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衛(wèi)娘子:“奴這回是徹底寒了心的。” 林秋曼:“你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暫且不要做任何決定,好好歇一晚,待明日冷靜,自然就知道自己到底該怎么選擇了?!?/br> 接下來兩人又細說了陣兒,稍后張氏把衛(wèi)娘子帶下去歇息,安頓好后,張氏回來說道:“這個衛(wèi)娘子實在可憐,攤上這樣的夫家,簡直生不如死?!?/br> 林秋曼沒有吭聲。 倘若家暴發(fā)生在現(xiàn)代社會,像衛(wèi)娘子那樣委曲求全,她一定會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經(jīng)歷過黎大郎觸柱自己被抓后,她對這個時代的女性更多了幾分憐憫。 在封建男權(quán)社會,女人在婚姻中猶如衣物般是毫無地位可言的,能不能過得幸福,全靠男方的人品良心。 先前李珣逼她背《陳律》起到了很好的震懾效果,她現(xiàn)在要收斂謹慎得多,吃過幾回虧,總是會長記性的。 那衛(wèi)娘子在這里歇了一宿后,仍舊決定報官。 見她態(tài)度堅決,林秋曼慎重道:“你的事情我林二娘接了,既然答應辦事,自然會全力以赴,但最后能不能成,還得看你的造化?!?/br> 衛(wèi)娘子:“奴知道這事定有難度,哪怕最后沒成,奴也沒什么好遺憾的了。” “你也莫要氣餒,人活著,總是要有盼頭的?!?/br> 衛(wèi)娘子很是感動,給她行大禮跪拜磕頭。 林秋曼趕緊把她扶起來,叮囑道:“回去了且先忍耐幾天,不要觸怒劉大郎,先保住自己要緊?!?/br> “二娘放心,奴會好好護住自己,只有把自己護好了,才能護女兒阿芫?!?/br> “說得好,你這才叫想明白了!” 待衛(wèi)娘子告辭離去后,不多時華陽府那邊派了家奴過來,給她帶了口信,說大長公主約她在后日的巳時到居山齋會面。 一聽到居山齋,林秋曼頓時覺得不太吉利,但轉(zhuǎn)念一想,定是竇七郎來京大長公主給她安排上了。 林秋曼心里頭還是有幾分歡喜的,她倒要看看這個竇七郎是何方神圣,竟然不像其他郎君那樣輕看她。 殊不知另一邊的李珣消息跑得比她還快,在聽到華陽在居山齋有安排后,他冷哼一聲,不屑道:“一副附庸風雅的文人做派,酸腐?!?/br> 老陳試探問:“那后日郎君去還是不去?” 李珣放下手中的竹簡,端起案桌上的茶碗,垂眸陰陽怪氣道:“竇家明年的采買只怕是不想要了?!?/br> 老陳還是那句話,“郎君去還是不去?” 李珣有些受不了他打破砂鍋問到底,憋了許久,才吃味道:“我得去親自瞧瞧到底還有哪個男人比我李珣更眼瞎?!?/br> 老陳:“……” 第89章 相親砸場子 不一會兒家奴來報, 說京兆府尹來了。 李珣做了個手勢,家奴把賀倪請進書房,他行了一禮, 說道:“中秋那晚的命案似乎有點來頭?!?/br> 李珣靜靜地看著他, 等待下文。 賀倪嚴肅道:“死者在生前就已經(jīng)面目全非,沒有特別的生理特征, 要查出他的具體身份,得從城里的失蹤人口查起?!庇值? “兇手已經(jīng)捉到, 但沒問出什么來便自盡了。” 李珣皺眉, “這顯然不是一般的兇殺?!?/br> 賀倪點頭, “卑職也覺得處處透著蹊蹺?!鳖D了頓,提醒道, “為防萬一,殿下近些日出行務必謹慎?!?/br> 李珣緩緩起身,聲音冷得瘆人, “加強城內(nèi)巡防,怕是又有人坐不住了?!?/br> 賀倪與他對視, 二人的面色都有些陰沉。 各自沉默了陣兒, 李珣才又交代了些事, 賀倪領命離去。 待他走后, 李珣背著手站到窗前, 目光平靜地望著外頭的滿樹枯黃。 九月有一場秋獵, 但愿宮里頭的那位別動歪腦筋, 若不然保得了小的,老的就留不住了。 到了去居山齋那天,林秋曼一早就起床, 比當初去春日宴要激動得多。 她琢磨著大長公主既然約在了居山齋,想來竇七郎應該是個風雅人,故在著裝上盡量往雅致的方向靠。 張氏向她推薦道:“這身霧色衣裳好,主母給小娘子新裁做的,還沒穿過,看起來很是大氣素雅?!?/br> 蓮心也道:“小娘子若要雅致,梳圓髻配上回買的那條發(fā)帶,無需任何配飾便是極好的?!鳖D了頓,“腰帶也系絳色,身上只用二色,落落大方的,不小家子氣?!?/br> 林秋曼點頭認可,美滋滋問:“我畫什么妝好呢?” 張氏:“桃花妝最適宜小娘子,顯活潑。” 林秋曼端坐到椅子上,“那便圓髻配桃花妝?!?