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緊跟在他身后，心里頭有些不痛快。

    她自認(rèn)為長得不錯，要不然韓三郎是不會這般忠心巴腸的疼寵她，可跟林二娘比起來，猶如牡丹和薔薇。

    對方大氣優(yōu)雅，且從容，絲毫沒有一點(diǎn)小家子。

    發(fā)現(xiàn)她情緒不對，韓三郎扭頭問道：“你怎么了？”

    蘇小小郁悶道：“沒什么?！?/br>
    韓三郎警告道：“在家里跟我鬧了一場，到了這兒自己收著點(diǎn)，別跟我任性鬧脾氣，要不然母親是饒不了你的?！?/br>
    蘇小小應(yīng)了聲是。

    林秋曼和柳四娘還站在原地目送二人，柳四娘偷偷碰了碰她的手臂，說道：“倒是個小巧玲瓏的娘子，嬌媚可欺，我若是男人，都喜歡這種?！?/br>
    林秋曼撇了撇嘴，“你就打擊我吧?！?/br>
    柳四娘挽著她的手臂，打趣道：“看到前夫，有何感想？”

    林秋曼冷酷無情反問：“對于一個不舉的男人，你想我表達(dá)什么？”

    柳四娘：“……”

    林秋曼：“逼得我投湖的混賬東西，我恨不得天天扎小人詛咒他不舉?！?/br>
    柳四娘笑了起來，林秋曼也笑了。

    也在這時，另一邊的衛(wèi)四郎瞧見了她們，上回提親被林家回絕，還不死心，手持折扇佯裝路過。

    旁邊的同伴故意說道：“咦，這不是林家二娘嗎？”

    二人行福身禮，兩位郎君微笑頷首。

    戶部王尚書家的小兒子王五郎笑道：“聽聞前陣子二娘替袁娘子打贏了私通案的官司，真是了不得?！?/br>
    林秋曼落落大方道：“讓郎君見笑了，沒指責(zé)二娘拋頭露面，就已經(jīng)是萬幸?！?/br>
    衛(wèi)四郎贊賞道：“二娘巾幗不讓須眉，很有一番俠義心腸，不比男兒差?！?/br>
    林秋曼促狹道：“這話能從平陽侯府世子嘴里說出來，實(shí)在難得，我林二娘簡直受寵若驚?！?/br>
    衛(wèi)四郎靦腆不語，耳尖有些泛紅。

    王五郎好奇問道：“聽說二娘在朱家院自立了門戶，一個女郎家在外頭可是不容易，林家就放心得下？”

    林秋曼擺手，“自然是不放心的?！鳖D了頓，似瞧見了什么，忙道，“勞煩二位替二娘打掩護(hù)，我大哥往這邊來了?！?/br>
    兩人扭頭觀望，果真見林文德夫婦朝這邊走來。

    他們稍稍擋了擋，林秋曼拉著柳四娘溜人。

    兩位女郎跑得飛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王五郎調(diào)侃道：“四郎倒是個有心人，還惦記著人家呢。”

    衛(wèi)四郎板臉道：“莫要胡說！”

    王五郎：“依我之見，那柳四娘還挺不錯，有閨秀樣，看起來溫婉可人，讓人安心。至于林二娘就算了吧，雖然長得俊，但性子太烈，一般的郎君估計(jì)壓不住。這樣的女郎只適合外頭耍耍增添情趣，娶回后宅估計(jì)天天鬧得雞飛狗跳，時長日久也叫人生厭。”

    衛(wèi)四郎把玩折扇，幽幽道：“那林二娘還瞧不上我呢?！?/br>
    “你看她都自立門戶了，哪是會作妾的女郎?！庇值?，“方才見韓三郎也來了，還帶著那個妓子，不知二人見了又是何情形?！?/br>
    “韓三郎那妾室模樣如何？”

    “我見猶憐，一朵嬌花，跟林二娘大不相同，就是小門小戶出身，未免小家子氣了點(diǎn)，不過那樣貌確實(shí)惹人憐愛?！?/br>
    衛(wèi)四郎垂眸不語。

    王五郎繼續(xù)道：“你說韓三郎是不是眼瞎，成婚三年都不碰林二娘，說他不舉我反正是不信的。”

    衛(wèi)四郎干咳兩聲，“怕是有什么仇怨吧。”

    不一會兒李珣從忘憂閣出來，二人瞧見他，匆匆見禮。

    李珣微微頷首，馬上就要開席了，家奴領(lǐng)著他前往永春苑。

    畢竟是皇親貴族，又位高權(quán)重，路上不停有人對他行禮，艷羨的，窺探的，不屑的，各種目光都有。

    李珣早就習(xí)以為常，問老陳道：“怎沒見大長公主來？”

    老陳：“聽說進(jìn)宮了，太皇太后身子不爽?！?/br>
    李珣“嗯”了一聲。

    另一邊的林秋曼和柳四娘朝女眷宴席走去，路上柳四娘調(diào)侃道：“我看那衛(wèi)四郎很是欣賞你，指不定還沒死心?！?/br>
    林秋曼：“你若瞧著喜歡，你去。”

    柳四娘掐了她一把，“中午宴席少吃點(diǎn)，等會兒還得玩雜耍。”

    林秋曼：“我這回可是舍命陪君子，你若沒能把裴六郎拿下來，也太沒出息了?！庇值?，“方才你還字帖時相談甚歡，我覺得有門兒！”

    第57章   林二娘被迫營業(yè)

