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做了個請的手勢，李珣隨意扔骰子，是八點。

    林秋曼接著扔，運氣極好，居然是十二點。

    李珣愿賭服輸，“你問吧?！?/br>
    林秋曼干咳兩聲，犀利道：“殿下枕下藏刀，因何緣故？”

    李珣愣住，盯著她看了半晌，才道：“你玩真格的?！?/br>
    林秋曼：“請回答真話。”

    李珣想了想，狡猾道：“我被夢魘纏身。”

    林秋曼追問：“什么夢魘？”

    李珣傲嬌地抬了抬下巴，“你這是第二個問題，我可以拒絕回答。”

    林秋曼激動地拍桌案，“殿下委實狡猾，這樣玩著不得勁兒，咱們再改改規(guī)則，完整地回答問題，完整！”

    李珣也想挖她的心思，應承道：“依你?！?/br>
    二人再扔骰子，這回是李珣贏了，他問的問題更勁爆，“我記得你曾在翠微湖燒過紙祭拜，因何緣故？”又道，“你別跟我說什么祭奠往日的自己，我是不信的?！?/br>
    林秋曼噎了許久，才道：“方才殿下還說奴狠，你這是要扒奴的褲衩呢?！?/br>
    李珣抱著手，道貌岸然道：“刨根問底，是你自個兒定的規(guī)則?！?/br>
    林秋曼撇了撇嘴，如實回答道：“是祭拜已經(jīng)投湖死去的林二娘?！?/br>
    “我怎么聽不明白呢？”

    “奴是借尸還魂來的?！绷智锫餍愿娲簏c，“林府的那個林二娘已經(jīng)被淹死了，奴替代了她。”

    李珣若有所思。

    見他深思的樣子，林秋曼破天荒的有些發(fā)虛，“殿下是不是查過奴的底細？”

    李珣：“不告訴你?！?/br>
    林秋曼翻白眼。

    接著二人繼續(xù)扔骰子，這回又是林秋曼輸，她還以為他會接著問方才的話題，結果那廝問：“你是不是貪圖我的色才愿哄我的？”

    林秋曼默默地捂臉，掙扎了許久才難堪地點頭。

    李珣掩嘴笑，“果然不是個正經(jīng)東西?！?/br>
    又比了骰子，林秋曼發(fā)問：“殿下枕下藏刀，因何緣故？”

    這回李珣倒是坦然，“被夢魘纏身，當年我三哥是被我親手殺掉的，到底過不了心里頭那一關。此后他時時入夢找我索命，便于枕下藏刀防備。”

    林秋曼不說話。

    李珣問：“可是解了你的惑？”

    “解了。”

    “接著來?！?/br>
    扔了骰子，該李珣發(fā)問：“你是不是把我當成貓狗來訓了？”

    聽了這個問題，林秋曼一個勁撓桌子，綠著臉點頭。

    李珣忍了忍，笑盈盈道：“你有種?！?/br>
    林秋曼急了，忙道：“游戲結束后不可以懲罰人的！”

    李珣還想玩下去，“依你?！?/br>
    接下來林秋曼發(fā)問：“寒食散，因何原因服食？”

    李珣也撓了撓桌子，磨蹭了會兒才答道：“被夢魘纏身不得緩解，精神壓力大，故服食它緩解情緒，釋放壓抑?！?/br>
    林秋曼認真道：“如此看來，你這是有心理疾病?！?/br>
    李珣：“你便是我的藥，能治百病。自從與你往來后，那些不愉快的過往便淡忘許多，我日日都高興。”

    看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林秋曼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半信半疑問：“奴當真有這般大的作用？”

    “有的，你能給人帶來歡愉，我就喜歡你積極向上的樣子，仿佛什么難事到你眼里都不是問題。”頓了頓，“我若像你這般便好了?！?/br>
    林秋曼沉默。

    李珣：“接著來?！?/br>
    兩人又扔了骰子，李珣發(fā)問：“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有真心實意把我放到心上，僅僅只是迫于我的權威才奉承討我歡心的？”

    他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林秋曼覺得她估計是沒法活著出王府了，遂試探問：“奴若回答了，還有機會活著出去嗎？”

    李珣失笑，已經(jīng)徹底佛系了，“我都說了，你是我的藥。”

    林秋曼：“好吧，奴確實很不高興被殿下脅迫，也不愿在殿下身上費心思，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br>
    李珣：“我若硬要留住你呢？”

    林秋曼：“那便相互磋磨吧?！?/br>
    李珣被氣笑了，林秋曼：“接著來?！?/br>
    這回她贏了，問道：“殿下說喜歡奴，想要奴進府陪伴，那奴想問一句，殿下可曾想過奴的需求是什么嗎？”

