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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系辦公樓位置偏北,從女生宿舍走過去,要花十多分鐘時間。傍晚七點左右,學(xué)生教師都在吃飯休息,周茉跟在伏子熠身后穿過無人走廊,一路過去,一路的感應(yīng)燈接連亮起。 鑰匙聲很清脆,也格外清晰,走廊暗下來的瞬間,伏子熠打開辦公室門,摸到墻上的頂燈開關(guān):“進(jìn)來吧?!?/br> 這已經(jīng)不是周茉第一回來這兒,可每次踏進(jìn)時,還是沒來由的一陣猶豫。 她捏著玫瑰貼墻站好,伏子熠從消毒柜取出一只杯子,又拉開抽屜,拿一包速溶咖啡。走到門邊,偏頭看了看她,笑道:“隨便坐,別客氣。我去給你倒水,很快回來?!?/br> 周茉說聲謝謝,隨即聽見他腳步遠(yuǎn)去。屋子里只剩她一人,她松口氣,卻不想坐,于是在不大的空間里來回踱步,視線地毯式掃描,掠過伏子熠的書桌,立柜,還有衣架。 窗簾嚴(yán)密拉緊,將這座房間與外界隔離,室內(nèi)布置得整潔又優(yōu)雅,桌上一星點灰都沒有,窗邊擺著茂盛綠植。 跟外邊傳聞的差不多,他像位高尚自律的學(xué)者。 周茉走到窗前,摸摸綠植的葉子。那盆文竹被他養(yǎng)得很好,扁平瑣碎的葉莖毛茸茸的,像一片綠色的霧。 她捏著玩,一個無意識的轉(zhuǎn)頭,猛瞥見書柜里的鏡框。 那是張黑白合照,想來是很珍貴,才被他仔細(xì)裱了起來。從前她倒沒注意過,現(xiàn)在閑得沒事,便仔細(xì)多看了幾眼。 畫面里的兩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左邊的不認(rèn)識,右邊則是年輕的伏子熠,整個人精神爽朗,戴著細(xì)框眼鏡微笑,格子襯衫扎進(jìn)腰帶里。 值得珍藏的雙人合照,往往不是情侶夫妻,便是母子父女??蛇@張決不會是父女,因為周茉知道,伏子熠并沒有女兒,再說年齡壓根也對不上。 心中疑惑著,她透過兩層玻璃,與照片里的神秘女孩對視。 那女孩也就十來歲模樣,可渾身都透著那年紀(jì)不該有的陰郁,她沒有笑,神色很淡,穿一條輕薄的連衣裙,頭發(fā)編成兩條麻花,柔順地垂落胸前。 總覺得那副面容似曾相識,一陣突如其來的熟悉感,周茉皺了下眉頭。心跳已不受控制地加快,可她并未想出答案,最終,也只囿于無原因的心慌。 直到走廊里再次響起腳步聲,周茉才回過神,匆匆拿出手機,想要拍下。但越慌,手越是不聽使喚,伏子熠推門而入時,她手一滑,手機掉在地上。 她趕緊彎腰撿起,雙手背到身后去,胡亂退出相機。 一番狀況被伏子熠納入眼底,他盯著她,緩緩走到書柜邊,胳膊支起,撐在書柜的玻璃門上。 近在咫尺的距離,周茉很緊張,心虛低頭,呼吸開始發(fā)顫。 手指在背后死死掐著手機,已經(jīng)浸出了冷汗,后來,視線里突然出現(xiàn)一杯咖啡,伏子熠在她頭頂輕笑:“再不接過去,我手都要酸了?!?/br> 撤開胳膊時,他順手揉了揉周茉頭頂。視線越過她看向書柜,凝視了片刻,沒說什么,轉(zhuǎn)而走到桌邊坐下。 周茉雙手捧著杯子不言語,伏子熠打開電腦收幾份郵件,過一會,才發(fā)覺她站在那兒就沒動過:“怎么了,這么低落?心情不好還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平淡又戲謔地逗著她,眼睛還看著屏幕,好似只是一句再合理不過的問候,修長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著,氣定神閑地回復(fù)郵件。 