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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呈予數(shù)著日子等宋晨晨治好病,熟人問的、網(wǎng)上查的資料、醫(yī)生那了解的,幾乎讓他成了半個病理專家。本以為治療會一帆風順的走下去,直至她痊愈出院,誰也沒有做好迎接意外的準備。 宋晨晨做完清創(chuàng)手術,終于緩過氣來,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仔細回想幾個小時前,真實的痛暈過去的經(jīng)歷,除了后怕,還有些不真切的驚奇。殊不知已經(jīng)快把那兩個人嚇死了。 “真的是,怎么會感染呢?”宋筱筱從被窩里出來還沒理過頭發(fā),外加臉上那副擔憂,更不修邊幅了,“這醫(yī)生靠不靠譜???還說手術很成功呢,我瞧他脾氣不怎么樣也就算了,能力還有限?!?/br> 宋晨晨腦子里浮現(xiàn)起幾次自己偷偷洗澡的行為,默不作聲撇過臉去。 孟呈予在另一旁守著,即使背著光,她也能感受到他沉默下的肅穆。 她想了下,輕松道,“沒事,我還做了噩夢,現(xiàn)在好像不是那么疼了?!?/br> 宋筱筱怪道,“還沒事呢,他要是手藝好,你哪用得著遭兩回罪啊。再說了你現(xiàn)在當然不疼了,麻藥還沒過,等麻藥你過,今晚誰都別想睡了?!?/br> 宋晨晨抬抬嘴皮,“不就是縫針嗎,還好,沒想象那么疼?!?/br> “再說,我現(xiàn)在困得很,一閉眼就睡得著?!?/br> 后半夜,病房里逐漸變得靜謐,仿佛能聽見空氣流動的聲音。 宋筱筱怕她姐裝睡,用各種方法悄悄試探了遍,確定真正睡著了,也沒裝睡,才把沉靜如一座雕像的孟呈予示意出去。 她也不傻,從他這么安靜的表現(xiàn)就能猜出,肯定又出什么事了。 “怎么樣???這次手術沒什么問題吧?” 孟呈予在外邊一晚上抽掉半盒煙,聲音又干又啞,“沒事。” “沒事你這么嚴肅干什么。到底怎么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醫(yī)生說,她連續(xù)經(jīng)歷兩個手術,現(xiàn)在的身體太虛弱了,自身免疫力又不是很好,所以,第二次'打營養(yǎng)液'要延長時間,大概要到年后了。” 孟呈予和她兩個約定過了,無論在哪說話,都要保持宋晨晨聽不懂的暗語。 “那…有什么影響嗎?” “沒什么影響,就是一天不治完,我就總提著一口氣,怕拖延時間對以后會有什么影響?!?/br> “我雖然了解得不多,但是住院經(jīng)驗豐富,一切都要慢慢來,既然醫(yī)生說她現(xiàn)在不適合,那就聽醫(yī)生的,等身體養(yǎng)好再說。” “我們告訴她吧,”他搓了搓眉頭,“等這幾天她的傷口恢復了,把所有病情都告訴她。” 宋筱筱第一反應就是強烈拒絕,“肯定不能說了,她還沒完全康復呢。要說也得等到她完全健康的那一天,否則沒等病治好,她肯定自己先悲觀死了。再說,好在不是什么不治之癥。等治好以后告訴她,到時候鬧也鬧不起來?!?/br> 宋筱筱在國外讀書的那幾年,文化知識沒學多少,樂觀心態(tài)提升一大截,改變了許多觀念,很多事情也沒這么多糾結了。 孟呈予勉強同意。 她跟他進到病房,只見他從抽屜里翻出好多東西,跟著就要出門。 宋筱筱起了好奇心,也跟著出去,“你干嘛去?”她叫住他,同時不忘盯住他手里的東西。 “沒什么,我去扔垃圾?!彼f。 宋筱筱眼比嘴快,早早捕捉到了照片內容,一把搶了過來,“什么呀,里面不是有垃圾桶嗎?” 孟呈予也沒搶回來,放開了手,“有人今天送來的?!?/br> “這時間找的可真準,還有人送來……不就圖上這位嗎?”宋筱筱瞪他一眼,一張張地端詳著,甚至比宋筱筱看的還仔細,許久,她挺起胸膛,“你們吵架次數(shù)不少,每次我可都是站在你這邊的,現(xiàn)在,你最好清清白白,不然我們家也不是好惹的。” 孟呈予表情里的姿態(tài)又低了幾分,“抱歉,以后不會再有這樣的誤會?!?/br> “我姐看到了嗎?” 他點頭。 “嗬,鬧了不止一會吧?” “還好,沒有很久。”孟呈予伸出手,想把照片接回來,“我拿去扔了?!?/br> “不久?