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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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曼反駁道:“我沒有,我只是懊惱你竟然瞞我。” 柳四娘咬唇,幽幽道:“我若告訴你,我打算無視禮義廉恥去引誘裴六郎,你會同意嗎?” 林秋曼被噎住了。 柳四娘:“你定然是不允的。” “可是你也不能這般鋌而走險,倘若我沒有法子替你圓下來,你又要如何收場?” 柳四娘漸漸冷靜下來,桀驁道:“愿賭服輸,要么飛上枝頭,要么摔得粉碎,我都心甘情愿?!鳖D了頓,“我還要感謝你,當(dāng)初若不是你說去爭去搶,我或許還不敢這般豁得出去。” 聽到此,林秋曼默默地扶額。 柳四娘蹲到她面前,把頭枕到她的腿上,輕聲道:“你看,我賭贏了,裴六郎是個真男兒,哪怕他不能說服英國公娶我,我也死而無憾,至少我去爭過?!?/br> 林秋曼的心里頭五味雜陳,手落到她的臉上,“晉王說你是個狠人,我今天信了。” 柳四娘愣了愣,抬起頭看她,試探問:“他如何說我?” 林秋曼冷哼一聲,鄙視道:“他說柳家家風(fēng)嚴(yán)正,柳政老迂腐,是不可能教出像你這樣的女兒出來的。定是你豪賭,把身家性命壓到裴六郎身上,要么飛上枝頭,要么粉身碎骨,絲毫不給自己留退路?!鳖D了頓,“挺有上進(jìn)心,也挺有出息?!?/br> 這番話把柳四娘說得面紅耳赤。 林秋曼俯視她,洗涮道:“你確實有出息,有上進(jìn)心?!?/br> 柳四娘尷尬問:“那他愿意出面嗎?” 林秋曼:“你的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裴六郎。他欣賞這個人,不想他被一介女流毀了,自然會出手的。” 柳四娘展顏一笑。 林秋曼捏住她的下巴,細(xì)細(xì)打量她道:“今日你倒令我開了眼界,心思埋得深,不是個善茬兒。就是不知道你這樣的人物進(jìn)了英國公府,往后的日子又當(dāng)如何?!?/br> 柳四娘抓住她的手,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她,“二娘你跟我其實都是一路貨色,你別不承認(rèn)?!?/br> 這話倒是有點意思,林秋曼低頭近距離盯著她,饒有興致道:“你說來聽聽,我跟你又怎么一樣了?” 柳四娘嚴(yán)肅道:“我若說了,你可莫要生我的氣。” “你說?!?/br> “你跟我一樣都不是個東西,一樣的野心勃勃?!?/br> “還有呢?”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晉王關(guān)系匪淺,上回焦老太君壽誕我就看出來了。你二人關(guān)系曖昧,他拿了你的香囊,可見對你起了心思,當(dāng)時你還在我跟前裝?!?/br> “……” “你自個兒說說,一個女郎家自立門戶還能左右逢源,背后沒有靠山,誰信?” 林秋曼盯著她沒有說話。 柳四娘把臉埋入她的手中,輕飄飄道:“你常對我說,女郎家在世多有不易,得去爭,得去搶,這話我很是認(rèn)同。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只不過我激進(jìn)了些,你則懂得穩(wěn)重籌謀,段位比我高,若不然那晉王就不會被你吊到至今?!?/br> 林秋曼捏住她的臉,表情陰晴不定道:“你真討厭?!?/br> 柳四娘看著她笑,無恥道:“我給裴家六郎下套子,你給李家五郎下套子,不都是一樣下套子?!?/br> 林秋曼瞅著她看了會兒,說道:“我好想撕爛你這張嘴?!?/br> 柳四娘:“你來呀,給你撕?!?/br> 林秋曼立馬撕她的嘴,她急了,“你還真撕!” 在回朱家院的路上,林秋曼坐在馬車?yán)飭问址鲱~,愈發(fā)覺得她身邊的人都是一群狗東西。 柳四娘如此,李珣如此,倒是華陽比他們要磊落點,雖然驕縱,至少心思沒有這么復(fù)雜。 林秋曼自認(rèn)自己不是個東西,但邊上的全都不是個東西,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食指有意無意地敲到腿上,她閉目養(yǎng)神,腦子里又冷不防冒出李珣喉結(jié)上的小紅痣。 那似乎成了她的執(zhí)念,很想去摸一摸,試試手感。 她覺得,她要是哪天對他生了興致,肯定也是見色起意。 畢竟他那副皮囊,沒有幾個女人不饞。 話說裴六郎上了柳四娘的套子后,在家里搞得天翻地覆,把英國公氣得不輕。 這日英國公裴煥之去了趟宮里,出來時恰巧碰到了李珣。 他忙走上前行禮,李珣歪著頭打量他,笑道:“看裴公眼下烏沉,近些日似乎睡得不好?!?/br> 裴煥之憋了許久才無奈擺手,“殿下莫要提了。” 李珣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走?!?/br> 裴煥之點頭,跟在他身側(cè),垂首不語。 李珣背著手望著不遠(yuǎn)處的侍衛(wèi),說道:“可是因為六郎的緣故?” 此話一出,裴煥之吃了一驚,詫異問:“殿下也知道犬子干的混賬事了?” 李珣抿嘴笑,打趣道:“年輕人嘛,血?dú)夥絼偟?,雖然干了糊涂事,好歹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也不算太出格?!?