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聽說賀長風(fēng)下水救人心中一緊，立刻沖到了河邊。

    陳家灣的河水最深的地方足足有三米，以前也出過事，現(xiàn)在正是雨水多的時候，就是會水的都不能保證囫圇個出來。

    白秋他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jīng)救上來了。這孩子叫薛海今年才九歲。雖然人被救上來雙眼緊閉臉色蒼白，不知道吞了多少水。

    周圍的人也著急了，連忙去套牛車想要去請大夫，眼瞅著小孩呼漸弱了，白秋道：“我來試試。”

    他立刻雙手扣在一塊在他肋骨第二根處用力按壓，薛海吐出一大口水。隨后被嗆的咳嗽了幾聲，才睜開眼睛。

    賀長風(fēng)在旁邊，衣裳濕噠噠的粘在身上水珠子順著頭發(fā)絲往下滴落。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白秋和薛海，見薛海醒了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周圍人都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淹水了呢?！?/br>
    “摸摸毛，嚇不著?！?/br>
    薛海都已經(jīng)九歲了，此刻醒來他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反倒在發(fā)抖。大伙兒也沒多想，沒一會兒村長賀建國也來了，怒吼：“以后誰也不許下河?！?/br>
    劉全?；煸谌巳褐械溃骸按彘L，我們在下游抓魚洗澡行不行?！?/br>
    “不行?！辟R建國都怒了，皺起了眉頭道：“老薛家怎么回事兒。”大半個村的人都來了，他們還沒出人。

    大伙兒正猶豫呢，就看見薛家來人了。來的是薛三林和他媳婦鐘小梅，還沒等村長數(shù)落他們不會看孩子，就聽鐘小梅開始罵上了：“小畜生，一天天家里算是白養(yǎng)你了，還會跳河自殺。我告訴你，老娘不是嚇大的，別整那要死要活那套?！?/br>
    鐘小梅今年三十歲，三角眼吊眼梢臉上就透出來個厲害勁兒。

    賀建國都聽不下去了，但他是長輩又是個男人，不好意思刮鼻子刮臉說女同志。

    皺起眉頭薛三林道：“你可是薛海的舅舅，你得說句話?！?/br>
    白秋把孩子拉在身邊，用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緩解了下小薛海緊張的情緒。

    薛海的媽薛梅當(dāng)年跟知青廝混搞大了肚子，結(jié)果人家走了再也沒回來，在村里一哄聲，可是當(dāng)年最大的新聞。

    薛家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事情都發(fā)聲了有什么辦法？后來薛梅生孩子的時候難產(chǎn)過去了，就剩下這么一個奶娃娃，村長跟幾個歲數(shù)大的老人一商量，把孩子寄放在舅舅家里養(yǎng)，隨著他媽姓薛。

    村里每個月給他發(fā)三十斤的救濟糧，對一個孩子來說絕對吃不了。算是撫養(yǎng)費，就養(yǎng)到現(xiàn)在！

    之前也聽說薛海在他家過的不怎么好，但村里孩子皮實，別說他，就是自家的娃娃還經(jīng)常打罵，大伙兒也沒太放在心上。沒想到這孩子氣性這么大，還跳河。

    賀建國對薛海道：“咋回事兒？”

    薛海道：“不是我跳的，是他們推我的?！?/br>
    鐘小梅頓時一陣尖叫：“你這孩子說話喪良心。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到這么大，你還誣陷我們?！闭f著說著一屁股坐地上了，道：“哎呦我命真苦啊……養(yǎng)了這么個白眼狼?！闭f著話就想過來抓撓薛海。

    幸虧白秋眼疾手快帶著他躲開了，她那張牙舞爪的樣子連白秋這個大人都害怕更別提一個孩子。

    賀長風(fēng)擋在前面道：“這里不是你撒潑的地方?！?/br>
    鐘小梅再怎么混也不敢跟賀長風(fēng)齜牙，狠狠的瞪了薛海一眼，隨后又哭天搶地了。

    薛三林對賀建國道：“村長，不是我不養(yǎng)，實在是這孩子根本養(yǎng)不熟，今兒不過說了他幾句，就開始頂嘴，氣性大去跳河還說是我們推的，這孩子你們領(lǐng)回去誰愛養(yǎng)誰養(yǎng)吧?！彼桓毙挠杏嗉碌臉幼?。

