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風襲小東樓,關中易新主
小東樓,是漢室先帝在長安建造的一座觀星樓。正所謂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登頂小東樓,便可盡覽長安城全貌,宛如身在天界一般。歷代漢帝都在這兒觀測天象、俯視蒸蒸日上的漢帝國。但到了漢帝劉懾那兒,小東樓的用處就變味兒了。 劉懾是個很懂享受的皇帝,天上的星星他看膩了,就琢磨著想看凡間的星星。他曾動用了國庫中一筆不菲的資金,派人去民間采購螢火蟲。捉來后,又叫宮里連夜趕制足可容下幾千只螢火蟲的雙層紗衣。一切趕制好后,劉懾迫不及待的登上了小東樓,早已穿上特質(zhì)紗衣的近千名赤裸宮女聞鼓而出,在小東樓周邊翩翩起舞,宛如群星璀璨,好不耀眼! 劉懾在興奮的拍手大叫時,絕不會想到自己的子孫會落得這種下場。而小東樓這個被他用來宣泄欲望、尋招欲望的地方,卻竟成了他們最后的避難所,實在是諷刺至極。 等趙俞率兵趕到的時候,劉旻已經(jīng)在小東樓最頂端的邊緣猶豫好久了,自打清早趙俞親衛(wèi)突然闖進來、將他強行帶來小東樓時,他就知道出事了。事已至此,劉旻絕望的發(fā)現(xiàn),自己連反抗的本事都沒有。身邊除了幾個小太監(jiān)、小文吏,就剩自己的小皇后徐氏了。 徐氏也是剛被抓來小東樓,劉旻被軟禁的時候,徐氏身居皇后,連探望的資格都沒有?,F(xiàn)在這對苦命鴛鴦好不容易重聚了,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兩人躲起來抱頭痛哭一場后,徐氏就勸劉旻“陛下,今日之禍,必將載入史冊!趙氏犯上作亂,目無皇尊,此乃違天道!天子圣軀,豈容此等jian佞侮辱?不如由臣妾相伴,從此高臺躍下,后世記起陛下,也只會悲陛下之遭遇、恨趙氏之可恥!” 劉旻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但當他來到邊緣處,望了望底下的風光時,他在心里又迅速的確定了一件事從這里跳下去,一定死得很慘。 劉旻猶豫了,螻蟻尚且惜命,更何況他是皇帝,他不想就這么死去啊。于是,在徐氏的催促聲中,劉旻越來越舉棋不定,越來越畏懼邊緣,就這么一直拖,終于拖到了趙俞到來。 望著一臉視死如歸的徐氏,趙俞輕笑一聲,裝模做樣的微微躬了躬身子“臣,拜見皇后娘娘?!?/br> “趙俞!我漢家待你如何?”徐氏挺直腰板,直視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趙俞,悲憤的質(zhì)問道。 “皇后娘娘待臣自然是好的,”趙俞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小女人,慢條斯理的回到,“陛下待臣也不錯,除了有時候不怎么聽話,其余一切的一切,都是好的?!?/br> “陛下是君,你是臣!古往今來,哪有君聽臣言的道理?!” “從今日起,從我這起,便有了!”趙俞歪頭冷笑著看向一臉害怕的劉旻,“陛下,您說呢?” “朕我”劉旻結(jié)結(jié)巴巴的想要甩幾句狠話,但一對上趙俞那如虎狼般的眼神,不知為何,劉旻連幾個像樣的字眼也說不出來了。只好漲紅著臉在原地站著,不知所措。 “哦~那陛下是默認了啊,”趙俞揮了揮手,身后的親衛(wèi)立刻捧過早已草擬好的圣旨。趙俞輕輕撫摸著圣旨,道,“既然陛下默認了,那就把玉璽拿出來,蓋個印兒吧。我可以實話和你講,你這輩子,自由,是別想了。但讓你活得開開心心、做個富家翁,還是可以的。而且,我保你性命無憂!” “真真的?”劉旻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他的心里重新燃起了一縷生的希望。他突然覺得,相比于死在這或是當傀儡皇帝,還真不如答應趙俞,做個清閑逍遙的富家翁。 “陛下?!”徐氏不敢相信的望著劉旻,眼中盡是苦澀,“您可是天子啊!怎可如此輕易就委身于賊?!” “多言!”