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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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中那會不是這樣,正好相反,宋方霓集訓(xùn)時能為一道軌道計算的小題就糾結(jié)到面色如土,他卻在拿冠軍時跟誰都能相處好,甚至還能抽時間玩樂隊。 與此同時,梁恒波在夜間頻繁地驚悸,胸口無端地發(fā)痛,手抖,失眠,眼睛模糊,當任何一件小事不如意,都會深深自責(zé),覺得自己無能、卑劣和渺小。 他還在逐漸失去身體的感受力。 在小破房子里,顛簸的床間,他會很深很深地吻她,但直到宋方霓連平躺都做不到,她潮紅著臉,要他立刻就結(jié)束,他其實沒有任何感覺。 想發(fā)泄但不知道該如何發(fā)泄最后揮之不去而郁結(jié)的情緒,是抑郁。 直到宋方霓提出分手,梁恒波的第一個想法是,終于。 偽裝成正常人,如此疲勞。曾經(jīng)在高中,女生錯撥給他的語音里,她曾經(jīng)信誓旦旦地過,只喜歡最優(yōu)秀的男生。 他已經(jīng)不是了。他當時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有一點變好了。我吃了六年的藥,也一直都定期復(fù)查和接受心理咨詢?!绷汉悴ǘ⒅媲暗牡孛妫暗浆F(xiàn)在,我只是偶爾感覺不好。平時喝酒的次數(shù),一年最多也就兩次。” 宋方霓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說重點。” 他沉默了會,又說:“科訊那里的情況,比較復(fù)雜,一言兩語講不明白。知道你現(xiàn)在在瑪天然很難熬,不過,我肯定不會傷害你。所以……你愿意考慮一下,重新和我在一起嗎?” “不需要考慮了,”下一秒她就回答,“不行?!?/br> 梁恒波的臉很瘦,幾乎沒有rou的。他的唇邊,前幾天長好的傷口仿佛疼了下。他試著挑眉,笑了一下:“那么快就拒絕呀?” “這樣子糾纏女人很沒意思,梁總。”宋方霓表情變都沒變。 梁恒波覺得他呼吸不太對勁,但是,他面部表情也完全沒有變,聲音依舊低沉平穩(wěn):“對不起。” 宋方霓看著他,很平靜地說:“那么多年,你可能過得不好,但這不代表著,我自己的生活就是一帆風(fēng)順。你不能每一次見我,都帶來一個驚天秘密,逼著我消化……我也會承受不住的?!?/br> 她的聲音非常沙啞。 梁恒波下垂著眼睛,知道她說的是對的。 他清楚,自己就是在欺負她,他想看她為自己懊惱,失神或者難過?;蛘哒f,這是非常強烈且糟糕的占有欲,從香港一見到她就竄出來,然后發(fā)展到不可名狀的地步。 他自己也警覺,那是令人感到苦惱的情緒,能逼瘋?cè)魏握H巳缓蟪蔀橐环N負擔??墒?,如今的梁恒波更擅長壓抑住情緒,而不是正常表達。 “知道你和歐陽沒有訂婚,我很高興,就直說吧,我不想讓任何男人碰你一根手指?!彼囍ソ忉尅?/br> “如果我是你女朋友,你倒是可以吃醋,可現(xiàn)在我們連朋友都不是。我和誰在一起,和你沒有關(guān)系?!彼卣f。 梁恒波的眸子發(fā)暗,他沉默了會:“無論如何,那天晚上我都不應(yīng)該對你這么說話,我喝多了。但這也不是借口,對不起。我說,自己有女友,這話是假的?!?/br> 她皺起眉頭:“你確實應(yīng)該說句對不起。但其他的話,別說了?!?/br> 他點頭:“歐陽也是我打的,如果知道他半夜還去sao擾你,我不會讓他走出夜店的門。” 這事,她倒是不知情。但是她很快說:“你現(xiàn)在耽誤我上班了?!?/br> 地下車庫里傳來一陣悶悶的熱風(fēng),這時候,又有另外的車開過來,車的輪胎在塑膠地面摩擦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她再漠然說:“離我的生活遠點?!?