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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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曼去隔壁院子跟周氏打了聲招呼。 周氏道:“平日里吳嬤嬤待你也算客氣,既然去了,就莫要跟晉王沖突,人家正傷心著呢,你多擔(dān)待著點?!?/br> 這話林秋曼不愛聽,皺眉道:“阿娘當(dāng)我去拆臺的不成?” 周氏:“我這不是擔(dān)心你嗎,哄著點晉王,莫要惹他心煩。” 林秋曼:“我把張mama留在府里,這一去,估計得耽擱陣子?!?/br> 周氏點頭。 把府里的事情安排好后,林秋曼和蓮心才隨老陳去了晉王府。 她并沒有去見李珣,而是直接去了吳嬤嬤的房間。 人們在她的房里布置了一個小小的靈堂,靜悄悄的,不敢大張旗鼓。 林秋曼在靈前磕了三個頭,又燒了些紙。 府里的管事娘子跟她熟,朱大娘道:“小娘子是個有心的,雖說嬤嬤跟郎君親厚,但終歸是下人,小娘子愿意來送她一程,可見是平日里積下的福德?!?/br> 林秋曼正色道:“嬤嬤知明理識大體,一生忠心誠摯,值得我敬重,今日來送她,也是應(yīng)該的?!?/br> 朱大娘欣慰道:“看來嬤嬤沒有瞧錯人,小娘子是個知事的。” 林秋曼看了看簡陋的靈堂,“倒是委屈嬤嬤了,為殿下cao勞了一生,連個像樣的后事都不敢辦?!?/br> 朱大娘重重地嘆了口氣,“禮制不可違,若是讓宮里頭知道,是會惹禍患的?!?/br> 林秋曼默默地?zé)藭杭?,“我也知道,上頭那個才是殿下的至親正主兒,人家還活著呢?!?/br> 朱大娘被噎了噎,沒有吭聲。 稍后老陳過來,說道:“屋里頭香燭沉悶,小娘子出來透口氣?!?/br> 林秋曼出了靈堂,歪著頭看門口倒掛的白傘。 除了那把傘和白燭外,府里跟往日沒有任何區(qū)別。 只不過人們說話的聲音都很小,像是生怕驚動了吳嬤嬤安息似的。 老陳嘆道:“方才老奴去看過郎君,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br> 林秋曼:“嬤嬤生前曾教過我做長壽面,我給他做碗送去?!?/br> 老陳連連點頭。 書房的房門再次被推開,一碗鮮香的長壽面緩緩放到李珣面前。 熟悉的橙花香侵入室內(nèi),悄悄喚醒了他遲緩的意識。 林秋曼趴在桌案前看他,并朝他晃了晃手。 李珣的視線隔了許久才漸漸恢復(fù)生機(jī),木木地望著她。 林秋曼道:“嘗嘗奴做的長壽面,一根到底,嬤嬤教的?!?/br> 李珣默默地垂頭,似被那碗長壽面觸動了情緒,眼眶有些泛紅。 他緩緩拿起筷子,挑起面條往嘴里送。 林秋曼問:“好吃嗎?” 李珣嘗了小小的一口,搖頭道:“沒嬤嬤做的好吃?!?/br> 林秋曼不高興道:“你還嫌?!?/br> 一絲淚掉進(jìn)碗里,李珣喃喃道:“不嫌。” 他又繼續(xù)吃了幾口,長壽面還是長壽面,卻再也吃不到吳嬤嬤做的那種味道了,往后也吃不到了。 她的去世,猶如關(guān)上了一扇門,與兒時有關(guān)的那扇門,好的壞的,歡喜的憎恨的,統(tǒng)統(tǒng)都關(guān)上了。 溫?zé)岬臏I簌簌往下墜落,李珣一邊吃一邊淚眼模糊。 反正他最糟糕的一面她也曾看到過,沒什么好顧忌的,傷心就是傷心,狼狽就是狼狽。 看到他那般模樣,林秋曼的心里頭五味雜陳。 原來他也會哭啊。 心里頭難受,李珣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林秋曼拿手帕給他,他自言自語道:“你能抱抱我嗎,一會兒就好?!?/br> 林秋曼走到他旁邊,他像孩子似的雙手抱住她的腰身,把頭靠到她的身上,喉頭哽咽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林秋曼垂首看他,他的肩膀微微抖動,顯然是真的傷心難過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只任由他抱著,僵在半空的手緩緩放到他的背脊上,輕輕安撫。 能得到她的回應(yīng),李珣忽然覺得,失去依附的浮萍仿佛有了歸宿。 他把她抱得越來越緊,就像李蘭生想擁抱陽光那樣,怕它轉(zhuǎn)瞬即逝。 桌上的面碗已經(jīng)冷透,然而李珣還抱著她,不想撒手。 林秋曼罕見的露出耐心,現(xiàn)在她對他是沒有偏見的,僅僅只是因為親人去世而悲傷的人之常情。 他待她不是那么壞,吳嬤嬤待她也有情,在他傷心難過的時候陪陪他,好像也不是那么為難。 李珣心里頭其實是感激的。 在他最難過的時候她能在身邊安撫,曾經(jīng)冷冰冰的石頭好像被他捂熱了那么一丟丟,盡管不是很熱,至少開始有了一絲余溫。 昨晚一宿沒睡,下午他休息了會兒,林秋曼一直在床邊守著。 他時不時睜眼瞧她,怕她忽然之間不見了。 