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龜板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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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州,文府。 “聽七弟的意思,”文一適撐著額頭,“圣上這回算是真生氣了。” 文一夔呷了口茶,“可不是么,”他合上蓋碗,“若不是真生氣了,怎會巴巴兒地推七弟出來頂缸?一次發(fā)落了徐、周二黨不說,還捎帶貶了皇后的侄子……” 文一適糾正道,“是族侄?!?/br> 文一夔道,“正因不是親侄,”他頓了一下,依然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倒顯得我們文家有多大能耐似的?!?/br> 文一適道,“不是我們文家有多大能耐,”他淡淡道,“是顯得七弟挺大能耐似的?!?/br> 文一夔道,“是啊,”他擔(dān)憂道,“昨兒七弟妹還同我說呢,圣上分明是讓七弟‘代人受過’,無論彭寄安與宋茂行在上邶州有沒有替朝廷‘贖買’回田地,也無論他們有沒有官復(fù)原職,徐、周二黨都會將這筆賬記在七弟頭上。” 文一適抬起了眼,“這也未必,”他淡然道,“大家都是聰明人,任誰都知道,‘贖買’一事,歸根結(jié)底還是憑著圣上的意思?!?/br> 文一夔道,“圣上的意思要靠七弟才得通傳下去,”他笑了一下,笑容中帶了點(diǎn)兒漫不經(jīng)心的嘲諷,“可見這‘圣意’也不怎么招人待見啊。” 文一適看了他一眼,道,“這話,”他頓了一下,“這話是七弟妹說的罷?” 文一夔將手中的茶碗擱到了身旁的幾上,“不是,”他滯了一滯,“這話是我說的?!?/br> 文一適道,“聽著倒不像,”他淺笑道,“我還以為是后宅里頭的哪個丫頭在嚼舌根呢?!?/br> 文一夔一愣,隨即便笑道,“后宅無事,嚼幾句也無妨罷?!?/br> 文一適道,“無事就好,”他似意有所指地道,“只是萬一這后宅里頭的只言片語傳了出去,驀地被人當(dāng)了真,我便是立即將那些丫頭片子‘錐舌誡教’,也無濟(jì)于事啊?!?/br> 文一夔笑了一下,有些訕訕的,“不過是一些婦人說的頑話兒,大哥若不愛聽,我以后再不說了。” 文一適點(diǎn)了下頭,點(diǎn)的不太用力,幅度卻不小,“君子‘駟不及舌’,與其議論些頑話兒,不如說一說,七弟是如何以為的呢?” 文一夔聽了便笑,“七弟這回的來信卻差了些意思?!?/br> 文一適問道,“怎么說?” 文一夔淺笑道,“七弟從定襄捎來了一份龜板,信中囑咐說要用砂子炒黃,趁熱浸入醋中,再用清水沖洗后曬干,即可入藥服用,有滋陰健骨之效,用來調(diào)理孕體是極好的?!?/br> 文一適亦笑道,“是差了些意思,素來龜板入藥,最宜生龜炙用,不然以甲熬膠,功用相同,不過膠質(zhì)稍滯而已。這千里迢迢,恐怕龜板性氣已失,只是‘禮輕情意重’罷?!?/br> 文一夔笑道,“七弟妹亦是如此以為,萬不料打開紙包一看,竟是‘別有洞天’?!?/br> 文一適不禁道,“哦?難不成,七弟捎來的竟是一具活龜?” 文一夔笑道,“非也,”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了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那紙包中,不過區(qū)區(qū)八片龜板,是藥材鋪?zhàn)永镒钇胀ǖ囊粯有沃?,只是七弟于這龜板之上,每一片,都寫了一個字,連起來,正好是《史記》中的一句話。” 文一適跟著笑道,“卻不知,是《史記》中的哪一句話?” 文一夔稍稍斂了斂笑意,“‘送我水中,無殺吾也’。” 文一適一怔,爾后脫口即道,“……‘以往古故事言之,古明王圣主皆殺而用之’。” 文一夔抿了抿唇,道,“七弟妹倒不是這樣講?!?/br> 文一適看了他一眼,擺了下手,道,“太史公撰《史記》,可謂是字字真言,因而流傳千古,為史家絕唱,即便七弟妹引用他句,終究是從《史記》中來,殊途同歸,無甚可辨?!?