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入北營憤見不平事,稱圣賢反行齷齪
公公笑呵呵的拿手一指“就是這里啊。” 眾人望去,頓時大失所望。這地方占地面積倒是不小,但卻一派殘破之樣。周圍有一條小溪流,岸上堆著一些木頭?;疑?,白色的小營帳可憐巴巴的擠在一起。大部分還是一些小土房。入口處到也好辯,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木頭轅門。兩旁立了些矮柵欄,大門半敞著,門口連個放哨的都沒有。旁邊地上豎著一塊碑,上面刻著”皇恩浩蕩“四個朱砂大字,孤零零的立在那,顯得既可笑又可憐。眼前的一切,就是北營營門處的全部家伙。與其說是軍營,倒不如說是一個荒廢了的山村。 武耀在旁邊失聲嚷道“內(nèi)官大人莫要玩笑,這哪里是軍營?營壘何在?拒馬,哨塔何在?守衛(wèi)又何在?” 公公搖了搖頭”將軍,咱家是受皇命為殿下引路。就算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糊弄殿下啊!這里正是北營所在,你看!“公公拿手點指,眾人順著方向望去,遠(yuǎn)處果然有一面殘破的大旗,上書”北營“二字。 ”公公實誠待我,絕不會故意刁難的。爾等不要再多言,快隨我多謝公公。“慕容皓僵硬的拱手稱謝,心里則苦笑不止。 慕容青藏在后面,暗自嘀咕”原來這就是軍營啊怎么跟鬧了瘟疫的村莊一樣“ ”喲,殿下您可客氣了,為您引路可是在下的福分?!肮B忙還禮。對這個小皇子,他也比較惋惜。不僅出手闊綽,而且還不像其他王公大臣鄙視自己。還對自己尊敬有加。若是留在北平,倒可以互相提攜。可惜啊,就是運氣太差了。公公暗嘆了一口氣。 兩人又簡單說了幾句,公公便識趣的告辭了,轉(zhuǎn)身帶著自己的人馬回去復(fù)命了。 ”殿下,此處頗為荒涼殘破,不如今天咱們先在外面扎營,等派人進(jìn)去打掃干凈,再?!耙娡馊俗吖饬耍汗鸩糯蝰R上前,拱手進(jìn)言道。 ”不必,“慕容皓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這里的人住得,我有何住不得?傳令,讓弟兄們保護(hù)好后面那些商販,咱們徐徐入營!“ 慕容皓帶著七八個兵丁先行,留下武耀他們帶著大部隊在后面。慕容皓催動胯下坐騎,一陣小跑。剛過了營門,突然聽到一陣低微的呻吟聲。慕容皓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在木門后面的地上,躺著一個人。慕容皓翻身下了馬,在一群兵丁的簇?fù)硐?,快步趕到面前。 細(xì)細(xì)觀瞧,只見躺在地上的人滿身灰塵,臉上全是血。皮盔被甩在一邊,身上的皮甲也爛的不像樣子??催@人的樣子年紀(jì)不大,和慕容皓差不了多少,也是十四五歲的樣子。雖然昏了過去,但隱隱約約還有點意識,嘴里不斷地哼哼著。慕容皓心說可見到活人了。我還以為這里死絕了呢。忙吩咐身邊兵丁”快!弄醒他!還有!別太粗暴!“ 兵丁們忙圍了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拍臉的拍臉,還有人解開身上的水囊,小心翼翼的往他臉上、嘴里澆水。不一會兒,只聽”咳咳“一聲,兵丁們欣喜的喊道”殿下!醒來了!醒來了!“ 慕容皓趕忙撥開兵丁,親自扶起了這個人”你怎么了?怎么傷成這樣?“ 這個人腦袋還暈沉沉的,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清醒了一點,聽到有人喊他,也不管來人是誰,只從嘴里斷斷續(xù)續(xù)的擠出幾個字”求求你救救救救meimei們他們我們“似乎是費勁了最后一點力氣,顫顫巍巍的抬手指了個方向,隨即又昏了過去。 