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記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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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夢師,紅羽有著常人所不能及的敏銳感知能力,特別是在意識海這樣特殊的環(huán)境下,這種感知力就更加重要了。 在紅羽的帶領(lǐng)下,一群人很快在茫茫的綠色世界中到達了一座格外雄偉的城池。這是一座古老的城市,高大古樸的城墻,戒備森嚴的守衛(wèi),進進出出的人們臉上都帶著喜悅的神情。這一次,行吟者們不再是透明人,他們依照之前的說辭再次混進了這座大得驚人的城市——照紅羽的說法,一個人的意識海就是一個世界,而這個世界的大小取決于他的精神力多少。 很顯然,新月的精神力非常強大。 “這里是哪里?”安有些遲疑,有寄生獸的傳承,他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記憶力和知識量,可是眼前的這座城市在他的腦海里卻沒有任何痕跡。 “榭安汀?!濒囡L抬頭望著城門上那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據(jù)說,那是安雅帝國的開國女王親筆手書,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歲月的洗禮,仍然透出一股勇往無前的氣勢?!斑@里是安雅帝國最后的王都——據(jù)說,這里也在神魔大戰(zhàn)之后被毀滅了。沒想到,新月對這里的記憶竟然如此深刻——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安雅帝國是她的故國?!?/br> 羿風的心境經(jīng)過時間的推移,終于也平靜了許多,不管怎么樣,不管發(fā)生過生事情,又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他終于在心里做出了一個決定。當這個決定做出之后,他突然覺得不論會發(fā)生什么,他都能坦然面對了。 可是,事情注定不會像他想得那么簡單。 因為隨后他看到的是,那個出現(xiàn)在安雅帝國皇家賓館參加魔幻戰(zhàn)士考核的少女——分明不是新月,而是雖然嘴角帶著笑容,眼神卻冰冷的“雅詩蘭公主”。 繼而常常每當無人處,又會出現(xiàn)另外一個“新月”,她如同勸告喬約翰一般,一再勸告“雅詩蘭公主”離開這里,字里行間透漏出的信息居然是——“雅詩蘭公主”和喬約翰分明就是一個人。 好吧,不僅僅是羿風一個人無法保持鎮(zhèn)定了,再次被無視的一行人都表示眼前的一切很難理解。 于是,在紅羽的感知下,行吟者們追隨著“雅詩蘭公主”的足跡,看著她演繹的新月逐漸露出前世的真面目——真正的雅詩蘭公主! 原來,在前世,新月居然是安雅帝國的皇儲,她竟然為了追隨羿風,放棄了自己皇位的繼承權(quán),義無反顧地加入到魔幻戰(zhàn)士的隊列中。不僅如此,她還放棄了自己的驕傲,改變了自己的性格,沉默地仰視,執(zhí)著地追隨。 當然,這一次的扮演者并不合格,她常常會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不屬于新月的冷漠和傲慢,但是又很快掩飾在她的笑容背后。雖然其他人并不能很好地看出其中的差別,可是對于當事人的羿風,曾經(jīng)的一切在眼前重現(xiàn),就仿佛時光倒流。那曾經(jīng)的發(fā)生的故事,都能喚起他記憶深處的點點滴滴,即便是“雅詩蘭公主”盡力掩飾,仍然無法避免被羿風注意到那細微的不同。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新月”在整個故事發(fā)展中出現(xiàn)的頻率由少變多,又由多變少。 每一次,她都充滿悲傷地強調(diào):“離開這里,他不是你想要的未來,你會后悔的。” 而“雅詩蘭公主”對于她的出現(xiàn),總是表現(xiàn)得不屑一顧。 每一次,“新月”出現(xiàn)地都那樣突兀,消失的也那樣神奇。 可是隨著“新月的”一次次出現(xiàn),“雅詩蘭公主”分明有了一些不同的變化,不是開始抽離,而是更加投入。而到了最后,“新月”出現(xiàn)時的影像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模糊。 終于在某一次大戰(zhàn)之后,“雅詩蘭公主”被從空間裂隙里出現(xiàn)的怪獸撕扯掉一只手臂。羿風發(fā)瘋般沖上前去將她抱起,快速送回神殿,然后——是一捧象征著愛情表白的美粉色百合。就在“雅詩蘭公主”滿臉?gòu)尚叩亟舆^那捧粉色百合的那一刻,在她的身后有一個模糊的虛影浮現(xiàn),虛影似乎發(fā)出一聲嘆息,然后便如云煙般淡淡散去。 