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尋思著除掉呂公望，只要有這個機會，絕不會心慈手軟。

    軍事會議很快確定防守戰(zhàn)略，以杭州為根基布置防線，一邊拖住閩軍的進攻，一邊調查閩軍的情況。一旦閩軍深入浙省腹地，以浙江復雜的地形，浙南是山區(qū)，浙中是平原，后續(xù)兵力肯定會有銜接不上的時候。

    屆時杭州主戰(zhàn)場消耗閩軍主力，溫州的曹錕、吳佩孚再在后方行動，或sao擾閩軍補給線，或斷其后路，或直接打一場夾擊戰(zhàn)，全殲閩軍于浙江腹地。

    商議已定，杭州漸漸從混亂中恢復過來，各路部隊有條不紊的開始調動，在富陽縣、蕭山縣以及杭州城際布下三道防線。各團各營的工兵加進趕工修筑工事，甚至還動用民夫參與運輸、修筑，務必在一天之內形成輪廓，兩天之內完成規(guī)模。

    同時督軍府也將浙江的局勢緊急上報到北京，請求中央政府盡快下?lián)茉姟?/br>
    ——————————

    天色入夜，微風徐徐，陰郁好幾天的天氣略有好轉。不過到了夜晚仍然有一種濕漉漉的感覺。在麗水縣郊外，這里有一處第六師團第一師的兵營，數(shù)百頂帳篷密密麻麻排滿了這個小山頭，營火的影子和巡邏的士兵恍恍惚惚交叉在一起。

    許崇智在第一師臨時師部指揮帳前面翻身下馬，趕了一天的路，整個人都快在馬背上顛簸散架了。他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漬，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晚間的露水，在隨行幕僚的簇擁之下大步流星的走進了指揮帳。

    第一師副師長楊漢烈正在閱讀金華發(fā)回的電文，參謀長許晉文則在一旁忙著后續(xù)部隊的調度以及后勤安排。侍從官看到許崇智走了進來，連忙上前敬禮問好，帳篷里的其他人紛紛反應過來，趕緊停下手里的工作向這邊敬禮。

    “都忙著吧?！痹S崇智簡單的揮了揮手，然后來到楊漢烈面前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進攻金華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一個鐘頭就拿下了第九師的后勤司令部，繳獲了大批軍用物資。有了這筆軍用物資，咱們后勤可是省了不少心，部隊直接向前開就行了?！睏顫h烈不疾不徐的說道。

    “很好。我來的路上遇到第三師師部的人，第一師現(xiàn)在都轉移金華了嗎？”許崇智欣然的點了點頭，然后又問道。

    “下午炮兵團剛剛開拔，除了教導團留守在這里，其他作戰(zhàn)部隊都已經(jīng)趕往金華集結了。第三師的十一團中午時已經(jīng)到這里了，他們的團部設在城內，至于師部的話半夜時應該能到。孔師長下午發(fā)電報說，預計第三師兩天之內能全部到齊?！睏顫h烈說道。

    “既然第三師師部馬上就到了，大伙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啟程去金華。福州陳參謀長發(fā)來命令，讓咱們明天之內向杭州進軍。所以手頭事都要抓緊了。”許崇智語氣里帶著幾分嚴肅，臉色顯得很沉重。

    “司令，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睏顫h烈嘆了一口氣，略有憂心的說道。

    “說?！痹S崇智道。

    “我們第六師團確實準備了很久，趁著北洋軍在杭州鬧事，我們也打了一個奇襲，在浙江算是站穩(wěn)了腳跟。可是就咱們第一師進攻杭州，而且還是這么急，只怕有點懸呀?！睏顫h烈聲音不大，不過說話的態(tài)度很認真。

    “戰(zhàn)區(qū)司令部給咱們是時間命令，具體作戰(zhàn)仍然由我指揮，我已經(jīng)擬好了作戰(zhàn)計劃?！痹S崇智緩緩的說道，不過總給人一種言不由衷的感覺。

    “情報局送來的消息，昨天安徽第二十一混成旅已經(jīng)抵達杭州，另外呂公望的浙軍也態(tài)度不明。敵人是以逸待勞，我第一師可是急行軍好幾天了?！睏顫h烈提醒道。

    “我知道，等第三師集合完畢之后，我會下令他們會緊隨第一師之后進攻杭州。以我們兩個師的兵力，再加上策動浙江新編第五師和朱瑞在蘇州的舊部，差不多可以壓住杭州了?！痹S崇智有條不紊的說道。

