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她笑瞇瞇地對那人道:“送過來吧?!蹦侨司托ξ⑽⒌剡M來,將一個食盒遞給小若,特意道:“里頭有一道叫什么餅干的事務(wù),聽說是番邦傳來的,聽說還有什么幸運餅干的分類呢?!?/br> 李婉云瞇了瞇眼,笑微微地對那人道謝,讓小若送了那人出去。 等到小若回來,就見李婉云已經(jīng)打開了食盒,看著里面的一小碟子點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若掃了一眼,見那疊點心看上去干巴巴的,不由得柔聲道:“姑娘可要用些茶水?廚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這個時候了,還送什么點心過來?!?/br> 李婉云笑了笑,讓小若過去倒水,自己輕輕掰了餅干,果然在里面看到一張紙條。 在小若進來之前,她將紙條捏在手心,皺著眉咬了一口。 有點焦糊了。用這種無法精確控制溫度的土烤箱來烤餅干,果然還是那樣喜歡烤過火。 小若倒了水進來,就見李婉云皺著眉將餅干掰開丟到一邊,上面小小地咬了一個口。小若不由得莞爾,拿起餅干來:“姑娘不嘗了嗎?” “太干,又烤糊了。”李婉云回答得有氣無力,讓小若一聽之下也頓時喪失了嘗一口的動力。 不管廚房面對這樣的一個評價會怎么想,李婉云在打發(fā)小若去睡了之后,自己展開紙條看了看。 上面挺拔的字體赫然來自沈勛。 其實見到這個字體的第一眼,李婉云有一種將紙條丟出去的的沖動,但是很快她就平靜下來,定下心開始看紙條上面的字跡。 沈勛在上面寫,海船回來之后,明唐公主的地位大概又會有所提高,鐘穎的婚事大概就要提上議程了。 李婉云將這個句話在心中翻來覆去想了一會兒,最后心中一嘆。 第二天一早起來,她就去求見明唐公主了。 明唐公主在第七天才接見了李婉云,見到她的時候笑吟吟的心情極好。 “你聽說了嗎?這幾天京里可發(fā)生了不少樂事?!彼龑χ吷系囊粋€嬤嬤說著話,見到李婉云進來也沒有停下來。 她身邊的嬤嬤年歲雖然大了,但是周身的氣度極佳,眉眼之間有一種怡然自得的風度。 聽到明唐公主這樣說,那嬤嬤笑道:“可笑之人自然有可笑之事。公主殿下可不要太過關(guān)注這些無趣之事了?!?/br> 明唐公主嗔怪地看著那嬤嬤,抱怨了一句嬤嬤太過周正,隨后就轉(zhuǎn)向了李婉云:“李姑娘坐下吧,我這里可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br> 李婉云依舊恭恭敬敬地道了謝,又在下人拿過來的杌子上坐了,聽著明唐公主笑吟吟地對自己道:“你在這里大概不曾聽過,最近京里不少人可因為這海船一事鬧翻了。有那種當初請了合伙都不干的,如今恬著臉過來求入伙;也有那些當初不曾出海的人現(xiàn)在相互責怪,恨不得反目成仇。如今看著,當真可笑。” 李婉云陪著說笑了兩句,終于說到正題。 她愿意跟著鐘穎一起回京城,去陪著鐘穎,給鐘穎挑選一個如意郎君。 明唐公主一下子就瞇起了眼看著她:“哦?但是,我現(xiàn)在可不敢放你回京城?,F(xiàn)在,京中你的事情可還沒有平靜下來?!?/br> 李婉云微微笑了笑:“公主殿下所言甚是,只是……郡主如今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公主殿下雖說選了舒瑜姑娘來為公主殿下保駕護航,但是,未免舒瑜姑娘心中別有所想?!?/br> 明唐公主的臉色絲毫不變,依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是嗎?舒瑜怎么樣,又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舒瑜姑娘不敢做的事,我卻是能做的?!崩钔裨仆瑯有σ饕鞯模爱吘?,我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br> 明唐公主盯著李婉云看了幾眼,忽然一笑:“李姑娘真是……好膽色。你就不怕入了京城,被人發(fā)現(xiàn)了身份,將來要入那等勾欄院嗎?” 李婉云笑得溫柔:“我信公主殿下?!?/br> 被明唐公主盯了好一會兒之后,李婉云就被她打發(fā)走了。臨出門前,聽到明唐公主對身邊的嬤嬤笑著說:“哎呀嬤嬤你聽說了嗎?那建安侯府,因為這次出海都鬧翻了天。他們家新娶的兒媳婦因為這件事差點被公婆趕出府去。趙霖天那小子,還鬧著……” 后面的話不曾聽清,李婉云唇邊卻漸漸地浮現(xiàn)出濃厚的笑意來。 