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起仇心欲奪清河郡,入王帳出仕
“明公,怎么臉色如此之差???” 轉(zhuǎn)過天明,慕容皓打著哈欠,在府衙大堂上坐定。堂下的梁桂等人見慕容皓面色不佳,精神萎靡。還以為出了什么事情,急忙出言詢問道。 慕容皓擺了擺手“無妨,無妨!諸位請寬心,只是昨夜沒有睡好而已?!?/br> “明公身系大局,還請多多保重身體?。 睂幾由苿竦?。 “自然,寧先生有心了,”慕容皓點點頭,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諸位,現(xiàn)如今三科成績已出。不知諸位在監(jiān)考之時,有沒有遇到什么良才?” “明公,”梁桂主管文科,率先出班奏道,“文科考子中,學(xué)識大都稀松平常。簡單的幾個題目,有人顧左右而言它,有人則是長篇大論,全無自己的見解。不過,臣翻到后面幾份時,其中的一份卷子,倒是引起了臣和寧先生的興趣。” “哦?是太差了,還是太好了?”慕容皓聞言來了興趣,急忙問道。 “這個”梁桂猶豫了一下,與寧子善對視了一眼,才緩緩說道,“此人的語言十分精簡干練,與那些長篇大論不同,每個題目都是直擊要點,分析的也有理有據(jù)。甚至有些地方,臣和寧先生都自嘆不如。只不過” “不過什么?梁先生有話還請直言?!蹦饺蒺┙辜钡貑柕馈?/br> “諾。只不過此人有些不懂禮數(shù)。字里行間也比較尖銳激進(jìn)。甚至對殿下的名諱也是毫無敬意,不知避諱。我等本以為這是個少年狂生,但沒想到,打了一個照面,才發(fā)現(xiàn)此人早已是兩鬢蒼白。臣就私下里勸他君已過不惑之年,當(dāng)明曉事理。您猜他是如何回臣的?他直接不客氣的頂了回來若是世上所有人都為了事理而說違心話,那誰還能活的過不惑之年呢?您看看,此僚如此無禮。臣等見他老邁,又不好再為難,只得作罷?!?/br> “此人姓甚名誰?哪里人士?現(xiàn)在還在驛館中嗎?” “回殿下,”梁桂略加思索,便說道,“此人報上來的名字叫劉煥,洛陽人士。至于這身份是不是捏造的,還需細(xì)細(xì)查驗才能知曉。此人現(xiàn)在尚在驛館之中等候。” “嗯”慕容皓摸了摸下巴。這個劉煥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隨即吩咐道,“這樣吧,梁先生,你等會將其招來府衙書房。我要親自見一下。至于他的成績,就暫時先不用記錄入冊了?!?/br> “諾!”梁桂雖然不知慕容皓為何會對此狂人產(chǎn)生興趣,但還是乖乖的俯首應(yīng)諾。 “孔威,郭煜,”慕容皓將目光轉(zhuǎn)向另一邊,“武科之中,可有能力出眾之人???” “稟將軍!”孔威先郭煜一步,向旁邊跨了一大步,拱手匯報道,“倒是有一個比較厲害的,七八個好手都近不得身。此人名喚唐勝,是雁門郡人士。據(jù)說還是雁門的逃兵,因受不了匈奴的欺辱,這才跑來了清河,投奔殿下。” “你和這個唐勝交過手嗎?他的武藝如何?”慕容皓好奇的問道。 “交過,”孔威點了點頭,眼里罕見的閃過一絲欣賞,“將軍,這唐勝還真有兩下子。他的力氣雖然不如末將,但出手又刁又毒,而且反應(yīng)還極快,應(yīng)該是在沙場上走過幾圈的。弓馬嫻熟,善使一隊銅锏,三十招內(nèi),末將奈何不得他。最后,末將還是憑借了一點蠻力,才僥幸勝了他?!?/br> “竟有如此良才?”