    柳四娘：“借你吉言?！?/br>
    中午宴席是流水宴, 女眷們與男賓是分開進(jìn)食的。同時長輩與小娘子們亦是各自就餐，大家都不用拘謹(jǐn)。

    林秋曼她們這張流水宴是由裴二娘款待，各家的貴女們依次落座, 皆是年輕嬌俏的小娘子, 個個爭妍斗艷，很是養(yǎng)眼。

    眾人才坐下沒多久, 永安侯府的薛三娘忽然問道：“那是誰家的娘子，怎從沒見過？”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最尾端的蘇小小身上。

    有人附到薛三娘耳邊嘀咕, 她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蘇小小, 隨后又看向林秋曼, 挑釁道：“林二娘你竟然還坐得住?！?/br>
    林秋曼：“？？？”

    斜對面的小娘子道：“是啊, 一個小門小戶的賤妾，竟也有臉面來湊熱鬧了?！?/br>
    薛三娘探頭沖坐在首端的裴二娘撒嬌, “好jiejie，你們是怎么安排的呀，在坐的好歹是官家娘子, 怎么湊了一個妓子進(jìn)來，也太掃興了?！?/br>
    這話實(shí)在刻薄, 裴二娘沒料到她這般直接, 不由得愣了愣。

    尾端的蘇小小臉色煞白, 旁邊的婢女正欲辯駁, 卻被她制止。

    眾人紛紛露出看好戲的眼神。

    蘇小小緩緩起身, 向眾人行了一禮, 言語冷淡道：“讓諸位掃興, 實(shí)在是罪過，只是阿嫵有一言不吐不快?！?/br>
    薛三娘鄙夷地看著她。

    蘇小小與她對視，冷嘲熱諷道：“在坐的今日皆是世家貴女, 可誰知道明日又是何光景呢。想當(dāng)初那甄家何其風(fēng)光，不過眨眼功夫就敗了，甄二娘年紀(jì)輕輕就成了一堆黃土。各位都是靠家族蔭庇的女郎，有什么好得意的?！?/br>
    此言一出，薛三娘怒拍桌子起身道：“放肆！”

    蘇小小面無表情地離去了。

    薛三娘不依，大聲道：“你給我站?。　?/br>
    旁人勸道：“三娘不必跟一個妓子較勁，跌了身份?！?/br>
    “是啊，那就是個賤婢，不值得三娘發(fā)怒?！?/br>
    “你瞧她方才說的那些話，那是人說的話嗎？！”

    裴二娘打圓場道：“開席了，大家動筷吧?！彪S后又朝身側(cè)的丫鬟耳語。

    丫鬟點(diǎn)頭離去了，顯然是去安撫蘇小小的。

    柳四娘小聲道：“那小娘子也真有勇氣，我若是她，是斷然不會來的，這不是送上門讓人戳脊梁骨嗎。”

    林秋曼：“倒有幾分小脾氣。”

    見二人交頭接耳，薛三娘看她們不順眼，皺眉道：“你倆嘀咕什么呢?！?/br>
    兩人噤聲。

    薛三娘：“林二娘你當(dāng)初在春日宴上這般狂妄，怎么今兒就跟病貓一樣，見到那蘇小小連屁都不放一個，像話嗎？”

    林秋曼擺手道：“三娘此話差矣，我好歹是韓三郎的前妻，倘若跟他的妾室吵嚷起來，外人還以為我舊情難忘呢。你說為了一個不舉的男人，我至于這般么？”

    眾人全都笑了起來，薛三娘也笑了。

    另一人好奇問：“林二娘，聽說你前陣子上公堂替人打贏了官司，是怎樣的情形，可否說來聽聽？”

    林秋曼粗粗講了個大概，小娘子們七嘴八舌議論，有鄙夷，也有欣賞。

    還有人故意給她挖坑，試探問：“當(dāng)初在華陽府家宴，外頭都傳聞你把晉王的衣裳給扒了，可是當(dāng)真？”

    林秋曼被嗆了一下，柳四娘打抱不平道：“都說了是謠言，怎么老是揪著不放?！?/br>
    薛三娘也好奇道：“總不會空xue來風(fēng)的?！?/br>
    似乎一提到晉王，所有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全都骨碌碌地望著她。

    林秋曼笑瞇瞇道：“這個得去問甄二娘，是她扒的?！?/br>
    此話一出，眾人集體噤聲，不敢再繼續(xù)議論下去。

    林秋曼總算能清清靜靜地吃一頓飯了。

    水渠里流下來的糟鴨信味道還不錯，她替柳四娘夾了一個。

    各家小娘子們沒有長輩在身邊約束，聊的話題有時下流行的香粉，衣裳，或哪家鋪?zhàn)拥男⊥嬉鈨海际呛笳畠杭蚁矚g的家常。

    大家吃吃喝喝倒也和和睦睦。

    鑒于宴后林秋曼還得替裴六娘撐場子，她和柳四娘相對克制，很多好吃的東西都只是淺嘗，不敢多吃。

    待十八道菜品上完后，接下來是糕點(diǎn)甜品。

    林秋曼喜好咸口的，那些軟糯的糕餅幾乎沒碰。

    柳四娘倒喜愛甜食，正興致勃勃地嘗桂花糕，突見裴六娘的貼身丫鬟碧羅匆匆趕了過來。

    她先朝裴二娘行了一禮，隨后走到林秋曼身邊行禮道：“不知兩位小娘子吃好沒有？”

    見她面色焦急，林秋曼問：“怎么了？”

    碧羅：“主子請二位過去一趟。”

    柳四娘放下筷子，“這就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