那還是挺少見的,你等著吧,她心里記著呢,以后吵架準提出來,到時你可別膩煩了。”宋筱筱想了下,還是把照片給了回去,“等等?!?/br> 她抽回一張,“留一張說不定以后有用?!?/br> 孟呈予看了她一眼,即使聽懂了潛臺詞,面上倒也不怒,眼里依舊是平平靜靜的。 她和孟呈予比宋晨晨和他認識的時間還長,同窗多年,倒也清楚他的為人,絕不會做道德水平低下的事,更何況作為一個局外人,這些照片也掀不起她多大的波動,其中想表達的惡意也看得清清楚楚,手段沒什么高明的地方。 只是,人心依舊隔著張皮,以及沒有什么東西是一成不變的。 “孟呈予,”宋筱筱鄭重地問他,“你還喜歡我姐吧?” 畫面似乎回到五年前,或者更久,她問他相同的問題。 “當然喜歡?!?/br> 宋筱筱瞟著他,一副欲言又止,“那……” 孟呈予側站著,手里攥著照片,臉正對著她,安靜地側身傾聽,目光深遠而誠懇。 “算了,你去吧?!彼O’的一聲,頭腦進行了大量的風暴,決定還是選擇緘默。有些話不是不能說,而是沒到時候也沒必要說。她不笨,即使不戳穿紙窗戶,但是知道彼此都心知肚明就夠了。 孟呈予也不傻,他直接道,“我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能做。更何況…”他舉起了手,晃了晃無名指上的晶瑩鉆戒,“我們結婚了,比起以前,一切有增無減。” …… 第三天,傷口逐漸痊愈的宋晨晨活動范圍廣了,興致勃勃地在床上打坐,一邊給自己上妝。 宋筱筱依舊不忘打擊她的發(fā)型,“這鍋蓋頭還挺別致?!?/br> 宋晨晨回擊她,“你不就比我長一點嗎?你還掃把頭呢?!?/br> “你…你化妝就是鬼上身,看看你那粉打的,有這堵墻這么厚了吧?!?/br> 宋晨晨氣結,“閉嘴!”她對宋筱筱出國的不舍,回國后的欣喜,此刻,一掃而光。 孟呈予聽著她們一來一回,一插嘴就是站在宋晨晨這邊,“我覺得很自然,我看看…你皮膚好,明明化的很服帖?!?/br> 宋晨晨滿意地照鏡子,得意地瞅宋筱筱一眼。 宋筱筱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一個自戀狂一個睜眼瞎,沒等宋晨晨化完妝,自己就溜去玩了。 宋晨晨涂上最后的口紅,很鮮艷的顏色,掩蓋住了臉色的慘白,整個人不止精神了一倍。今天她能出院走走了,和孟呈予去看電影,還在外面吃晚餐。她有意給自己打扮了一番,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虛弱。 “電影什么時候開始?”她問。 “下午3點,我們兩點半出發(fā)?!?/br> 她說,“好?!倍潭桃粋€音,滿是期待和興奮。 宋晨晨的印象里,今年的冬天是暖和而放松的,除了至今仍令她時不時傷感又惋惜的手術,這個冬天很友好,沒有皮膚的皸裂,也沒用腳丫子的凍瘡。 下午兩點,她和孟呈予準時出發(fā),懷著對新鮮空氣的向往,剛吸入第一口氣,便讓她感受到了這個冬天殘酷無情,風又冷又凍,剛出醫(yī)院大門就把鼻子凍僵了,直流鼻涕。 “這么冷嗎?暖寶寶熱了嗎?”孟呈予問。 雖然冷,宋晨晨卻很興奮,仿佛許久沒見過冬天似的,對著冷風吹過的樹葉和人煙稀少的街道東張西望,快過年了,又是溫度驟降的一天,大街上只有他們兩個晃蕩著。 “人怎么這么少?電影院不會就我們兩個人吧?” 孟呈予笑了笑,沒說話。 等到了電影院,她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多慮了。排隊取票的人一串接著一串,擠滿了整個大廳,連進電影廳都是 人擠人,相互的羽絨服摩擦出吱吱的聲音。她被孟呈予從身后抱得嚴嚴實實,他像一個人rou保護罩,沒讓她受一點擁擠。 孟呈予瞥到了她嘴邊的笑,低頭問,“你笑什么?” “沒啊,我哪笑了?”有那么明顯嗎? “嘴巴都要咧到后腦勺了還說沒笑?” “……我覺得好玩?!彼纬砍炕剡^頭和他對視,眼珠轉一圈,看了一圈四周緊湊過來的人,“好多人呀。” 她把手掛在孟呈予的手臂上,仰頭望他,“我是不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孟呈予單手扣住她的腦袋,把頭轉了回去,“看路,有臺階。” 大年初一是一道分水嶺,初一后,上映的影片很多。初一前,電影少且質量也普遍不高。他們來早了幾天。 