慕容皓心里大喜?,F(xiàn)在他最缺的就是人才了,立刻吩咐道,“這樣,等會讓他與劉煥一起來見我!能和孔將軍打上這么久,想必定是一員猛將!” “諾!”孔威拱手領(lǐng)命。 “章老先生,想必您也發(fā)現(xiàn)了良璞之才吧?”慕容皓又笑瞇瞇的問向旁邊一直默默無聞的章晟。 “臣有負(fù)殿下重托!”出乎意料的,章晟滿臉尷尬,普通一聲跪了下來,“臣問了好幾遍老師傅們,老郎中們,的確沒什么表現(xiàn)出眾的人才。俱是泛泛之輩,還請殿下責(zé)罰!” “這哎呀,章老先生哪里話!”慕容皓急忙伸手虛扶,好言安慰道,“這工匠醫(yī)者,本來就不被世人所重視。更何況,此次參考的人數(shù)有限,絕不能怪章老先生??炜煺埰?!小子萬萬擔(dān)當(dāng)不起??!” “臣多謝殿下體諒?!闭玛陕勓愿歉袆拥囊凰?,急忙叩首謝恩。 “此次乃是第一次開三科,有諸多準(zhǔn)備不足的地方,”慕容皓見堂下眾人興致不高,氣氛有點不對。暗想定是此次開科人數(shù)不足,打擊了眾人的信心了。隨即出言安撫道,“諸位不必耿耿于懷,好在啊,此次有兩員可用之人。還得了許多后生才俊,他們只需稍加歷練,再稍加提點,日后必是國家棟梁之才!諸位可是有功于國家社稷啊,我在此,多謝各位了?!闭f罷,轉(zhuǎn)過案幾,深深向堂下眾人行了一禮。 “臣等惶恐!”諸人本來還為這次的取才結(jié)果感到沮喪,但聽得慕容皓如此體諒和肯定自己的勞動成果,大受感動,紛紛避禮而拜 同一時間,虞國,渤海。 “父皇。”巍峨的大殿中,虞乾身著甲胄,半膝跪在了殿中央。 “乾兒,你這是,又去軍營了?”九五至尊之上,靜坐著一個身著冕服,戴冕冠的老者。老者半瞇著眼,身上透著一股淡淡的威嚴(yán)。平靜的向跪在堂下的虞乾問道。 “父皇圣明,”虞乾恭敬的抱拳一禮,“兒臣近日又募得了五千名勇士,正在加緊cao練。以報薊縣之仇!” “唉,乾兒啊,”虞國老皇帝——虞凱,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勸道,“·仇恨會蒙蔽人的眼睛,讓他只看到仇恨,而看不到其他的東西。我虞國現(xiàn)如今和黃河南岸的高一堃摩擦不斷,這老賊近日又讓自己的長子高榮屯兵八萬于黃河南岸,虎視冀州。你可不能只盯著燕國啊,天下之大,豈是只有燕、虞兩國之地?” “父皇!”虞乾眼中燃起了一絲仇恨的火焰,恨聲道,“父皇啊,兒臣聽聞,燕國近日已與鮮卑結(jié)盟。若是我們再不主動出擊,只怕燕皇那老小子就會從長城調(diào)來大軍。屆時,只怕我們會逐漸陷入被動?。 ?/br> “那你可想過?你前腳帶著兵走了,后腳高榮就敢?guī)П蜻^黃河?哼,到那時,孤只怕就要做亡國之君了!”虞凱見自己的兒子如此不開竅,開始有點惱怒了,聲音也逐漸嚴(yán)厲了起來。 “父皇息怒!兒臣知錯了!”虞乾急忙把頭低了下去。 “乾兒啊,”見自己的兒子認(rèn)錯了,虞凱的語氣也溫和下來了幾分,“知錯就好,這幾日不要再往鄴城增兵了。你去調(diào)集兵馬,針對高榮的黃河大營,在黃河岸邊多做部署,以防不測?!?/br> “諾!兒臣領(lǐng)命。”虞乾低著頭,倒退著走出了宮。 “殿下,如何?”宮門外,孫釗正在焦急的等待著。見虞乾快步走了出來,急忙上前詢問。 “哼,還真讓你說中了,”虞乾滿臉陰沉,大踏步的往前走,邊走邊說道,“陛下否決了我等繼續(xù)向冀州北部增兵一事,反而讓我增兵黃河沿線,以防高榮來襲?!?/br> “那殿下是什么打算?”