/br> 梁恒波像被定住了,他輕輕說:“你傻啊,歐陽文配不上你……” 宋方霓沒聽見,她快步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 瑪天然依舊沒從宋方霓這里查不出什么,但是,被人戳著后脊梁議論是免不了的,她的一些基本工作還屬于停滯狀態(tài)。 宋方霓自己帶著團隊開會,她就當什么沒發(fā)生。 但是,她自己知道,在上海漂了那么多年,只有最近這段時間,覺察到有點心累。 最明顯的表現(xiàn)在于,連續(xù)三天,她都去樓下理發(fā)店里讓小工幫著洗頭。 宋方霓家原本是開理發(fā)店的,她做過理發(fā)店的一切雜務(wù),也曾幫著mama進過貨,對如今理發(fā)店里吹噓的那些進口精品洗發(fā)水、護發(fā)乳和護發(fā)精油心生警惕,總覺得造假。 她也不怎么喜歡折騰頭發(fā),會想起原生家庭。 上海的理發(fā)店,喜歡把美發(fā)總監(jiān)叫成美發(fā)總督,有種很古怪的好笑感,而洗頭的小弟高高瘦瘦,是和她當時差不多的歲數(shù),但他對這份工作,似乎也沒有她曾經(jīng)那么不甘和抗拒。 宋方霓躺在上面被溫溫柔柔洗頭時,接到了歐陽文的電話。 歐陽文那方的聲音很平靜,問她:“你最近怎么樣?” 她戴著藍牙耳機:“挺好的?!?/br> 實際上,她很衰。 工作上,在接受調(diào)查,生活上,失去了在外人眼里看上去完美的未婚夫和一場完美的婚約,還失去了……那個人。 歐陽文理所當然地說:“不用著急,我直接去跟你們的richard打個招呼?”他也知道她工作上被調(diào)查的事。 宋方霓卻覺得,自己在瑪天然工作多年,也算鞠躬盡瘁。與此同時,即使最壞的情況發(fā)生,此處不留人必有留人處。她的職場口碑很好,每年都有高端獵頭聯(lián)系跳槽。再不濟,可以用積蓄,考一個emba之類的。 歐陽文啞然。他說:“你真是我所見過心態(tài)最穩(wěn)的女人?!?/br> 宋方霓閉著眼睛:“十幾歲的我不這樣,現(xiàn)在慢慢鍛煉出來厚臉皮了。” 歐陽文卻打斷她:“其實,你以前就這樣,所以,我才喜歡你?!?/br> 洗發(fā)店里的小工示意她坐起來,準備吹干頭發(fā),宋方霓頭上裹著毛巾,繞過鏡子,在椅子前坐下。 她剛想讓他把之前的魚竿還給自己,但歐陽文顯然要說別的。 “方霓,我們繼續(xù)舉辦婚禮吧。我是真的想娶你,即使你暫時不生孩子都沒問題?!彼穆曇羝届o,“之前的事情,算我錯了,我不懂女人心。但我跟你發(fā)誓我以后什么事情都聽你的。只要你說我哪里不好,我都改。而且,梁恒波已經(jīng)不在上海了,你知道他腦子有病……” 宋方霓直接掛斷電話、 她跟小工說:“吹干就行,不用給我做造型?!?/br> 結(jié)賬的時候,她有充值卡,只需報個手機號。理發(fā)店前臺給了她一張兩小時免費停車券,隨手揣在兜里。 但是拿車鑰匙的時候,她看到包里還有個東西。 那天和他推搡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居然把梁恒波的抑郁癥確診單拿回來了,宋方霓看著那上面的項目,評分,項目,評分,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她握著它良久,最終收了起來。 >>> 去年有十五天的帶薪年假,宋方霓只休了十三天,而這假期到六月份會消掉。她索性決定連著周末休了它。 原本想訂張去日本的機票,或者去江浙滬附近的鄉(xiāng)鎮(zhèn)度個假,釣個魚,但到了宋方霓決定休假的那一天,她坐在車里,剛發(fā)動引擎,歐陽文卻又給她打電話,說在她家門口等著她。 歐陽文和宋方霓是有一批共同的朋友,都是他倆的大學(xué)同學(xué)。