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鴻領(lǐng)著人來發(fā)紅包時(shí)，醉得已經(jīng)臉色成磚紅了。

    徐鴻夾著個(gè)紅包，搖搖晃晃地攀著顧景予的肩膀，酒氣噴在他臉上：“兄弟，嘻嘻，真大方啊。我就不客氣啦。‘特別’紅包收好啊，你獨(dú)一份的?！?/br>
    顧景予沒好氣地接過他的紅包，扯出錢。

    ……五塊整的，連零頭都抹了。

    徐鴻哈哈哈地大笑著走遠(yuǎn)了。

    安柔憋著，沒笑出聲來，“善解人意”地戳戳他：“你擔(dān)心丟臉的話，我把我的給你吧?！?/br>
    顧景予揪了把她的臉：“你就幸災(zāi)樂禍吧。”動作自然。

    那群光顧著喝酒聊天的人，這回可看見了，像待哺的兔崽子，嗷嗷叫喚。

    “安柔安柔！我們這群老同學(xué)可全都看見了??！居然帶了家屬來。不打算介紹介紹你身邊這位帥哥么？”

    安柔一時(shí)忘形，恨不得把頭埋在桌子底下。

    飯局散了，還組織了牌局。

    徐鴻在飯店又另外包了個(gè)大包廂，招呼著剩下酒足飯飽的親朋好友，搓兩把麻將。

    華夢不會打牌，換了衣服，陪了一下，看回房間休息了。

    徐鴻輕言細(xì)語地，撫慰新婚妻子：“好好睡一覺，待會去陪你。”

    周圍人多，華夢嗔他一眼，客人多，徐鴻不管不顧地親了親芳唇。

    顧景予要走，徐鴻說什么也不肯的：“這才剛開場呢，走啥？來來來，多贏兩把，買東西回家哄老婆。”

    徐鴻若有若無地看安柔。

    她不吭聲，陪顧景予留了下來。

    有自動麻將機(jī)，省去了搓麻將的環(huán)節(jié)。

    徐鴻又要了幾副撲克，扔給其他人打升級、斗地主、斗牛什么的。

    徐鴻叼了根煙，坐顧景予對家：“咱們就打著好玩，打小點(diǎn)，五塊好吧？”

    不好也只能隨他便。誰叫新郎官最大。

    但顧景予睨了眼徐鴻，覺得這狼崽子存心的。

    第一局顧景予坐莊，其他人都等著他出牌了，他還在碼牌。

    徐鴻吐了口煙：“顧景予你別磨蹭好吧，磨磨唧唧的，娘們似的?！?/br>
    顧景予眼都沒抬：“你再叫喚，我一麻將板板扔死你?！?/br>
    其他兩位一男一女，安柔不認(rèn)識，另外坐了兩人不打，就看牌。安柔夾在那女的和顧景予中間。

    過年時(shí)，家里人也會湊牌局，小時(shí)候，安柔跟著看，大人怕她不學(xué)好，常常轟她走。快半夜了，其他孩子都睡了，她還守著父母。打著瞌睡看爸媽搓麻將。差不多知道麻將是什么規(guī)矩，但還算不清錢。

    顧景予先摸了個(gè)暗杠，移到角落。

    安柔低頭，看他手指壓在墨綠色的麻將上。指節(jié)分明。

    他沒怎么多想，撥了張牌出去。

    徐鴻笑得喪心病狂，煙灰落在桌上，他把牌一推：“嘿，開個(gè)張。兄弟不錯啊，給我點(diǎn)了個(gè)炮?！?/br>
    男人打開麻將機(jī)自帶錢盒，說：“小牌把你樂得。別下把樂極生悲?！?/br>
    第二把，顧景予落聽落得很快。

    打到后面，看局面，徐鴻應(yīng)該想胡大碰對，其他兩人都是小牌。

    徐鴻越打越覺得不對勁，迄今為止，顧景予既沒碰，又沒杠的。

    “兄弟，你這打算胡十三幺??？”