電影很無趣,中途不少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他們勉強撐到最后一分鐘才去了餐廳,吃的百年牌子的粵菜。 “電影好無聊是吧?”宋晨晨試探著問,她覺的孟呈予中途都要睡著了。她心里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這片子還是她選的。 “挺好的,你喜歡就好?!泵铣视璧皖^看菜單,拿著筆在勾畫著。 “你敷衍我!” 孟呈予把筆和菜單遞給一旁的服務員,一邊給她倒茶,面上眉毛驚訝的調皮,嘴角抿著笑,“我敷衍你?我怎么敷衍你了?前半段節(jié)奏還好,后半段劇情有些崩壞。但是你看的津津有味,所有我只能說這部電影挺好的,如果你想跟我聊聊劇情,可以啊,我現(xiàn)在還記得清楚,你想聊什么?” “話真多,”宋晨晨不滿地撇嘴,“我哪里看的津津有味了,我懷疑你在黑我的審美。這明顯就是爛片嘛!我挑錯了……” “什么?”他夸大動作地側耳,“你錯了?” “你有病吧,選擇性耳聾是不是。”宋晨晨無奈苦笑,心情卻好了大半。 兩人視線相接,一拍即合地一起吐槽這部辣眼睛的片子,每個細節(jié)都樂的合不攏嘴。 兩人飽餐一頓,步行回去的路上,宋晨晨先是放慢了腳步,快到醫(yī)院時拉著孟呈予往回走。 “我不想回去。”她說。 孟呈予沒硬拉著,只是穩(wěn)穩(wěn)地站在原地,哄著說,“可是你的身體還沒有養(yǎng)好,再待一段,好不?”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回去?!?/br> 相比起病房,外邊很冷,空氣十分凍人,因為是冬天,傍晚7點不到,天空早已黑壓壓一片,陰森又沉悶。 “那你想去哪?”他問。 “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回去。”她說。 孟呈予想了想,問,“不累嗎?你不冷嗎?” 宋晨晨搖頭,“不累,不冷。” “好?!彼戳斯醋旖牵冻鏊x不懂的笑容,“帶你去個地方?!?/br> 孟呈予臨時帶著她去到五公里外的市政公園。因為不算太晚,廣場上除了有好幾個蹦蹦跳跳的小孩,還有和他們一樣的牽著手的情侶。 “我們去哪?”她問孟呈予。 “到了你就知道了?!?/br> 其實下了車,剛剛進公園門口,她大概就猜到了目的地。公園里的彩色摩天輪明亮耀眼,十分吸引目光。 而這的確會是年輕時樂衷追求浪漫和情懷的孟呈予會找的地方。 “走?!?/br> “不要了吧,”宋晨晨略顯拘謹?shù)丨h(huán)顧四周,排隊的人意外的多,“都是年輕人來的地方,我們都大他們一輪了。” “好。那,我們回醫(yī)院了?今天玩了那么久,你也該好好休息,今晚早點睡……”說著,孟呈予立刻改變方向,拉著她往回走。 “別別,你等等,”她扭捏了一陣,“反正天這么黑,別人也看不見我們。不如我們玩一次吧?” …… “轉的也太慢了,就不能快一點嗎?一點都不刺激?!?/br> 半分鐘過去,他們竟然才升了一半,剛剛齊平公園里的矮樹。 “這是摩天輪,明明是浪漫的地方。要是想尋找刺激,改天帶你來坐大擺錘好了?!?/br> 宋晨晨噗嗤一聲,“還浪漫呢,只有慢!” 孟呈予沒有反駁,只是雙手漸漸從她的身側環(huán)了過來,讓她動彈不得,更不要說伸長脖子看窗外夜景了。 “你干嘛?”她裝傻,試圖脫離他的控制。 “我干嘛?當然是制造浪漫啊,”他挑了挑眉,臉湊近過來,“親一下,好久沒親了。” “哪有!”宋晨晨用頭頂住他的下巴,“你明明晚上偷親我那么多回!” 聽到這話,孟呈予心跳頓時漏了好多拍,又極速的怦怦跳起來,緊張帶來了身體的瞬間燥熱。他收起打鬧的表情,平靜地問道,“你怎么知道的?你都沒睡著?” 宋晨晨抬起頭來,目睹孟呈予一秒變嚴肅的臉,不免有些奇怪,又微微犯怵,“我猜的!” 她意識過來,雖然嫌棄,還是抱住他的脖子死盯他的雙眼,“好啊你,你也太變態(tài)了,還偷偷親人?還趁我睡著的時候?說,多少次了?什么時候?” “親我老婆不是很正常嗎?”孟呈予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放松下來,他揚起下巴,“來,準備到最高點了,來親一個?!?/br> “不要,”她轉開臉,用手捂住他的躍躍欲試的嘴,“才不跟你做這么幼稚的事?!?