同屬名校畢業(yè)生,在上海也算混得不賴,那群同學(xué)們也紛紛開始站隊。 宋方霓發(fā)現(xiàn),居然只有鮑萍和少數(shù)幾人堅定站在自己這一邊。 大家明顯更同情歐陽文,還有一個男同學(xué)妻子在群聊里評論她“虛偽矯情且事多,看面相就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社交輿論對她很不利。 宋方霓看了后心情難免很不安,但是隨后,她想,歐陽文估計不會報復(fù)自己了,有這幫吃瓜群眾的雪亮眼睛監(jiān)督么。 但瑪氏顯然還不想放走她,幾個高層知道她要調(diào)休,紛紛地安撫她情緒。 宋方霓掛上手機后,收到兩條新信息。一條來自鮑萍,一條來自很久沒見的蔣霖。 宋方霓先點開鮑萍的信息。 鮑萍說老宋,上次說的烤鴨店和火鍋店都叫啥名字? 宋方霓又點開蔣霖的微信,蔣霖那里顯然還不知情,他說也看到歐陽的求婚視頻了,祝福她和歐陽百年好合。 她和蔣霖聊了幾句,想起來問,他如今在哪家企業(yè)高就。 蔣霖很快就回復(fù):“在科信?!?/br> ……簡直了??菩牛强朴嵄狈綄嶒灴偛康莫毩⒐久?,她不可置信地追問:“你的上司是梁恒波?” 蔣霖矜持地說:“嚴格地說,所有科信人的上司,都是keith。當初是他親自面試的我,但最近這段時間,我還一直沒見到過keith?!?/br> keith是梁恒波的英文名,一般是他的直屬下屬才會叫,顯示著親密,但行走江湖,梁恒波的中文名顯然更響亮。 宋方霓默默地把和蔣霖的聊天刪除了。 她獨自坐在車里,四十分,居然一時不知道去哪里?;毓?,有可能撞上歐陽文,在公司加班,又打不起精神。 宋方霓一腳猛踩下油門,她掉了個頭,繞開外環(huán),直接走了s32和g1501。 一路,駛出上海。 >>>> 路虎沿著綿長而蜿蜒的高速道路迅疾前行。 路邊的景色其實變換著,但因為夜間開車,也看得并不真切。 暮色四下的時候,所有的車都開著車前大燈,筆直且毫無猶豫地照亮著前方。 宋方霓握著方向盤,她在路上跟鄭敏打了一通電話:“鄭大醫(yī)生?!?/br> 鄭敏莫名其妙地先應(yīng)了,然后驚喜說:“喲,老宋回城啦,約個飯吧?!?/br> “我還在路上,明天才能到?!彼畏侥揞D了一下,她說,“敏敏,挺久以前,我曾經(jīng)讓你幫我保存過一個紙盒子……這事你還記得嗎?” 鄭敏說:“肯定記得啊。那里面,就只有一個肯德基免費玩具。是你初戀男友給你的。你說,你看著它總是想哭,太難受了,就交給我,讓我?guī)湍惚4妗N耶敃r還挺感動的,果然,你最信任的好朋友是我?!?/br> 宋方霓有點不太好意思繼續(xù)說了。 鄭敏心里卻跟明鏡似的:“你現(xiàn)在是準備要回來吧?放心,你的青春回憶,我很仔細地給你老人家收著呢,明天就物歸原主。那男的,叫梁恒波對吧,哈哈哈!” 宋方霓感到喉嚨里有一種涌動的痛苦。 她學(xué)著鄭敏的語氣,希望自己也能若無其事地重復(fù)著他的名字:“對,叫梁恒波?!?/br> 鄭敏評價:“聽起來像個胖子的人名?!?/br> 宋方霓漠漠地看著前方,然后,很快地擦了一下眼淚。 到了半夜的時候,路虎開到了山東的臨沂,她累得隨便找了家酒店,直接睡到天明。 開外地車進城還要辦進京證。 宋方霓在app上辦完后倒也不著急,她先在懷柔區(qū)找了一家雁棲酒店住下,這是兩個偶像明星結(jié)婚的地方,坐落在一個小島上,園區(qū)很大,依山傍水。 酒店挨著同名的雁棲湖,湖風(fēng)颯颯,是一種北方所獨特擁有的,很硬朗的綠意盎然感。 宋方霓拿了一個魚竿,也沒人管她,她就雙手撐坐在草坪上,看著遠處的廊橋野鴨。 當夕陽落下來,月亮升到最高處,湖水也慢慢變成一種黢黑色。她收桿回去,但到酒店的時候,卻一怔。 原本約了鮑萍吃宵夜,此刻,卻是另一個男人正在大堂等候,很瘦,腿很長,安靜地像團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