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家長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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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認識她那會兒,我15歲,她25歲。她剛來我們家,代替我媽成為了新的女主人,言行舉止都那么隨意自在,好似她已經(jīng)在這里待過二十年。而我,真正在這個家成長起來的人,被襯托得像個外人。 青春期的我多年少氣盛,跟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成日作對。飯桌上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不過一般情況下都是沒有我,因為她臉皮實在夠厚,即使我搶先入座收了桌子上所有碗筷只剩一副并且把所有菜都擺在自個兒面前,她依舊云淡風(fēng)輕的,叫人另拿一副,狀似不跟我計較。我那時恨為什么每天阿姨要做這么多菜,我管都管不過來。 后來,實在覺得自己這個行為足夠智障,飽兩頓餓三頓的,殺敵一百自損一萬,虧的要死。我雖然仍然不拿睜眼瞧她,但在一些小事上面卻不再計較。至此,我們兩人的相處倒是形成了一種神奇的和諧,彼此無話卻又的確默契。 家里無形中出現(xiàn)了領(lǐng)地劃分,比如沙發(fā)上左邊是她的右邊是我的,左邊沙發(fā)上條紋抱枕決不能出現(xiàn)在右邊,同時如果我的純色抱枕出現(xiàn)在她那邊我也要急。再比如,臥室里的小陽臺歸她,客廳里的陽臺歸我,誰也不挨誰,日子過得平穩(wěn),沖撞少了很多。我不知道她怎么想,反正我還是不爽。 但她老公樂得其見,夸我懂事多了,不那么橫沖直撞。我怨他只關(guān)心自己的小老婆,從來不問我有沒有受委屈。反正我們話本來就少,現(xiàn)在根本就是無話可說了。 我一開始沒有被判給我媽,這并非一件不幸運的事情,在我眼中,我媽更加神經(jīng)兮兮。他們離婚后,我總是趁周末去看望我這位生物學(xué)上的母親。 她分了一套別墅和不少現(xiàn)金,本來已是無憂,但整日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消沉,我一去只會拉著我說我爸的他小老婆的壞話,“賤人”這個詞我聽沒有一萬遍也有八千遍,實在是煩。 即使我曾經(jīng)與她有心心相惜的感情,如今也連同親情一道消磨殆盡,況且我從小就不喜歡這個母親,她似所有將自己與婚姻綁死的女人一樣,依附丈夫而活,將家庭視為人生所有,不給彼此自由的空氣。長此以往,我爸自然很煩了,離婚也是必然。 他們離婚我的確沒有半點感觸,我還是念我的書打我的球。 那個女人的到來卻給我一種危機感,她是那么自由而且隨性。我此前的人生中僅僅見識過我父母的愛情,沒想過女人可以活成這樣。 我原以為她會來討好我借此討好我爸,可她沒有。她好像天生自信我爸最愛她最寵她,連我這個親生兒子也僅僅被她看成是這棟房子的附屬品。 我承認,我針對她也是因為她對我的忽視而不爽,不爽透了! 我們不冷不淡關(guān)系的轉(zhuǎn)變依賴于那天,老師下發(fā)通知開家長會,我爸正好出差一段時間,我不想去找我媽觸那個霉頭,思來想去還是讓她去保險,話少,不纏人。 當我把那張通知單啪在她面前的茶幾上時,她正在喝果汁看偶像劇,男主角正跪在雨中呼喊“你到底愛不愛我!”,聲音哀婉凄慘,作為觀眾的她神情淡淡,絲毫不愿貢獻眼淚為這一段看似感人其實拙劣又狗血的戲碼。狠心的女人,我不知道為什么自然而然想到了這四個字。 她抬頭睨我一眼,問:“這什么?” 我嗆她:“你瞎啊,不會自己看看?!倍嗝床豢蜌猓瑩Q位思考,如果是我,我能氣到肺炸,什么孩子! 小媽跟我的格局定是不同,這也是為什么她能成大事,我連隔壁班班花都追不上。 她沒置聲,細長的手指撈起被我書包里的書壓到皺里八嗦的粉紅色通知單,上下掃了一眼,開口“讓我?guī)湍汩_家長會?” “你這不是廢話?!蔽铱瓷底右粯涌此?,在她回看的眼神中卻顯得我是個傻子。我瞬間不自然極了,上前搶了她手上的通知單,口是心非地說: “愛去不去?!?/br> 我心里是想讓她去的,小學(xué)六年初中三年我一直是被老師數(shù)落的同學(xué)之一,以前我媽去參加每回都被老師明里暗里的批評鬧得沒臉,回來當著我的面恨鐵不成鋼地落淚。