后面武耀領(lǐng)人到了,見這邊兵丁圍成一圈。還以為出了什么事情,忙下馬跑了過來。邊跑邊嚷”怎么了怎么了?殿下呢?“ 慕容皓把懷里的人輕輕放在地上,站起身來”師傅,我沒事。你讓后面隊伍里來幾個郎中,救救這孩子。“ ”遵命!“武耀見慕容皓沒事,吁了一口氣。立刻打發(fā)人去后面請幾位郎中前來。 ”師傅,“慕容皓拍了拍身上的土,”讓梁先生他們先在這等著,休息片刻。順便看著這孩子,看他能不能救過來。你去挑十幾個弟兄,跟我走一趟。“ ”遵命!“武耀馬上點了十幾個壯漢,又吩咐了梁桂和蓊芪他們暫時呆在原地。囑托好一切,便跟著慕容皓走向那個人手指的方向。 繞過幾個小土房,遠(yuǎn)遠(yuǎn)望去,有間相對來說比較大的土房。又走了幾步,慕容皓一行人隱約聽到那里傳來一陣陣刺耳的哭泣聲和大笑聲。走在前面的慕容皓腳步放緩了一些,眉頭皺了皺,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大土房門前蹲著四個家丁似的人。青衣小帽,短裝打扮。一邊守著大門,一邊不斷地偷偷向門里偷看幾眼。他們早看到了慕容皓他們,但卻不知怎的,這四個人一點也沒有因為外人靠近而驚慌。 慕容皓站在土房大門十步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眉頭皺的更深了。耳朵里全是女孩的哭泣呼救聲,以及男人的yin笑聲。慕容皓覺得全身的每一個細(xì)胞都被激怒了。他從后世而來,最看不慣的就是欺侮婦女兒童。他已經(jīng)可以猜到這里面是個什么場景了。一群禽獸!慕容皓在心底怒喊。雖然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和這幫禽獸相比,慕容皓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許多。 看到慕容皓低頭站在前面。四個人里一個頭頭疑惑了。不過看到慕容皓身上的甲胄,還有后面一票人馬。心道我還是謹(jǐn)慎點吧。小心翼翼的上前,拱手問到”請問您?“ ”我?“慕容皓聽到有人詢問,這才抬起頭,滿眼的殺氣,”我怎么了?你們來得,我就來不得?“ 這家丁被慕容皓眼里的殺氣嚇了一跳,聽了后半句,才松了一口氣,獻(xiàn)媚的笑道”這位將軍哪里話。不過您可是來晚了。這幫子雛雞已經(jīng)被咱家公子包了。將軍還有各位虎士要是想瀉火找樂子,還請去別的營帳吧?!?/br> ”哦?“慕容皓神情不變,但左手已經(jīng)摸上了劍柄”那別的營帳是不是也有人包了?“ ”亥!“那家丁警惕性放的更松了,只覺得慕容皓是惱怒沒找到雛妓,”將軍哪里話,今天就咱們公子還有幾位偏將軍在這。將軍可自行去尋找,實在找不到,有些皮膚白嫩的小小子也是“ 話還未說完,慕容皓左手鼓足了勁,蒼啷一聲,佩劍出鞘,身子一扭,只聽得“刺啦”一下,皮開rou綻,快如驚雷!正好切在這個家丁的脖子上,鮮血飛濺!這家丁哪里想到眼前的這個人會突然暴起傷人,想喊喊不出來,雙手死死捂著脖子,全身不停的顫抖,眼睛珠子幾乎要蹦出來了,撲通一聲,死尸栽倒在地。 后面的兵丁以及剩下的三個家丁都傻了,從來沒見過小皇子親自cao刀啊,鮮血的視覺沖擊讓他們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慕容皓抬手一揮,身后有個機(jī)靈的壯漢腦子轉(zhuǎn)的快,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抽出隨身佩刀,暴喝一身,跳到那三人面前,手起刀落,幾下就將那三人砍翻在地。 