/br> 裴煥之老臉一紅,羞愧道:“這孽子,真是氣死我了。” 李珣幸災(zāi)樂禍道:“柳侍郎是個老迂腐,他若是知道你家老六與自家閨女珠胎暗結(jié),只怕會氣得一頭撞死。” 裴煥之重重地嘆了口氣,“真是作孽?!?/br> 李珣偏過頭看他,“柳家雖然跟英國公府相差甚遠(yuǎn),不過家風(fēng)嚴(yán)正,也算端方。兩個年輕人湊到了一塊,可見是情投意合的。裴公何苦棒打鴛鴦,不若成全了這樁美事,全了兩家的顏面。若是鬧大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雙方都不好做人,何苦鬧到此番境地?” “唉這……” “六郎今年已行加冠禮,是該進(jìn)仕途歷練了,還養(yǎng)在府里不像話。年輕人性子浮躁,便先讓他到弘文館做兩年校書郎磨磨性子,待性情穩(wěn)定些,再考核升遷,裴公以為如何?” 裴煥之又驚又喜,“殿下說什么都是好的?!?/br> 李珣一本正經(jīng)道:“他畢竟是庶出,沒有爵位,往后的前程還得靠自己去搏。柳家雖然門第差了些,但柳侍郎為人雅正,相信教出來的女兒也不會太差。六郎愿意求娶,可見是放在心上的,不若讓那女郎多督促著些,努力掙功名才是正事?!?/br> 這番話很有一番道理,裴煥之點頭。 李珣又道:“裴公可趁此機(jī)會跟六郎做條件,你許他求娶柳家娘子,但要讓他掙前程,一舉兩得,也算全了你這個做父親的苦心?!?/br> 裴煥之笑道:“聽殿下一席話,心中豁然開朗。” 李珣:“那便把這事圓了,若不然柳侍郎那老迂腐知道自家女兒被六郎敗了名節(jié),只怕會跳腳一頭撞死到你英國公府門前,那才叫笑話。” 裴煥之:“那便依殿下的意思,這就叫官媒娘子去柳家提親,擇了吉日把這事辦下來,到時候殿下可一定得來吃杯喜酒?!?/br> 李珣笑瞇瞇點頭,“這杯喜酒,我是吃定了的。” 之后兩人又細(xì)說了陣兒,裴煥之才出宮去了。 李珣回到政事堂,中午的伙食還不錯,有炙羊rou。 同僚們坐在一起嘮嗑閑聊,李珣嘗了一口魚頭熬的湯,感覺差了那么一點。 今天他替林二娘辦了差事,什么時候又去朱家院蹭頓飯吃,林二娘的手藝,他是服了的。 待到放告,林秋曼差家奴把任娘子的訴狀投了去。 也是湊巧,到了審案那天衙門口聚了不少人圍觀一起命案堂審。 林秋曼沒興趣湊熱鬧,和任娘子站在一起說了會兒話。 任娘子多少還是緊張,她安撫道:“明府是很講道理的,你上了公堂莫要怕,只需如實回答便是?!?/br> 任娘子點頭。 有人見過林秋曼,好奇探頭道:“那不是林二娘嗎?” 兩人扭頭,一婦人興致勃勃八卦問:“二娘來了衙門可是又要打官司了?” 林秋曼笑道:“正是,今天打的是休夫的官司?!?/br> 一聽休夫,其他人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有位郎君嘲弄道:“某沒聽錯吧,休夫?” 林秋曼說道:“你沒聽錯,這位娘子的夫君把她當(dāng)搖錢樹,挖空心思敗她家產(chǎn),這樣的夫君留著又有何用?” 聽到此,眾人紛紛笑了起來,有人說道:“都是兩口子了還分彼此,給點錢花花又怎么了?” “是呀,向來都是休妻,哪有休夫的道理?” 人們七嘴八舌議論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任娘子心里頭開始發(fā)慌,林秋曼胸有成竹地拍她的肩膀安撫。 “且信我一回?!?/br> 任娘子看向她,見她眼神堅定,稍稍放下心來。 誰知剛剛趕來的丁三郎大老遠(yuǎn)就跳腳罵道:“你這個賤人,我丁某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休夫!” 人們見主角來了全都探頭觀望。 任娘子懼怕地躲到林秋曼身后,林秋曼斥責(zé)道:“丁三郎,府衙門口你休得放肆!” 丁三郎啐罵道:“你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林二娘?” 林秋曼:“正是?!?/br> 丁三郎的老母喬氏上下打量她,陰陽怪氣道:“好端端的一個官家娘子,卻拋頭露面干起了訟棍這等下賤勾當(dāng),也不怕你林家的祖宗從墳頭里爬出來!” 林秋曼毫不客氣回懟道:“我林家的祖宗可就等著看我等會兒如何把丁三郎這等畜生送進(jìn)大獄呢!” 喬氏沒料到她嘴巴這般尖利,憤憤道:“無恥婢子,休得猖狂!” 丁三郎氣憤地指著她身后的任娘子,發(fā)狠話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任采蘭如何休得了我,你若休夫不成,回去看我不收拾你!” 眾人看戲不嫌事大,有人火上澆油道:“這位郎君,看你一表人才,怎地就落到被休的地步了?” 這話問得妙極,人們哄堂失笑,連林秋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丁三郎面紅耳赤道:“那敗家娘們不知好歹,我好吃好喝伺候著,拿了她兩厘錢銀使,摳門的東西竟跟我鬧將起來,還想休夫,我倒要看看明府允不允她!” 任娘子急道:“丁三郎你要不要臉,你拿著奴的錢銀去嫖去賭,還好意思罵奴?!” 喬氏幫腔道:“男人家嫖個妓又怎么了,外頭的玩意兒,又沒有弄回來惡心你。” 一旁觀者說道:“這都是兩口子雞毛蒜皮的事,鬧到公堂上何至于此?!?/br> “是啊,也不至于鬧到休夫的地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