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傾覆(六十七)慕琰華
書迷正在閱讀:擁豹、美男不聽話,霸占!、神豪之燦爛人生、芒刺(1V1,病態(tài)掠奪,偽骨科)、重生之再愛一次(軍婚)、重生之珠聯(lián)璧合、重生末世之帶著空間去修仙、我的青春我的刀塔、重生之富貴榮華、妻貨可居(高干)
“哀家主人細細查問過當年在白家伺候的婆子,沈蓉的預(yù)產(chǎn)期本是早沈緹一個月,結(jié)果就是那么的巧合,沈蓉剛生產(chǎn)完,白家就走水了。而在冷宮中的沈緹也受驚發(fā)動了?” 皇帝對自己的謀劃十分自信,但不知為何,他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在漸漸失去溫度,仿佛置身冰雪之間。 太后沉穩(wěn)無波的眸子緩緩看了他一眼,繼續(xù)道:“冷宮雖有禁軍看守,但冷宮的守衛(wèi)究竟如何散漫,彧哥兒最清楚不過。想要把別人生下的男孩兒偷偷換進去,何須驚動太多人?否則,沈緹生產(chǎn)耗去整整半日,早該有人去椒房殿和延慶殿報信兒,卻是在她產(chǎn)下孩子之后才有人去延慶殿去哀家那里報喜?” “這是為什么?彧哥兒心里也明白?!?/br> 為什么? 他當然知道! 因為他當時已經(jīng)被沈緹派去的人一盞安神茶灌了,從生母身邊搶走,送進冷宮里了! 倘使沈緹自己生的是兒子便罷,他就能回到生母身邊,安安穩(wěn)穩(wěn)做他的侯府世子,此生不必接近巍巍皇權(quán),也不至于走至今日是今日,除了權(quán)利,一無所有! 可偏她生的又是個女兒! 從此,他、白氏、灼華的命運便注定了走向極端! 周太后的聲調(diào)似冬日里最溫暖的錦裘一般柔軟:“若你當真是先帝爺?shù)暮⒆?,白氏便不會得她偏心,阿寧便不會被她們當做踏腳石算計、利用,生生逼死。若是你一開始就生活在生母的身邊,沈蓉也不會被滅口,你此刻也一定與自己的妻子和和美美,兒孫滿堂。” “結(jié)果,因為她一個人的野心,結(jié)果害了你們?nèi)齻€無辜的孩子?!?/br> 和和美美。 兒孫滿堂。 他富有四海,曾經(jīng)并不屑這樣的溫情字眼,可看著自己平整的眉目開始有了紋路,眼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個個死去,忽然覺得這樣的字眼是美好的。 而這樣美好的字眼化作了尖銳的恨,與皇帝喉間的幾許干澀纏繞,成了刻薄的苦:“太后一定是誤信小人讒言了!朕乃先帝六子,皇家骨血,不是什么白家郎。白氏為朕所厭惡,朕更不會以白家子為嗣!這天下,一定會傳于朕的兒子!” 周太后的語調(diào)亦變得凌厲起來:“哀家與你不是親生,先帝和沈緹也已不在,但白家還有人,彧哥兒敢與白家郎滴血驗親么!當著天下人的面!” 李彧的瞳仁一縮,神色如被秋水沾濕的掙扎在枝頭欲落不落的葉,薄薄的,帶著即將腐爛的氣息:“太后是要把皇室的笑話演到臣民眼前去么!不要把朕對您的敬重,當做無所顧忌的資本!” 周太后矍鑠的眸光望過來,仿佛是一道強烈的光,直直照進皇帝的心底,無法阻攔:“沈緹會串聯(lián)李巖謀反,不就是因為你借李銳的手殺了李啟,又廢了白氏么?你會懷疑自己的身世,不就是因為沈緹對白氏的偏袒與縱容已經(jīng)到了瘋狂偏執(zhí)的地步么?” 李彧試圖打斷她的話。 然而周太后的話仿佛驚天的雷,有劈開天地的威力:“哪個母親會幫著兒媳戕害自己的孫兒,除非,兒子就不是自己親生的!白家與你乃是至親血脈,那被休的有孕繼室,就成了你的后招,是也不是!” 李彧否認得聲調(diào)是高揚的,心口似海浪潮汐般起伏洶涌:“沈娘娘早年里接連喪女,偏疼白氏,以致不顧朕這個親生子,朕也無可奈何,但這并不能成為太后懷疑朕之血脈的理由!朕是皇帝,太后今日言論若是落在有不臣之心之人的人中,是什么后果,太后應(yīng)該明白!” 