慕容皓滿意的點了點頭,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叫什么?” 那壯漢喜上眉梢,后退一步拱手抱拳“回殿下,小人無姓,大家都喊我虎子!” “虎子,好。從現(xiàn)在起,”慕容皓看著這個壯漢,一字一句的說,“你姓慕容。” 慕容虎大喜過望,連忙單膝跪倒“慕容虎謝殿下大恩!” 后面的兵丁們一陣羨慕嫉妒恨,看看人家這反應(yīng)速度。要不怎么能被殿下提拔,以后他身份一定水漲船高,又暗恨自己不爭氣。失了在殿下面前表現(xiàn)的機(jī)會。 慕容皓之前雖然許了承諾,允許這些人中的無姓之人姓慕容氏。但又有哪個人真的敢呢?這次是慕容皓點名道姓的下了命令,跟上次的情況不同。慕容虎滿臉興奮,自己真是命好。暗暗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好好賣力氣,讓殿下更加信任我! 武耀站在一邊有點尷尬,他身為殿下師傅兼護(hù)衛(wèi),居然在關(guān)鍵時候分了神,讓一個小兵搶了風(fēng)頭。不行,不能讓殿下覺得我是無用之人。武耀看到慕容皓正在注視著前面的木門,眼睛一亮,快步上前,運足氣力,啪的一腳踹開了門。 門內(nèi)的嘈雜隨著這一腳戛然而止。門里門外兩撥人,對眼看著彼此,空氣在這一瞬間凝結(jié)了。 慕容皓已經(jīng)做好了看少兒不宜的場面。但看到門內(nèi)的景象,心還是狠狠的顫了一下。 這個土房雖然比軍營里其他的土房大一點,但內(nèi)部也沒好到哪里去??拷T口,有三個光著膀子的軍漢,還有五六個家丁分散站在兩邊。坐在最里面的,有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旁邊角落里捆著四五個衣服破爛的小女孩瑟瑟發(fā)抖,地上趴著幾個暈過去小男孩,但都被脫了褲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地上還有一些血絲。幾個軍漢懷里各摟著一個年紀(jì)稍長的少女,哭的嗓子都啞了,看到慕容皓一行人,就像看到救星一樣。紅腫著眼睛,盯著慕容皓。 “你們是何人?哪個營的?擅闖軍機(jī)要地,該當(dāng)何罪?“一個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軍漢指著慕容皓的鼻子大聲質(zhì)問。他正在興頭上,突然被壞了興致,所以現(xiàn)在他非常惱火。 慕容皓心里火氣也蹭蹭的往上漲,臉上卻反而更加平靜”這位將軍,我是新到任的北營校尉。大燕三皇子,慕容皓是也!“ 慕容皓原以為他們對自己的皇子頭銜多多少少還有點忌諱,沒想到這幾人聽了,愣了一下,隨即仰天大笑,另一個賊眉鼠眼的軍漢更是囂張,一邊笑一邊說”三皇子殿下何時做了這軍妓營的校尉?那不就是,那不就是老鴇子了嗎?哈哈哈哈哈!在下參見老鴇子!“邊說邊裝模做樣的拱手抱拳,又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慕容皓帶來的士兵氣的臉都漲紅了,不少人手已經(jīng)搭在了劍鞘上,主辱臣死??!都拿眼看著慕容皓,就等他的命令! 坐在最里面的書生也是大笑不止,緩緩起身上前,拱手笑道”不知殿下到臨,我等不曾遠(yuǎn)迎。恕罪贖罪!殿下莫非也有雅興?要不,大家一起?“ 慕容皓冷笑一聲”你又是何人?“ ”不才,“那書生整了整衣服,拱手抱拳,”在下張浦,昌黎人氏。“ ”昌黎張家?“ ”想不到殿下頹居深宮,也知曉在下家事。家父聽了,必定非常欣慰啊。“ ”呵呵,”慕容皓冷笑一聲,蒼啷拔出佩劍,眨眼間就搭在了張浦的肩上,“我高興的是,不用千里迢迢去昌黎,就可以先給先生出口惡氣了。” 