/br> “反正又沒人知道,”他不由分說地拿開她的手,拉到他身后,“我要親了。” “別動?!泵铣视璺路饎恿苏娓瘢靡荒樀睦淇嵴饝厮?。 在他距離還有半分米左右遠的時候,她定住了,靜靜地等著,同樣看著他逐漸靠近的雙眼。 孟呈予有一個讓她受不了的地方。 有時接吻的時候,他一定要格外嚴肅又慎重的對待這個事情。逐漸接近的過程,他有如進入拍偶像劇情節(jié),目光會突然的變得極為深情,完全不符合他日常形象的深情。放到電視劇上可能還好,真正在她眼里,rou麻得骨頭都酸了,渾身起雞皮疙瘩。 “不要了,你好惡心?。 彼纬砍棵碱^一皺,不加掩飾眼中的嫌棄,也不管他會不會生氣,就猛的推開了他。 “接吻怎么惡心了?”他說,“你討厭我親你嗎?” 宋晨晨推開他的那一刻,愧意也爬上了心頭,接忙轉移話題,“沒有,你剛剛太慢了,浪費時間,我們還是看風景吧……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最高點了,好高啊,下面的人像螞蟻一樣……” “可能五秒都沒到,很慢嗎?” 宋晨晨沒有接話,她不知道說些什么。 孟呈予拿出手機,對她說道,“我還是幫你拍張照片吧,紀念一下。” 宋晨晨鼓著一邊臉說好。 拍完幾張,孟呈予沉默了。她也不說話,安靜在狹窄逼仄的空間,使空氣更加稀薄。 她開口道,“我不是說你惡心,也沒有不想接吻……” 孟呈予伸手捋了捋宋晨晨被風吹亂的頭發(fā),“沒事,你再看看風景,不然要降下去了?!?/br> 她和孟呈予回去的路上,都有些安靜。尤其是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上了車,孟呈予給她系上安全帶,憋了一路的眼淚才滴滴答答地掉下來,像掉了線的珍珠似的,再也止不住。 孟呈予聽到不對勁的氣音,才意識到宋晨晨哭了,將剛起步的車子停在路邊的大樹下。他拿紙巾給她擦淚,“怎么了?怎么就哭了?” 宋晨晨沒有說話,反而哭的更兇了,上氣不接下氣。 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把她半摟在懷里,“好了好了,別哭了,出來玩是想讓你開心的,你哭成這個樣子,我一天不是都白費了?怎么了?” 宋晨晨緊緊地回抱孟呈予,心情與剛出院門的時候截然相反,簡直一個天一個地,一件小事就能讓現(xiàn)在的她好難過,好低落。大概是白天踩入云端后的觸底反彈,憂傷都放大了十倍。 等哭聲慢慢小了,她才騰出喉嚨,壓聲地解釋,“我當時沒想那么多,也沒有不想和你接吻……” 孟呈予不停地拍宋晨晨的背,捋順她的呼吸,“就這件事啊?有什么好哭的,我早就忘了,根本沒往心里去。你別哭了好不好?” 她問,“你不生氣嗎?” “有什么可生氣的?沒事,什么事都沒有,我知道你就是和我玩?!彼亟忉?。 宋晨晨反問孟呈予,“你怎么會不生氣呢?你肯定生氣了?!?/br> 他無可奈何地笑笑,“我怎么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和你生氣呢?” “為什么不會生氣?因為你總是無條件的包容我嗎?”宋晨晨哽了好久,才繼續(xù)說道,“你總是這樣,反而有時候讓我有一種不真實感,無論做什么都讓我,都遷就我,把自己放到老高的位置說愛我,無條件的對我好,我會好迷茫,會看不清好多東西,會總是懷疑這是不是真的,總感覺你在偽裝,在騙我,我怕大好人面具拆穿那天,一切都是假的……” 聽完這段話,孟呈予同樣窒息了好久,迷茫的也不再是宋晨晨一個。 他時而看看后視鏡自己困惑的眼睛,時而摸順她的頭發(fā),很久才回應道,“是嗎。” 他想了想,想回應些什么。 宋晨晨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且十分嚴重,平時不會說的事情,一股腦吐了出來。一說完就后悔了,后果猶如當街裸奔,羞愧的無法見人,那個人就是正抱著她的人。 她避開他的肩臂,“……我到后面坐吧。” 孟呈予扣住她的手腕,清明的雙眸已不再疑惑,甚至有洞悉人心的透亮,“你一直都是這么想的嗎?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他說,“晨晨,你怕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