周太后卻并不理會李彧的急怒:“哀家明白,你更該明白!明日一旦這樣的話傳到臣民的耳中會是什么后果!” 李彧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卻又在轉(zhuǎn)瞬之后慢慢平復(fù)了下來,帶著被揭穿后無所顧忌的、篤然的凌厲,細細一看,便知是隱忍在恭順下的殺意。 他抿了抿唇道:“朕委實不明白,朝堂安安穩(wěn)穩(wěn)的難道不好么!非要與那亂臣賊子一般來逼迫朕!不過您既是朕的嫡母,朕自當原諒您的一切言論。朕是皇帝,沒有人能在真的眼皮子底下掀出任何風(fēng)浪來!” 說到此節(jié),依然不肯松口,周太后最后的一點溫情也耗盡了:“這些年不論是處于什么的原因,你讓阿娩回到哀家的身邊,在京中過的安穩(wěn)太平,都是你的照拂。這二十多年來,你也將江山治理的很好。哀家還與你說這許多,便是念著這情分。只要你立下李家血脈為儲君,哀家可以什么都不追究,讓你和你的兒女好好安享太平富貴!” 李彧的面上攏起一抹薄薄的冷笑,似飛霜,似柳絮:“如今宮禁為鎮(zhèn)撫司和禁軍掌控,朕道要看看太后和岳父要如何迫使朕任由你們擺布!” 沈禎緩緩開口,冷漠的嗓音喚了一聲門口的慕琰華:“慕卿,你來說!” 月華熺微穿過梔子繁茂的枝葉與清潔的花朵,在青磚上落了薄薄的清冷之色,風(fēng)慢慢沖散了血腥氣,帶來了梔子清冽的香味。 慕琰華容色清雋而冷漠,迎著燭火昏昏的眸子深幽的叫人望不見底,只澹聲道:“徐州的劉氏已死。慶安候府還在李巖派出去之人的手中?!?/br> 言下之意,白家的人能不能活,只在李彧的一念之間了。 太后垂眸,淡粉的唇無聲的念著佛,為了江山穩(wěn)固,為了斬斷李彧的所有后路,唯有此了。 是驕傲帝王從未有過的驚恐之色自眼角慢慢開裂,后半夜的風(fēng)帶著梔子香吹過冰雕,是濕潤而冷冽的。 細細一嗅,那樣的冷冽里似乎還帶著遙遠宮墻角落里青苔與霉斑的嗆人氣息。 那種氣味像極了沈緹病重數(shù)年之后寢殿里混著湯藥和行將就木的味道。是花樹開到了極盛后,豐靡的花瓣開始顯出黑斑時頹敗的味道。 不敢置信,自己的心腹竟然是他們的人! 皇帝死死盯住慕琰華,面上的肌rou再次不受控制的抽搐取來:“朕重用你,許你高位實權(quán),你就是這樣回報朕的!” 輕煙似游龍緩緩游曳在空氣里,燭火將它巍巍身影照出淡淡墨色的影子在慕琰華狹長幽冷的眼底,它張開了可吞滅天地的口,似要將皇帝撕成碎片。 然出口的語調(diào)還是一片孤寂的清冷:“臣生父,鎮(zhèn)北侯姜淇奧!” 大周開國,姜家高祖受封親王鎮(zhèn)守云南,世子與次子便留在京中為質(zhì)。 后來,前朝余孽鬧政變,姜二爺救駕有功,被封平恩伯。國之初,周邊不寧,大小戰(zhàn)役不斷,姜二爺臨危受命平淮南道之亂,戰(zhàn)死沙場,為安撫云南亦為昭顯皇恩浩蕩,爵位加封至鎮(zhèn)北侯,世襲罔替。 云南的威勢支撐鎮(zhèn)北侯府在京中的地位,而鎮(zhèn)北侯府在京中亦為世代禮王照料世子平安,相輔相成,相互依靠。 兩支雖少見,卻始終骨血相依。 云南覆滅之后,李彧自然擔心京中盤踞百年、勢力不小的侯府會想替云南報仇,便讓人設(shè)局讓不動聲色的姜淇奧成了與外族勾結(jié)意圖亂國的叛臣,滿門抄斬! 竟不想,姜家還有余孽在世! 他讓人調(diào)查的很清楚,慕琰華不過是養(yǎng)在戶部侍郎慕孤松家里遠房遺孤,是她母親未婚產(chǎn)下的私生子,生父因為慕家同族遠支郎君,同姓不婚,才使他成了私生子。 李彧腦中一閃,隨即是一陣木木的發(fā)麻。 私生子! 多年前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周恒! 又是周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