我爸不用說了,大忙人一個,大概連我什么學(xué)校什么班都不曉得。 我想讓她體會體會繼子不爭氣給她在家長會鬧得沒臉的感覺,再者,班級那個總跟我作對的傻逼王麻子回回吹噓來給自己開家長會的jiejie是多么鶴立雞群,出塵不染。我實在想讓他開開眼,什么叫仙女下凡,不食人間煙火。 雖然我處處看小媽不爽,但是她漂亮這一點我一向是承認的,在王麻子jiejie面前絕對能把對方秒成渣。 這一箭雙雕的好事只要我稍微低個頭,開個尊口,我不信她不答應(yīng)。 “沒空?!彼哪抗饫^續(xù)停留在電視里蹩腳男主角那張臉上。我頓時覺得自己的臉像是放在地上任她踩,媽的,自找的受這倒霉氣。 “你有什么事情,天天擱家里頭?”她故意的,我確定肯定以及一定。 “你讓我去我就去,多沒面子?” “大不了…大不了…”我一瞬間給不出什么承諾,最后添了個最俗套的,“我請你吃飯!” 她又是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我,不說話也能猜出她在想什么,不差我這頓飯不是! “那這樣,你開個條件!”我好似做出了多大犧牲,慷慨地說。 她仍舊是無動于衷,不理人。 正在我抓耳撓腮之際,她抽走我手上的通知單,另一只手在我面前一攤,“筆。” 我立馬拉開書包拉鏈拿筆,終于在最底層找到一只缺了蓋的。她嫌棄地接過,甩了兩下,斷墨的筆最終頑強地在紙上留下了字跡,她的大名:宋姍昳 開家長會這件事就這么敲定了,她沒說條件,倒成了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沒勁。不過高興是有的,青春期的少年誰不愛面子,但我不表現(xiàn)出來,免得她以為我喜歡她了,不可能的! “你倒是快點啊,都五點了!”我不耐煩地催促,兩手前后揮動呈現(xiàn)趕雞狀。 “今天?”她瞪大了眼睛。 在我鄭重的點頭之后,小媽似一束光竄進了房間,我不懷疑自己看到一道粉紅色殘影的真實性。 過了二十分鐘她出來了,我也終于放下了手里裝模作樣端著的一罐可樂。 她化了個淡妝,穿毛衣裙,甚至還整了個平光鏡戴鼻梁上,竟真的有個家長的樣子了。 我虛咳一聲,摸摸鼻子跟在她后面。 她踩進門口倒著的絨面高跟,開門,關(guān)門。我聽到大門狠狠一撞的聲音,鼻子差點磕出鼻血。 我反復(fù)勸告自己千千萬萬要冷靜,不能和要去開家長會的女人一般見識,花了一秒鐘時間做心里建設(shè),還算是平和地,平和地拉開門,跟隨她的腳步進到車庫。 小媽平時開車的機會也不多,這回隨手拿的鑰匙竟然是角落里停著的超跑。我從來沒見識過她的車技,現(xiàn)下竟也有些期待,我總覺得像她這樣的女人,該是懷有一身卓越的車技,大隱隱于市的類型。 哪能想到我綁好安全帶坐在超跑里竟有一種公園搖搖車的體驗,小媽幾步一熄火,緩慢地行駛在二環(huán)路上,如今我的期待已經(jīng)降為安全到達就行。 我思來想去沒忍住問了她一句,“你科目二是自己考的嗎?” 果不其然,她又不理我了,女人真的容易生氣。 開進學(xué)校的時候,幾乎找不到車位,最后她停在一個被自行車霸占的空車位前,朝我一揚下巴示意我去挪開那輛車。 我吭哧吭哧把共享單車挪到花壇邊上,等她停車,只見這輛超跑委屈地來回倒了七八次,險險停進白色框框。 我引著她去教室,估計家長會已經(jīng)開始十幾分鐘了,廣播嗤嗤地漏音,校長講話呢。 她帶著那張通知單進教室,吸引了所有家長的注意,卻忘了問我坐在幾排幾座,有幾個家長沒到場,座位空著的不止我一個,她肯定找不到。 我在窗外狂打手勢,她卻仍然不明白,真的笨死了。 后來我才隱約想明白,晚上教室里亮著光,走廊是暗的,我在窗外打手勢,她在窗內(nèi)只能看清自己的倒影覆蓋在一坨黑乎乎的人影上,也難怪。 教室里留有幾個負責端茶送水的女同學(xué),此刻正坐在教室后面偷偷拿手機拍她。我心下一喜,簡直就是免費的宣傳,猜測不下幾分鐘,班群就會傳滿疑問。 果不其然,我掏出手機一看,宋姍昳并不感情但依舊美艷的全身照就出現(xiàn)在群里,底下有人問,“這仙女jiejie是誰的家長?” 王麻子氣不過,酸不拉嘰地回復(fù):我覺得也就一般般嘛,還沒我姐好看,什么眼光啊? 我嗤笑一聲,飛快打字:當然是小爺我的家長才有這種相貌! 我現(xiàn)在覺著這句話十足的中二,尷尬得想把屏幕對面那個當時的自己揪出來揍一頓,但其實效果是有的。 跟王麻子玩得好的李二狗回復(fù):什么時候你多了個jiejie啊?別是租來的吧? 我是獨身子女這點確實全班都知道,我胡扯一個表姐的名頭給她安上,畢竟小媽這個身份我還是難以啟齒的。 看到群里大片大片的夸贊聲,我頗沾沾自喜。