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么，”姜忘被夸得飄飄然，笑道：“我好多年沒摸真槍，準(zhǔn)頭沒以前好。”

    “我是覺得，你在哪都能認(rèn)識一堆朋友，很厲害。”季臨秋又遞上去讓他喝一口，笑道：“第一眼看上去吧，還有點兇，偏偏跟哪行哪業(yè)都打成一片，哄老太太說話能把人逗得亂笑。”

    姜忘隨口道：“當(dāng)老師一樣有這門功夫吧。”

    “不一樣?！奔九R秋擺了擺手：“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的?！?/br>
    他就喜歡他這一點。

    旭峰俱樂部坐落在一片紅葉李林里，大門兩旁紫薇樹很有些年歲，當(dāng)下已是深秋，花瓣早已掉了個干凈，只剩下干枯果實綴在枝頭。

    季臨秋原先以為這里會是什么很高端的場所，但真走進去以后，發(fā)覺里頭布置的類似四星級酒店加農(nóng)家樂，全然不像香港電影里的后現(xiàn)代靶場。

    射擊場分室內(nèi)和室外，室外是一排平房配窗口，自窗口瞄準(zhǔn)草皮遠處的舊靶子，樸素簡單但是很耐用。

    走到這里，他瞧見有鐵鏈子懸在當(dāng)空，。

    “這個是……？”

    姜忘走近細(xì)看，噢了一聲：“蠻專業(yè)，固定槍位用的?！?/br>
    “很多新手端不穩(wěn)，容易打著腳或者脫靶?！?/br>
    他領(lǐng)他去登記處看招牌，一正面長墻都掛著俄式德式中式不同款型的槍。

    一眼望去，粗糙的像老毛子隨意布置的槍械庫，今天隨便拎一把出去打獵，明兒扛幾架保衛(wèi)蘇聯(lián)。

    接待專員很熱情地湊過來，還遞了兩杯清熱去火的白菊花茶。

    “姜老板好久不見，我們團隊新引進了活物狩獵，可以帶著槍上山打野兔家雞，還有獵犬可以租！”

    “今天帶朋友過來，”姜忘示意她多關(guān)照下季臨秋：“他第一次入門，選個后坐力小點的款，省得肩膀疼。”

    “我來？”季臨秋笑著擺手，不好意思道：“我不行，從來沒玩過這個，今天在旁邊看忘哥玩就行。”

    姜忘琢磨幾秒，跟旁邊小jiejie打了個招呼：“算了，等會我手把手教他?！?/br>
    后者會意地鞠了個躬告退：“那祝您兩位玩得愉快。”

    姜忘自己挑了兩柄，領(lǐng)著季臨秋走到射擊窗口前。

    他玩這些槍猶如把玩七巧板，信手拆卸再逐一裝好，手上動作不停，一面拆裝一面說其中細(xì)節(jié)。

    “部隊訓(xùn)練和玩票性質(zhì)的流程出入很大，我也是來著混了十天半個月才一點點摸清。”

    “這兒是彈匣，那兒可以裝消音器，”他說到一半，看見季臨秋在望著自己，而不是看槍。

    一時間有點臉紅。

    “是不是……我選的地方不太好玩？”姜忘沒跟戀人約會幾回，怕他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要不我們?nèi)ス珗@轉(zhuǎn)轉(zhuǎn)？”

    季臨秋突然湊過來親了一口他的臉。

    然后笑吟吟道：“沒事，你繼續(xù)說。”

    姜忘被親得眨眼睛，局促道：“真不無聊？”

    季臨秋快速搖頭，俯耳小聲說話：“你這樣……特別帥?！?/br>
    看得人身體發(fā)燙。

    姜忘一下子有了自信，端著一把7.62狙開保險裝彈上膛，眸光一凝腕子很穩(wěn)。

    破空聲呼嘯而過，電子板跳出數(shù)字。

    [9.9]

    他動作不變，連開三槍逐一點射。

    氣質(zhì)也驟然鋒利起來，危險的很性感。

    季臨秋喉結(jié)一動，忽然有點后悔自己沒跟著入伍參軍。

    他小心地摸了摸桌上的步槍，男人恰好回頭看過來：“來，我教你?！?/br>
    季臨秋沒再推辭，集中心神聽他逐步講解，自肩頭至手腕全落在對方掌控之中。

    開保險，裝彈，上膛。

    瞄準(zhǔn)，扣動扳機。

    子彈脫膛而出的一瞬間，后坐力驟然爆發(fā)，強制性把他的肩膀往后按。

    卻立刻被姜忘的胸膛以更堅決地姿態(tài)抵了回來，兩股力量迸發(fā)相斥。

    射擊的這一秒，姜忘握緊他的手腕，用力到肩膀手肘都微微泛痛，是單向控制。

    可這個行為也是在同時給季臨秋足夠力量，讓第一槍開得都漂亮精準(zhǔn)，直接打了個九環(huán)。

    “很好?！蹦腥四抗饩o盯著遠處圓點，聲音沉穩(wěn)有力：“再來一次。”

