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暮掌心的黑色匕首卻牽引出一道血色長線，直直探進(jìn)了河中。

    另外一條線，則探進(jìn)了樹林子里。

    江如畫明了，抽出掌心劍，步步逼近。

    草叢里卻忽然現(xiàn)出一道人影，蒼白著臉：“找我？”

    她面無表情，大勢已去但卻不愿認(rèn)輸。

    “祝無暇，你……”江如畫本以為她受了傷，如今見她好端端站在這里，也是一驚。

    她原以為是祝無憂受了河中妖魔的控制害人。

    祝無暇卻冷笑一聲道：“罷了，反正都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br>
    “人是我殺的?！?/br>
    她神色泰然自若，然而話語中的冷靜卻讓人不寒而栗。

    她不再像是初見時那個溫柔自持，清麗可人的少女，而更像是某種傷人而不自知的冷血動物。

    她忽然勾起唇笑了，神色瘋癲：“她該死！她該死！”

    “裴子言喜歡她，爹娘喜歡她！我愛的人都更喜歡她！憑什么憑什么！”

    她痛哭失聲。

    江如畫脊柱末端都起了冷意：“你殺了你jiejie？”

    “是?！彼谷蛔匀?，“我殺了她?！?/br>
    她反反復(fù)復(fù)：“她該死她該死。”

    江如畫后退一步，滿臉驚懼。

    虞望暮右手捂住她眼睛，輕聲道：“怕就不要看了?！?/br>
    隨即他動用魔氣將掌心畫皮妖壓制放出，皺眉道：“說吧?！?/br>
    畫皮妖凄涼笑道：“她死了，她已經(jīng)死了，河神會利用她的身體重回人間?！?/br>
    少年在月光下看上去并不溫柔，甚至有幾分可怕的煞氣，他不耐煩道：“控制你的妖魔在河底？”

    “是?！碑嬈ぱ祆`蓋一陣劇痛，七竅流血，慘叫著說實話。

    江如畫連忙撥開虞望暮的手：“師兄！不要傷她！”

    虞望暮眉心微微皺起：“讓你不要看?！庇趾ε掠忠?，真奇怪。

    江如畫大著膽子去拉他的手，小心翼翼道：“師兄你先息息火?！?/br>
    她嘗試著召喚出來一個金光牢籠，將祝無暇和畫皮妖罩在里面：“我們先去看看能不能把人給救上來?！?/br>
    雖然他們都知道這里救的都不能說是“人”，只是魂。

    但是江如畫莫名其妙有一種直覺。這也許就是一個契機(jī)，無論對于是女主角的她來說，還是虞望暮的心魔來說，而且，也許這樣做，就能夠找到更多出去的線索。

    這里處處都透著古怪，有太多謎團(tuán)，甚至，她抬頭瞥了一眼虞望暮，心想，師兄可能也是不清楚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

    她望向河水，打了個寒戰(zhàn)，雖然知道這個是假的，但是她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傷，亦或者說，她就是害怕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

    于是她一本正經(jīng)道：“師兄，你快去吧，有我在這里看著他們呢?！?/br>
    虞望暮似笑非笑。

    他不是沒有跳過這條河，過去，他就是在裴子言和祝無憂失蹤后，入了這條河。

    他實在很不喜歡黑暗。

    于是他掌心于江如畫背后畫個印，利落不帶商量地將她推了下去，隨即自己也跟著跳了進(jìn)去。

    江如畫濕漉漉抬頭，崩潰道：“師兄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卻聽見少年聲音悠懶：“鍛煉一下你?！?/br>
    江如畫總覺得從這里面聽出點一肚子壞水的味道，但是回頭去看虞望暮，卻只看見一張可稱無邪的臉。

    她嘟嘟囔囔悲傷地去拉他的手：“那好吧師兄，你可要保護(hù)好我?！?/br>
    她現(xiàn)在就是個半吊子。

    虞望暮似乎是笑了一聲，突然變得心情很好的樣子，伸手拍拍她腦袋：“看心情。”

    江如畫震驚了。

    二人向河心走去。江如畫腳下都是稀碎的小石子，激流才到腰間，她便腳下一空，驚呼一聲便踩空了。

    不過她順手把虞望暮拉了下去，心里總算好受多了。

    叫你丫的玩我！

    沒想到這一掉，掉了不知多久，也不知掉進(jìn)了什么地方，睜開眼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江如畫封印呼吸，只用靈氣在身體里存了點空氣。

    這就是修仙的便利之處了，至少可以不被淹死。她拽拽虞望暮，指尖亮出一點螢火。

    她正準(zhǔn)備傳音入密，就感受到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涼得嚇人。

    那螢火揮舞一下，就照亮了虞望暮的臉。

    眉目如畫，依舊精致鋒利。

    可是他冰涼的手和蒼白的臉出賣了他。

    江如畫好奇地吐泡泡。

    少年陰森地抬起眼，似乎察覺到她想說什么。

    “不會吧？師兄你怕黑？”

    傳音入密傳來了盒盒盒的鵝叫聲，虞望暮壓抑住殺人的欲望，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就只有這一個，這一個，殺了就沒了。

    殺不得殺不得。

    江如畫卻看不懂眼色，在水中笑到前仰后合，在虞望暮森冷的眼神下終于住嘴，伸手和善道：“師兄你別怕昂，有我在的?！?/br>
    隨后，她掌心裂出無數(shù)螢火，照亮了這方寸之間。

    少女水中輕盈漂浮著，鼓起嘴巴像一只蠢蠢的魚。

    虞望暮看了一會兒，別扭地偏過腦袋。

    江如畫愣了愣，卻聽見少年難得咬牙切齒：“照路?！彼裴尫帕四?，如果此時用光照路，不知道手里會放出個什么東西——總之不可能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