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李婉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許珍交好。 她只是覺得,自己不希望看到許珍那樣悲慘的未來。 等到兩個人真的變成了朋友,李婉云覺得,自己是有些心疼許珍的。 那種被不能人道的丈夫性虐,被公爹強占甚至生下孩子整個府中卻無人能幫她的日子,她不想許珍再經(jīng)歷一次。 她漸漸地下定了決心。 秋闈開始了。 李夫人有些擔心,李牧言卻笑著安慰李夫人:“等兒子明年春天,給母親長臉?!?/br> 李夫人也只是笑著答應(yīng),并不認為是真的。 等到了兄妹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李婉云給李牧言送上祝賀,預(yù)祝他馬到成功。 李牧言的笑容消失了那么一瞬間。 “其實,考上了,也沒什么意思?!彼鋈徽f,“不過,找不到別的事情做,也只好勉強在官場上混混日子罷了。” 李婉云目瞪口呆,隨后哈哈笑起來。 “嗯,我知道哥哥是最聰明的?!彼α似饋恚八?,日后必定不能娶個太聰明的嫂子,否則,我的日子就沒法過了?!?/br> 李牧言溫柔地敲了敲她的頭。 一路考過去,李牧言果然就拿了鄉(xiāng)試的案首回來了。 此時,馬上就要中秋了。 李婉云和李夫人一起熱熱鬧鬧地做了好些月餅,又讓下人們撿了些送人,李夫人忽然一聲嘆息。 “以前在鄉(xiāng)下,現(xiàn)在就可以到處串門了?!?/br> 李婉云知道,李夫人是寂寞了。她卻只能溫柔地擁抱一下她,并不能讓她變得更快樂一些。 這個京城,沒有人很快樂。 李牧言的成績一出來,李夫人就喜上眉梢,熱熱鬧鬧地辦了酒席請人來做客。 看著來的人中間,長公主一系的人并不太多,李婉云和李牧言都悄悄松了一口氣。 他們一點都不愿意和長公主走得太近。 將來長公主一系被打壓的遠景就在眼前,沒有人愿意就這樣撞上去。 李牧言驚奇地在來賀喜的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熟人。 不是在京城里認識的熟人,而是在南疆鄉(xiāng)下,一起種田的熟人。 他的目光隨著那人走了一陣,直到對方對著他一笑?!袄钅裂浴!蹦侨司瓦@樣叫著,笑嘻嘻地站到他面前來。 立刻有人在邊上介紹,這是成國公世子,早些年一直在外求學(xué)。 李牧言臉上的笑立刻就消失了一半。 李婉云和李夫人應(yīng)付著好奇的夫人小姐們。誰都不愿意相信,這個從鄉(xiāng)下過來的少年,居然超過了各家各戶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子弟,摘得了鄉(xiāng)試的頭名。 這樣的成績,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一個沒有受過大儒教導(dǎo)的少年身上? 但是想到李大學(xué)士曾經(jīng)有過的赫赫威名,又有人忍不住開始懷疑,難道,有些東西真的是有遺傳的嗎? 面對這樣的疑問,李婉云心中微哂。 就算是前世的董昱,這輩子李牧言的努力,也超過了太多人去。 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不勞而獲這種事。 李牧言現(xiàn)在卻面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心情激蕩之后,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 他的笑容重新變得溫柔,收斂了所有的尖銳,只留圓滑的表象。 “原來是成國公世子,失敬?!?/br> 對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皩Σ蛔“?,我不是有意要隱瞞身份的?!彼f,一如以前一樣,表情憨厚地撓撓頭,“那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回來?!?/br> “不過,我沒想到牧言你這么小就能參加科考,還考頭名,好厲害!” 李牧言白了他一眼,嘆息:“改名了嗎?” 對方尷尬:“沒有,還是叫沈勛?!崩钅裂赃@才點了點頭,“日后,離我meimei遠一點?!?/br> 沈勛瞪大了眼:“李牧言!” 