張浦眼珠一瞪“你敢!你就算是真的三皇子,你敢殺功臣之子?左右何在?” 他身后的三個軍漢和家丁們放下了懷中的少女,紛紛圍了過來。手持兵器,不懷好意的盯著慕容皓。 “爾等敢!”武耀大吼一聲,引劍出鞘,慕容虎和兵丁們也拔出兵器,兩方一時間陷入了僵持。 “哼哼!“張浦冷笑一聲,”殿下,我等不過是寵幸了幾個童男童女,可不要因為這幾個賤民傷了兩家和氣。我還告訴你,我乃圣人門徒,圣人可是告訴我們要仁而愛人。我們敬遵圣人教導(dǎo),幫助這些孩子長大成人,有何不對?“ ”哈哈哈!”慕容皓聽了氣極反笑,“你也配稱圣人門徒?你不怕圣人聽到這番話,氣活過來?” 張浦高揚著頭顱,傲色道“我自幼熟讀圣賢書,我是在引渡這些孩子??资ト艘彩侨绱苏f的,我儒家仁者為先,度化這些賤民,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這是圣人之道,你們大老粗懂什么?再說,你要真的敢下手,你可有拿得出手的證據(jù)證明我該死?我們一沒殺人,二沒謀反。你如此魯莽,就不怕你爹廢了你嗎?” 慕容皓聽了,久久不語,半響,才開口“是啊,你我兩家交好,我也沒有足以殺死你的憑證。就為這些人,破壞了兩家友誼。我父皇定不會饒恕我的?!闭f罷,取下了架在張浦脖子上的佩劍。 張浦臉上立刻換了一副表情,笑容可掬“是啊,你看,想明白了不就好了嗎!咱們世家之人,不必和這些賤民多做計較!來來來,咱們一起度化他們!日后,我們一起流芳百世,必為世家之人所傳唱!”說罷,轉(zhuǎn)過身去,打算用自己領(lǐng)悟的圣人之道再去好好度化那些少男少女。 剛走兩步,只聽得身后噗嗤一聲,身后的一幫子兵丁大聲尖叫。張浦急忙回頭,只見慕容皓獰笑著望著他,手中佩劍刺進(jìn)了自己的左肩,血透過甲胄縷縷流了出來,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這是干嘛?張浦糊涂了。莫非這是個喜歡自殘的傻子? 慕容皓可沒給張浦思考的時間,大聲吼道“武耀何在!?” 旁邊武耀看到慕容皓受傷,眼眶都紅了,大聲吼道“末將在!” “攻擊皇室子弟,刺王殺駕!該當(dāng)何罪?” 武耀立刻就明白過來了,轉(zhuǎn)過頭惡狠狠的盯著眼前這幫呆了的人“罪同叛國!當(dāng)斬!” “除了這個,”慕容皓冷冰冰的指了下呆在原地的張浦,“其他的,殺!” “諾!”一眾虎狼之士,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礙于自家殿下沒發(fā)命令,才忍著不動。得了命令,瞬間嗷嗷叫的沖了上去,先是一腳踢翻了張浦,又奔著那些軍漢和家丁去了。慕容皓帶來的人多,不一會兒那幫人就被殺翻不少。 “饒命!別殺我??!” “?。 ?/br> “求求你!求求你!別!” 不一會,屋里除了跪在地上已經(jīng)傻了的張浦,都已經(jīng)再也發(fā)不出聲了。 慕容皓強(qiáng)忍著肩膀上的劇痛,顫聲下令“讓人去營門口把梁先生還有弟兄們都接進(jìn)來?!?/br> “把軍營里所有人召集起來,有病的讓郎中治病,沒病的給他們安排米粥餅子,切記不要大魚大rou!” “讓鐵匠們還有其他暫時沒事情干得漢子,守住軍營各處關(guān)卡,武耀!這事你熟,你去安排!” “讓蓊芪安排力氣小的,還有布商等等的女子,協(xié)助男人們運送孩童?!?/br> “慕容虎,安排人保護(hù)好梁先生,蓊芪,還有來時跟在我身后的我的那個小個子士兵”話未說完,慕容皓體力透支,只覺得腦袋一沉,直接暈了過去。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