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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極好, 且黃歷上看也是個好日子。 這村里頭竟也有其他人家的女婿帶著女兒回到母家,看望母親。 玉鸞心思微動,刻意指給郁琤看去。 郁琤抬眸,便瞧見個村婦一臉貪婪,讓回來的女兒趕忙將耳墜子項(xiàng)鏈甚至是頭上一支簪子都拆下來,令對方交給自己,貼補(bǔ)家用。 過了會兒女婿過來,村婦又掩唇說道:“喲,女婿身上這塊玉佩不錯啊……” 郁琤只多看兩眼,眸中便愈是鄙夷,“此婦人不過是個無知蠢婦,只怕將自己女兒當(dāng)做了賺錢的籌碼罷了,這個女兒也真真是個叫人扶不起的阿斗,竟然將夫家的東西往娘家搬送……” 說句難聽話,拿著夫家的東西貼補(bǔ)娘家,可不正是個吃里扒外的? 玉鸞聞言淡笑不語,郁琤卻發(fā)覺她今日腕上素凈,隨口問她:“你腕上的玉鐲呢?” 玉鸞眨了眨眼,輕聲道:“我讓人捎回家給阿母了?!?/br> 她說著似羞慚一般,攪弄著手里的帕子故意小聲問道:“郎君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怎么會呢……” 郁琤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聲音亦是輕了幾分,口吻認(rèn)真道:“皇后這么孝順,實(shí)則頗有幾分國母風(fēng)范?!?/br> 玉鸞:“……” 她做的事情難道和剛才那個女子做的不是一樣么? 玉鸞放下袖子遮住手腕,倒也沒在這事情上留意太多。 橫豎她也已經(jīng)與阿瓊商量好了。 她對自己阿母那般刻薄的性子,還是有信心的。 最終馬車在一個小院前停了下來。 阿瓊嗑著瓜子,見那車夫分明是個內(nèi)侍身份也權(quán)當(dāng)不知,但見玉鸞率先從馬車上下來,她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一抹喜色。 “你這個死孩子總算知道回來看看阿母了……” 她說著又準(zhǔn)備問郁琤人在哪里,就見車上的男人甚是端莊得體地從馬車上下來。 阿瓊看著他身上的衣服忽然愣住,連帶著手里的瓜子也掉了不少。 郁琤見對方一見到自己,就被自己的外表給震懾住了,頗為淡定地上前去握住玉鸞的手,語氣毫無生疏:“阿母,我?guī)ОⅪ[回來看望你了?!?/br> 玉鸞見他竟神情自然地握過自己的手,又很是一本正經(jīng)地關(guān)懷道:“阿母的身體近來可好?” 阿瓊掃了玉鸞一眼,想起這大畜生如今的癥狀,打量著他不冷不熱道:“怎么?阿母家里的白食兒就這么好蹭?叫你們上門來,竟是空著雙手連份見禮都不知道帶?” 玉鸞心說她和她阿母可真是心有靈犀,這屁大點(diǎn)事情也能見面時候拿出來挑刺。 她正要抽回自己的手,郁琤卻暗中攥緊叫她掙脫不開,淡定說道:“是帶了的?!?/br> 玉鸞詫異地抬眸朝他看去,復(fù)又低聲提醒:“不是說了,阿母不喜歡那些過于華麗的東西……” 郁琤按了按她的手指,自信的臉上仿佛充滿了可靠。 隨即內(nèi)侍便不知道從哪里提過來一捆……人參。 郁琤緩緩說道:“我給阿母帶了一捆百年人參,還望阿母喜歡。” 也虧得皇后出門時提醒過她阿母喜歡淳樸。 他索性便連盒子都不準(zhǔn)備,直接叫人把沾著泥的人參用草繩捆一捆拿來送人。 不仔細(xì)看,旁人還以為這是一捆蘿卜呢。 這樣既可以讓價值千金的禮物顯得不那么貴重,又可以符合阿母喜愛樸素的心思。 如此一來,阿母定然也會覺得這份禮物很有親切感吧? 阿瓊愣愣地接過來,發(fā)現(xiàn)這確確實(shí)實(shí)是一捆人參,而不是蘿卜。 乃至他們幾人進(jìn)了屋去,阿瓊給他們一人倒了碗白水,里頭連半片茶葉都不見得,可以說是再省事不過了。 阿瓊忽然瞥見郁琤腰上一塊玉佩,語氣很是粗鄙說道:“喲,女婿這塊玉佩倒是不錯,倒是叫我有些想……” 對面的大畜生不等她話說完,便解下了玉佩雙手遞上。 “從前竟不知阿母喜歡這樣的俗物……” 郁琤語氣更是溫和說道:“我家中還有許多,回頭叫人先裝一盒子來送給阿母,也省的您老人家挑花了眼?!?/br> 阿瓊被動接住玉佩的手指哆嗦了一下:“……” 連怕她挑花眼都考慮到了,這年頭,這么貼心的女婿真是不多見了…… 到了晌午,玉鸞尋了個理由進(jìn)了廚房與阿瓊說話。 “他也是不小心才磕碰到了腦袋,還勞煩阿母配合一番,莫要叫他看出什么端倪才是……” 言下之意,就是阿瓊表現(xiàn)的還是不夠刻薄,不足以刺激到這大畜生掉頭就走。 阿瓊掃了她一眼道:“罷了,包在阿母身上就是?!?/br> 為了女兒的幸福,她也只好豁出去了。 乃至用午膳時,郁琤在飯里吃到了沙子,吐出難免不雅,只面無表情地咽了下去。 “郎君是怎么了?” 玉鸞問道。 郁琤不輕不重地將碗放下,沉下臉道:“飯中竟有砂石。” 阿瓊頓時細(xì)眉一豎,一副準(zhǔn)備掐架的姿態(tài)說道:“這有什么,不過是雞毛蒜皮大的事情,不就是吃飯吃到了沙子么……” 郁琤卻抬起幽沉黑眸,視線徐徐落在阿瓊的臉上,令她語氣一滯。 “吃飯吃到沙子又怎么能算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