抬頭監(jiān)視一眼她的所作所為,我疑惑地瞧她手上一封粉紅色的信,經(jīng)過一番的深思熟慮,我憶起這是封被我猴年馬月胡亂塞進桌肚的情書! 我凝神注視她,發(fā)現(xiàn)她嘴角驚現(xiàn)一抹笑,成分大概是嘲諷加戲謔。我不爽極了,想發(fā)微信提醒她不要亂動別人的東西,無奈我意識到我們倆從來沒加過微信也沒互留聯(lián)系方式。秉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念頭,我轉(zhuǎn)身下樓,留她一個人聽班主任嘮叨。 家長會其實沒多少同學(xué)跟著來,我不得不為她指路才留在學(xué)校里發(fā)愣消磨時光。車鑰匙沒有,只能坐在花壇邊上的鐵藝長椅上打游戲。 快入冬的季節(jié),竟然還有蚊子勤懇地捕捉夏天的尾巴,吸蚊生最后一口血。我無償獻血幾次,腿上多了好幾個包。 一時間我竟不知叫她來開家長會是折磨她還是折磨我,經(jīng)過五局連敗之后,我息屏靠在椅背上思考人生。已經(jīng)有家長三三兩兩走出來,但我一向知道班主任廢話多,已經(jīng)不過多奢望在這批解放的家長中找到小媽的身影。 但到了后來,我覺得幾乎全校都結(jié)束家長會的時候,還是沒有我的家長,這就很不對勁,車在人不在,她也不可能主動留下來問班主任問題,這怎么都不符合常理。 我兩步并作一步跑上樓探探情況,只見講臺邊圍著一群家長,班主任矮小的個子被淹沒得看不見。小媽端正的留在我的位子上玩手機,神情淡淡看不出心理活動。 我拖過過道邊另一把椅子,皺著眉問她,“你怎么還不走?” 她懨懨地看我,說,“你們班主任特地讓陳非予的家長留下來談話,這不現(xiàn)在還沒輪到我?!?/br> 我仿佛從她眼里看到了絕望,我們倆都沒想到開個家長會還有這種幺蛾子,遂聚在一起無話玩手機。 講臺邊上的家長散去不少,輪到我還有十幾分鐘的樣子,我試探著問她,“你不會把老師說的話跟我爸講吧…” 畢竟不是親生的,她肯定不在乎我成績好壞,她肯定把家長會當成一項任務(wù)。 “剛才肯定不會,現(xiàn)在你讓我耽誤這么多時間,我一定,一定會事無巨細地向你爸報告老師的話!”她憤憤地瞪我,看上去委屈得很。 我心里閃過一絲緊張,隨后想到我爸根本不在乎我的成績,于是笑著說,“隨你啊,你老公又不會打我?!?/br> 說罷,飛速摘了她鼻梁上那副金邊的平光鏡給自己戴上,又朝她皺了皺鼻子。 她明顯不想理會我這種幼稚的行為,我暗自發(fā)誓要把她虛偽的真面目揭開,最好是在我爸前面。 班主任無聲無息走到我們倆面前,“陳非予家長?!?/br> 我和她聽到聲音幾乎同時從椅子上躥起,但她顯然更老道,立馬恢復(fù)波瀾不驚的樣子。 我環(huán)視一周,教室里家長都走光了。 “老師,請問是陳非予在學(xué)校有什么表現(xiàn)不好的地方嗎?”她理了理衣服,笑著問。 “坐吧,是這樣的,…………………”班主任嘴唇翻來翻去,叨叨了很多,抓住一個中心思想:陳非予,學(xué)習(xí)不認真。 小媽看似認真的聽講,偶爾點點頭表示肯定,但我知道她肯定也是和我一樣神游天外。 在最后班主任問她,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她如釋重負地搖搖頭,說,“沒了?!?/br> 班主任一陣無語,表情有些許僵硬,心下里應(yīng)該想的是對牛彈琴,浪費口舌!揮了揮手叫我們早點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我和小媽這才起身離開,動作表現(xiàn)了一定程度的整齊劃一。 她心里肯定恨死我了。 哈哈。 等她把車龜速得開回家,時鐘指針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 我洗完澡拿浴巾擦頭,想從冰箱里拿瓶水,竟然看到小媽站在陽臺講電話。 我的陽臺!這讓我有一種再次被當成傻子的感覺,人家根本從來沒有遵守過地盤劃分的規(guī)矩,隨意進出! 我湊近了站在她身后,聽到她講電話的內(nèi)容了。 “是啊,他班主任好煩,把我留下來開小灶!” “……” “不是,你回來必須得教育他,成績差居然還連累我!” “……” “不許笑……” 給她老公打電話呢,我一猜就準。心生一計,偷偷摸摸走到她身后,放聲一叫。 “啊?。 ?/br> 她果然被我嚇到,手機差點拿不穩(wěn),狠狠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逃到五米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