周茉咬了咬唇,深吸口氣:“是這樣的教授,最近我課業(yè)比較忙,系里活動也多,前幾天期中考試,我的成績不太理想。還有就是,我只是個外語系新生,跟您的專業(yè)并不對口,您要我翻譯的文獻(xiàn)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如果翻錯了,會耽誤您的科研……” 磕磕巴巴繞來繞去,最關(guān)鍵的問題還是不敢開口。她垂著頭,后頸向上蒸汗,一長篇說完,沒聽見伏子熠做聲。 心臟在胸腔劇烈跳動,周茉低頭盯著鞋尖,保持安靜。 時至今日,她終于有些后悔。 起初她接近他,只因他是伏城的父親,與她喜歡之人有著血緣紐帶,便讓她的討好也愛屋及烏。更何況伏子熠對她親切,長輩般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像甜蜜滋味的糖,她沒能抗拒,于是張口吞下。 然而誘餌過后,往往都是陷阱,后來這份關(guān)懷一發(fā)而不可收,漸漸突破尋常閾值,他開始牽她的手,摸她頭發(fā),送她玫瑰。鬼魅一般,糾纏進(jìn)她的生活。 她不敢去猜伏子熠的心思,只是覺得很害怕。 可在這件事上,她孤身一人,沒有同伴,更沒有幫手。只好強制自己鎮(zhèn)定,同時在心里自我安慰,所幸一切還僅是端倪,她還來得及跟他攤牌脫身,趁早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 死亡般的沉默里,伏子熠手中動作停下。摸著下巴遠(yuǎn)遠(yuǎn)端詳她,過一會,認(rèn)同地“嗯”了一聲:“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這事怪我,是我考慮不周,耽誤了你的學(xué)業(yè)。不過……” 聲音拉長,周茉猛抬起頭。見她略帶疏離的模樣,伏子熠說:“別緊張,你不想往下做,我不會強迫你的。不過,最近課題上比較緊急……” 他皺著眉,看起來為難:“這樣吧,你能不能再堅持一段時間?年底我的學(xué)生出國交流回來,你的工作就可以讓他來完成?!?/br> 聽見他肯放她走,周茉心里安穩(wěn)了些。松了口氣鞠躬道謝,抬起頭時,見他很真誠地望著她。 柔和微笑掛在嘴角,他的眼神很純粹,除了和藹,看不出一絲邪念。這張臉雖與伏城不像,卻帶著差不多的溫柔,周茉一怔,心里防備卸下,忽然有些恍惚。 恍惚過后,她隨即慚愧?;叵肫饋恚屿诘拇_沒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或許真只是她太敏感,以齷齪思想去揣測了他也未可知。 她抿緊了唇一時語塞,伏子熠緩慢喝一口茶:“周茉?!?/br> 周茉答應(yīng),伏子熠溫聲解釋道:“我一直很想要個女兒,但是沒有如愿。你聰明,漂亮,又是小城的同學(xué),我很喜歡你。我跟你走得近一些,是想關(guān)心你,但如果這樣讓你覺得不舒服,請你一定要明確告訴我。” 周茉愣一下,趕忙惶恐搖頭,扯起一個笑容:“沒有,您對我很好?!?/br> “是嗎?那就好?!狈屿邳c點頭,站起身來,“新的文獻(xiàn)用郵件發(fā)給你了,再辛苦一段。天冷路滑,回去時小心?!闭f著,替她拉開門,語氣謹(jǐn)慎又得體,像在避嫌,“我就不送你了?!?/br> 周茉從辦公樓出來時,迎上寒冷的北風(fēng)。