后者充耳不聞地轉(zhuǎn)過臉去。 李婉云覺得,自從家里辦過酒席之后,李牧言就顯得有些奇怪起來,總是看著她欲言又止。 她找了時間特意去問李牧言,結(jié)果得到一個讓她有些驚訝的消息。 當年的鄰居,如今居然是成國公世子。 她的臉色微微變了一變。 “哥哥,原來,重生也并不是萬能的?!彼f。 李牧言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沒有任何人能全知全能。不過,還是離沈勛遠一點?!?/br> 李婉云輕輕笑了起來:“哥哥,我死的時候,有八十多歲了。” 李牧言尷尬地扭過了頭去。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親友的霸王票把我送上首頁,愛你們 ☆、第八章 沈勛這個人是個自來熟的。自從在李家兩兄妹面前露了行蹤之后,他干脆就不遮掩了,大大方方地上門來。 李牧言對此咬牙,卻又不能真的將他趕出去。 一來畢竟是這么多年的朋友,二來…… 沈勛的家世也不是現(xiàn)在的李府可以得罪得起的。 成國公是京中的實權(quán)貴族,比起李家這種只有虛名沒有任何一個人在官場上的空頭勛貴,要不知道強出了幾倍去。 “你怎么會在南疆長大的?”李牧言問沈勛,帶著一點好奇。 上輩子的沈勛,似乎也是忽然間就出現(xiàn)在京中的,誰都不知道他之前在什么地方長大。 但是,上輩子的李家一直窮到了入京,沒有作坊,沒有搬出那個小山村,更不會遇到他。 如同兩條平行線,到最后都沒有交集。 沈勛燦爛的笑容一點都沒有變。他隨意地從李牧言的書桌上跳下來,說:“也許是因為我從小就被下毒,于是干脆到南疆去學(xué)如何給別人下毒?!?/br> 他的眼睛中一點笑意都沒有:“這個理由怎么樣?” 李牧言沒有說話,低著頭抄完最后一頁書,然后才說:“不怎么樣?!?/br> 沈勛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你的字一直都比我好?!鄙騽卓粗钅裂詫⒓垙埛旁谝慌粤栏?,隨口說,“根本就不像一個比我還小一歲的人寫出來的。” 李牧言看著他,忽然說:“因為我是千年老鬼轉(zhuǎn)世重生?!?/br> 沈勛爆笑起來,連眼淚都出來了。 “牧言你也會開玩笑了?!?/br> 李牧言嘴角的弧度越發(fā)溫柔,心中冷冷一哂。 說真話的時候,總是沒人愿意相信的。 沈勛到底是因為什么去南疆長大,輪不到李家兩兄妹來考慮。 李家也有自己的事情。 比如,冒出來說是李大學(xué)士曾經(jīng)的親屬的人。 “李逸君不過是個小婦養(yǎng)的庶子,居然也被他撿了個便宜,占了這偌大家業(yè)?!眮砣撕敛豢蜌?,李牧言沉默地聽著。 “我才是李家正經(jīng)的舅舅家,明白不?”那人說,“你要叫我舅爺?!?/br> 李牧言臉上的笑容一點都不變。 “說完了嗎?”他問。 那人一愣,就聽他說,“那么,滾出去吧。” 于是,前院和后院,同時亂棍打出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李婉云知道這個巧合的時候,微微笑了笑:“哥哥倒是和我不謀而合?!?/br> 李夫人有些擔心:“婉云,這樣做,會不會……畢竟是李家曾經(jīng)的親家?!?/br> 李婉云握住她的手:“娘,別擔心。他們,算不得什么親家?!?/br> 真的親家,不會在學(xué)士府遭殃的時候,落井下石地將自家女兒從族譜上剔除名字,徹底斷了聯(lián)系。 如今又想認回來…… 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這件事在京中甚至連一個波浪都沒有掀起,就已經(jīng)沉了下去。 李老爺?shù)牡漳傅募易瀹斈曜龀龅氖抡麄€京城都知道,如今又已經(jīng)敗落,對李家,毫無威脅。 李婉云在處理了這個自稱舅爺?shù)囊患抑螅届o地想。 不過,還是不要留下隱患好了。 九月九重陽的時候,許珍和李婉云約了一起出去爬山。 李牧言和沈勛也跟了過來。 李夫人在一旁笑微微地看著幾個小孩子,覺得真是熱鬧。 許珍有些羞怯地叫沈勛叔叔,李牧言和李婉云怪異的目光同時看過來。 沈勛尷尬地笑了笑:“阿珍,咱倆,只差五歲?!?/br> 許珍很堅持,“可是,爹和沈叔叔你是同輩?!?/br> 沈勛一臉便秘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