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排著長長的隊伍, 有老有少，下到十五歲的姑娘也在排隊，她們瘦瘦小小擠在人堆里, 前頭后頭有男人擁擠著推搡著, 有人還乘機摸上一把, 她們或怒或悲或麻木不仁，卻沒人聲張。

    關玉兒臉色一沉，孫生已經(jīng)看出了她不悅，立刻說“我去與王二說，讓他不要用那幾個男人?！?/br>
    關玉兒沉思了半晌，說：“只招女工吧，是我欠考慮了?！?/br>
    孫生立刻去說，片刻后王二也過來了，瞧見關玉兒他立刻底下了頭，眼睛不敢看她，態(tài)度十分恭敬：“關老板，這規(guī)矩若是改了，一時半會恐怕會有人起憤?！?/br>
    王二深知關玉兒的來頭，這位關老板美則美，但是可不是他們這等人能看的。

    關玉兒說：“照做便是，多找?guī)讉€健壯的下手鎮(zhèn)住便是，回頭給你加錢?！?/br>
    王二喜笑顏開，立刻領命去改規(guī)矩。

    關玉兒在一家能落腳的店鋪要了碗餛飩吃，孫生問她：“主子為何改規(guī)矩了？”

    關玉兒有些茫然：“服裝廠的事，女人便能勝任了，都是稍微輕巧的事?！?/br>
    但是女人的價格和男人是一樣，男人還能做重一點的事，只不過關玉兒知道女人比男人更難謀生，關玉兒恨不得把在排隊的人都招了，但是她的服裝廠要不了那么多人，再者從商人的角度來說，她必須擇優(yōu)。

    這個道理連王二都懂，她不可能不懂。她選擇女人還有兩個原因，一是女人心細，二是服裝廠相對封閉，男人太多會造成sāo亂。

    關玉兒已經(jīng)看見好幾個男人趁機渾水摸魚了，女人們基本上是默默忍著，這樣的事也不是好事，鬧大了對誰也沒好處，基本是女人吃虧。

    有夫之fu便是被人強.暴了，也有被浸豬籠的。女人出來工作本是不易，若是生活有望，沒有女人會出來工作，便是上元，也是有人說三道四，廠里不招男人，對女人的名聲稍微會好點。

    餛飩是素餛飩，但是湯頭卻意外的鮮，關玉兒吃了餛飩便出去轉轉，在門口遇見了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關玉兒扔了幾分錢，那些乞丐大約覺得這位主兒有錢又是女人，接著乞丐們蜂擁而上來討錢。

    孫生立刻擋在關玉兒前頭將人趕跑，又立了威風。

    來往的人本來是一直打量著關玉兒，如今這樣一鬧，孫生的身手在那里，便少了人看她。

    關玉兒叫了輛雙人人力車，坐上車便和孫生離去，途中不止一處見著有人賣身葬父，十幾歲的姑娘一個大元能買三個，關玉兒又散了些錢財，給人指了明路去做工，便是回去了。

    關玉兒回去后茫然了許久，她坐在軟塌上看著炭火發(fā)呆，方金河進門的時候看見自家媳fu愣愣的坐在，又是可愛又是漂亮，忍不住一把將她抱起摟在腿上搖一搖。

    關玉兒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掙了一下，看清是方金河才安了心，軟軟的推了推他胸口，而后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寶貝玉兒？”

    關玉兒被他一弄，已經(jīng)去了白日的郁悶，把事情說了一邊，方金河抱了抱她，說：“如今世道就是這樣，外頭更苦，上元還算好，玉兒別深想?！?/br>
    關玉兒喃喃道：“我卻第一次看見。”她突然用力抱了抱方金河，說，“外頭有人說要亡.國了，我好怕?！?/br>
    方金河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安撫：“說什么傻話，好得很呢，前不久說是打了場勝仗?！?/br>
    關玉兒突然一怔：“哥哥在東北打仗。”

    方金河沒有接話，關玉兒又開始說：“上元沒打仗都是這樣，不知道東北那邊成了怎么樣了，此前父母都讓哥哥回家，哥哥卻去當了兵，孫生也不愿當兵，那是九死一生?。∥沂裁匆沧霾涣?，在平陽的時候還說哥哥不懂事……”

    方金河又好好抱了抱她：“玉兒開了服裝廠，也要養(yǎng)活許多人了，你瞧瞧，那樣多的家庭靠著你過活呢?！?/br>
    關玉兒一怔，接著深深吸了口氣，突然笑了一下：“是啊?！?/br>
    …….

    阿姜在街上跪了十來天了，她的父親死了將近半個月，家里的錢財全部被母親帶了走，剩下了草席給她父親裹了尸，她無依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