/br> 蓮心仔細把滿頭青絲理順,手指在發(fā)絲間嫻熟穿梭,張氏在一旁打下手。 費了好一番功夫盤好圓髻,隨后她又取來那條絳色發(fā)帶,熟練地挽了個花樣小心翼翼地系到發(fā)髻里。 那發(fā)帶有二指寬,系好垂落下來的長度剛好到半背的樣子,兩根一長一短,顏色特別正,且非常亮眼。 盤好發(fā)髻,張氏替她畫桃花妝。 眉毛細長,眼尾點了淡淡的胭脂,兩頰上拍了薄薄的一層細粉,額間一朵紅梅花鈿,嬌媚又靈動。 蓮心在一旁夸贊道:“小娘子真好看。” 林秋曼也覺得這張臉好看,無法理解道:“你說這么好看的一張臉,竟然成了下堂棄婦,老天爺是不是眼瞎了?” 蓮心:“……” 張氏干咳一聲,“那是因為老天爺?shù)戎o小娘子安排更好的郎君匹配,定是我大陳最好的兒郎!” 林秋曼被她的話逗笑了,“張mama真會哄人。” 張氏笑著不語,替她畫好桃花妝,又服侍她更衣。 現(xiàn)在已到深秋,里頭的內(nèi)襯都是夾了細棉的,穿上交領高腰襦裙,系好腰帶,外罩霧色寬袖對襟衫。 別致的多裂葉形團花暗紋把霧色的“輕”壓了下去,顯得內(nèi)斂又韻味,蓮心問道:“小娘子要用披帛嗎?” 林秋曼:“這樣就挺好,披帛反而累贅了?!?/br> 她站在銅鏡前仔細整理了一番,覺得頭上還是缺了點什么,最后從妝奩里取出木梳櫛插到發(fā)髻中央,再從飾盒里取出一只玉鐲戴上。 整理妥當后,張氏送她們出門,并叮囑二人早些回來。 抵達居山齋,華陽府的家奴已經(jīng)在門口候著了。 見她們到來,家奴行福身禮,做了個“請”的手勢,林秋曼問:“大長公主來多久了?” 家奴答道:“回小娘子的話,已經(jīng)來好一會兒了?!?/br> 在前往環(huán)翠閣的途中,家奴頻頻偷看林秋曼,默默把她跟竇七郎匹配。 蓮心察覺到她的眼神,皺眉問:“你頻頻看什么呢?” 家奴:“小娘子是頂好的,配竇七郎綽綽有余?!?/br> 林秋曼好奇問:“你見過竇七郎了?” “奴婢見過了。” “生得怎樣?” “很是英俊,溫潤儒雅,彬彬有禮,說起話來輕言細語的,脾氣很好的樣子?!?/br> 林秋曼的興致更濃了幾分,她就喜歡沒脾氣的。 三人過了長廊才到環(huán)翠閣,家奴把她們領進閣里,里頭的下人紛紛行禮。 家奴對蓮心道:“你且在這里同她們等著?!?/br> 蓮心留下了。 家奴又把林秋曼帶到里頭的包廂門口,說道:“主子,林二娘到了?!?/br> 郭嬤嬤從里頭把障子門推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秋曼落落大方地走入進去,里頭別有洞天。 一彎水渠里游動著幾尾錦鯉,活水從竹筒里流出,掉進爬滿青苔的石臼里,再溢滿進水渠。 院子中央種著一棵古松,那古松低矮,想是被特意造過型,絲毫沒有勁拔感。 林秋曼不太喜歡,她還是覺得松就應該挺拔傲然,這才是本性。 沿著細白石子鋪的小路走到盡頭,才見華陽和竇七郎坐在茅草亭下談論著什么。 林秋曼上前見禮。 華陽一身雍容貴氣,滿臉笑容地打量她,說道:“今兒這身打扮好看?!庇种钢鴮γ娴溃斑@便是竇家七郎了。” 竇七郎起身行拱手禮,林秋曼行福身禮。 華陽道:“坐吧。” 林秋曼跪坐到小案后,郭嬤嬤上前侍奉茶水。 華陽偏過頭看她,問:“中秋那晚西街發(fā)生了命案,你出去后沒被嚇著吧?” 林秋曼:“奴回去得早,沒聽說?!?/br> 華陽又看向竇七郎,指著身邊的林秋曼道:“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林二娘,跟韓三郎鬧到公堂上的那個,七郎見了可莫要被嚇著?!?/br> 竇七郎倒不拘謹,含笑道:“二娘的大名七郎早說聽說過了,今日見了,倒不像傳聞那般潑辣,頂好的官家娘子?!?/br> 華陽:“人不可貌相,能跟忠毅伯府撕破臉鬧到公堂上,沒幾分潑辣性子是干不出來的,就是不知七郎是否招架得住?!?/br> 這話把林秋曼逗樂了,掩嘴笑。 對面的竇七郎則很不好意地垂下頭,耳尖有些泛紅。 正如那家奴所說,竇七郎確實生得俊,身上有股子文人的儒雅溫潤,眉眼極其清朗,一身淺灰交領衣袍襯得秀美多姿。 林秋曼很滿意他的樣貌。 華陽沖她眨了眨眼,露出只有女郎才懂的眼神。 林秋曼心神領會,看向竇七郎,故意說道:“中秋節(jié)后有一位娘子前來朱家院找奴,當時奴可被她的樣子嚇壞了。” 華陽好奇問:“是個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