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了那個聲音：“很好。小姑娘，你很聽話?！?/br>
    “你meimei的命，我暫時留著了?！?/br>
    她松口氣。

    “裴子言，你看，河底有魚。”

    “我想要魚。”

    少女又開始提無理的要求，但是在裴子言眼里，只覺得可愛。

    他笑了笑：“好?！?/br>
    就這樣吧。祝無憂閉上眼。不用她伸手推他，這樣，他會被水下的生物順利地拖走。

    “無憂，”裴子言道，“我去了。”

    “你在岸上等我，好嗎？”他溫柔的眼睛被吹拂的發(fā)絲遮住。

    他將燈交給了她。

    祝無憂手里一沉，望著他除去鞋襪，撩起袍子。

    真傻啊。明明是個什么都不會的讀書人。

    她從小就愛欺負這個斯斯文文的小哥哥。

    讓他穿戴周正地去抓魚，給她掏鳥窩，甚至頂鍋挨打。

    “等等?！弊o憂忽然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

    裴子言回眸望她，一只腳已經(jīng)踩在了春夜里微寒的河水中。

    祝無憂想起了牽著自己手長大的小女孩的臉，那一聲聲軟軟的“jiejie”。

    jiejie，我是jiejie。

    她鎮(zhèn)定道：“沒什么?！?/br>
    裴子言頷首，回過頭。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心中信奉的，向來都是子不語怪力亂神。

    水已經(jīng)淹沒到裴子言的小腿。

    隨后是腰。

    祝無憂手里的燈忽然滅了。

    她已經(jīng)察覺到了，怪物的鼻息，它就在離裴子言不遠的地方。

    琉璃燈碎。

    裴子言看見岸上的少女慌不擇路地跳進水中。

    她伸手抓他衣袖。

    她喚了他名字：“裴子言，上來！”

    裴子言問她：“不要魚了？”

    祝無憂忽然哭了，她哽咽道：“不要了，我不要了……”

    裴子言卻不動：“那無憂想要什么？我給你抓?！?/br>
    他眉眼中都是縱容：“小螃蟹？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玩小螃蟹?！蹦撬碌暮谟耙呀?jīng)越來越近。

    祝無憂要被他嚇瘋了：“先別說了，先上來！”

    裴子言無奈，搖搖頭：“那你要什么？”

    祝無憂已經(jīng)明白了這人的壞心眼。

    “行了！”她咬牙切齒，“裴子言！”

    “我要你上來！”她憤憤道。

    青年笑了笑。

    “什么？”

    祝無憂被這人氣得頭昏腦脹。

    這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無憂，你真的什么都不要嗎？”裴子言歪頭看她，嘴角噙著溫文爾雅的笑。

    “不要了不要了，到底要我說幾遍！”眼看著小姑娘暴躁，裴子言總算不再逗她。

    但還是等著她來拉他，可她怎么拉得動。

    祝無憂感覺血氣倒涌：“我都說了不要了，你快上來！”

    “裴子言，我什么都不想要！”

    “我就想要你……”想要你上來，不要死。

    “好?！?/br>
    祝無憂隔著淚水看他，裴子言將她拉上了岸。

    “別哭啊?！迸嶙友耘踔哪?，“你不是想要我？送上來了。”

    第17章 賭龍賭場（12）

    夜風(fēng)瑟瑟中，樹影婆娑里露出一張臉，她靜靜望了走上岸的二人一陣，隨后迅速縮回腦袋表示憤慨，小小聲道：“師兄！他們殺狗！”

    虞望暮坐在她旁邊，二人離得很近，腿挨著腿，他忽略心中那點奇怪的感覺，稍微讓了點位置給她，淡淡答：“嗯?！?/br>
    江如畫發(fā)覺他最近總是嗯嗯嗯個不停，于是也不再奢望能從他嘴巴里再聽出點什么，于是自顧自用氣音道：“哼，等我以后找了男朋友……啊呸，道侶，我也天天秀！”

    “可恥啊！”太可恥了！

    虞望暮側(cè)過臉望著她，少女臉頰上有些汗珠子，眼眸在黑暗里仿佛盛了月亮，亮晶晶的。

    只是她始終沒有看他。虞望暮琢磨了一會兒，也不明白自己在看什么，于是收回了目光。

    草叢里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有一本正經(jīng)地開始觀察下面的祝無暇。

    他微微皺了皺眉，伸手捂住了江如畫興高采烈偷窺情侶的眼睛。

    江如畫差點嚷嚷出聲：“師兄你做什么？”

    少年道：“不要看?！?/br>
    隨后他眉心顯現(xiàn)出金紅色花紋，周身探出魔氣。

    果然……他瞇起眼睛。

    祝無暇身上有魔氣。

    就在此時，河中那躍躍欲試的東西也探查到了他強烈恐怖的魔息，倏忽間消失不見。

    虞望暮冰涼的手指捂在江如畫臉上，江如畫伸手去拽，開玩笑道：“師兄，你好歹也讓我觀摩一下，吸取一下經(jīng)驗嘛?！?/br>
    他手指沒有怎么用力，江如畫一扯就拉開了，正好對上他一雙墨色沉郁的眼睛。

    江如畫本能地瑟縮一下，恐怖的威壓就在眨眼之間消失了。

    江如畫驚恐，至于嗎，不就開個玩笑？

    只聽少年沉聲道：“渡劫之前，不許?！?/br>
    “為什么？”江如畫愣住了。

    這也管得太寬了吧？

    虞望暮并不回答。江如畫卻仿佛要在少年雪白的側(cè)臉上看出朵花來：“師兄，我總不能一直做母單花吧？”

    雖然我很厲害，進步很快，但是渡劫期……我都已經(jīng)老成什么樣了？雖然面貌沒變，但是總有一種自己搞黃昏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