后天才是下葬的日子,晚上二人在吳嬤嬤的房里為她守靈。 室內(nèi)燈火通明,長明燈在棺材底下跳躍。 兩人跪坐在蒲團(tuán)上,老陳在一旁添油燈,心里頭懸掛的巨石總算是落下了。 林秋曼小聲問:“嬤嬤什么時候下葬?” 李珣悲慟的情緒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答道:“后天才有日子。” 林秋曼:“嬤嬤這般為殿下cao勞,不能就這樣草草葬了。她是您的至親,一直守著昭妃娘娘,奴以為,她生前定也是有愿望的?!?/br> 李珣黯然道:“我自然想把她葬在阿娘身邊,可是現(xiàn)在不行,有違禮制?!?/br> 林秋曼沒有說話。 老陳關(guān)門出去了,室內(nèi)只剩下了短暫的寂靜。 林秋曼覺得腿麻,李珣道:“坐一會兒?!?/br> 她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陪他,單手托腮道:“其實有時候奴還挺羨慕殿下的,你雖然幼時吃了不少苦頭,卻總有那么兩個人護(hù)著你。” “奴卻沒有人護(hù)佑,祖父母嫌棄奴是賠錢貨,說話可難聽了。十歲出頭時,奴跟家里鬧了矛盾,還曾離家出走過。偷了一點錢揣兜里,走了兩天,晚上睡橋底下,不知道要去哪里?!?/br> “當(dāng)時奴就在想,奴一定要快快長大,這樣就能靠自己賺錢養(yǎng)生活,而不用看他們的臉色施舍?!?/br> “后來奴在外頭流浪了八天,沒錢了,又靠著兩足硬生生地走了回去,然后被痛打了一頓。至此以后,奴再也不離家出走了。奴的翅膀還沒長硬,擔(dān)不起成年人的風(fēng)雨。如果那時候有嬤嬤這樣的人在身邊,或許奴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模樣了?!?/br> 她說的話李珣聽得似懂非懂,卻也沒有反問,只是沉默。 林秋曼幽幽道:“這里好孤獨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就像嬤嬤說的那樣,奴就是個不合群的異類。在很多時候,奴很想回去,哪怕已經(jīng)被燒成了一堆灰,也比在這兒好?!?/br> 李珣輕輕蹙眉,“你胡說些什么?” 林秋曼:“殿下還記得蓬萊島嗎,奴在那里已經(jīng)死了,二十七八的年紀(jì)猝死了。然后一睜眼,就來到了這兒?!?/br> 李珣壓根就不信她的鬼話,“你在講鬼故事?!?/br> 林秋曼看了看面前的棺材,忌諱地閉嘴。 兩個人各自沉默,她的膽子到底有點小,戳了戳他的胳膊,“殿下說說話,嬤嬤不喜歡太清凈。” 李珣:“我不知道說什么。” 林秋曼:“講講你宮里頭的事?!鳖D了頓,“你爹,當(dāng)時娶了多少個老婆?” 李珣:“……” 林秋曼露出八卦的眼神看他,他不高興道:“他娶多少房妻妾關(guān)我何事?” 林秋曼:“關(guān)系可大了,遺傳知道嗎,有什么樣的父親,就有什么樣的兒子?!?/br> 李珣翻白眼。 林秋曼又戳了戳他,李珣無聊道:“就我知道的,好像有二十多個?!?/br> 林秋曼:“……” 李珣啐道:“你說二十多個女人他睡得完嗎,為什么非得把當(dāng)時在掖庭里的女人給睡了,就是我生母,一個罪女。” 林秋曼憋了憋,不由得點評道:“口味還挺寬的?!?/br> 李珣抱手不語。 意識到這個話題是敏感的,林秋曼不敢吭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珣才道:“我沒見過生母,只知道我一出生她就被太皇太后賜死,說她惑君。有時候我就弄不明白,一個在掖庭里掙扎求存的女人,有什么本事去惑君?” 林秋曼擺手,“說到底就是你渣爹提了褲子不認(rèn)人,估計覺得事后失了身份,讓正室出面去解決?!?/br> 這話一針見血。 李珣不高興地盯著她,她縮了縮脖子,收斂道:“奴失言了,不該妄議。” “你說得對,源頭就在我父親身上,一時興起縱-欲快活,誰想落下我這個禍害來。哪怕到至今,太皇太后說起來還會咬牙切齒?!?/br> 林秋曼好奇問:“那殿下的名字是誰取的,還挺好聽?!?/br> 李珣望著棺材下的長明燈,“昭妃取的,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一直沒有名字,他們只喚我阿五?!?/br> “父親是極其厭惡我的,昭妃說我長得像生母,他一看到我就會想起那段有失身份的骯臟事?!?/br> “太皇太后經(jīng)常拿這事數(shù)落他,令他很是懊惱。剛開始我不明白他為何這般厭棄我,總想去討他歡心,后來弄明白了緣由,便再也不敢了。” “那時候我在宮里頭特別尷尬,里頭皇子眾多,不缺我一個。若說把我當(dāng)成主子,好像又不夠格,若說當(dāng)下人,好像又是皇室血脈?!?/br> 說到這里,李珣忽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