    這時，參謀長許晉文走了過來，有些詫異的插嘴問道：“司令，第三師都上去了，那誰來看守咱們的后方呢？第二師要留駐福州不能北上，省內也沒有其他部隊馳援，萬一溫州那邊的敵人偷襲我們的腹背，那豈不是陷入夾擊了嗎？”

    楊漢烈點了點頭，嚴肅的說道：“是啊，浙江駐軍的實力原本比我們閩軍雄厚，雖然咱們閩軍更換了新式裝備、裝備了很多大炮，可兵員不夠終歸弱一截。浙省之內可不止盧永祥，還有曹錕和吳佩孚呀。”

    許崇智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也正是他心中擔憂的一點，他說道：“這是戰(zhàn)區(qū)司令部的意思，既然陳總參謀長這么交代，一定有他的道理?！?/br>
    楊漢烈跟許晉文面面相覷，兩個人都是一副懷疑的神色。

    許晉文說道：“司令，這陳總參謀長是什么來頭我們可一點不知道，只聽說他是吳執(zhí)政關系深厚，最大的政績就是遠渡重洋去花旗國，拉攏致公堂組建國民共進會。怎么看他都是一個文政官僚，行軍打仗的事在行嗎？”

    楊漢烈附和道：“是啊，咱們可跟他不熟啊。”

    許崇智嚴肅的說道：“既然吳執(zhí)政親自委任陳總參謀長擔任戰(zhàn)區(qū)最高指揮，肯定是相信陳總參謀長的能力。就算我們跟陳總參謀長不熟，也要絕對信任吳執(zhí)政的命令?！?/br>
    楊漢烈和許晉文都不說話了，許總司令把話都說到這份上，自己還能說什么呢？

    許崇智看著兩個部將垂頭喪氣的樣子，禁不住又開口說道：“你們別胡思亂想。盡管陳總參謀長沒有交代細節(jié)，難道我們一點戰(zhàn)略目光都沒有嗎？要知道，福建省可不止是有陸軍，比陸軍更有名的那可是海軍?！?/br>
    楊、許二人聽到這里，眼前立刻一亮，他們一開始都思維定勢的認為此次出戰(zhàn)是陸軍的事，竟忽略了浙江也是沿海省的地理條件。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誰都知道海軍是獨立的軍種，而且使用的成本實在太昂貴，不是輕易能動用的。

    “對啊，要是有海軍協(xié)助，從海上壓制杭州、溫州，這一戰(zhàn)可就容易多了?！痹S晉文感嘆的說道。

    “你們先別高興，畢竟上面沒有交代，這只是我的猜測。聽說陳參謀長剛到福州時就立刻啟用彭岳峰整頓海衛(wèi)隊，十之八九是有海上行動的?！痹S崇智謹慎的說道。

    “希望如此，要不然咱們可就讓陳總參謀長坑了?！睏顫h烈說道。

    “對了，克強先生不是已經(jīng)到麗水了嗎？他人呢？”許崇智轉而又問道，提到黃興，他不僅又想到自己的副官，“許新明他人呢？”

    許晉文不置可否的嘆了一口氣，唏噓的說道：“昨天一團、三團進攻金華時，克強先生堅持要跟隨部隊一起，許副官勸說不住，只好也跟著去了。司令放心吧，金華那邊早發(fā)來電報確認克強先生安然無恙?！?/br>
    許崇智略微有幾分焦慮，怨聲說道：“克強先生這是要做什么，他一個掛虛名的浙江督軍跑到前線去有什么用？我還正打算跟克強先生好好談一談正經(jīng)事，現(xiàn)在可好，非得等到明天去金華再談了?！?/br>
    楊漢烈說道：“司令，您打算跟克強先生商議聯(lián)名通電的事嗎？”

    許崇智不耐煩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克強先生好歹在江浙一帶商人中頗有名望，我們必須依靠克強先生拉攏江浙商人，再通過江浙商人策動新編第五師。這一切本來是按部就班的計劃，現(xiàn)在可好，白白浪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br>
    楊漢烈呵呵的笑了笑，勸說道：“司令不必擔心，克強先生昨天是發(fā)了通電之后才去金華的。不僅如此，他還特意去了電報到上海，聯(lián)絡昔日國民黨的舊部職員，在上海策動商人聯(lián)合會聲援浙江?！?/br>
    許崇智揚了揚眉毛，心中松了一口氣，嘆道：“原來如此？”

