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老國柱掛帥救國難,慕容寶決戰(zhàn)
石進聽得云里霧里,怎么自己就要受點委屈了?當下不解的問道“兒啊,國難當頭,只要能挽救我并州國祚,莫說是一點委屈,就是要孤跪下來給這個人磕頭,孤都在所不惜?。∧銊e賣關子了,這位大賢到底是誰啊?” “父皇,”石道向上拱手,“磕頭倒還不至于。不知您還記不得記得,老驃騎,王最王老將軍?” 這兩字一出口,滿朝堂都安靜了下來。石進這臉色,一會青一會白,陰晴不定。石道可沒有去理睬那空氣中微妙的變化,而是繼續(xù)勸道“父皇,王老將軍現(xiàn)在可就在晉陽啊!依兒臣之見,眼下也只有他可是挑起國家大梁!雖說之前您和他有些不愉快,但您寬宏大量,何必與他一般見識?還請父皇不計前嫌,親自去請他出山!這樣,才可與燕軍一戰(zhàn)??!” 石道話音落下,良久,石進才幽幽的嘆了口氣,頗為無奈的說道“罷了!目前也的確只有王老將軍可堪大任了,待孤下朝之后,就立刻親自去向老驃騎請罪吧,只要能請得他出山,孤孤不要這臉面也行!” “陛下圣明!”群臣們的心本來都到嗓子眼了,現(xiàn)在聽到了皇帝的許諾,這才齊齊松了口氣,躬身拜倒。 王最,并州西河郡中陽人,是趙國資歷最老的一員大將。戰(zhàn)功赫赫,在軍中和民間威望都極高。石家,拋開匈奴人幫忙打下來的地盤,其余的大半江山都是他攻下來的。但此人也有個缺點——太直。打江山的時候,就仗著自己有功,屢屢頂撞石進,就連石道,早年間也常被他當作晚輩訓斥個狗血淋頭。后來趙國雄踞并州,王最官拜驃騎大將軍,位極人臣,更是驕橫無比。張嘴閉嘴“想老子當年”,而且還很任性,任性的表現(xiàn)在于,大家都同意的事情,只要他不同意,那就一定不能辦。大家都不同意的事情,他覺得可以,那就一定要辦。時間一久,所有人都煩他。但礙于他的官職和威望,大家也就只能忍著。 也不知是當?shù)斁昧?,還是其他什么。王最年紀越大,脾氣越犟。終于,在一次皇帝朝宴上,王最多貪了幾杯,形象有點不雅,石進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當庭說了他兩句。王最也不知是不是喝懵了,居然當庭和皇帝吵了起來。最后,石進的忍耐終于到了極限,一紙詔書,將他直接一擼到底,趕去晉陽東城看城門去了。 王最雖然又臭又硬,但不可否認的是,他行軍打仗的水平的確是趙國最頂尖的。王最尚在任時,匈奴人還不敢太放肆,只能抱著雁門一郡過日子。王最一下臺,匈奴就精神了,定襄,五原,朔方,云中等郡全部被匈奴人搞到了手。趙國那幫小年輕哪里是兇悍的匈奴人的對手?打又打不過,談也談不攏,石進好幾次想要請王最出山,但都吃了閉門羹。一來二去,石進也就忘了他了。 今天被太子石道點了出來,石進這才想起,自己的晉陽城中,還有這么一位國柱石,當下也不顧自己的顏面了,下朝之后,親自帶著大小官員,趕著龍車,前去東門請王最出山。 負責東門守衛(wèi)的大小將官早就得到了消息,提前清空了兩旁街道,派兵把守好之后,便恭敬的等在城門口,準備迎接皇帝陛下。 “末將叩見陛下!陛下萬歲!”東城守將左等右等,終于等到了皇帝的御駕,急忙一躬到底,恭敬的拜道。 “將軍快起,”石進伸手虛扶了一下,迫不及待的問道,“王老將軍來了嗎?” “這個”守將有點尷尬,“陛下恕罪,末將無能,請不動王老將軍!” “這樣啊,”石進點了點頭,心說我都請不動,你要請的動才奇怪。當下擺了擺手,“那將軍就頭前帶路吧,孤親自去請王老將軍。” “諾!陛下請!” 在東城的兵舍中,單有一個小院子,幽靜雅致,在這么多的小單間中,尤為起眼。不用說,這里住的不是普通人物。石進在守將的帶領下,來到院門這,石進拿眼一掃,心中就有數(shù)了。這地方準時王最的臨時住宅。當下向兩旁揮了揮手,讓身邊人先退后,自己則是上前一步,輕輕叩了叩門。 “誰阿?”里面?zhèn)鱽砹瞬荒蜔┑穆曇簦o接著,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從門內傳來,到院門這停了下來,木門從里開了半扇,露出一張邋遢至極的老臉。