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不是,再往前。” “竇家七郎?” “哦,對!竇七郎?!?/br> 華陽沖李珣道:“皇商竇家,五郎你知道吧?” 李珣不冷不熱地應(yīng)了一聲。 華陽繼續(xù)道:“我給二娘說了門親,就是竇家的七郎,與二娘年紀相仿,人也生得俊,是個實在人,我覺得二人很是般配?!?/br> 李珣默默地咀嚼著食物,面前的小陶鍋中冒著噴香熱氣,遮擋了他的面容,叫人看不清情緒。 林秋曼喜歡漂亮男人,好奇道:“大長公主什么時候叫來瞧瞧?” 華陽“嘖嘖”兩聲,“你還急了,中秋后就給你們安排上,讓你們見上一面,看看合不合意?!?/br> 李珣的眉頭皺了一下,“男女大防,豈能私會?” 林秋曼反駁道:“奴已經(jīng)是二嫁,不講究這個,再說有大長公主在場,算不得私會。” 李珣瞥了她一眼,故意問:“竇七郎不納妾?” 華陽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回道:“人家說了不納妾,挺有才情的一個郎君,雖出身商賈,卻性情溫順,品格純良。二娘性子烈,匹配這樣的郎君最是合適?!?/br> 林秋曼也道:“溫順好,奴就喜歡這樣的郎君,相處起來輕松?!?/br> 華陽:“正是這個道理,像我跟宋致遠就是孽緣,兩個都脾氣沖,經(jīng)常吵嚷,吵著吵著就散了?!庇值?,“你的情況我已經(jīng)跟那邊說過,竇七郎不計較,反而還佩服,可見是欣賞你的。” 林秋曼的眼睛亮了,吃驚問:“他當真是這樣說的?” 華陽點頭,“這樣的郎君是極少的,所以我才說他與你般配?!?/br> 林秋曼很是激動,她聲名狼藉,京中郎君都視她為蛇鼠,無不嫌棄,沒想到還真有不在意的。 要在這個時代找到一個能完全接納自己的人實在太難了。 林秋曼說不高興是假的,她特別害怕往后自己被馴化成當?shù)赝林?,然后將就?xí)慣,最后放棄自我臣服世俗。 見她抿嘴笑得春心蕩漾,李珣面上看不出動靜,心里頭卻吃味。 華陽忽然偏過頭看他,問:“五郎你喜歡怎樣的女郎?” 李珣還沉浸在不爽的情緒中,壓根就沒聽到她說的話。 華陽似想到了什么,試探問:“你……莫不是不喜歡女郎,喜歡小倌倌?” 李珣:“???” 林秋曼差點咬到舌頭,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他一把年紀沒娶妻,原來是好的這口! 見二人一言難盡的眼神,李珣又氣又好笑,“我喜歡的畢定是有世家背景,知書達理,且有才情,重禮守節(jié)的女郎?!闭f罷看向林秋曼,故意道,“她一定要聽話,溫順,乖巧,少給我惹麻煩?!?/br> 華陽:“聽你這一說,我倒有個人選?!?/br> 李珣隨口問:“哪家的?” 華陽:“英國公府的裴五娘,挺好的一個小娘子,人長得漂亮,又是嫡出的,性情溫和婉約,女紅極其出挑?!?/br> 李珣仔細搜索記憶,敷衍道:“倒是個不錯的小娘子,繡的百鳥朝鳳很不一般?!?/br> 華陽抿了一口酒,“英國公府的門第與你也配得上?!?/br> 李珣自顧往鍋子里扔?xùn)|西,垂眸道:“阿姐還是饒了我吧,我若與英國公府結(jié)親,阿娘不知道會急成什么樣子。” 華陽敏感地閉嘴不語。 李珣淡淡道:“我與皇室關(guān)系微妙,還是別為難他們了?!?/br> 華陽一時有些尷尬,氣氛頓時靜默下來,林秋曼忙打圓場道:“大長公主,先前放的豬腦花可以吃了?!?/br> 華陽:“……” 林秋曼后知后覺的覺得怪怪的,李珣抿嘴笑道:“阿姐,豬腦子可以吃了?!?/br> 林秋曼急忙擺手,“奴不是那個意思!” 李珣故意刁難問:“那是哪個意思?” 林秋曼恨不得把鍋子扣到他腦門上,偏偏那家伙笑得肆無忌憚。 華陽拿勺子邊撈豬腦花,邊問:“你倆是不是混得很熟了?” 兩人同時愣住,林秋曼辯解道:“沒有沒有,殿下高不可攀。” 李珣鄙視道:“我豈會跟這等潑皮有往來?!?/br> 華陽半信半疑。 林秋曼提醒道:“小心燙?!?/br> 待放得稍冷些,華陽才蘸醬小小地咬了一口,綿軟細嫩,很是入味,她詫異道:“還真是不錯。” 林秋曼:“鴨血也好吃?!?