    楊漢烈接著說道：“大商人張靜江、上海商人聯(lián)合會會長虞洽卿昨天都回了電報，表示一定竭盡所能支持光復浙江?！?/br>
    許崇智心情好轉了起來，沒想到黃克強做事有這般效率，差點誤會了這位大先生。

    “如此甚好，我也聽說梧州那邊派張四爺回上海，跟江浙商人商談合作的條件。有了江浙本地勢力的支持，哪怕咱們手頭上的兵力不多，也足以占據(jù)上風。”他信心十足的說道。

    卷六：大國戰(zhàn) 第686章，大戰(zhàn)前

    七月十一日，陰雨天氣總算好轉，一大清早陽光破云而出，照射著濕漉漉的江浙大地顯得格外清新。閩軍第一師騎兵偵察隊沿著江灘一路北上，很快抵達諸暨鎮(zhèn)的外圍，隊伍從這里分散開來，四處打探諸暨鎮(zhèn)的情況。

    這個銜接金華至杭州正中間的小鎮(zhèn)，經(jīng)過近幾年南北通商的發(fā)展，已經(jīng)有了一定規(guī)模。

    從鎮(zhèn)子外面望去，密集的民宅占據(jù)著浦陽江、曹娥江和東陽江的分水嶺，拋開水路不算，這是一處開闊的江水丘陵地形，除了東邊的會稽山脈之外，幾乎沒有太突兀的地形。

    騎兵在連續(xù)的山丘上跑來跑去，一點點接近鎮(zhèn)子的路口，就目前而言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北洋軍的防守據(jù)點。

    最終騎兵大著膽子摸進鎮(zhèn)子上，找到幾個老百姓詢問情況，才知道之前金華的潰兵曾在這里集結過，與第九師的一個營會合然后向杭州去了。騎兵隊在鎮(zhèn)子上轉了幾圈，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北洋軍沒有來得及轉移的物資，生銹的炮彈和剛退換下來的春裝。只有幾個土兵在看守，不過見到閩軍士兵之后立刻跪地求饒。

    這個消息很快回報到后方的團部，團部認定北洋軍倉促轉移是打算在杭州集結兵力，當下沒有太多猶豫，直接把團部搬入諸暨鎮(zhèn)上，然后繼續(xù)向杭州方向派出偵察兵。

    自從金華作戰(zhàn)結束之后，第一師的進程一下子放慢了許多，先是花了一天半的時間集結隊伍，然后又是小心翼翼的搜集情報。整個戰(zhàn)場的預先分析幾乎沒有太大的出入，北洋軍果然是把部隊全部集合在杭州附近布置防線。

    在諸暨鎮(zhèn)證實這個情況之后，第一師的進展仍然沒有改變，還是一副慢吞吞的樣子。

    各團團部陸續(xù)都在諸暨鎮(zhèn)建立了防線，到了第二天連師部也挪到諸暨，原先在金華集合的兵力現(xiàn)在都換到諸暨重新集合一遍。至于金華、麗水兩縣則成了后勤基地，交給后續(xù)的第三師來負責。

    說的好聽一點，閩軍是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可說的不好聽，那就是故意延誤戰(zhàn)機，給北洋軍充足的時間準備防線。

    許崇智并非因為畏敵而不敢進攻杭州，在他看來就算北洋軍沒有修筑齊全的防線，第一師與北洋軍兩個師在杭州打遭遇戰(zhàn)同樣沒有勝算。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先決條件上已經(jīng)弱了對方一手，更不談兵力的懸殊，這樣打下去只會白白損失。

    諸暨距離杭州只剩下一百多里的路途，這一帶又是平原地形，一天下來都能跑個來回。

    許崇智在這里看似不慌不忙的集結部隊，可真要動起手來很快就能逼進杭州。而他現(xiàn)在之所以不慌不忙，主要原因是要保證浙江會戰(zhàn)的戰(zhàn)略協(xié)調，與蘇州朱瑞的余部、寧波策動的新五師以及海上艦隊在同一時間發(fā)動攻勢。

    不打沒意義的消耗戰(zhàn)，要打就一鼓作氣打一個具有決定性的大會戰(zhàn)。

    陳炯明早在十二天前已經(jīng)下令廣東艦隊調動三艘巡洋艦和一艘運兵船趕往福州，與廈門艦隊在此會合。南方海軍這次出動了八艘軍艦兩艘裝備登陸艇的運兵船，兵分兩路，一路前往溫州海域附近待命，另外一路載著福州三個營的海衛(wèi)隊迂回到錢塘江入?？?。