真好,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如今總算是…… 上輩子我所受的,如今,有人代替我受了一部分。真好。 沈勛知道李婉云準備回京城的消息時,李婉云一行人剛剛從莊子里出發(fā)。 聽到這樣的消息,沈勛唇邊浮現(xiàn)出了淡淡的笑意:“是嗎?挺好的?!?/br> 他盯著樓下的一行人,目光中漸漸透出森寒之意來:“你想要,也要看我給不給啊……當真以為,什么人都能踩我兩腳嗎?” ☆、第三十章 出去李婉云的事情之外,許珍這些日子都過的極為愜意。 搶先一步的定親讓她避免了被皇帝胡亂指婚的危機,鎮(zhèn)國公的急流勇退又保全了整個國公府。那些眼皮子淺的見了,還以為國公府失勢,心思蠢蠢欲動之時,海船就回來了。 鎮(zhèn)國公府當初是出海的支持者之一,如今海船安然歸來,國公府自然水漲船高。 加上當初在船隊中的投資,如今國公府也算得上是財大氣粗了。 余陶又是個溫文的性子,和許珍也是從小玩到大的交情,兩個人的定親顯得順理成章,連那一星半點的猶豫與遲疑都沒有。 這樣的日子,怎么能不愜意。 余陶看著身邊的少女,唇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如果可以,他也是愿意將世間最美的東西奉到她面前的。只是想到家族和跟在自己身后的諸多人的期望,他心中卻掠過了淡淡的嘆息。 事實上,他們所期望的,從來就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陶哥哥,你看這個怎么樣?”許珍拿了一個狐貍面具,對著余陶微笑。以她的身份自然是不少這些小玩意的,但是心中的那個人陪著逛街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感受了。 余陶看了看那個做工顯得有些粗糙的面具,干脆利落地取了錢袋給許珍付錢。 許珍立刻就紅了臉頰,臉上卻浮現(xiàn)出極為暢快的笑意來。 “勛哥兒?!庇嗵找惶ь^,就看見一個人從邊上走出來,不由得揚聲叫著。沈勛抬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之色:“你……怎么這個時侯陪著許家丫頭逛街了?朝堂上……” 許珍對著他呲牙:“沈小叔叔!你要是再叫我丫頭,我就不客氣了?!?/br> 沈勛暗中捏了捏拳頭,臉上卻是笑吟吟地看著余陶。余陶捏了一把許珍,讓她安靜下來,對著沈勛笑道:“朝堂之上的事,自然有朝堂之上的人來做,我就不摻和了。” 沈勛無所謂地笑了笑,對著余陶一拱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逛?!?/br> 余陶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瞇了瞇眼:“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痹S珍搖頭:“小叔叔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職務(wù)在身上,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br> 余陶溫柔地笑一笑,轉(zhuǎn)頭說了些閑話,將事情揭過了。 走出去沒多久,就有人跟上了沈勛,和他一前一后走了一陣,到了人流較少之地,才快步上前,和沈勛并肩而行。 來人是個清瘦之人,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見到沈勛,那人一拱手:“國公爺。” 沈勛面無表情:“如何?” “那人身上確有龍氣引而不發(fā),只是……”那人皺了皺眉,似乎是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沈勛讓他但說無妨,方才頗為遲疑地開了口:“那人身上的龍氣濃烈平穩(wěn),卻有由紫轉(zhuǎn)白之勢?!?/br> 沈勛想了想,對那人道:“這些話,若有他人來問,你只說前半句就好,那由紫轉(zhuǎn)白之話,不必再提起?!?/br> 那人立刻拱了拱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那人離開,沈勛看著那人的背影,皺了皺眉。他其實并不怎么相信那些江湖術(shù)士,奈何合作之人對此頗有些相信之意,讓他不得不找了此人來,準備堵住他人之口。 只是不曾想,這人卻似乎頗有幾分能力,幾次試探下來說得頭頭是道,今日才特意讓他過來看了余陶。 