    鐘小梅又開始罵，罵的有些不堪入耳了，說他媽不正經(jīng)，小小年紀(jì)就跟男人搞破鞋，生了個小雜種……

    這話又讓薛海拳頭硬了。

    白秋在旁邊用手堵住了小薛海的耳朵。

    賀建國道：“薛海分回來也行，他一個月三十斤糧就沒了。”

    周圍的老百姓也在旁邊竊竊私語。

    “一個月三十斤糧都快趕上大人了，大人一個月才36斤?！?/br>
    “薛海成天干活兒，他們還有啥不知足的？”

    “這沒媽的小孩就是可憐！”

    但大家嘴上可憐他，但誰也不說把人給弄回家去?，F(xiàn)在家家戶戶都是多子女家庭。像賀建國四個孩子都算少的，有那多的人家十個孩子的都有，一大家子人都管不過來，顧不上別人家的。

    白秋在旁邊輕輕拉了一下賀長風(fēng)的袖子，賀長風(fēng)看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把孩子撈回來了，總不能讓他繼續(xù)受苦，更何況他跟舅舅家里積怨頗深！

    賀長風(fēng)抿了下嘴唇，還沒有說話。

    見村長跟大家商量孩子的事兒沒人關(guān)注薛海，白秋給他拉出了人群，賀長風(fēng)看了一眼也跟了上來！

    剛才在人群中薛海像是被激怒的小野獸，卻對白秋吐露心聲，道：“他們罵我mama?！?/br>
    白秋道：“他們壞！”

    薛海紅著眼睛。

    白秋自己都是寄人籬下，實在是沒辦法多養(yǎng)一個人，道：“你要是去了新家吃不飽，就來找小白哥哥，我省一半給你吃?！?/br>
    薛海剛才沒哭，但聽到白秋這話卻哭了。

    賀長風(fēng)看著他道：“你過來吧，小三和小四那屋還能住人?！?/br>
    薛海不可置信的抬起頭。

    白秋也同樣驚訝。

    賀長風(fēng)沒說話，白秋道：“你愿意么？”

    薛海重重的點了點頭，他都九歲了有些不好意思，他想拉白秋的手，但卻只是拽住了他的袖子。

    白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對賀長風(fēng)道：“你要不要跟村長說一聲?！?/br>
    賀長風(fēng)點了下頭，道：“走吧，一塊過去?！?/br>
    他們剛進去，就聽見左盈盈義正言辭道：“村長，我實在是看不慣他們這么對待自己的親外甥，我愿意養(yǎng)活薛海，以后就把他當(dāng)我親弟弟?！彪S后看見白秋拉著薛海，臉色一變，生怕白秋爭奪似得，連忙把薛海拽到自己懷里。

    隨后蹲下對薛海噼里啪啦掉眼淚，道：“你受苦了，從今以后有我在，沒有人會讓你受委屈。”

    她這么突如其來的沖進來，給所有人都給弄愣了。

    鄉(xiāng)下人都淳樸，覺得她善良。

    賀建國詢問了一圈人，沒有愿意領(lǐng)薛海的，突然冒出來一個又是個小姑娘愿意養(yǎng)。但就微微透著一點不靠譜的感覺。

    白秋一見左盈盈這么上趕著有些驚訝，隨后一想頓時明白了，書中交代過左盈盈的靠山當(dāng)初給了一筆兩千塊錢的巨款她才發(fā)的家，好像是薛海的父親。他父親離開結(jié)果被基地給調(diào)走研究秘密的東西去了，一晃就是十年了無音訊，等回來認(rèn)兒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了。

    左盈盈剛才表演的這一切，就是想要拉薛海的好感，薛家養(yǎng)了九年除了糧沒有別的好處，她接手養(yǎng)了半年就有所收獲，這買賣可太劃算了……

    薛海后來改了父親的姓，不叫這個名字了，也難怪白秋第一時間不記得。

    薛海并不如左盈盈所預(yù)想的那樣感激涕零，反倒是后退幾步，整個人躲進了白秋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