孫釗小心翼翼的問道。 虞乾猛地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來,惡狠狠的說道“當(dāng)然不能就這么算了!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這次我輸?shù)牟桓市模∫f慕容函把我打敗了,那我也不會說什么。但是!這個不知從哪蹦出來的慕容皓,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黃口孺子!就憑借背后偷襲,打悶棍的小動作,竟然被吹捧成了燕國的少年戰(zhàn)神?!現(xiàn)在還敢大搖大擺的搬進(jìn)了清河,前不久還恬不知恥的發(fā)什么求賢令。他還真把自己當(dāng)個東西了???我呸!他敢踩著本太子的名頭往上爬,那就要做好死無全尸的準(zhǔn)備!” “可是”孫釗擔(dān)憂的說道,“陛下可是讓您部署黃河沿岸的,您若是不聽詔令,去攻打清河郡,若讓陛下知道了,只怕” “無礙,”虞乾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說道,“父皇不是讓我部署黃河沿岸嘛,那我就聽從他的命令!不過我得先去鄴城收攏軍隊,安排撤走后的布防。那這肯定是要時間的啊,咱們就借著這一空白的時間,迅速拿下清河!一洗前恥!” “這,殿下,別怪末將多嘴,是不是得慎重一點?”孫釗第一次聽到這么草率的作戰(zhàn)計劃,頓時感到有點不可思議,急忙勸道。 “我知道你擔(dān)憂什么,不過此次征討慕容皓,完全就是水到渠成,馬到成功的事情!一個只敢在背后偷襲的家伙,能有什么本事?本太子速戰(zhàn)速決,拿下清河,就回黃河沿岸布防!”虞乾興沖沖的說道。 “”孫釗還想再勸,但見虞乾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即便是他,也不敢在此時掃了虞乾的興致。只好把已經(jīng)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清河郡,清陽城府衙。 “老朽(小的)參見殿下!” 慕容皓在后堂書房坐定,就有人領(lǐng)著在三科考試中嶄露頭角的劉煥和唐勝二人前來拜見了。 “兩位請入座,莫要拘禮。”慕容皓滿面笑容的站了起來,拱手相迎。 “謝殿下?!碧苿僖?guī)規(guī)矩矩的還了一禮,自覺的做到了西邊下首處。劉煥卻只是微微欠身,便一言不發(fā)的坐到了東邊。 “兩位俱是文武兩科中的翹楚,考校結(jié)果也是眾人之中首屈一指的。不知二位,可否愿意屈尊于此清河郡?。俊蹦饺蒺]有選擇太多的廢話,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題。 “殿下嚴(yán)重了。您誠意邀請,小的敢不從命!只愿為殿下一馬前卒,以報殿下知遇之恩!”慕容皓話音剛落,唐勝就有點沉不住氣了,急忙出班拜倒在地。 “快快請起!”慕容皓急忙上前,將其攙了起來,欣慰道,“唐壯士可是雁門人士?不知為何來投我燕國???” “唉!殿下此問,唐某羞愧不已,”唐勝臉上閃出一絲憤怒與無奈,“不錯!某本是雁門郡一守城伍長,只因匈奴入關(guān),為禍并州。雁門也成了匈奴人的天下,我等長期被匈奴人所欺侮,不堪忍受。聽聞殿下有疑問,想向天下之人所討教,某不想再繼續(xù)為匈奴人做事,便尋了空,跑了出來。