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慕容寶交易狼卒軍,舍三國二赴彭陽
轉(zhuǎn)來天明,繡樓里打雜的一名小廝打著哈欠從偏房里爬了起來,睡眼惺忪的朝著頂樓走去。羌人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貴族,尤其是女子,早上是不可以貪睡的。男人要早起練習(xí)騎射,女人要早起織習(xí)女工。所以,這個小廝平時除了干干零活外,還兼任著叫王后起床的重任。 當(dāng)然,這份工作看似香艷無比,但實際上是很有風(fēng)險的。普通人早起都有個起床氣啥的,更別說王后大人了。普通人的起床氣也就是踢踢被子摔摔毛巾而已。王后不是普通人,她泄氣的方式自然也異于常人殺人。更準(zhǔn)確的說,就是殺叫她起床的人。 小廝在二樓整理好了自己的儀態(tài),小心翼翼的踏上最后一層臺階。當(dāng)他走上頂樓的時候,一張猙獰的臉立刻躍入了他的眼簾。一人一尸,就這么安靜的對視了幾個呼吸后。小廝眼一翻,嗷的一聲暈過去了。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后栽了下去。咕咚咕咚,從頂樓又摔回了二樓。 “怎么回事?”如此大的動靜,立刻引起了樓中其他人的警覺,幾個近侍和侍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紛紛涌了過來。 “樓上鬼樓上鬼” 一眾人圍上來又是掐人中又是順后背,小廝那口混著的氣終于吊了上來,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好似癡傻了一般,只是不停地重復(fù)著“樓上”和“鬼”這三個字。 “快去看看樓上出了什么事,”侍衛(wèi)長此時也聞訊趕來了,急忙吩咐左右,“對了!切記,不要驚擾到王后!” “遵命!”幾個侍衛(wèi)輕手輕腳的爬上頂樓,不一會兒,幾個人便又退了下來,驚慌失措的喊道“不好了大人!王后的侍女死在上面了!” “什么?”侍衛(wèi)長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撥開眾人,快步走上樓,果真見一個女子歪躺在地上,侍衛(wèi)長俯身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確實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 就在侍衛(wèi)長想要喊人徹查繡樓的時候,王后的房門“砰”的從里面推開了,木雨壺衣冠整齊的站在門后,俏臉冷若冰霜,盯著面前不知所措的侍衛(wèi)長,冷聲問道“有事嗎?” “王王后,”侍衛(wèi)長心中頓時叫苦不迭,看王后這個臉色,定時心情極差。當(dāng)下急忙跪倒在木雨壺面前,“請王后恕罪!只是只是剛剛聽到您的仆人匯報,說這里有一具死尸不知額” “你懷疑是本后殺的?”木雨壺眼中寒芒一稟,厲聲喝道。 “不不不!下官下官不敢!”侍衛(wèi)長急忙下意識的擺手,但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但畢竟尸體是在您的門口當(dāng)然下官不是說這人是您殺的?。∧鷦e誤會!下官只是想問您昨晚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 “沒有!”木雨壺一口否決了,“一個下賤的漢人女仆罷了,死就死了。倒是你們,昨天還好端端的人,今天就死在本后門口了,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下官有罪,請王后降罪!”侍衛(wèi)長心中嘆了口氣,怎么這禍水七繞八繞,又繞到自己身上了呢。 “行了行了,滿嘴降罪降罪,真降罪了你受得了嗎?把她拖出去,隨便找個地方埋了,”木雨壺揮了揮手,“還有,本后今天要去拜訪世國的使者,挑點禮物,帶上人馬伺候著。” “屬下遵命!”侍衛(wèi)長見木雨壺并沒有追究這件事,心中暗喜。急忙吩咐人把尸體拖出去隨便找個地方埋了,沒有人會在意這個死去的侍女,原因很簡單,她只是個侍女而已。 “王后殿下親自拜訪,在下不甚榮幸啊,”世國駐使驛站,慕容寶,慕容赫,以及此次來談判的所有世國官員得知木雨壺來訪后,急忙出門迎接。