趙俞冷冷的望著徐氏,沖立于身側(cè)的趙林使了個眼色,趙林立刻心領神會,三步并兩步的上前,像提小雞仔一般將徐氏提了起來,一把按在了欄桿上,厲聲威脅到“賤婦!再敢多言,老子把你從這扔下去!” “死就死!本宮寧死也不與你們這些叛國之賊同處!”徐氏奮力掙脫了趙林的鉗制,最后再看了眼劉旻,哀求道,“陛下,隨臣妾來吧!” “我我”劉旻全身顫抖著向后退了兩步,他眼里的怯懦,已經(jīng)被徐氏盡收眼底。 “好好啊!可憐大漢!下無忠臣,上無圣君!留在此間又有何用?!”徐氏自嘲的笑了笑,丟下這句遺言后再不多話,翻身一躍,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簾中。 “去收斂皇后的尸體,厚葬,”趙俞似贊許又似感慨的沖徐氏躍樓的方向點點頭,轉(zhuǎn)身拿過圣旨,親自遞到了劉旻面前,笑著說道,“陛下,到您了。” 劉旻顫顫巍巍的接過圣旨,輕輕的一卷圣旨,在他手里卻如同千鈞之重。良久,劉旻才重重的嘆了口氣,認命似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大世尊武十四年的新年,長安突然傳出消息,賊首裴三甲率眾逼宮,在小東樓逼死了皇后徐氏,又將漢帝劉旻侮辱至重傷,在最關鍵的時刻,大將軍趙俞及時率兵趕到,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漢帝,并將叛逆之眾盡數(shù)鏟除。在漢帝最后的時光里,趙俞與漢帝推心置腹,痛哭流涕。最終的最終,漢帝傳下遺旨,立自己尚在襁褓中的獨子劉彷為帝,進趙俞為帝國大將軍、丞相,加封攝政王爵,以扶朝政。 以上版本,自宮中流傳出,最終解釋權歸大將軍趙俞所有。 就在大家被這個消息震得耳膜直響的時候,另一個更重磅的消息傳來了幼帝劉彷由于身體衰弱,在他爹撒手人寰的同時,竟也仙逝了!據(jù)宮中最后的幾個知情人供認,這幾天由于幼帝胃口不好,可能是患了什么病,所以每天只食一小勺米粥,并且為了鍛煉他的身體,西漢朝廷里醫(yī)療方面的權威人士良心建議,每天還要派專門的人帶他去外面雪地里學習爬行。誰也沒想到幼帝就這么沒了。這下大家懵了,在長安姓劉的不少,但和劉旻最親的可就這一個啊,難不成還得另找其他皇脈來做皇帝嗎? 緊要關頭,趙俞毅然決然的站了出來,并表明,新帝的人選必須要嚴格把關,但在新帝尚未選出來之前,朝中不可沒有領班的人,為了不讓jian佞小人有可乘之機,趙俞決定犧牲自己,暫時主持朝政大局。這一提議贏得了朝中尚存官員的全票通過。于是,趙俞一邊安撫各級官員和百姓,一邊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補上了朝廷遇害官員的空缺,使得國家機器得以再次運轉(zhuǎn)起來。大家有了趙俞的領導,也逐漸從不安和惶恐中安定了下來,甚至有不少人覺得其實現(xiàn)在這樣也不錯。 一切都在照著趙俞預定的軌跡去運轉(zhuǎn),西漢朝廷進入了一個極其詭異的時代無皇帝時代?;蛘哒f,這就是趙俞的時代。 趙俞雖然沒有直接稱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西漢已經(jīng)是他這個攝政王當家了,所謂重新挑選新帝,不過是個笑話。趙俞知道,如果自己現(xiàn)在貿(mào)然稱帝,只會為自己吸引仇恨,那還不如做個攝政王,有功了自己去領;有過了,再臨時隨便抓個人來當漢帝,讓他去前面挨刀子和口水。簡而言之,趙俞現(xiàn)在不是皇帝,卻勝似皇帝。 但很快,這個寧靜就被打破了。有些人不愿意趙俞來當漢朝這個家,比如并未在長安的漢室遺老遺少,或比如慕容皓。 慕容皓得到的密保卻是另一個版本,另一個真實、卻被掩埋起來的版本。對慕容皓來說,漢帝是死是活無所謂,漢帝是誰也無所謂,只要西漢這個當家的,不是趙家就行! 慕容皓心里很清楚,自趙家上臺以來,漢帝就已經(jīng)是擺設了?,F(xiàn)在趙俞終于踢開了漢帝自己單干,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整個西漢的實力都將更上一層樓!