這個評價…… 沈勛忽然想起董氏五書,上言“民有智,天子垂拱而治”。莫名地,他忽然間有一種明悟,民智已開,天子無需插手,便是所謂垂拱而治。 這種時候,也就是不需要天子的時候了。 念及此,他忽然間打了個冷顫。 李婉云到達京城的時候,正趕上某家出海之人的海貨進城,馬車連綿不絕,顯得無止境一般。 公主府上的下人也都帶著艷慕看著這一列車馬,口中嘖嘖稱奇:“那些搬貨的今兒可就是有活干了,這么些東西,得搬到什么時候去?!?/br> 李婉云放下了馬車的簾子,等著這一些貨進了城之后,方才排隊進了城。 這個時侯的她,早早地在明唐公主派過來的梳妝婆子的幫忙下遮掩了部分容貌。從鏡中看過去,如今的她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再沒有之前那種艷色。 李婉云對此倒是非常滿意,專門向那梳妝的婆子問了法子,學了手法,準備日后自己學著用。 京城依舊繁華,從來不曾因為某些人的離開或者到來而有所變化。李婉云在明唐公主府上走下馬車的時候,心中平靜如水,卻有了一股昂揚斗志。 被小若扶著上了軟轎,轉(zhuǎn)過了幾個彎之后,就到了地方。 李婉云下了轎,就看到舒瑜正站在那里,溫婉大方地對著這邊微笑。見到李婉云過來,舒瑜溫柔一笑迎上前去:“可算是來了,我聽到消息已經(jīng)等了好些時候了?!?/br> 李婉云對著舒瑜笑了笑,握住舒瑜的手,誠懇道:“日后還請舒jiejie多多關(guān)照?!?/br> 舒瑜極為大方地一笑:“都是一樣的,什么關(guān)照不關(guān)照。日后你我相互扶持就是了?!?/br> 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眼中的未盡之意。 兩個人沒有誰是愿意跟著鐘穎去做媵妾的。 李婉云在公主府和舒瑜共享一個院子,兩個人的丫鬟各自分了半邊院子的廂房。 到了公主府之后李婉云身邊又添上了一個大丫鬟,算是湊足了兩個大丫鬟,勉強有了幾分小姐的架勢。只是派過來的那個丫鬟頗有些眼高于頂?shù)募軇?,三天兩頭的給自己找不自在。 這樣不著調(diào)的人,李婉云都不用怎么費心思,找了個借口就將人打發(fā)走了。 等到這件事過后,公主府上的管事才又派了丫鬟過來,笑瞇瞇地道歉說是人尚未□好就送過來了。 舒瑜笑道:“不過是想借機看看你的手段罷了。這種不著調(diào)的手段,用在你身上真是也不嫌丟臉?!?/br> 李婉云聞言笑了笑,不甚在意。 她確實不在意,這種事對即將發(fā)生的事情來說,連開胃菜都算不上。這種小事都要在心底慪氣,那日子就當真不用過了。 舒瑜見她豁達,對她倒是更加親密了幾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天氣也漸漸地涼了下來。 等到秋收過后,那些出海成功引發(fā)的風波終于漸漸地平息了下來。聽說朝堂之上的大人們正在商量著下一次的出海事宜,許多人家見識了前一次的甜頭,這一次都蠢蠢欲動想要參與進去。 這樣的氛圍中,李婉云和舒瑜的外出活動卻減少了許多。畢竟在這種人心不安的情況下,想要談婚論嫁,也只有那些對此不怎么在乎的人家才能心平氣和地說起這些事。 只是李婉云雖然是在后宅之中,日子卻也沒有如同往日那些時候平靜。 她開始翻看朝廷的邸報,偶爾與沈勛通過秘密的渠道聯(lián)系,了解著外面的風起云涌。沈勛對她的要求毫不避諱,有什么消息都不曾瞞著她,讓她飛快地對現(xiàn)如今的狀況有了一個明確的認識。 然后,她開始詢問沈勛一些私密之事,卻是無關(guān)風月,只關(guān)各家隱私。 沈勛詢問過一遍,在知道她的意圖之后,好一陣子沒有和她聯(lián)系,卻在某一日忽然間到公主府求見了她。 明唐公主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后,也曾有些迷惑,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沈勛的心思,取笑了沈勛兩句就將他放了進來。 沈勛一貫嬉皮笑臉的,順著明唐公主的話打趣了自己兩句,就跟著人退了出來,然后,目光暗沉。 見到李婉云之后,他才露出了一點點的笑意,坐到李婉云對面來。 丫鬟倒了茶水過過來,就識趣地下去了。 在沈勛的示意下將邊上的丫鬟都打發(fā)了出去,李婉云就發(fā)現(xiàn)沈勛露出嚴肅之色來:“為什么要摻和這些事?我將來自會替你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