慕容寶向木雨壺行了個世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笑道,“您說巧不巧,今天吃飯的時候我們幾個還說一定要第一個去拜訪您一下,還在挑禮物呢,您就親自來了!” “呵呵,寶將軍可真會說話,”木雨壺也笑著回了下禮,嘴上是在和慕容寶說話,實際上目光已經(jīng)飄到他身后的慕容赫身上了,“今天我不請自來,一是托了我家大汗的意愿,前來與寶將軍商討一些國事,二來,也是我私底下有一事,想請寶將軍主持主持公道。”說完,木雨壺沖著慕容赫挑了挑眉毛。 慕容赫心中頓時一緊,暗道這浪蹄子不會真的不顧自己名節(jié),把昨晚的事給抖出來吧? “這些自然不在話下,王后請!” “請?!?/br> 賓主坐定后,木雨壺開門見山的說到“寶將軍,我就不兜圈子了。此次會議,我家大汗希望貴國可以與咱們站到一條線上。只要您能幫我們把西北的金城合理歸到我羌族治下,我羌族自愿臣服于大世麾下,為您,為大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王后胃口很大啊,當(dāng)然了,我們也不是不能考慮您的提議,但這條件嘛”慕容寶臉上露出了一副jian商的嘴臉,“像什么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之類的話,太空虛了吧?這年頭信用還不夠換幾個饃饃,您要是就這幾句口號的話,還是請說其他事吧?!?/br> “寶將軍是個實在人啊,”木雨壺笑了笑,并沒有在意,“實際的也有,五百羌女,七千牛羊,還有金銀珠寶,您開多少,咱們給多少!” “哦?這么大方?”慕容寶有點驚訝,在他看來,羌族一直都是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沒想到居然可以拿出這么多東西來。驚詫之余,剩下的就是貪婪了。 “三千羌女,兩萬牛羊,”慕容寶伸出一根手指,對木雨壺晃了晃,“此外,金銀珠寶這種東西,咱們大世不缺。只要貴國可以給我們五百名精銳狼卒,這一項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你們怎么會知道狼卒?”木雨壺心中大駭,忍不住脫口問道。狼卒是羌人最高的機密武器,由各部族萬里挑一的勇士編制而成,善擲短槍,來去如風(fēng),羌族曾暗地派人去中原各地考察過,將各個國家的軍隊單人質(zhì)量和自家的狼卒相比較,得到的結(jié)論是,哪怕是最低級的狼卒,都可以勝任中原任何一個國家的校尉級將官??梢娖渚J程度有多么可怕。 更讓木雨壺吃驚的是,狼卒一直是羌人的禁忌。就連羌王的親兄弟,都沒幾個知道有這只神秘部隊的存在。這些隔著自己十萬八千里的世國人是怎么知道的? “您別管我們怎么知道的,您只需要回一句,這些條件答不答應(yīng)就好?!蹦饺輰毿闹欣湫σ宦暎@種絕密情報他們當(dāng)然不知道,但他們舍得花錢啊。本著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勝的原理,早在晉陽得知羌人要來彭陽參加會議的時候,慕容函就已經(jīng)派專人攜帶大量金銀前往羌族買消息。等到慕容寶開完第一次和議后,源源不斷的羌族內(nèi)部消息就已經(jīng)傳到了他的手上,這其中,自然包括神秘的狼卒軍。 “請將軍諒解,其他的都好說,狼卒本后無權(quán)給您答復(fù),”木雨壺沉吟半響,搖了搖頭,“茲事體大,我們愿每年多向貴國交一些金銀,以為替代,如何?” “三百狼卒,最低底線?!蹦饺輰氁仓滥居陦氐碾y處,只好降低了自己的籌碼。 “這”木雨壺開始動搖了,三百狼卒,換一個金城郡,兩邊都是寶貝,割哪個木雨壺都心疼。 “好吧一百!不能再少了!”慕容寶知道木雨壺心動了,再次降價。其實他倒不是想用這支軍隊來干嘛干嘛,他只是想搞幾個狼卒回來,好好研究下他的長處和短處。如果可以,看能不能把他們的長處用在自家軍隊身上,實在不濟,照貓畫虎造一支“狼卒”出來也未嘗不可。 “好!本后答應(yīng)!”見慕容寶再一次讓步,木雨壺咬了咬牙,終于應(yīng)了下來。她相信,一百人而已,自己的丈夫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自己。只要換到了金城郡,那漢人的制鐵、桑農(nóng)、水利等技術(shù)就會彌補羌族的各項短板,到那時,狼卒還不要多少有多少。 “王后爽快人!”