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低俗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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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崇?!班袜汀毙Φ?,“爹不愛聽《三分》就直接同茶館說唄,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兒。老百姓大多都不愛聽《三分》,是明擺著的,這說書賺得不就是兩個茶錢么,難道那茶館能放著現(xiàn)成的賞錢不去撈,反做起那賠口舌的無本生意了?” 佟正則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別提了!那說書的剛講完騙箭那一折,你大伯就忍不住了,不想喚那提茶瓶的過來一問,竟是州府衙里派人下來打了招呼,說因為來的那兩個大官要下鄉(xiāng),因此下邊的一概鋪店,無論門臉大小,都不許再說以前的那些低俗段子了?!?/br> 佟崇?!八弧绷艘宦?,感嘆道,“那倆大官好排場??!老百姓聽段書還管低俗不低俗?!?/br> 佟正則“嗐”了一記,反問道,“不是,《西門慶》咋個就低俗了?《三分》咋個就成高雅了?” 佟崇福伸手撓了撓頭,似乎有些羞赧,“聽說《西門慶》里凈是些偷摸拐蒙騙,還有些曲子詞,都是講男女身rou的……” 佟正則斜睨了他一眼,從鼻孔里發(fā)出“嗤”的一聲,道,“我就愿意聽《西門慶》,聽他一邊同小寡婦勾勾搭搭,一邊戴著油金簪兒,伴著籠裹餡rou餃兒,喝著酒看相好彈琵笆。哼,要我說,那《西門慶》里過得日子,就是《三分》里的漢室皇帝見了也羨慕得緊呢!” “你大伯說得好啊,啥低俗,啥高雅,說到底就是不想讓老百姓知道啥叫消停的好日子唄。真計較起來,那諸葛亮說合孫權(quán)伙同劉備一塊打曹cao,也沒比王婆捏合潘金蓮相好西門慶一齊毒死武大郎高明到哪兒去?。俊?/br> “這同樣一樁事體,憑啥放到《三分》里頭就叫‘高雅權(quán)謀’,放到《西門慶》里邊就成‘低俗伎倆’了?還是‘官老爺’喜歡的就叫‘高雅’,咱們老百姓喜歡的就叫‘低俗’?這也忒不講理了!” 佟崇福聽了,半捂著肚子笑得“咯咯”作響,“這還不簡單?因為‘官老爺’們都早過上《西門慶》里戴金簪兒、吃rou餃兒、喝酒聽琵琶的日子了唄!” “《詩經(jīng)》里頭就說了,‘既醉以酒,既飽以德’,意思就是吶,這人一旦得勢過上了好日子,眼睛里就容不下過不上好日子的人羨慕他過的好日子了,非但容不下,還要拿出‘仁義道德’來指點指點、拾掇拾掇,不顯出他的一番高尚不落俗就渾身不得勁!要我說,這就是‘官老爺’們的一種‘通病’,到這兒來發(fā)作了罷了?!?/br> 佟正則跟著笑罵道,“什么‘通病’?根本就是‘窮毛病’!” 佟崇福“噯噯”了兩聲,糾正道,“不是‘窮毛病’,是‘富毛病’!《孟子》里也都總結(jié)過了,‘言飽乎仁義也,所以不愿人之膏粱之味也’,‘官老爺’們都讀‘四書五經(jīng)’,現(xiàn)在那倆大官是一時迷糊,等他們自己回過味兒來就知道不對了,爹不必為這種小事同州府衙里的人置氣?!?/br> 佟正則揮了揮手,道,“嗐!我也沒咋生氣,就覺得罷,”他頓了頓,“這事兒啊,就不像是有背景的大官能做出來的?!?/br> 佟崇福立時會意道,“爹的意思是,這下令改說書段子的事兒,其實是姓羅的不待見那倆大官,所以才趁著他們下鄉(xiāng),借著他們倆的名義,專給咱們老百姓找了場不痛快?” 