 有思想的地方在于, 哪怕他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實則很擅長思考, 有一種哲學家的派頭。比如, 在面對兩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時,他不僅僅付出了同情和幫助, 腦子里還會忍不住地去思考了一番‘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慘事出現(xiàn)’?至于說‘廢物’, 卻是指他雖然思考了一些深刻的問題, 可自身軟弱,沒有反抗的能力,更沒有什么辦法去改變那些不幸的事情。 不過, 在這部音樂劇中,阿爾沒有照本宣科,反而弱化了這個角色‘廢物’的一面, 轉(zhuǎn)而突出了他的思想性。 在他的劇本中,盡管這個角色沒辦法真正地去改變什么, 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 他就是一個智者,是男主的精神導師, 是人類發(fā)展中不可或缺的思想家。所以,在劇中, 這個角色雖然確實存在, 且參與了整個故事,但又會有一種游離于故事之外的超然感。他能洞悉現(xiàn)世的黑暗,對社會中的錯誤冷嘲熱諷;他還能說觀眾們心中想說的話, 為觀眾和這部劇搭建出一起座緊密聯(lián)系的橋梁。 考慮到演繹的難度,這個角色最終交到了蘭迪的父親馬特手里。 別誤會,不是看關(guān)系選人。 曾經(jīng)擔任過搖滾樂隊主唱的馬特,唱功本就頗為不凡,并且,早年煙酒過量的緣故,剛好為他的嗓音平添了一絲沙啞的質(zhì)感,從唱腔上便符合了于蘇斯的年齡和身份;而他上了年紀后的那段過氣生涯,又給自身增加了一股子落魄感,偏偏由于性格上的不靠譜,這人雖然落魄了,可也落魄得比較與眾不同,時不時出現(xiàn)一些幼稚的劇情,身上便自然而然帶了一種看透世情后的無謂氣質(zhì)。 有著這樣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馬特扮演起這個角色就很是得心應手,外在看似邋遢瘋癲,卻給人一種內(nèi)心自有天地的 甫一出場就將一首普普通通的歌唱得氣勢逼人。 在這首歌里,于蘇斯想不明白[誰該為此負責],就在歌里進行了一番自問自答,是誰讓孩子們無家可歸?是誰殺死了一位母親,又是誰讓這位母親丟下自己的孩子,只能暴尸荒野?是黑夜嗎?是冬天嗎?是狂風?是大雪?還是……人? 本來只是一些疑問,可在馬特這個情緒化選手的超水平發(fā)揮下,這些疑問就像是一塊塊大石狠狠地砸向每一個觀眾,讓人震撼,又讓人思考…… 在排練的時候,劇組所有人都想不到這一幕會有今天這樣的表現(xiàn),這完全算是演員的自我發(fā)揮和突破,但面對這樣的情況,經(jīng)驗豐富的樂隊不僅沒有出現(xiàn)什么差錯,反而同樣爆發(fā)出巨大的聲響,他們仿佛正和于蘇斯一起,大聲地對這個黑暗的世道發(fā)出沉重的質(zhì)疑——誰該為此負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