慕容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既如此,那在下就提前恭賀羌王,入主金城了!” “多謝寶將軍。”木雨壺急忙謝道。 “哦對了,王后先前還說,有一樁私事要在下評評公道,不知是何事???”大事談畢,慕容寶突然又想起了這茬,當(dāng)下開口問道。全然沒注意自己身側(cè)的慕容赫身體已經(jīng)開始慢慢繃直了。 “呵呵,寶將軍不提,本后差點忘了,”木雨壺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慕容赫,緩緩說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本后身居羌族,雖然對中原文化有些了解,但了解的并不透徹。有一事想請問寶將軍,如果你們一個中原男人強要了一個中原女人,那這個中原男人該有什么處罰呢?” “這個”慕容寶雖然不明白木雨壺為何突然這么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其他國家在下不好說,但在我們大世,照我們陛下的話講,您說的這種情節(jié)叫做’強jian罪‘。如果真的是男人心懷不軌強行女子,那按律,先受宮刑,再面刺墨刑。然后裝在囚車?yán)镌诋?dāng)?shù)赜涡兄螅H至長城修墻。其家產(chǎn)五成充公,五成作為賠償金給受害女子?!?/br> ”這么嚴(yán)重?“木雨壺嚇了一跳,”那那這個人的家人呢?“ ”家人不受牽連,但也要驅(qū)逐出原籍,到其他地方居住,“慕容寶耐心的解釋道,”當(dāng)然了,這只是大致意思。其中還有許多層面,比如惡婦亂栽贓啦,或者家里人有軍功在身啦,諸多繁瑣,在下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您只要明白,在我大世境內(nèi),每個人的地位或許有三六九等之分,但命沒有??v使皇室之子,殺人亦要死刑?!?/br> ”了解了,“木雨壺想起自己部族里男盜女娼,上位者肆意殺戮的情形,不禁對世國這個國家肅然起敬,”貴國有地位之尊卑,卻又如此看重每個人的生命,我等慚愧,實在不及。今日受教良多,叨擾諸位了?!?/br> ”王后哪里話,若是有空,不妨來我北平看看,“慕容寶笑著站了起來,”我國陛下會十分歡迎您的到來!“ ”以后有空,一定!“ 三天時間眨眼就過去了,這三天里,五方勢力互動頻繁,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國家爭取最大的利益。三天之后,第二場何談會議準(zhǔn)時開始了。 相比第一場,第二場就文明的多了。文明到雍、涼、羌三國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 五方勢力,真正具備影響力的只有世國和西漢,剩下的三個加起來都不是任意一國的對手。所以林探和慕容寶直接忽略了他們,第一場讓你們說話就已經(jīng)很給你們面子了,這場會議的真正目的,不是說給你們找場子,而是為了兩大國的利益。你們的聲音,其實并不怎么重要。 ”林大人,安定郡之事原本就是雍國無禮在先,您怎么能徇私呢?“ ”慕容大人,涼國率先挑起戰(zhàn)端,大興不義之師,人神共憤。這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鷧s一個勁的把臟水往雍國身上澆,依老夫看,您才是徇私吧!“ ”雍國在安定郡各關(guān)隘各城池稅務(wù)繁重,涼國商旅行人過境,起碼要送掉身邊七成以上的財產(chǎn)貨物,雍國以此jian詐手法,不到一年便已獲利百萬,您一口一個不義之師,可考慮過,雍國做得這種不義之事?!“ 林探畢竟上了年紀(jì),吵不過年輕力盛的慕容寶。只好氣喘吁吁的擺了擺手”老夫老夫也不想多說什么了,話已至此,慕容大人死活聽不進去,老夫也沒辦法!“ ”林大人是沒話講了嗎?“慕容寶雖然比林探好一點,但同樣狼狽不堪,”行,那今天就散會吧。等把身子調(diào)好了,咱們再談!“ ”哼,怕你不成!走!“說罷,林探和慕容寶也懶得去管剩下的三國使者了,在各自的護衛(wèi)隊下氣鼓鼓的回到了驛站。雖然他們對彼此都恨的咬牙切齒,但他們明白,這場和談,是時候進入尾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