石進趕忙上前一步,先拿腳抵住了門框,然后笑臉盈盈的拜道“王老將軍,多日不見,身體可還好???” “陛下?”門內人細細打量了幾眼,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打開院門,躬身道,“陛下突然降臨,老夫有失遠迎,請陛下恕罪!” “老將軍哪里話,”石進急忙客氣道,“老將軍,孤此次上門,不為別的,只求老將軍救救我趙國江山社稷??!” “陛下折煞老夫了,老夫年邁,雙眼昏花,上不得馬,提不動刀。哪有精力再為國家征戰(zhàn)?還請陛下另請賢能,莫要再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了!”說罷,王最趁勢就想把院門帶上。 “王老將軍!”石進急了,“請您不看僧面,也看看佛面吧!燕國大軍入侵,我太原百姓如今被燕軍所欺凌,老將軍身為國柱,難道要視之為無物,干坐在晉陽城中,做那燕國的奴才嗎?!” 這句話,倒是讓王最愣神了。石進這話說的不假,他王最不是冷血的人,他對并州這塊土地有著深厚的感情。這幾天趙國前線連連戰(zhàn)敗的消息,讓他寢食不安。但上了年紀,也越來越在意臉皮了,要他去和石進主動認錯,那是絕不可能的。但現(xiàn)在人家先服軟了,那自己還有必要再這么僵下去嗎? “哎呀,老將軍!”石進見王最有點猶豫了,心中大喜,急忙又加了把火,“只要您愿意保我趙國百姓,孤孤情愿禪位于你!” “陛下言重了!”王最急忙擺手,“老夫本就是陛下臣子,現(xiàn)在國家有難,老夫豈能視而不見?只求陛下可以讓老夫做一馬前卒,為國效死,在所不辭!” “好好好!”石進大喜過望,一把拉住了王最的手,連連說道,“老將軍義照肝膽,從現(xiàn)在起,您就是我趙國的大將軍!都督各路兵馬,以抗燕軍!老將軍啊,孤不求你能在短時間內收復故土,只要你能頂住燕軍的攻擊一個月,就可以了。您看可以嗎?” “老臣,定不辱命!”王最撩袍跪下,恭敬拜道。 盂縣,燕軍大營。 慕容寶雖然輕視趙軍,但卻并沒有放松警惕。他知道,太原起碼還有八萬多的趙軍,雖說趙軍戰(zhàn)斗力不強,但八萬人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想要一口吃成個胖子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的消耗。所以,慕容寶并沒有把軍隊全部分散出去,而是聚集了自己絕大部分的主力,一邊不斷蟬蝕著太原的城池,一邊不斷尋找著機會,準備隨時給趙軍致命一擊。 “衛(wèi)將軍,您快管管吧,”大堂中,慕容寶正在整理卷宗,唐勝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大聲嚷道,“那些兔崽子現(xiàn)在居然都敢殺人了!再這樣下去,咱們還怎么在并州待下去?” “唐將軍,什么事這么大的火啊?是哪個不長眼的氣著您了?”慕容寶急忙起身,對于唐勝,他還是很依仗的。 “將軍,今天在城北,一個軍司馬和幾個小卒去買醉,結果看上了酒鋪掌柜的小女兒,人家哪里肯?緊接著就動起手來了。那個軍司馬最后居然敢直接拿刀砍人了!一家子五口人,全部死在了酒鋪里!將軍,這還是白天的事啊!這樣下去,怎么得了?”唐勝痛心疾首的說道。 “這不至于吧?”慕容寶愣了一下,他顯然沒想到自己手下的兵現(xiàn)在都敢正大光明的殺人了,當下略帶懷疑的問道,“唐將軍是不是誤聽謠言了?” “哎呀!哪里是謠言??!”唐勝都要急瘋了,“那幾個犯事的士兵已經(jīng)被抓起來了,您一審便知啊!” “罷了,唐將軍的話我不會不信,”慕容寶想了想,又坐了下來,“既然他們已經(jīng)被抓了起來。那唐將軍就依照軍法處置吧!” “諾!”唐勝見慕容寶總算有點正型了,當下急忙拱手領命。 慕容寶端坐深堂之中,他絕不會想到,此時他的手下士兵已經(jīng)囂張到了極點。以前還只是欺壓劫掠百姓,現(xiàn)在已經(jīng)演變成公然開始入室搶劫了。各地每天都出現(xiàn)人命官司,但當?shù)匮瞄T根本不敢管,這些可全都是老爺兵,誰敢去惹?