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誒,是什么事呢?” 淺間問的時候,“所長。”旁邊的年輕男子對志賀喊道,“該走了。本部長他們還在等?!?/br> “知道了?!被卮鸷螅举R毫無表情地朝向淺間,“我想之前也說過,你們只要遵從上級的指示就好了。”他回過身,開始向前走。 “如果是跟神樂沒有關系的話,目的就是那家伙的藏身地吧。就連縣警的搜查員都不允許進入,到底要調(diào)查什么呢?” 志賀停住腳步,“您應該也知道,有很多復雜的事情。要是讓基層的刑警過分插手的話,會變得很麻煩。”志賀沒有回過頭,就這么說完后。帶領其他的人消失在會客室里。 第三十七章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灰色墻壁,但是視線很模糊,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右手擦了擦眼睛,手是濕的。 手從眼睛上拿開,眨了幾下眼后,終于能看清楚了。同時發(fā)覺自己向上仰躺著,剛才以為是墻壁的東西,實際上是天花板。 而且濕的不僅僅是手,全身都濕透了,但是并沒有覺得冷。有什么包在身上。不,或許應該說是蓋在上面。 神樂緩緩地抬起頭,蓋在他身上的是紙箱子,好像是把什么箱子拆開后的樣子。 想要坐起身的時候,咳了出來。同時,劇烈的疼痛在后背蔓延開來。 “啊,你終于醒了嗎?”聽到旁邊的男人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身上裹著農(nóng)民衣服的瘦弱中年男子,手里拿著神樂的背包,背包也是濕漉漉的。 “你,誰???”神樂躺著問道。 男人撓了撓混雜著白發(fā)的頭,“對救命恩人,不應該問‘誰啊’,至少也該說‘是哪位’吧?” “恩人?” 神樂回憶著,想起被警車追,騎著摩托車拼命逃走的事情。又想起在突然冒出的拐彎處沒有剎住車,而飛到半空中。 “這樣啊……掉進河里了啊?!?/br> “是從哪里掉下來的?本來想釣魚的,結果看見有人倒在河邊,嚇了我一跳?!?/br> “不知道從哪里掉下來的。是你……是您救了我的嗎?” “算吧。不過,只是把你搬到這里罷了?!蹦腥擞檬衷诒亲酉旅娌亮瞬痢?/br> 神樂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屋于約有三個榻榻米的大小,塞得鼓鼓的麻袋等物品堆積在角落里。 “這是哪里?”神樂問道。 “倉庫,是保存收獲物的地方?!?/br> “收獲?啊,農(nóng)家……” “雖然和農(nóng)家有點不同,不過就算是吧,做的事情都一樣。” 神樂一邊忍著痛,一邊緩緩地抬起上半身。挫傷很嚴重,關節(jié)也很疼。但萬幸的是好像沒受像骨折這么嚴重的傷。 “沒事吧?你是自己游過來的,我想應該沒受什么重傷的?!?/br> “游過來的?” “是你自己說的啊。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還有意識,但很朦朧。我大聲喊你的時候,你說著‘已經(jīng)游不動了’,然后就昏了過去?!?/br> “不記得了?!?/br> “估計是拼了命吧?!?/br> 神樂試著將記憶的片段拼湊起來,但是在大腦中找遍了都沒想起有游泳的記憶。比起那個,他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看到女孩子了嗎?” “女孩子?”男人皺著眉頭。 “長頭發(fā),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孩子。大概十幾歲的樣子。” 男人搖搖頭。 “沒有,至少你身邊沒有,她也一起掉下來了?” 神樂想站起來,但全身都在疼,到底還是沒能動。擰著眉,回到原來的姿勢。 “你再睡一會吧?!?/br> 神樂咬住嘴唇,搖搖頭,“必須要找到她。不會飄到別的地方了吧?” “誰知道呢。要像你一樣游泳的話,很有可能哦?!?/br> 神樂的身體突然開始發(fā)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在腦中想象鈴蘭或許丟了性命這種不吉利的事情,由于太恐怖而發(fā)抖。 這時,拉門被打開,一個臉上長著胡茬的男人的臉探了進來?!拔埂!彼爸最^發(fā)的男人。 花白頭男人將背包放在神樂的旁邊,走出房間。在門口好像說著什么,能聽見嘰嘰咕咕低聲說話的聲音。 神樂拉過背包。雖然濕了,但換洗衣服及生活用品,還有現(xiàn)金等物品都在。雖然電話也在,但已經(jīng)完全不能用,這樣就聯(lián)系不上白鳥里沙了。 花白頭男人走了進來,盤腿坐在神樂旁邊,“你是警察在找的人嗎?” 神樂吃了一驚,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沉默不語。 男人皺了皺眉頭,“果然是這樣,變得麻煩了呢?!?/br> “求你了,別告訴警察,我不是犯人,我是冤枉的——” 男人將手放在神樂面前阻止他繼續(xù)說,“這種話說不說都無所謂。你是不是什么犯人和我沒有關系。重要的是,我們可不想和警察有什么關系,要是讓他們查到這里就麻煩了?!?