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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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做了請的手勢,她又行了一禮,由他送了出去。 一路風(fēng)塵仆仆奔波,李珣去泡了個熱水澡,出來時聽到朱大娘說賀倪來了。 他穿著褻衣坐到屏風(fēng)后,由朱大娘絞頭發(fā)。 賀倪隔著屏風(fēng)把林二娘殺人案匯報了一遍,聽起來很復(fù)雜的樣子。 李珣沒有說話。 賀倪繼續(xù)匯報。 在聽到數(shù)百名女郎跪在府衙門口請命時,李珣詫異問:“誰讓她們?nèi)フ埫???/br> 賀倪:“自主自愿的?!鳖D了頓,“眼下看來,人數(shù)每日都在增加,估計會越來越多?!?/br> 李珣愣住,似覺得不可思議,“沒人煽動?” 賀倪客觀道:“就算有人煽動,那也是一群后宅女郎,誰有這個本事讓她們走出來為林二娘請命?”又道,“她們還做了一份請愿書,在場的每個人都有簽字按手印?,F(xiàn)在馬縣令愁得心焦,勸也勸不走,天天在府衙門口叫嚷查明真相?!?/br> 李珣愈發(fā)覺得天方夜譚,披頭散發(fā)地走出來看他,“沒生亂?” 賀倪:“倒也沒有,就是請命?!?/br> 李珣:“沒生亂就好,讓馬縣令仔細(xì)盯著,莫要生出事端來。” 稍后兩人又細(xì)說了陣子,賀倪才走了。 絞干頭發(fā)松散地綰了個髻,李珣穿上寬松便服去用飯,問朱大娘道:“你說那些為林二娘請命的女郎是不是瘋了?” 朱大娘正色道:“郎君說笑了,老奴都還想去請命呢?!?/br> 李珣怔住。 朱大娘八卦道:“現(xiàn)如今城里最火熱的談資便是林二娘殺人案,比殺人案更熱門的活動就是為林二娘請命?!?/br> 李珣:“???” 另一名家奴道:“郎君這些日沒在城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府衙門口為林二娘請命的代表女郎皆是當(dāng)初受過她恩惠的當(dāng)事人?!?/br> 朱大娘:“有家暴案衛(wèi)娘子,休夫案任娘子,倒插門丘娘子,私通休妻案周娘子,傷人案齊娘子……那些娘子全都來為林二娘請命?!?/br> “老奴也曾去瞧過一眼,那些娘子好生厲害,她們挨個自報家門求明府查明真相,有好幾百人呢,全都是自愿的?!?/br> 李珣失笑,“一群烏合之眾,不好好待在后宅里,跑出來瞎鬧什么?!?/br> 朱大娘對此有不同的看法,“郎君此話差矣,帶頭請命的女郎就已經(jīng)是典范了。她們愿意為林二娘說話,皆是因為那些女郎的生路就是她們往后的退路啊。如果現(xiàn)在林二娘折了,那往后她們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就沒有人愿意出頭去力掙,所以她們才愿意保林二娘?!?/br> 聽了這番話,李珣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語。 翌日上午他去了一趟東縣府衙,還沒到時,老陳皺眉道:“郎君要從前門去嗎?” 李珣撩起馬車簾子,看到數(shù)百名女郎跪在府衙門口聲聲不絕。 她們特地留出一條道,并沒有干擾到府衙的正常秩序。 他想了想,說道:“走后門?!?/br> 馬縣令聽說晉王來了,趕忙去接迎。 李珣進(jìn)入院子,坐到廳里,問:“外頭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馬縣令愁眉苦臉道:“回殿下,她們都是自主為林二娘請命的人,卑職勸過好多回,她們都不依,非得鬧著給出案情交代才罷休。” 李珣昨天已經(jīng)聽過案子情況,也不跟他啰嗦,說道:“帶我去見林二娘?!?/br> 馬縣令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行人去牢里,林秋曼是單獨關(guān)押的。 獄卒王大娘見他們來了,忙提醒道:“二娘,明府來了!” 馬縣令沖她做了個手勢,王大娘把牢門打開。 林秋曼沒料到這回來的人是晉王,愣了片刻,趕緊跪禮。 李珣道:“都下去,我有話要問?!?/br> 王大娘搬來凳子放好,一行人全都退下了。 李珣坐到凳子上,林秋曼跪在地上窩囊地垂首不語。 李珣歪著頭看了她許久,才問:“你殺人了?” 他本以為她會辯駁的,誰知她沉默了許久,才老實地點頭。 李珣:“???” 