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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子橙又點了根煙,也不抽,就擱手上拿著:“你確定現(xiàn)在站在床上的是何平?”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朦朧的月光從窗戶夾縫里映進來,根本照不亮任何物體。說這句話的時候,左子橙一般臉向著月光,能看見他臉上調侃的笑容,另一半臉又隱在黑暗。 這就很難不讓人想象,他現(xiàn)在的另外半張臉,會不會同樣也是另外一種表情呢? 可能是陰森恐怖,也可能是殺氣環(huán)繞。 總之不會那么友好。 盛鈺不太確定這是不是自己對左子橙的偏見,但不管怎么說,人家剛剛也救了自己?,F(xiàn)在在心里編排,實在太茍了一點。 他晃了下頭,連帶心中的異樣感覺一起晃掉,說:“我們聊這么久,要真的是何平,他早就掀開床鋪出來講話了。沒道理杵那里嚇人?!?/br> 左子橙‘嗯’了一聲,道:“你說得對?!?/br> 說完,他也沒有再和盛鈺講話,而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何平的床鋪。 兩人交談耽擱了這么長的時間,床上的‘人’仿佛一點兒神智都沒有,對他們的談話一點反應都沒有。依舊高高站在床上,僵硬的保持直立的姿勢。 左子橙往那邊走的動作順滑的和流水一樣,和他嘴上表情體現(xiàn)出的害怕不同,他的動作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害怕。 盛鈺剛想在心里感慨這人膽子怎么會這么大,就瞧見左子橙將手中的煙放嘴巴里,猛吸了一口,然后兩只手把住床單邊緣,用力一掀—— 隨即轉身就跑。 幾步跑到盛鈺身前,呈現(xiàn)出一種防御姿態(tài),但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放出類似于何平之前放的防護遮罩。 看向床鋪,他臉上那種漫不經心終于褪去,轉變成一種十分嚴肅的表情。 盛鈺這個方向只能看見左子橙的背影,以及在某個瞬間忽然繃緊的背脊。就這么一個細微的動作,頓時就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坐起身,偏頭往那個方向看去。 就是這么一眼,他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于驚悚,就像是恐怖片里的情形一樣??植榔辽龠€隔著一層屏幕,里面駭人的生物不至于順著網線出來奪人性命。 但現(xiàn)在不一樣,現(xiàn)在距離最多就幾米??植狸幧姆諊鷰缀跏菗涿娑鴣?。 他看見床上站著一個人,那人的面容像是何平,但又好像不是。它的皮膚比之前要慘白許多,呈現(xiàn)一種更接近于陶瓷的質感,眼眶區(qū)域是兩個偌大的窟窿,一眼望不到底。 嘴唇上下張合,破碎語調從它喉嚨深處泛出,聽的讓人驚悚到想要干嘔。 它在哼唱那首童謠: 叮咚我有一個秘密 悄悄告訴你 歡迎你來到天堂入口 左子橙抖了一下:“他是在夢游嗎?” 這的確應該是人的第一個反應,任誰也想不到入睡前還在互相道晚安的人,睜眼起來就變成了一個宛如提線木偶般的存在。 “剛剛迎新的時候,護工說不要和隔壁班級的人玩,會被做成人偶珍藏。” 盛鈺不知道這些和何平的異樣有沒有關聯(lián),只能沒話找話一般說著。 地上還躺著那只五分鐘前像是發(fā)瘋一樣要掐死他的洋娃娃,眼珠咕嚕嚕轉悠,一動不動的死死盯著他。 老實說,盛鈺現(xiàn)在甚至都不想拿腳沾地。 屋子里看上去很危險,屋子外也不安全。 沒有武器,技能也使用不出來。 到底怎么會落到這么一個窘迫的境地。 如果可以度過這次危機,白天一定要想辦法拿到黑水晶,就算是搶也要搶一個過來。 什么抵御的辦法都沒有,這特么的簡直就是厄難難度通關?。?/br> 思考間,何平喉嚨卡頓,發(fā)出類似于氣泡音的恐怖僵硬聲響,“叮咚,有人在按門鈴……” 話音剛落——叮咚。 靜悄悄一片中,門鈴真的響了。 這一瞬間說是頭皮發(fā)麻也不為過,盛鈺猛的扭頭,盯緊那扇被緊緊關住的門。 良久,屋外還是毫無動靜,只是門鈴依然在響。從一開始的平緩悠閑,到后來的急促壓抑,像是有什么奪命的東西站在門外。 盛鈺壓低聲音說:“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開門殺?!?/br> “我當然知道?!?/br> 左子橙深吸一口氣,“開門殺是恐怖游戲里的名詞吧?意思是開門就會遇見能夠殺死自己的危機,無法抵御,無法反抗,只能靠自己不作死。” 盛鈺點頭:“對,所以我們別作死了。” “太好了。”左子橙作出一個很夸張的表情:“你要是這個時候開門,我保證我會和你打起來,就算你是帥哥也不行。” 盛鈺看他一眼,臉色終于逐漸放緩。 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個時候沒有傻乎乎沖上去非要開門的豬隊友,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種想法只持續(xù)了短短幾秒鐘。 就算沒有豬隊友上去開門,那扇門還是咔噠一聲響,自動開了。 ‘吱’的一聲,木門開門的時候總會發(fā)出這種僵硬恐怖又讓人牙酸的聲響。以往盛鈺從來沒有覺得這聲音有什么不好,但現(xiàn)在聽起來,這聲音簡直太嚇人了,一步一步瓦解人的理智。 有特別小的嘎達聲傳來。 左子橙罵了句臟話,像是看見了什么東西。盛鈺什么也沒看見,過了幾秒鐘,他后知后覺的向前爬兩步下床,十分抗拒的往地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