/br> “這里是什么地方?” “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我們的住處而已。但在暮禮路里也是極其偏遠的地方。城里也只有一條窄窄的小路通這里,沒有任何交通設施。要不是像你這樣掉到河里的話,平常是絕對到不了的地方。” “在這種地方你們在做什么?” 男人張了張那被胡茬包圍的嘴,“也沒做什么,只是想過人類本來的生活罷了。耕田種菜,釣釣魚而已?;旧鲜亲越o自足。但是沒有錢就什么都辦不了的事情也很多,所以偶爾會去城里賣賣菜。咸菜和煙熏品很受歡迎呢。” “自然主義者嗎?” 神樂的話,讓男人覺得奇怪地晃了晃身體,“還沒到那個層面。只不過是想和真正過日子的人湊在一起罷了。原本大家都是大都市里的人。別看我這樣子,我還有建筑師的資格呢?!?/br> “誒?!鄙駱房椿啬腥说哪槪瑫窈诘年P系皮膚很干燥,再加上白頭發(fā)給人歲數(shù)很大的印象,但也許只不過是五十歲上下而已。 “可是沒辦法,同伴們都說要把你趕出去。萬一警察來了,發(fā)現(xiàn)你的話就糟了??赡闵眢w現(xiàn)在這情況,不太可能馬上就走?!?/br> “不,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骨頭沒什么事,怎么著也能動的?!?/br> “不可能。從這里出去后,要是你馬上就被抓了這邊也很麻煩的。我們曾把你藏在這里,警察也會調(diào)查出來的?!?/br> “你們還真是討厭警察啊?!?/br> “是討厭被管理,他們也許會采集我們?nèi)珕T的指紋,甚至用卑鄙的手段收集dna數(shù)據(jù)。我是絕對會拒絕的。因為討厭那么被管理,所以我們才從都市逃了出的?!?/br> 聽著他認真地說出這番話,神樂漸漸地低下頭,他們忌諱討厭的管制社會的中樞,正是不久前他所置身的地方。 男人交錯胳膊考慮了一會后,小聲說道,“好吧,你到晚上之前都呆在這里。天黑了以后,我會帶你出去,把你盡可能送遠后你就可以自己走了。你不想被警察抓到的話,就加油逃跑吧。盡可能跑得遠些。如何?” “要放走我嗎?” “不放你走我會很麻煩的。怎么樣?不是壞事吧?” 神樂點點頭,“確實。” “不過……”男人立起食指,“以后不管你在哪里被抓到,都絕不能告訴警察我們的事情。能保證嗎?要是不能的話,我就必須想別的辦法?!?/br> “知道了,我保證,我跟誰也不會提到這里的?!?/br> “拜托了。如果你說了的話,我們也不是好惹的。我們會說不是想要藏匿你,而是你將我們作為人質賴在這里不走。這樣的話只會加深你的罪過?!?/br> “不會的,我不會說的。” “好?!蹦腥苏玖似饋?。 “我要怎么稱呼您呢?”神樂問道,“不知道名字的話有些不方便?!?/br> 男人站在入口處,縮縮肩回答道,“那喊我阿筑吧。” “阿筑?那是姓氏嗎?” “不是的。剛才不是說過了,我原來是建筑師。建筑師,所以簡稱為阿筑。這里沒有使用本名的人?!边@么說著男人再次走出倉庫。 手表沒有摔壞,可以知道時間。身體的疼痛感隨著時間的流逝多少緩和了一些。衣服濕了穿著很不舒服,躺在僅僅是鋪了紙箱子板的地板上也覺得很硬,不是個適合睡覺的環(huán)境。但有個居住地就很幸運了,并且阿筑還為他準備了吃的。雖然僅僅是味道很淡的雜燴粥,配上用胡蘿卜和蘿卜做的咸菜。但是這樣樸素的一餐對于最近基本沒怎么正式吃過飯的神樂而言,是無法想象的美食。 在吃完最后一粒飯后,神樂發(fā)現(xiàn)自己拿在手里的容器,并不是機器量產(chǎn)而出,而是誰親手制作的東西??幢趁?,在容器底部的中央刻著“滋”的字樣。 “怎么了?”旁邊有人說話,阿筑走了進來,手里拿著紙袋。 “這個,是誰做的嗎?” 阿筑呼地嘆了口氣,“我做的。本來不想讓你看見的。很丟人。你還是別看了?!?/br> “在這做的嗎?” “是的。同伴里有專家,而且還有真正的窯?!?/br> “真厲害啊?!?/br> “你對陶藝有興趣嗎?” “我父親是陶藝家?!?/br> “誒,那可真是奇遇啊。那我就多讓你看看其他作品吧,這里用的餐具全都是手工做的。” “請讓我看看?!鄙駱坊卮鸬?。不僅僅是陶器,他也想看看他們生活的樣子。 阿筑放下紙袋,“先換衣服吧。背包里的換洗衣服已經(jīng)晾干了?!?/br> “真是太感謝了?!?/br> “鞋穿這個行吧?雖然破,但總比沒有的強?!边@么說著阿筑從紙袋里掏出一雙破舊的運動鞋。看著那雙鞋,神樂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沒有穿鞋。 “非常感謝?!彼f著。 跟著阿筑走出倉庫,眼前是一大片田地,圍著田地建著很多木造小屋,并在那周圍有大片的森林。這樣的話的確是與世隔絕。 “之前,這里好像有過村落。但由于人口急劇減少,最后變成無人之地。然后我們來了并且住了下去?!卑⒅贿呑咧贿呥M行說明。 “房子是誰建造的呢?” “我們自己建的。這里最基本的,就是什么都要靠自己來做。大家合力的話,建個房子是很簡單的?!?/br> “但如果臺風來了的話,可能很快就會倒塌吧?!笨粗鴥H僅是將原材木組合建成的小屋,神樂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