在這種縱容下,燕兵越來越驕橫,越來越視若無人。他們覺得自己有囂張的資本你們國家的正規(guī)軍都不是我們的對手,你們這幫草頭百姓,能怎么樣?搶就搶了,殺就殺了,你們還能打回來? 壓迫的久了,就會爆發(fā)。就在燕兵享受jianyin擄掠的快感時,趙國百姓終于忍不下去了。很快,一條驚人的軍報被擺在了慕容寶的帥案上茲氏失守了! 攻下茲氏的,不是匈奴人,不是趙軍,而是在燕兵眼中不值一提的草民。不可一世的燕兵,被叛軍報以迎頭痛擊,倉皇而逃。更讓慕容寶吃驚的是,就這么一伙流寇,自己手下的將軍集合兵馬后,不僅沒奪回茲氏,反而又遭遇了大敗。死傷兩千余人。 茲氏的起義,讓其余各地的百姓看到了希望,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燕兵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復返了,每天都有叛亂要去鎮(zhèn)壓,也正因為此,王最才得以有充足的時間,從晉陽趕到趙燕前線,并完成交接儀式。開始正式掌管趙軍。 王最一上任,就用雷霆手段,裁掉了一大批混吃等死的老兵油。再從周邊城鄉(xiāng)、各地避難的流民中重新挑選精壯,收編入伍。同時,王最開始收縮各路兵馬,將中都、鄔縣、界休、平陶等地分散出去的軍隊全部收了回來。就這么縮縮減減,最終湊足了四萬精兵。在王最的聲望和對燕兵暴行的仇恨下,將士們的士氣再次開始高漲起來,王最看著煥然一新的軍隊,他知道,現(xiàn)在是反攻的機會了。 現(xiàn)在的燕兵在各地不斷的起義中,已經(jīng)十分疲憊了。所以從王最上臺,到他整治軍隊,燕軍一直都沒時間來管他。不是不想管,而是實在分心乏術。慕容寶終于嘗到了自己種下的惡果,他也曾想過整治軍隊,緩解當?shù)孛?。但并州百姓們受了那么大的災難,誰都不愿意領他的情。萬般無奈之下,慕容寶只能被逼走向另一個極端——屠殺。 殺光了,就沒事了。這是被逼急之后的慕容寶腦子里想的最好的辦法。 于是,燕軍再次亮出了屠刀,每天挨家挨戶的查人。查到外來的、神色不對的、家中藏有武器的,全部格殺勿論。一時間,被燕軍控制的地方上人頭滾滾,哭喊聲漫山遍野,經(jīng)久不散。 王最被燕軍的瘋狂嚇到了,他顯然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當下立刻點起各營兵馬,開始向燕軍防線四處施壓,尋求戰(zhàn)機。 慕容寶自然不會退避,相反,他求之不得呢。在他看來,王最已經(jīng)垂垂老矣,能成什么氣候?當下點起麾下大軍,前往陽曲,準備與趙軍決戰(zhàn)。 決戰(zhàn)前夕,唐勝擔憂的對慕容寶說道“將軍,咱們的后勤糧道防備空虛,若是敵人斷我后路,該當如何?” 慕容寶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我料那老匹夫絕不會有這種頭腦,再說,咱們大軍鎮(zhèn)與前方,他王最還能從我眼皮底下過去?唐將軍只管放心便是!” 唐勝還想再勸,但見慕容寶臉色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了,當下識趣的閉上了嘴?;氐阶约旱臓I帳后,緊急修書一封,換來親信兵丁,細細囑咐道“你快揣好這封機密,星夜送往武州,一定要面呈陛下!記??!前往不可給別人!” “諾!將軍,您放心吧!就算小的丟了性命,也一定會把此書信交予陛下的!”親兵把機密信件放進懷里,拍了拍胸脯,示意唐勝放心。 看著親兵消失在了黑暗中,唐勝才松了口氣。拿起自己的那對銅锏,仔細的擦拭起來。想起一反常態(tài)的趙軍,驕狂自大的慕容寶,還有這幾天在自家軍屠刀底下掙扎的并州百姓,唐勝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如果您喜歡本書,可以點擊加入書架,或者通用投推薦票的形式來支持作者。您的支持就是作者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