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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與權(quán)臣解青袍在線閱讀 - 第128頁

第128頁

    當(dāng)然沒有人理她——內(nèi)院自來不留侍人過夜,平日里都是她任勞任怨跑到門口呼喚——只能作罷。

    唐恬扳著左足琢磨一時(shí)那烏金鐐銬,很快放棄徒手開鎖的打算——這種等級的機(jī)關(guān),即便工具在手,不研究個(gè)三天五天的,絕無撬開的可能。

    唐恬嘆一口氣,腹中饑腸轆轆。走到案邊,一只文火煨著的鍋?zhàn)?,各種菜蔬rou食其中,同她做給中臺閣的福壽鍋一模一樣,旁邊還溫著一壺酒——冬日飄雪時(shí)節(jié),有這么一餐簡直奢侈至極,多大的怨氣也散了。

    唐恬吃兩片rou,飲一杯熱黃酒,后知后覺想起來,此間既無人來,所以這些東西——難道是中臺閣親自布置?

    這人什么時(shí)候回來過?

    她無處可去,又無事可做,隨遇而安,閑坐吃酒。正酒酣耳熱時(shí),門廊處腳步聲響,唐恬執(zhí)箸的手一停,“咔噠”一聲將箸拍在案上。

    外間腳步應(yīng)聲而停。

    唐恬提起瓷壺,酒液瀝瀝落下。足足過了半盞茶工夫,門簾自外一掀,來人裹著雪風(fēng)凜冽的寒氣入內(nèi),沖薄滿室融融春意。

    唐恬一手握著酒盅,無聲望著他。

    裴秀滿身凌亂的碎雪,入內(nèi)一抬頭,目光同她一觸,匆忙避在一邊,落在屋中銅獸上——銅獸一足扣著著腳鐐的另一只銬子。

    他應(yīng)是在風(fēng)雪中走了很久,面龐雪白,鼻尖卻通紅,唇間一點(diǎn)清亮的水意,是初融的雪片。

    唐恬道,“我還以為大人不打算回來了。”

    裴秀凍得僵硬,初入內(nèi)室有些木愣。被她一句話激活,除下斗篷擲在一邊,慢慢走上前。唐恬一直盯著他,不知是否錯(cuò)覺,只覺腳步格外沉重。

    裴秀在她對面坐下,低頭不語。

    唐恬漸覺好笑,“大人這樣,倒仿佛被鎖的是你,動(dòng)手的是我?!?/br>
    裴秀不吱聲,微微別轉(zhuǎn)臉,下巴繃作生硬一條直線。

    唐恬飲盡杯中酒,復(fù)又斟滿。裴秀瞟一眼,拾在掌中一仰而盡。唐恬賭氣同他續(xù)滿,裴秀仍舊喝了,如此往復(fù),飲過三杯,空杯再回來時(shí),唐恬便不動(dòng)了。

    裴秀抬頭,“怎么?”也許是酒意侵染,又或寒意仍然凝在目中,一雙眼水汪汪的,有晶瑩而通透的水意,眼睫被融化的雪片浸得濕透,格外的黑。

    唐恬搖一搖瓷壺,“沒了?!?/br>
    裴秀抿唇,扶案起身,卻是一個(gè)踉蹌,又生生坐回去——想來兩日兩夜來回奔波,殘腿已不堪負(fù)荷。

    裴秀低著頭,閉目一時(shí),又一次嘗試站起來。

    唐恬道,“大人鬧夠了沒有?”

    裴秀坐著不動(dòng),久久,壓著聲音道,“你覺得我在同你無理取鬧?”

    “難道不是嗎?”唐恬強(qiáng)壓著火氣,左足抬起,重重拉扯一下,鎖鏈丁零當(dāng)啷一通亂響,“我長這么大,頭一次有人敢這么鎖著我,中臺閣了不起,好大官威。”

    裴秀咬唇,“是你自找的?!?/br>
    唐恬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手掌撐在案上,“你說什么?”

    “是你自找的,”裴秀仰起臉同她直視,目光冷酷,如淬劇毒,“我讓你留在此間等我,你可曾聽我半句?”

    唐恬簡直被氣得樂了,“敢問中臺大人,我是您老的囚犯嗎?”

    裴秀大睜雙眼,目中漸漸血絲彌漫,眼圈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得通紅,眼角處的胭脂一樣的艷色濃得好似要滴下來?!耙郧安皇??!彼Z氣一轉(zhuǎn),“從今日起,是的?!?/br>
    唐恬氣得眼前生生黑了片刻,雙手握住桌案邊緣,好一時(shí)才緩過來,“誰要做你階下囚?鑰匙給我。”

    裴秀一動(dòng)不動(dòng),“不給。”

    “放了我!”

    裴秀偏轉(zhuǎn)臉,“唐恬,別想了?!?/br>
    唐恬被他氣得理智驟失,右掌成爪,向前一探,隔過一段桌案扣住裴秀脖頸,只覺觸手冰冷,心下一酸,指間力道便卸了一多半,輕聲冷笑,“大人還是心慈手軟,何不連雙手一起鎖上?你容我行動(dòng)自如,不怕被我掐死?”

    裴秀本是偏著頭,被她一掐被迫抬頭,同她對視,卻是一絲慌亂也無,語氣平平,“來啊,你掐死我,就能走了?!?/br>
    唐恬一滯,她不過虛張聲勢,絕無可能真的掐死他,然而如此松手又著實(shí)下不了臺,只能生生挺著,同他對峙。

    裴秀等了一會(huì)兒,忽然笑一聲,抬手輕輕一撥,扯開她手臂,“唐恬,心慈手軟的從來只有你一個(gè)?!彼酒饋恚僖矡o力掩飾身體不適,一瘸一拐走出去。

    許久后回來,身后跟一名侍人,給爐子換過熱炭,添過吃食,又另外放一壺酒,并兩只大酒壇子。

    唐恬已經(jīng)重拾理智,坐在案邊,看著侍人拾掇完退走,將酒壺沉入吊子里熱著。久久,無可奈何道,“你能鎖我多久?難道能鎖一輩子嗎?”

    裴秀雙唇緊抿,一言不發(fā)。

    唐恬看著酒熱好,倒出一杯熱酒喝完,自己提壺續(xù)上。

    裴秀說一聲,“給我?!鄙焓謥韸Z。

    唐恬手臂一繞避開,一仰而盡,輕聲譏諷,“您老人家還是省省吧,回頭喝醉了又來哭?!?/br>
    裴秀面頰倏地染上一層緋色,吐息驀然轉(zhuǎn)重,目中火星亂迸,氣得不輕。

    唐恬瞟一眼,“我說得難道不對?您老人家喝醉了不會(huì)哭嗎?”她也不等裴秀答話,自己修正,“不過我說的也不全對。您還真不是甚么老人家,頂著池青主的名姓過了這么久,原來是個(gè)年紀(jì)不怎么大的……哥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