    整個海上行動預計要在七月十四日抵達指定地點。

    陳炯明之所以有信心策動寧波新五師，除了因為有浙江商人在背后支持之外，還有一點正是黃興的長子黃一歐目前任職于新五師師部的通訊主任。

    由浙江商人籌集軍費、槍械，再由黃一歐從中牽線搭橋的聯(lián)系，此外浙江新五師師長潘國綱早年也在福建武備學堂讀書，與閩軍素有交情，一番權宜之后最終答應率部起義，接受南方執(zhí)政府的領導。遵照戰(zhàn)區(qū)司令部的吩咐，潘國綱決定于十三日從寧波出發(fā)，十四凌晨向杭州發(fā)動進攻。

    天色漸漸入夜，諸暨鎮(zhèn)北郊外一處山丘上，許崇智雙手拄著他的指揮刀，目光深遠的望著北方。在他面前五百米之內，入眼的都是排列整整齊齊的軍帳，第一師四個團的兵力在下午時全部集合完畢、分布在鎮(zhèn)子四周有利的地段駐扎。

    遠處有巡邏的騎兵身影搖搖曳曳，更遠的地方還有許多明哨暗哨，隔得老遠都能聽到細碎的談話聲，整個鎮(zhèn)子儼然已經(jīng)變成一座大軍營。

    副官許新明騎著馬從鎮(zhèn)子上跑了出來，沿著江灘一路找到許崇智的護衛(wèi)隊。他翻身下馬，快步跑到山丘上面，敬禮道：“司令，福州加急電報?！?/br>
    許崇智沒有回頭，也沒伸手去接電報，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猜出了電報的內容，喃喃自語似的說道：“是不是明天就要開打了?！?/br>
    許新明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陳大人不追究之前第一師沒有進攻杭州的事情，但是強調明天凌晨七點鐘必須發(fā)動進攻?！?/br>
    “知道了！”許崇智用指揮刀戳了戳土壤，意味深遠的說道，“讓我們提前進攻杭州完全是沒有意義的事，陳大人估計也是一時腦熱，又或者是希望我們先吸引正面的敵軍，掩護其他部隊發(fā)動奇襲，不過這些都沒有太大的意義。終歸是要硬碰硬，還不如讓第一師的兄弟們歇口氣，養(yǎng)好精神，痛痛快快打一場大陣仗?！?/br>
    許新明沒有發(fā)表自己的意見，四天前戰(zhàn)區(qū)司令部要求第一師進攻杭州的命令，許司令沒有執(zhí)行這項命令，當真是讓自己緊張了一把，畢竟臨陣抗命是大罪過，可不敢亂來?，F(xiàn)在陳總參謀長不追究責任，總算是皆大歡喜，沒必要再考慮其他。

    “把命令通知下去，各營督促士兵抓緊時間休息，凌晨一點鐘炮兵先行，其他部隊陸續(xù)開拔，爭取在清晨時投入戰(zhàn)斗?！痹S崇智接著又交代道。

    “是?！痹S新明點了點頭，轉而又說道，“司令，還有一件事，克強先生說，要跟著我們一起進攻杭州?！?/br>
    “他不一直跟著我們師部嗎？就讓他跟師部在一起就行了?！痹S崇智不置可否的說道。

    “其實克強先生的意思，似乎是想親自指揮作戰(zhàn)……”許新明小聲的說道。

    “唉，唉！克強先生長久沒有活動，如今浙江大陣仗自然不甘落寞。不過戰(zhàn)事非兒戲，讓克強先生跟著師部已經(jīng)算是格外照顧，其他事暫且不提?！痹S崇智罷了罷手說道。

    “明白了，我這就去告訴克強先生?！痹S新明說完，轉身跑下了山坡。

    許崇智提起了自己的指揮刀，目光仍然盯著正北方，明天即將是一場大戰(zhàn)了。

    凌晨時分，閩軍第一師踩著黑夜陸續(xù)開拔，與此同時寧波的新五師已經(jīng)在前往紹興的半途之中，先頭的偵查隊甚至已經(jīng)在測繪紹興北洋軍的防線據(jù)點。

    東南海域上，南方海軍的軍艦在星月之下抵達指定海域，水兵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一個個搶著時間檢查設備，各艙各室燈火通明，海軍炮的防潮塞都被拔了出來，雜役們有的清理著炮膛，有的把炮彈一顆接著一顆送到炮塔下面。