    一般東南西北風(fēng)都是臭牌，抓了就打出去。安柔不知道他怎么看出來的，如果是她，她只能根據(jù)牌桌上的牌推測。

    顧景予但笑不語。

    這邊明爭暗斗，完全沒影響到安柔旁邊的女人。

    “老弟啊，你這大碰對，別摸了個(gè)杠，給人點(diǎn)了個(gè)大炮?！?/br>
    那男人說：“那可就一夜回到解放前，到時(shí)候你就是個(gè)罪人喲?！?/br>
    徐鴻很小心謹(jǐn)慎地觀察牌局，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檫€醉著，稀里糊涂就杠了個(gè)明杠。

    他反手摸了張牌，東風(fēng)。

    鑒于他觀測出來，顧景予可能胡十三幺，猶豫不決地?fù)芰藗€(gè)八萬出去。

    顧景予冷靜地放牌：“胡，清一色?！?/br>
    “……”徐鴻推了牌，“靠！耍我呢！”

    顧景予手指頭點(diǎn)點(diǎn)桌子，喜不外漏：“我又沒說我胡什么，你自個(gè)瞎猜的?！?/br>
    后頭又臭了兩局，其他人不好不壞地胡了幾把，顧景予手氣不錯，收進(jìn)來的錢最多。安柔把數(shù)他進(jìn)賬的錢當(dāng)樂趣。

    最后一局，快打完時(shí)，只剩了四張牌。

    四個(gè)人都落了聽，就看運(yùn)氣，這海底撈能不能撈上來了。

    顧景予看了眼安柔：“你下午還有課么？”

    安柔低頭看時(shí)間：“三點(diǎn)多有課?，F(xiàn)在才兩點(diǎn)多，你們先打著吧，待會我自己走就行?！?/br>
    “不用?！鳖櫨坝枋稚扉L，手停在麻將上，說：“我就打最后一把了啊?！?/br>
    徐鴻不耐煩地?fù)]手：“成成成，你摸你的牌?！?/br>
    顧景予打牌一直不急不躁，他摸了最后一張牌，掃了眼，笑了：“沒想到我旁邊坐了個(gè)財(cái)神爺?！?/br>
    又是他胡。

    徐鴻自認(rèn)點(diǎn)背，沒話說了，只能給錢。

    要不是清楚顧景予為人，徐鴻還真會懷疑他出老千。要知道，顧景予往?？啥际撬湾X的。

    安柔可真是個(gè)寶啊。

    臨走時(shí)，徐鴻揶揄地說：“顧景予，你沒車，打的送人回去哈。贏了不少，別小氣，請女朋友吃點(diǎn)啥?！?/br>
    *

    外面下起了小雨。

    都說春雨貴如油，南方城市，春雨卻是沒完沒了地下。

    兩人到公交車站等車，頭頂有遮擋，可以避雨。

    上班時(shí)間，路上行人無幾。偶爾幾家店鋪員工出來倒垃圾，也是匆匆出，匆匆回。

    他們困在這一方，像電視劇里，古代佳人才子偶遇的境況。

    雨絲絲縷縷地下，絮絮的細(xì)絲，帶來些許涼意。

    顧景予低聲問：“想吃點(diǎn)什么嗎？”

    不知是在悶窒的空間待得太久，或者中午喝了點(diǎn)兌過雪碧的紅酒，安柔臉上泛著淺淺的粉，十分動人。

    她搖搖頭，聲音也輕輕的：“你不用理徐鴻的?！?/br>
    顧景予握住她的手：“好涼?！?/br>
    也許是因?yàn)榕鷮訇?，也許是風(fēng)寒雨涼。

    從指關(guān)節(jié)順上去，摸到她的指甲。她指甲修得齊整，素色，沒涂指甲油，表面滑滑的。

    他像是孩童，尋到一好玩的東西，樂此不疲地摩挲著，不愿罷手了。

    一輛出租車馳來，劃開雨簾。

    安柔含羞著，捏了捏他的手指：“有車來了?！?/br>
    顧景予沒做回應(yīng)。

    司機(jī)見女生打量，有意地放緩了速度，見人沒上車的意思，又開走了。

    留下一串散在雨里的尾氣。

    顧景予方才攥著她手指的手，移到了手腕上，緊緊扣著。一瞬不瞬地看她。常含笑的眸子染了點(diǎn)醉意。

    仿佛心意相通，安柔退了一步，屏氣凝神。

    手還是沒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