以前不管怎么說,中庭還有漢帝這個蠢貨來牽制趙俞;現(xiàn)在好了,趙家一家獨大,說什么就是什么,沒有后顧之憂,沒有了牽制,關中,乃至于西漢全境,都會變得前所未有的團結(jié)。 絕不能讓趙俞安穩(wěn)度過這個時期!否則,后患無窮! 世國的密探接到慕容皓的密令,開始四處傳播新版本、抵制老版本,與此同時,漢朝的遺老遺少也迅速的集合了起來,拿著慕容皓這個外人的“新版本”,呼吁大家揭掉趙俞的假面目,還政與大漢正統(tǒng)。 一夜之間,反對聲如潮水般涌起,打了趙俞一個措手不及。但好在軍隊尚控制在他的手上,亂,還暫時亂不起來。 就在趙俞準備還擊的時候,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消息傳到了他的耳朵里駐扎在商縣的一千余漢軍向世國倒戈了。 說小,也就一千人而已;說大,是因為這是自西漢與世國開戰(zhàn)數(shù)年以來,第一次連打都沒打、就主動投降的部隊。 慕容皓很高興,這一千人來得太及時了,正好給他的文章錦上添花。這對趙俞來說,是一個不好的信號。要知道趙俞之所以敢弒君,靠的就是手里的軍權?,F(xiàn)在他賴以立足的軍權居然開始出現(xiàn)裂痕了,這說明已經(jīng)有人開始質(zhì)疑,甚至是反對他了。 春天到來,積雪消融。就在關中百姓幸幸苦苦插完稻秧后,世國在關中的密探全體出動,四處破壞秧苗,或是斷其根莖,或是踐踏秧田,將許多地方的秧田都毀得七七八八。百姓們多日的勞動付之東流,紛紛氣憤的去找當?shù)匮瞄T,請他們還自己一個公道。但世國的密探都是經(jīng)過特訓的,哪能這么容易的就被抓到?時間久了,嫌犯沒抓幾個,衙門倒是被百姓給擠垮了。誰也不愿意悶聲吃這個虧,但不吃虧又怎樣呢?那么多秧苗,衙門總不能賠你錢吧? 百姓們郁悶的回到家里,想要秋收,就必須再重頭插秧。百姓們不怕勞作,只是咽不下這口氣而已。很快,在這種氣氛下,一個流言慢慢地在民間傳開了趙俞弒君犯上,惹怒了老天爺,這次秧苗被毀,就是老天爺?shù)奶炝P! 百姓們一開始也是嗤之以鼻,天下不公正的事情多了去了,哪有這一件就能觸動天譴的?但漸漸的,百姓們就覺得不對勁了,插一次秧苗,第二天醒來依舊被毀得差不多了,有人專門蹲在田邊,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結(jié)果好了,秧苗是沒事了,人死田里了。 這下西漢的百姓們是真的害怕了,俗話說的好,謠言傳多了,那假的也成真的了。再者說古人是十分相信鬼神的,于是,在百姓們的推波助瀾下,這個謠言越傳越兇,最終傳到了趙俞耳朵里。 “混賬!這些刁民!蠢貨!”皇城大殿中不斷地傳來趙俞憤怒的咆哮聲,“這種淺顯的伎倆他們都看不出來?!這不明擺著是有人故意為之嗎?蠢貨!蠢貨!” “主子找我們來,是要我們聽您抱怨的嗎?”在趙俞的下手處,站著兩個籠罩在黑袍里的人,雖看不清黑袍里是什么,但從外形來看,一個體型相對婀娜,一個相對瘦長。 “鶴使誤會了,”趙俞看了眼出聲的那個人,“兄長在世時,就和本王說過四使的本事,今日請云、鶴二使前來,實在是有求于二位?!?/br> 趙俞取過放在身后、趙家祖?zhèn)鞯目讨生Q圖案的玉玦,鶴使見了,立刻單膝跪倒在地,俯首恭敬道“請主子吩咐?!?/br> 趙俞沒有答話,而是又用另一只手拿起蓋在玉璽大印上的寶函,露出了內(nèi)部的圖案八方奔云! “請主子吩咐?!闭驹邡Q使身邊的人身子一顫,也順勢跪了下來。奇異的是,他的聲音乍聽之下,竟然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云使去洛陽,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去接近慕容皓,去奪回東漢的那塊玉璽!最好,殺了他!”趙俞眼中閃過一絲殺機,“鶴使,你繼續(xù)帶著我手上的這塊玉璽去皇陵搜索,就是把所有的棺槨撬開了,也要把鳳使給我找出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