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怔住。

    “你走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趣，不如一死。”裴秀望著窗外飛雪，“你就當(dāng)我瘋了吧，我不會放你，你想走，殺了我便是。”

    唐恬后知后覺道，“哥哥派這許多高手去拿我，是以為我已經(jīng)走了嗎？”

    “難道不是？”裴秀漠然道，“我一入宮你就走了，除了不想同我這個西貝貨攪在一處，還能有什么理由？”

    唐恬簡直無語，連聲辯都懶得出聲。

    酒壺見底。裴秀拾起酒壇，另外換了碗，以壇斟酒。他的手抖得厲害，酒液灑得亂七八糟。一氣飲過三碗冷酒，再開口時語氣也凝著冰，“事到如今，你要恨我就恨，留在這里，哪里也不許去?！?/br>
    唐恬道，“哥哥要鎖我一輩子嗎？”

    “不，”裴秀搖頭，“我自會同唐鳳年一了前怨，到那時你便不恨我了，我當(dāng)然放了你?！?/br>
    唐恬看著他，“哥哥若一意孤行，一定要鎖著我，我現(xiàn)時便可答復(fù)哥哥——不管哥哥同我阿爹怎樣，我永不諒解你?！?/br>
    裴秀猛地抬頭，口唇發(fā)白，不住發(fā)抖。

    唐恬抬手取過酒壇，注在壺中，放在吊子里燙著，“哥哥若不信，大可一試?！?/br>
    裴秀咬著牙，“唐恬，你這是在逼我?！?/br>
    “是。”唐恬望著吊子里的酒壺，“哥哥以后需記得，冬日不飲冷酒?！?/br>
    “你什么意思？”

    “我們本已商量好，一生寸步不離，”唐恬平淡道，“可是現(xiàn)在，我也后悔了?！?/br>
    裴秀叫一聲，“唐恬！”

    唐恬抬頭，迎著他兇狠的目光，半步不退。

    “方才的話，你——”裴秀惡狠狠道，“收回去?！?/br>
    唐恬從齒縫中擠出一個字，“不?！?/br>
    裴秀抬手，似要去碰她，又凝住不動，指尖不住發(fā)抖，“你再不收回去，我，我——”

    唐恬默默等了許久，等不到后面半句，“哥哥總說我心慈手軟，可是哥哥對我，不也是一樣？”她嘆一口氣，走到裴秀身前蹲下，“我在以自己威脅你，逼迫你放了我，哥哥此時便可做個決斷?！?/br>
    第71章 太在乎比你知道的，還要在乎。……

    裴秀坐著, 微微低著頭，怔怔望著她。

    唐恬蹲在他足邊，仰著臉, 默默同他對視。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 他們二人已糾纏在一處, 交換了一個綿密而深長的吻。唐恬隱約有一點(diǎn)印象，應(yīng)是裴秀抬手碰了碰她, 她忍不住直起身子, 仰首上前，雙唇輕輕碰了碰他微冷的唇, 只一碰觸，便被他牢牢攫住。

    她唇齒間濃烈的酒味炸開，帶著一點(diǎn)血腥氣, 應(yīng)是方才自殘所致——唐恬著實(shí)不喜歡這滋味, 皺眉躲避，卻被他使力抱起，就著口唇交纏的姿勢，跨坐在裴秀身前。

    唐恬手掌繞過他心口, 一點(diǎn)一點(diǎn)摸入懷中。指尖觸及冰冷的一物。

    裴秀身子一僵。

    唐恬手指扣在那物之上, 久久凝滯。

    裴秀在她唇上發(fā)力咬一口，手臂向內(nèi)一勾，猛地將她勒在懷中, 嘴唇退后半分, “哪里也別去, 別走。”

    唐恬指尖一勾，挽住那物，身子向前一撲, 重重攫住他的唇，齒列相錯，還咬他一口，這一下使力之巨，有極淡的血腥味漫出。

    裴秀吃痛，卻半點(diǎn)不肯松手，仍舊裹襲上去，將她密密籠罩。

    唐恬本待再咬一口，又一時心軟，片刻之間被他占了絕對優(yōu)勢，只得閉上眼，由著他去。

    二人糾纏不知多久。裴秀終于松開她，略略讓出一點(diǎn)身距，同她額首相觸，口中輕輕吐著氣。唐恬手臂松松勾住他的脖頸，喘息劇烈，久久嘆一聲，“哥哥，美人計不好使了。”

    裴秀掐著她的腰，將她定在自己身前，“唐恬，你方才做了什么，到底誰在使美人計??？”

    唐恬推開他，從他膝上跳下來，食指輕輕一抬，指尖吊著一枚銅環(huán)穿著的烏金鑰匙，“多謝哥哥。”

    裴秀抿唇，坐著一動不動。

    唐恬并不指望他伺候，自己避到床邊，抬足開鎖，一陣金屬碎響，腳銬打開。唐恬把腳鐐收在掌中，越看越覺精巧，點(diǎn)頭道，“這個便歸我了，以后哥哥胡鬧，也用這個鎖你?！?/br>
    裴秀低著頭，把吊子里燙著的酒壺取出來，斟一盞熱酒。

    唐恬走過去按住，“別喝了，今日很過量了?！?/br>
    “我想喝，”裴秀撥開她的手，握著杯子，“我覺得很難受，容我一醉吧。”

    “偶爾一醉不是不可以，”唐恬很快讓步，“只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她挨著他坐下，“阿爹說，哥哥從不受任何威脅，今天是怎么了？”

    裴秀飲盡杯中酒，“你說呢？”

    唐恬忍不住便有些高興，“說起來，哥哥已是第二次受我威脅，上一回還是在海上?！?/br>
    “嗯，”裴秀提壺，續(xù)滿酒杯，“唐恬，你這是要恃寵而驕嗎？”

    “對啊，以后說不定還會得寸進(jìn)尺，無理取鬧?！?/br>
    裴秀摸一摸她的胳膊，“我等著?！?/br>
    唐恬就著他的手勢，身子一側(cè)，頭顱搭在他肩上，“哥哥見我阿爹，是想同他說什么？”

    “交換?！迸嵝憔埔鉀坝?，知無不言，“人之處世，總有所求。我給足他籌碼，換他替我保守當(dāng)年秘密，換你同我在一處，換你無憂無懼?！?/br>
    唐恬久久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