    ——————————

    【潘國綱（18821938），字鑒宗，生于光緒壬午年（1882）六月六日，卒于民國戊寅年（1938）六月六日。甌海區(qū)澤雅廟后人，北洋政府時期曾任浙江陸軍第一師師長。一九一一年八月即民國元年復入改名為保定陸軍軍管學校深造。一九一三年春于陸大畢業(yè)，成為陸大兼校長，陸軍總長段祺瑞的得意門生，同窗有李濟深，蔣中正，呂公望，沈鴻烈等，潘被段委為陸軍部中校參謀。同年冬段派親信副官和衛(wèi)隊與潘一同南下，潘調任浙江督署上校參謀，不久又調為第六師上校團長。】

    卷六：大國戰(zhàn) 第687章，曹錕策略

    溫州鎮(zhèn)守使署衙，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二點鐘，曹錕依然沒有睡覺，雙眼遍布血絲的在參謀室內盯著地圖。

    “閩軍第三師竟然去金華了？那麗水豈不是無兵可守？”時不時的，他嘴巴里都會念叨著這句話。這個消息是昨天下午剛剛收到的，起初讓他高興了一陣，以為福建那幫山猴子一點常識都沒有，竟把腹背敞開面對敵人，簡直是自尋死路。

    可是曹錕仔細一想，這么淺顯的道理閩軍豈能不知？可為什么閩軍第三師還是義無反顧的向金華轉移，作勢要進攻杭州去呢？

    為了這個問題，他從傍晚開始研究，直至此時此刻腦海里仍然是一個困局。

    “福州……福州有一個師，可是就這一個師能做什么？難道在我進攻麗水時，福州直接攻打溫州，來一個圍魏救趙？”曹錕糾結的說道。

    “大人，咱們不能再猶豫了，天亮了立刻就發(fā)兵進攻麗水。就算福州第二師要抄我們后路，城里不是還有吳子玉的四十師坐鎮(zhèn)嗎？”高級參謀長陳調元打著哈欠，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雖然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曹錕的手下，可是之前一直擔任馮國璋的參謀官，實際上是馮國璋安排在曹錕身邊的聯(lián)絡人，自己幾乎不必在乎曹錕的臉色。

    曹錕如果沒了馮國璋的支持，別說什么鎮(zhèn)守使，就連手里的新八師都會解散而去。

    “不能草率，我總覺得這件事不對勁。”曹錕強調的說道。

    “還有哪里不對勁呀？曹司令，曹師長，你到底怎么了這是，下午你要是果斷一點，現(xiàn)在我們差不多都打下麗水了。”陳調元沒好氣的說道。

    要讓曹錕說出哪里不對勁，他自然不能一五一十的說出個所以然，總不能說是閩軍故意設下的疑兵之計吧？但是他心里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仿佛浙江省內的一舉一動都是策劃話的陰謀，是掌握早敵人手中的一場布局、圈套。

    就在這時，參謀室外匆匆跑來一個勤務兵，把一份電報交給了正在院子里面納涼的值班軍官。值班軍官看完電報，馬上又跑了進來，來到曹錕面前遞上了電報，說道：“大人，上海發(fā)來的急電。”

    曹錕問道：“上海鎮(zhèn)守使發(fā)來的電報？”他剛剛問完話，順手已經(jīng)打開了電報，這才發(fā)現(xiàn)這份電報是從上海海軍司令部發(fā)來的。看完電報，他臉色驟變，立刻說道：“難怪呢，難怪呢，難怪閩軍有這么大的膽子敢讓麗水大開門戶?！?/br>
    陳調元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不過先前困頓的精神狀況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連忙問道：“什么事，上海那邊怎么了？”

    曹錕陰郁著臉色說道：“上海海軍司令部發(fā)現(xiàn)福州和廣州軍艦的動靜，有一支南方的艦隊已經(jīng)在浙江沿海游弋一兩天了。”

    陳調元怔了怔，立刻說道：“難道南方要用海軍對付我們？”

    曹錕點了點頭，嚴肅的說道：“現(xiàn)在看來這個可能性很大。來人，馬上派人去龍灣的海邊，給我看看海面上是什么情況？”

    副官連忙跑了過來，有些不解的問道：“大人，您要看海面上的什么情況？現(xiàn)在可是大半夜呀……”

    曹錕大聲的說道：“看看有沒有可疑的艦艇，rou眼看不到就派船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