她縮了縮脖子回頭去望,伏子熠的窗口亮著,人影從窗簾透出來,很認(rèn)真地伏案寫著什么。 心里亂成一團,她駐足片刻,轉(zhuǎn)身離去?;氐剿奚?,胡婷婷已經(jīng)去上夜班,她坐下來,打開手機相冊看照片。 伏子熠回來時,她手抖了一下,沒拍清楚。畫面是晃的,人臉都微微變形,可正是這模糊色塊,反倒比清晰時更易聯(lián)想,她盯著看一會兒,忽地渾身一震,慢慢抬起眼來。 整個12月份,希遙跟慕容期都在為了公司的新項目奔波,每天早出晚歸,經(jīng)常連飯都來不及吃。同時,高校的期末考試復(fù)習(xí)也要開始,伏城回家的頻率降低,有時在圖書館熬得晚了,就干脆在宿舍睡。 這么不咸不淡地過了一個多月,伏城率先投降。復(fù)習(xí)大業(yè)暫停,跑到樓梯間給希遙打電話,要她來接他回家,揚言今晚要睡她。 希遙那邊正圍成一圈討論方案,虎狼之詞從聽筒冒出來,嚇得她捂緊了手機。 偷瞄一眼,幸好,除了離她最近的慕容期尷尬得直咳嗽外,其他人都沒什么異樣,她含糊兩句掛了電話,結(jié)果重新討論沒幾句,慕容期開始帶節(jié)奏,說最近加班加點太累,不如臨時放半天假,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 希遙紅著臉瞪他,慕容期一臉壞笑,最終架不住職員紛紛附和,天還沒黑,小組破天荒提前遣散,拎包提袋各回各家。 希遙迎著冬日最后的一點熹微夕陽,開車朝旬安大學(xué)駛?cè)?。停在路邊等幾分鐘,下課鈴便響了,學(xué)生成群結(jié)隊從教學(xué)樓出來,有的去食堂,有的走出校門,到對面小吃街打牙祭。 伏城在人群里很顯眼,因為速度比別人都快。一陣風(fēng)似的跑過來,考慮到她會頭暈,只抱著轉(zhuǎn)了半圈。 「小別勝新婚」這話沒有錯,放下來后,他又抱著她啃了半天,最后希遙捂住他的嘴,終止他的丟人行為,把他塞進(jìn)車?yán)铩?/br> 車門關(guān)上,外界喧嘩也降低到幾不可聞的分貝。希遙調(diào)著電臺,伏城握住她手問:“想我了嗎?” 她好笑地掙一下:“別鬧。” 但他不松,就那么繼續(xù)握著,她移到哪兒都跟著。給她講講學(xué)校的事,說了兩句發(fā)現(xiàn)新物件,一下子擼起她袖管:“這是什么?” 問的是常青荷送她那條手串,她不喜歡花哨,之前一直藏在袖子里,也就沒讓他看見過。希遙答:“常姨編的。說我冬天不能戴銀,就把鐲子扣下,給了我這個?!?/br> 伏城點點頭,摸摸那些如意結(jié)和碎玉珠子:“很漂亮?!?/br> 希遙笑一下,忽然生些壞心思。抽回手,朝他晃晃:“常姨說了,戴這個能走桃花運?!?/br> 伏城一愣:“那還是別戴了?!?/br> 說著,伸出胳膊就要來搶,希遙背著手直躲,伏城探身過去,把她壓在座椅上。她被他壓著搜身,笑得喘不過氣,伏城跟她鬧一陣,一抬頭,瞥見窗外,他身子一僵,目光定在那里。 “怎么了?” 希遙疑惑坐直,伏城沒回答她,于是她理一理頭發(fā),也朝外邊看去。 天色已經(jīng)很暗,又隔著一層防曬膜,更是昏黑一片。只依稀看見不遠(yuǎn)處一個男人背影鉆進(jìn)車?yán)铮矝]什么異樣,她茫然回過頭,又問一遍:“怎么了?” 伏城只是沉著眼眸,臉色也是冷的。 希遙摸不清狀況,越發(fā)覺得奇怪,不過他那嚴(yán)肅神情持續(xù)不長,等那輛銀色轎車從視野開走,他恢復(fù)原狀,在她臉頰親一下。 縮回副駕駛坐好,笑笑說:“沒怎么,我看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