佟正則點了下頭,道,“是啊,我就這么想?yún)龋愦蟛哺易聊ツ?,要說換《三分》是因為準(zhǔn)備打仗,早在從前那姓紀(jì)的提出‘投獻(xiàn)轉(zhuǎn)賣’時就可以換了。那時不換,偏這時換了,擺明了就是告訴底下人,這倆大官下鄉(xiāng)搞‘贖買’是跟打仗的事有關(guān)系唄!” 佟崇?!皢选绷艘宦暎Φ?,“那這回爹和大伯可得仔細(xì)了,光瞧這動靜,就知道這上邊的彎彎繞繞還不少呢?!?/br> 佟正則努了努嘴,道,“我倒還好,主要是你大伯,他頭一個就得向咱們知縣老爺交差,現(xiàn)下真是苦惱得跟新進(jìn)門的孫媳婦一樣,就怕這邊剛討好了婆母,那邊又得罪了太婆母,挨兩份罵不說,還得受二遍罪,同我長吁短嘆的,說這縣衙小吏的活兒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佟崇福笑了笑,道,“爹不是總說咱們知縣老爺只看他眼前的那本賬么?既只瞧眼前的那本賬,那最好對付不過啦!” 佟正則聞言,嘆了口氣,道,“知縣老爺是不多事,麻煩的是那倆大官!” 佟崇福奇道,“那倆大官從瑯州剛來就下鄉(xiāng),人生地不熟的,姓羅的又不待見他倆,怎么能成了爹和大伯的麻煩?” 佟正則“唉”了一聲,側(cè)轉(zhuǎn)過身,朝佟崇福細(xì)細(xì)說道,“你是不知道哇,咱們知縣老爺從隔壁縣剛回來,就召了衙門所有人開會,說那倆大官在隔壁縣逞了好一通威風(fēng)!這倆人一到隔壁縣衙,往堂上一坐,寒暄都沒一句,捧了茶來也不吃一口,直接就發(fā)話讓手下兵從鄉(xiāng)里捉人挨個來打……” 佟崇福立時瞪大了眼睛,“兵?啥兵?” 佟正則擺了下手,道,“就咱們州里的兵啊?!彼D了一下,又補(bǔ)充道,“聽說這倆大官其中一個,是在瑯州管瑯州那邊的軍隊的,姓彭,比咱們州現(xiàn)在那個姓齊的官位高,所以一來就能支了兵來鄉(xiāng)里打人!” 佟崇福又問道,“那打的都是誰呀?” 佟正則又?jǐn)[了擺手,道,“聽說先把隔壁縣衙里的小吏有的沒的都打了一遍,打得隔壁縣的知縣老爺都坐不住了才停手。接著又遣人去鄉(xiāng)里捉富戶豪紳,你想想,這青天白日的無緣無故捉了衙吏來打是甚動靜,那有身家的富戶哪一個縣衙里沒些幫襯,一聽這么大的動靜可不都跑光了么?” “結(jié)果那姓彭的一聽說捉不來人,竟當(dāng)場說要隔壁縣的知縣老爺親自帶兵,把跑了的富戶家全抄了!虧得隔壁縣的知縣老爺心善,立時站起來同那姓彭的拍了桌子,說他‘無故抄家,藐視王法’,爾后又親自捧了縣里的‘五產(chǎn)丁稅簿’出來,才讓姓彭的鬧得那一場將將平息下來?!?/br> 佟崇福咋舌道,“這姓彭的啥來頭?。空δ敲蠢??” 佟正則擺手道,“這姓彭的是叮咣亂響,瞧著是厲害,但我聽你大伯說,那姓彭的帶去的兵打人并不重,當(dāng)時看著是血乎,到底是沒傷著筋骨,將養(yǎng)幾日還能趕上吃立冬的餃兒呢?!?/br> 佟崇福沉吟道,“或許是那姓齊的事先私下叮囑過,要咱們州的兵表面上聽姓彭的話,關(guān)鍵遇了事還得給自己人留點面兒。那姓彭的倒不是不想利害,只是到了鄉(xiāng)里,他一個有背景的大官,總不能親自卷了袖子來打縣衙小吏的屁股!” 佟正則贊同地笑道,“是啊,因此你大伯也說,這姓彭的雖然打得虎虎生風(fēng),但實際倒不怎么礙事,萬一他來,咱們大不了也讓他打一頓,‘官老爺’都是體面人,一時出了氣,后面也就好了?!彼D了頓,又露出一點兒咬牙切齒的冷笑,“真正難對付的,倒是另一個姓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