前來投奔殿下!” “真乃義士也!”慕容皓拉住了唐勝的手,感慨道,“吾嘗聽聞,燕趙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今日得見,果不其然!這樣,委屈唐壯士暫居軍中校尉一職,待得日后立下戰(zhàn)功,我必不吝賞賜!” “謝殿下!”唐勝欣喜若狂,急忙跪下謝恩。想他在雁門,不過一伍長,現(xiàn)在來到燕國,一下子就是校尉打底。唐勝仿佛看見了大好前程正在向自己招手。 “殿下好氣魄啊?!痹谝慌钥磻虻膭ǎ洳欢〉某鲅钥涞?。 “劉老先生,”慕容皓安撫好唐勝,便急忙轉(zhuǎn)過身去,深深一禮,“老先生的觀點,小子有幸拜讀過。小子身邊不乏飽學(xué)之士,但都對老先生的文筆推崇不已。小子處世不深,還請老先生莫要推辭,在小子身邊,多多提醒!” “殿下太客氣了,”劉煥笑著搖了搖頭,“殿下少年英才,蓬勃英姿,龍行虎步。老朽不過一張狂腐儒罷了,只怕攀不上殿下?!?/br> “老先生何出此言,”慕容皓笑道,“老先生的文筆,字字誅心,行段之間,隱隱有金戈鐵馬之息!小子可是對老先生的學(xué)識仰慕不已??!若是老先生都自稱腐儒了,那這天下的窮酸儒生們,該何地自容???” 劉煥眼里閃過一絲精光,不過轉(zhuǎn)瞬即逝,恢復(fù)了原來面無表情的樣子,淡淡說道“老朽原是洛陽一無名之輩,一生都在鉆研學(xué)問。只可惜,洛陽達(dá)官貴人們,寧愿聽百句小人們的吹捧,也不愿聽半句忠士之言。老朽的心早就倦啦。殿下若是真心相邀,老朽也不是不愿意入仕,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皓見劉煥故意吊自己胃口,急忙問道。 “敢問,殿下之志?”劉煥盯著慕容皓的眼睛,認(rèn)真的問道。 “吾之志”慕容皓一時語塞,對啊,自己忙活到現(xiàn)在,圖個什么呢? 之前擴(kuò)充羽翼,是為了自?!,F(xiàn)在有了上萬的軍隊,手下還有不少文臣武將誓死效忠。難道,現(xiàn)在還是為了單純的自保嗎? “吾志在保家衛(wèi)國?!蹦饺蒺┻t疑了一會,緩緩說道。 劉煥笑著搖了搖頭“這話殿下自己說的都如此沒有底氣,只怕并非是真心話吧?” “老先生見笑了,小子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蹦饺蒺┛嘈χf道。 “其實很簡單啊,”劉煥眼中越發(fā)滿意,“殿下可以這么說出身慕容皇族,自然是要為了家國利益而奮斗的。不管您心中怎么想的,這都是最完美的答案啊?!?/br> “這”慕容皓咬了咬嘴唇,心說這怎么講?難不成告訴你,老子恨透了自家人?根本沒把家族利益放在心上?這可不像話?。?/br> “殿下卻沒有如此欺瞞老朽,老朽倍感欣慰啊,”劉煥見慕容皓如此窘迫,哈哈大笑道,“殿下心中所想,老朽已經(jīng)知曉。明公在上,請受老朽一拜!老朽必定竭盡所能,助殿下完成心中所想!”說罷,鄭重的跪了下來。 “老先生不可!”慕容皓心中大喜,急忙也半跪了下來,激動的說道,“老先生愿意屈尊于此,小子感激不盡??!” “殿下言重!”劉煥摸了摸山羊胡,笑道,“老朽新入殿下麾下,可否讓老朽奉上一見面禮???” “哦?老先生有心了,不知是何見面禮???”慕容皓好奇的問道。 “哈哈哈!無他,區(qū)區(qū)一冀州之地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