    他固定著他的肩頭，握緊他的手腕。

    “三，二，一?！?/br>
    “砰！”

    季臨秋目光微怔，看清得分時聲音上揚：“九點五！”

    “很有天分啊?！蹦腥诵Φ溃骸霸賮怼！?/br>
    季臨秋天生悟性高，學(xué)什么都快，只是肩臂拿慣了輕飄飄的粉筆，略不適應(yīng)重量和沖擊感。

    也正因如此，姜忘始終在旁側(cè)幫忙抵沖后坐力，避免他吃痛不適。

    爆裂聲和硝煙氣味環(huán)繞左右，有種張揚的烈意。

    姜忘發(fā)覺他學(xué)得極快，贊嘆道：“你要是當(dāng)年入伍，現(xiàn)在估計都成參謀了?！?/br>
    季臨秋笑起來仍是斯文清朗的模樣。

    “怎么會?！?/br>
    場子里玩法很多，還可以用半自動步槍打飛碟玩。

    大口徑四十一發(fā)，步槍十元一發(fā)，甚至可以試試二戰(zhàn)時風(fēng)靡一時的5.6mm卡槍。

    姜忘教了一會兒，退到一邊看他自己玩，只囑咐一句注意槍口永遠不要對人，小心走火。

    季臨秋獨自擺好姿勢持槍瞄準(zhǔn)，終于露出獵人一般的眼神。

    他默不作聲地裝彈上膛，氣息收斂呼吸聲微不可聞。

    “砰！”

    一槍未畢又很快接上第二第三槍，眼神很穩(wěn)手腕不動，只是肩臂還會微微搖晃。

    猶如斯文人馴野馬，動作輕緩氣態(tài)決絕，說不出的妙。

    姜忘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決定以后多帶自家戀人過來玩。

    季臨秋把彈匣打空才停下來，揉著肩頭笑得羞赧。

    “還是不太會，以后多練練。”

    他每次一露出這么青澀的笑容，姜忘都有點扛不住。

    偏偏附近工作人員來來往往，接吻不方便。

    再說話時，男人都感覺自己喉頭發(fā)干，輕咳一聲道。

    “那……你看我玩兒？”

    “嗯。”

    姜忘有意炫耀一把，在季臨秋的旁觀下打了一串飛碟。

    槍槍精準(zhǔn)，利落颯沓。

    飛鳥般的圓碟在空中被擊得粉碎，聲音很脆。

    說來也奇怪。

    先前工作太忙，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摸過槍把子了，今天季臨秋站在旁邊，他一絲錯都不會犯。

    快樂開屏招搖顯擺就完事了。

    好幾個老軍迷本來在涼亭里喝茶，聞聲全都簇?fù)磉^來看，邊看邊不住夸贊。

    “厲害啊！這都打得中？”

    “一看就是練過，人家這站姿跟咱不一樣！”

    兩人玩到日暮時才駕車回城，心情暢快。

    等坐進車?yán)铮九R秋紅著臉親了過來。

    他性子內(nèi)向，很少這樣主動吻他。

    更何況這是在可能有人路過的停車場。

    兩人都玩得疲倦，以至于接吻時會有輕微喘息聲，在狹小空間里更顯旖旎。

    “剛才一直在看你，”他吻得像在撒嬌，親一下看男人一眼，又湊過來親好幾下：“看得心臟亂跳?！?/br>
    姜忘失笑道：“被撩到了？”

    季臨秋低低應(yīng)了一聲，莫名顯得很馴服。

    親完又窩進他懷里，鼻尖埋進胸膛里，輕輕蹭了一下。

    “忍不住想，你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會有多帥。”他一手撫著他的領(lǐng)口，情動時眼尾都泛紅：“穿軍裝一定很迷人。”

    姜忘俯首咬了一口耳朵尖。

    “早該帶你過來。”

    他剛才看他那幅樣子，心動地都想告白第二次。

    怎么會有人這樣柔軟，又這樣明烈，一舉一動都好喜歡。

    戀愛真他媽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