/br> 華陽:“再給我放個腦子進去?!?/br> 李珣冷不防問道:“阿姐今日又跟宋致遠吵上了?” 提到宋致遠,華陽的火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那個小白臉,見不得老娘左擁右抱,叫人厭煩?!?/br> 李珣:“我琢磨著,他興許也是放不下你的。” 華陽嘲弄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br> 李珣:“……” 似乎一說到宋致遠,華陽就毛躁,不由得多喝了幾杯。 見林秋曼沒怎么動,說道:“說好的陪我喝酒解悶,你怎么都沒喝?” 林秋曼擺手道:“奴不勝酒力?!?/br> 華陽不滿了,“今兒宋致遠讓我受了氣,他瞧不上我,連你也瞧不起我?” “大長公主誤會了,奴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陪我喝。” “奴怕喝醉了撒酒瘋,失了體統(tǒng)?!?/br> “自個兒家里怕什么?!?/br> 林秋曼怕惹得她不痛快,只能硬著頭皮喝了兩杯。 身邊的張氏瞧著心急不已,卻又不敢吭聲,只是頻頻偷看晉王。 李珣皺了皺眉,到底沒有開口勸阻。 華陽是極其敏感的,他并不想讓他人察覺自己的心思。 林秋曼喝了兩杯話也多了起來,發(fā)牢sao道:“若下輩子奴還待在這破地方,鐵定不做女郎了,活得憋屈!” 華陽:“???” 林秋曼道:“前陣子奴又惹了事,那徐娘子來求助,說她成婚五載無子,婆母天天戳脊梁骨,她受不了了,想和離自請下堂別再拖累夫家。結(jié)果她家郎君死活不愿和離,又沒法兩頭討好,二人吵嚷起來,那郎君一氣之下觸柱傷著了,奴又進了一趟府衙?!?/br> 華陽笑道:“你這都是什么運氣?!?/br> 說起這個林秋曼心里頭就煩,“那黎大郎自己想不開觸柱,關(guān)我林二娘什么事呀,他沒本事調(diào)和妻子與母親之間的矛盾,自己反而以死要挾,連累徐娘子受罪,攤上這樣的郎君,你說糟不糟心?!?/br> “糟心!” “徐娘子無所出,已經(jīng)自請下堂了,夫家還不放人,非得把她困死在黎家。這世道,女郎委實不易?!?/br> 華陽喝了兩口悶酒,似有些感慨,“哪個女郎容易啊,誰都不容易?!?/br> 林秋曼心里頭不痛快,又干掉了一杯。 李珣皺眉道:“你倆少喝些?!?/br> 二人異口同聲道:“女人說話男人別插嘴?!?/br> 李珣:“……” 華陽偏過頭看他,微醺道:“五郎,我若是男兒,也不會比你差,就因為我是女兒,當年才被送給老頭糟蹋,委實可恨!” 李珣哄道:“阿姐不比男兒差?!?/br> 華陽:“我若是男兒,今天必要與你一較高下?!?/br> 李珣失笑不語。 林秋曼臉色緋紅,醉眼朦朧地望著他道:“殿下,奴其實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 李珣斂容道:“你吃醉了?!?/br> 林秋曼揚手道:“奴沒醉,奴清醒得很!奴就想不明白了,倘若那天黎大郎觸柱,奴是個男兒身,衙役還會把奴關(guān)進去嗎?” 李珣沉默了陣兒,殘酷道:“不會。” 林秋曼垂下頭,沮喪地倒了一杯,張氏勸道:“小娘子酒量不好,莫要再喝了。” 林秋曼發(fā)脾氣道:“別煩我!” 張氏不敢惹她不快,她自顧碎碎念叨,“我林二娘上輩子一定是干了缺德事,才會來這里受罪。當初拼死拼活出來自立了門戶,好不容易擺脫了作妾的窘境,本以為能順遂,哪知處處碰壁,動不動就進縣衙。我不過就想找份差事討口飯吃養(yǎng)活自己罷了,就不明白為什么這么難,這么難!” 第84章 繼續(xù)名場面 許是真覺得憋屈窩囊, 她忽然抹了把淚,沉浸在傷春悲秋的沮喪情緒里借酒澆愁。 見她默默地喝起了悶酒,張氏瞧得心疼又心急。 李珣道:“別理她?!庇值? “把她們的鍋子撤了, 謹防燙著?!?/br> 仆人忙把食案上的鍋子撤了下去。 華陽單手托腮,看著林秋曼一個勁笑, 反反復(fù)復(fù)問她哭什么。 林秋曼也不說話,只是一邊哭一邊喝。 二人都已經(jīng)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