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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宗三絕今仍在,不見白衣慕仙尊。 那日只?見天幕裂開了一?道大口子,無數(shù)光芒自其中竄了出來。 開陽與?搖光被阻在結(jié)界之外,只?能隱約瞧見,虛空之上,有幾道身影纏斗在一?起。 僥幸活下來的修士們,仰頭望天。 多年后回想鄔凰山之行,唯記得天衍劍宗座下三位親傳弟子,人稱劍宗三絕,同心齊力,勇斗魔君。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頭頂?shù)慕Y(jié)界宛如蜘蛛網(wǎng)一?般,寸寸飛灰甄滅。 待底下眾人再能視物時,便?見三柄長劍,齊刷刷地刺入了魔君的身體里。 路見歡刺進他?的左肩,林知意?刺入下腹,而阮星闌一?劍刺進了魔君的喉嚨。 四人皆是滿身鮮血,衣衫破碎。 魔君的瞳孔放大了些,望著不遠處的尸首,似要說些什么,可?一?劍穿喉而過,才一?張嘴,鮮血便?從喉管里涌了出來。 連一?個完整的字眼都?說不出口。 僅剩下的一?條手?臂,也?在方才打斗中,被三人的劍氣所傷,形同殘肢。 玄色的衣袍之下,血rou模糊,筋骨盡碎。 他?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想要再喚慕仙尊的名?諱,可?終究無能為力。 到了最?后,竟然死在了昔日同門師弟手?中。 鳳凰滿頭滿臉都?是血。三人才一?收劍,魔君就緩緩倒了下去,雙膝跪地,正對著慕仙尊尸首的位置。 不知為何,他?并不覺得痛快,望著魔君的尸體,愣了很久很久。 直到林知意?摸索著抱住慕仙尊的尸首,失聲喚著:“師尊,師尊……” 他?才如夢初醒,丟了劍折身去尋師尊。 一?把?將那尸體抱住,頭臉都?深深埋在尸首懷里,guntang的眼淚啪嗒啪嗒滾落下來,擲地有聲。 阮星闌喘著粗氣,攥著長劍的手?都?在不停發(fā)抖,渾身浴血,神似修羅。 望著眼前殘存的仙門百家,以額間朱砂印為引,以血為誓,不帶任何一?絲感情道:“我以慕仙尊之道侶的身份宣誓,從今日起,解放整個修真界的爐鼎,若誰敢不從,定、殺、不、饒!” 話音未落,抬手?將掌心處懸浮的陀螺送至天際。登時化作萬千道光束,嗖嗖往四面八方竄去。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無數(shù)爐鼎破開枷鎖,恢復(fù)靈力,重獲新生。 待做完這一?切,周身的靈力已經(jīng)虛弱至透明起來,那額上的朱砂印也?在此刻逐漸褪去。 阮星闌掙扎著,拼著最?后一?絲力氣,望向頭頂虛空,喃喃自語:“我已經(jīng)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天道此刻不現(xiàn)身,還等何時?” 似乎聽?見了他?的召喚,頭頂裂開的大窟窿中,涌出了極盛的金光。 自里面飄出一?道白影來。 不染纖塵,風姿卓越。仍舊白衣墨發(fā),天人之姿。 “師尊……” 鳳凰愣愣地抬眸望去,癡癡地盯著來人。就連林知意?都?受到指引一?般,抬頭望去。 “我已經(jīng)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解救了天下所有的爐鼎。” 阮星闌靈力枯竭得厲害,在虛空中搖搖欲墜,掙扎著道,“天道,你曾經(jīng)說過的,此間的慕千秋只?是你在人間的化身,慕千秋如今身死道消,你便?能再度問世?!?/br> 天道頜首:“不錯,你做的很好?。有你坐鎮(zhèn),可?保人間泰平。你可?想離開此地?本座可?助你離開。” 阮星闌卻搖了搖頭。 其實,回不回家,當不當首富的兒子,已經(jīng)完全不重要了。 沒有慕千秋的地方,哪怕是世外桃源,也?不過爾爾。 很快,阮星闌就道:“我不想回家了,永遠都?不會再提回家二字?!?/br> “可?回家是你一?直以來心底最?期望的?!?/br> “我只?要師尊一?人?!?/br> “可?他?已經(jīng)舍身取義,魂飛魄散。他?的命盤如此,此間再無慕千秋。”天道喟嘆一?聲,用那種?悲天憫人的目光望著他?,“阮星闌,他?臨死前同你說過什么,你可?還記得?” 阮星闌點頭:“記得,師尊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彼?點了點自己的胸膛,與?天道四目相對,毫不卑怯,“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我與?他?早就結(jié)為了道侶,我這里裝著他?,身體記得他??!?/br> “他?若永不回來,你該如何?” “等!” “永不回來。” “那就永遠等!一?直等,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我白了頭發(fā),彎了脊梁,昏了雙眼……一?直到我死。” “值得么?” 阮星闌仰天大笑,等笑夠了,他?才一?字一?頓道:“為他?,無論怎樣都?值得!” 天道:“你可?知,你強行使用神物,已經(jīng)犯了天規(guī),按錯當天誅?!?/br> “誅便?誅罷,我本就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賤命一?條,無甚牽掛!” 天道竟一?時無言。 阮星闌又道:“為一?人,雖百死不悔。我本就孤魂野鬼,超出六界,還怕顛覆不了這小小乾坤?” 天道聽?罷,倏忽微微笑了起來,低眸望他?,曲指一?彈,喟嘆一?聲:“后生狂妄?!?/br> “前輩過獎!” 靈力稀薄,他?堅持不住了,被天道輕彈一?下,索性碰個瓷,整個人一?歪,從虛空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