從那天起,“新月”再也沒有出現(xiàn),而“雅詩蘭公主”的言行舉止,卻變得越來越接近于羿風記憶中的那個少女,勇敢、堅強、熱情,卻又脆弱。 到了此時,紅羽的感知力已經(jīng)是多余,羿風總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故事發(fā)展的下一個環(huán)節(jié),而就連最多嘴多舌的小迷幻妖精,都不知道對眼前的劇情發(fā)展作出什么樣的評斷。 看著羿風和“雅詩蘭公主”卿卿我我——好吧,其實那是放棄了皇位繼承權(quán)的新月。 看著這位前任皇儲為了羿風在人前變得溫柔體貼,人后卻依舊精靈古怪、花樣百出,甚至被很多貴族們稱之為小魔女實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羿風明顯到現(xiàn)在才知道這一切,所以才會在臉上露出詫異和恍然交替出現(xiàn)的神情——嗯,就算不看故事,看看羿風的表情也會覺得這次歷險很有意義。 看著羿風和新月小兒女般的溫情,看著新月滿足的笑容,看著新月和火狐女美芙的明爭暗斗,看著那個可愛的小戰(zhàn)士蔥頭總是鬧出很多搞怪的笑話。觀眾們的臉上都露出會心的笑容,似乎忘記了大家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其實非常地詭異和危險啊。 終于,故事開始出現(xiàn)了轉(zhuǎn)折,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叫“嫚”的少女,好像很有些眼熟???安的腦子飛快轉(zhuǎn)動起來,暗夜思索的眼神卻變得有些危險。 前世,對于嫚的記憶似乎更多是那張小巧的臉頰上那雙深灰色的大眼睛,帶著幾分怯生生的笑容,看到自己時眼睛會驟然發(fā)亮,熠熠生輝??墒沁@一次,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羿風卻發(fā)現(xiàn),當自己**溺地牽著嫚的手漫步,當自己幫嫚買回各種各樣的小禮物,當嫚主動將腦袋伸到自己的手下,自己大笑著像是撫摸小狗一樣揉摸嫚的長發(fā),新月的笑容就會變得清冷起來。 此時美芙爭斗的目標發(fā)生了轉(zhuǎn)移,看著美芙和嫚爭爭吵吵,卻再也沒帶給大家之前那種好笑和溫馨的感覺,一旁的新月也似乎在慢慢發(fā)生著改變。 然后是求婚,那么浪漫的氣氛,在新月的意識海中殘留的記憶竟然帶著說不出的悲哀…… 果然,沒有婚禮,憑空出現(xiàn)的是一群強大到可怕的敵人,他們就像傳說中的魔神,四處撒播死亡和血腥。而魔幻星一方的反擊,與其說是反擊,不如說是單方面的掙扎,敵人仿佛永遠不會疲倦的機器,最可怕的是也永遠不會減少。 為了保護神殿,羿風一行人被逼入了女神神殿的地下迷宮,浴血廝殺中與羿風分開的新月緊緊咬著嘴唇,發(fā)瘋般在迷宮里殺進殺出,被鮮血浸濕的長發(fā)一縷縷黏在她的臉上她的眼前,她甚至沒有時間拂去。新月那狼狽卻焦急的模樣就連一向冷漠的暗夜都有些動容。 當新月終于和羿風會合在一處,羿風卻沉浸在失去家園、失去戰(zhàn)友的悲痛之中。每當新月和他對話,幾句話之后,羿風總會不由自主把話題轉(zhuǎn)向大戰(zhàn)之前,那些熱血戰(zhàn)友、那個可愛的小meimei——嫚。 當這樣的對白一遍遍重復(fù),在一旁觀看的葩米實在忍不住了,她轉(zhuǎn)向沉默不語的羿風,語氣中隱約有幾分嘲諷:“喂,其實,你喜歡的是那個叫嫚的小丫頭吧?” 羿風沒有回答,他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那個日漸消瘦的少女,那時候的自己到底有多傻、多愚鈍,才會看不到新月的蒼白,看不到新月的沉默,還有她根本無法掩飾的痛苦?其實,自己是知道的,美芙也提醒過自己,就連粗線條的蔥頭都對自己多次提起他的懷疑,可是自己卻固執(zhí)地沉浸在那個充滿仇恨和懊惱的世界里。只看到已經(jīng)失去的戰(zhàn)友,沒看到守護在身邊的那個人。 難怪,新月會在黑夜里,對著天空流淚,聲嘶力竭地大喊:“如果有來生,我不要再愛了!” 難怪,當大戰(zhàn)的最后時刻,新月用自己的身體替自己擋下致命的襲擊之后,露出那樣解脫和釋然的笑容。 難怪,當輪回轉(zhuǎn)世之后,再次遇到自己的新月,會嬉笑人生,用各種游戲人生的態(tài)度貌似在接近自己,其實卻努力在讓自己主動遠離。 難怪,當回到魔幻星之后,當自己再次說出愛之后,新月會那樣的害怕,那樣的逃避,她分明還記得從前,分明也放不下,卻不敢接受,不敢走近。 難怪,在新月的意識海里,她一再勸阻著另外那個“雅詩蘭公主”延續(xù)自己前世的道路,是后悔、是畏懼、還是新月真地已經(jīng)疲倦到無力承擔曾經(jīng)那樣深刻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