林秋曼哭喪道:“奴真的殺人了。” 李珣:“……” 兩人看著對方,隔了許久,李珣才抱手問:“你是怎么殺人的,說來聽聽?!?/br> 林秋曼皺眉道:“奴一直記不起殺人的情形,就像喝醉酒斷片似的,后來奴仔細(xì)回憶了許久,才有了一個模糊的影子,秦娘子確實是奴殺的?!?/br> 李珣:“你捅她的?” 林秋曼擺手,“不是,是她自己撞上來的?!蓖nD片刻,“奴也不知道當(dāng)時是怎么回事,就是渾渾噩噩的,有些神志不清?,F(xiàn)在隱約記得那把刀是她送進(jìn)奴的手里,捅的她自己,然后她倒在了奴身上。” 李珣沉默。 林秋曼頭大如斗道:“她臨死前好像還沖奴笑,很奇怪的那種。” 李珣垂眸睇她,“你神志不清,便是被魘住了?!?/br> 林秋曼:“???” 李珣:“進(jìn)那香粉鋪時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林秋曼搖頭。 “有聞過什么,吃過什么嗎?” 林秋曼若有所思,“鋪子里的香粉味很重,奴之前去過兩回,都是那個味兒。”頓了頓,“奴喝過秦娘子那里的茶水,好像是花茶做的?!?/br> 李珣心中有了譜兒,出去命人把蓮心提來問話。 不多時蓮心被押送過來,她慌忙跪到地上,李珣問道:“出事時你在哪里?” 蓮心把當(dāng)時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講了。 李珣聽完后,問她有沒有喝過秦娘子屋里的那種茶水。 蓮心點頭道:“奴婢有喝過,徐婆子也喝過的。” 李珣摸下巴,陷入了困惑中。 如果茶水有問題,那蓮心也應(yīng)該會出現(xiàn)致幻的現(xiàn)象。 但她并沒有,為什么是林二娘出現(xiàn)了記憶斷片的情形呢? 見他久久不語,蓮心心里頭七上八下的。 也不知隔了多久,李珣才抬手示意她下去。 待蓮心被帶走后,林秋曼發(fā)愁道:“密室殺人,人贓并獲,不管奴有沒有殺秦娘子,奴都逃不脫干系,因為沒有人會相信秦娘子自殺栽贓奴??墒撬珶o冤無仇的,為什么要冤枉奴?” 聽了這番話,李珣露出無可救藥的嫌棄表情,“動動你的豬腦子,她既然跟你沒有仇,為什么要陷害你呢?” 林秋曼:“???” 李珣:“我就問你,誰跟你有仇?” 林秋曼隔了半晌,才不可思議道:“莫不是韓三郎搞的鬼?” 李珣淡淡道:“這是一條思路,不過你上了那么多回公堂,指不定結(jié)了不少仇家,就等著挖坑埋你?!?/br> 聽了這話,林秋曼急哭,爬過去抱住他的腿道:“殿下救救奴,奴不想被折在這里?!?/br> 李珣睇她,“現(xiàn)在知道怕了?” 林秋曼沮喪道:“秦娘子跟奴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guān)系,她平白無故死在奴手里,奴是怎么都洗不清的,沒有人會相信她是自殺栽贓奴的?!?/br> 李珣落井下石道:“你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br> 林秋曼死死地抱住他腿,糟心道:“殿下拉奴一把,奴不想折損在韓三郎手里。” 李珣看了會兒她,問:“外頭那幫人,是你煽動的?” 林秋曼連連擺手,“奴沒有!” 李珣不信,“她們自主為你請命,你敢說你沒煽動她們?” 林秋曼急了,“奴真沒有!奴被關(guān)了好些天,連天日都沒見過,外頭到底是什么情形奴也不清楚?!?/br> 李珣半信半疑,指了指她道:“你還真是長本事了,一呼百應(yīng),很有一番出息?!?/br> 林秋曼窩囊不語。 李珣起身,說道:“這案子我調(diào)去大理寺查,馬縣令是沒那個能耐辦案的。” 林秋曼仰頭看他,“可是要怎么才能洗清奴的聲譽(yù)呢?” 李珣:“你自個兒好好待著就行,我自有法子。”停頓片刻,“你起來?!?/br> 林秋曼無精打采地站起身。 瞧她那副窩囊相,李珣心下覺得好笑,“你過來,抱我一會兒?!?/br> 林秋曼:“臟?!?/br> 李珣:“我不嫌。” 林秋曼老老實實地過去抱他。 李珣愈發(fā)覺得她那樣子滑稽,抿嘴笑道:“瞧你喪氣的樣子,又不是天塌下來了,若是天塌了,還有我給你頂著?!?/br> 林秋曼不高興道:“站著說話不腰疼?!?/br> 李珣收攏她的腰肢,“你求我拉你一把,這回我便護(hù)你?!?/br> 林秋曼有些警惕,“有何條件?” 李珣看著她不語,只是笑,臉頰的酒窩頗有幾分誘人。 他隔了許久才道:“沒有條件,就想護(hù)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