    這話把李珣問住了。

    林秋曼看著他，眼神是灰暗的，“殿下從未想過，也不屑去想，因為殿下給不起?！?/br>
    李珣不服氣，“你想要什么？”

    林秋曼：“奴很貪心，想要的東西可多了，要自由，要尊嚴，要平等，要從一而終，要相互扶持，而不是伺候。”

    李珣不說話。

    林秋曼繼續(xù)道：“這些，殿下都給不起。因為殿下原本就是驕傲自大的人，辛苦爬到如今的地位，皆是為了能掌生殺大權的權力。殿下所需要的后宅，是一個體貼溫柔的知心娘子，在你疲憊的時候能安撫情緒，在你需要發(fā)泄-欲望時能奉承迎合。她應具備賢妻良母的特質，遵從夫綱，更應三從四德?！?/br>
    李珣發(fā)出靈魂拷問：“這些難道不是大多數(shù)后宅娘子的基本生活嗎？”

    林秋曼：“自然是的，可是這些娘子都沒有自己，她們的眼里只有家宅夫君子女，卻從來沒有自我。她們沒有自我需求，只能不斷滿足他人，奴卻是一個極其自私的人。奴的眼里只有自己，也只愛自己，裝不下他人。”

    李珣的面色陰晴不定。

    林秋曼扎心道：“殿下跟奴其實都是一類人，只愛自己，所謂的喜歡，不過是對玩物的喜愛罷了?！?/br>
    李珣還是不服氣，“那你所謂的喜歡是什么？”

    林秋曼：“殿下若真心喜歡奴，自然是希望看到奴高興的，就算放手，只要奴過得痛快，便不會難堪。”

    李珣駁斥道：“你做夢，你林二娘這輩子只能是我李珣的人?！?/br>
    林秋曼嗤鼻，“殿下聽了許多不好聽的話，還繼續(xù)玩嗎？”

    李珣憋著脾氣道：“玩。”

    林秋曼：“這可是你自個兒選擇的。”

    李珣嘴硬道：“玩著刺激，我喜歡！”

    林秋曼：“那咱們接著來扎心?！?/br>
    李珣：“……”

    二人繼續(xù)扔骰子，這一局林秋曼贏。

    她細細思索了陣兒，還是有些害怕事后不能活著出王府，改變了話題方向，專挖李珣的隱私，暗搓搓道：“殿下以前是不是從來沒有開葷碰過女人？”

    李珣愣住，隨即默默地拿手遮臉，耳根子紅了。

    林秋曼覺得很有意思，戳他的肩膀，“問你話呢。”

    李珣無比尷尬道：“林二娘，今天晚上你會死得很慘?！?/br>
    林秋曼早就破罐子破摔了，“說得好像奴不問這些就不會死得很慘似的?！庇值?，“趕緊的，是不是第一回 碰女人，第一回對女人動心？”

    李珣憋了憋，很不好意地點頭，“你是第一個?！?/br>
    林秋曼覺得虛榮心得到了滿足，甚至很有成就感。

    她嘚瑟地扔骰子，結果是十二點。

    李珣露出要死的表情，語重心長道：“林二娘，做人要留條后路?！?/br>
    林秋曼：“別說廢話，趕緊的。”

    這把李珣自然是輸?shù)摹?/br>
    于是林秋曼又問了一個猥瑣的問題，“殿下可曾看過春宮圖？”

    “林二娘！”

    “愿賭服輸，趕緊回答！”

    李珣再次捂臉。

    林秋曼下流地搓手，他忍了她許久才道：“看過，莫約在十一二歲的時候，宮里頭的啟事嬤嬤會給皇子們講這些開事?！?/br>
    林秋曼嘖嘖兩聲。

    李珣有些受不了她道：“你一個女郎家，能不能別這么下流？”

    林秋曼挑眉，“這個游戲就叫做真心話大冒險，葷腥不忌的那種?！?/br>
    李珣接過骰子，這把總算贏了，他問道：“何世安，你是不是真心喜歡他?！?/br>
    林秋曼：“……”

    李珣單手放到桌案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這回換林秋曼抓狂了，試探問：“奴若回答了，殿下會不會把他給殺了？”

    李珣輕輕地笑，“看心情?！?/br>
    林秋曼爆了句粗口，李珣催促道：“趕緊的，別磨蹭?！?/br>
    “喜歡。”

    “怎么個喜歡法。”

    林秋曼警惕地觀察他的面部表情，小心翼翼道：“奴喜歡與他相處，是因為何世安沒有門第觀念，與奴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