/br> 文一夔默然片刻,爾后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是殊途同歸,”他道,“或許,七弟妹也是言不由衷罷。” 文一適道,“我知道她言不由衷,”他淡淡道,“她私心里偏向徐氏一黨,漠視起‘圣意’來,自然更是理直氣壯了?!?/br> 文一夔輕咳了一聲,復(fù)端起茶碗,道,“大哥言重了。”他呷了口茶,“《禮記》‘三從’,七弟妹再有私心,左右也越不過七弟去?!?/br> 文一適淡漠道,“未必?!彼?,“旁的不提,就說這回對付周見存一事,不是我要刻薄她,實(shí)在是她太聽彭寄安的話了,彭寄安那兒一有個什么風(fēng)吹草動,她就拱在一旁煽風(fēng)點(diǎn)火,說句難聽的,她對彭寄安,都快比對七弟上心了……” 文一夔忙道,“不至于,不至于,周見存的事,有一多半是形勢所迫,彭寄安是不好相與,難道范揚(yáng)采與宋茂行就是好相與的了?既然都不好相與,倒不如兩相其害取其輕,周見存是背景深厚,但根基不穩(wěn),與其等他們斗個天翻地覆,要拿我們作筏子,還不如我們上前去推一把,早早有了結(jié)果消停下來,七弟在定襄也能放寬心些。” 文一適反問道,“那七弟妹是覺得,七弟現(xiàn)下算是放寬心了?” 文一夔張了張口,訕笑道,“七弟妹說,給圣上當(dāng)筏子,總比夾在中間,作了看不見的筏子好,前者有名有姓,尋常人覷著眼熱卻不敢輕舉妄動,后者……” 文一適笑了笑,道,“那你替我告訴她,若眼熱了再服龜板,小心補(bǔ)過了頭,虧了身體就不值了?!?/br> 文一夔識趣地閉了嘴,點(diǎn)頭道,“大哥金玉良言?!?/br> 文一適道,“金玉良言她平日里聽了也不少了,”他輕輕地舔了下唇,“卻也不見哪句話能移了她半分心性去?!?/br> 文一夔淡笑著傾了傾身,“是啊,七弟妹心屬七弟,這一點(diǎn),總不會變。” 文一適瞥了他一眼,爾后慢慢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他抬起手,象征性地揉了下額頭,“因此,我還是要問她,這‘捐田求子’一事行而未成,她若是求子心切,可否要試一試別的法子?” 文一夔淺笑了一下,道,“七弟妹說了,‘心誠則靈’,這地方官消受不了,全因她兒子的福氣太大,將官氣都壓在了下頭,想翻過身來,得頗費(fèi)點(diǎn)兒功夫呢。還說,田地留在手中,總有捐出去的辦法,讓大哥不必過慮后宅的事體?!?/br> 文一適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好,自家弟妹有這志氣,我這做大伯的,也只能祝愿她一句‘早得貴子’了?!?/br> —————— —————— 1“錐舌” 賀若敦因口出怨言,為北周晉王宇文護(hù)所不容,逼令自殺。 臨死前,賀若敦囑咐賀若弼說“我想要平定江南,然而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不能實(shí)現(xiàn)了,你應(yīng)該繼承我的遺志。還有我是因?yàn)榻郎喔庵職⑸碇湹?,你不能不好好想想啊?!?/br> 并用錐子把賀若弼的舌頭刺出血,告誡他要慎言。 《隋書》父敦,以武烈知名,仕周為金州總管,宇文護(hù)忌而害之。 臨刑,呼弼謂之曰“吾必欲平江南,然此心不果,汝當(dāng)成吾志。且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br> 因引錐刺弼舌出血,誡以慎口。 2“駟不及舌” 《論語》棘子成曰“君子質(zhì)而已矣,何以文為?” 子貢曰“惜乎,夫子之說君子也!駟不及舌。文猶質(zhì)也,質(zhì)猶文也?;⒈A猶犬羊之鞟?!?/br> 棘子成說“君子追求內(nèi)在品質(zhì)就可以了,何必講求那些文章禮儀呢?” 子貢說“真遺憾,夫子您這樣談?wù)摼印R谎约瘸?,駟馬難追。本質(zhì)就像文采,文采就像本質(zhì),都是同等重要的。去掉了毛的虎、豹皮,就如同去掉了毛的犬、羊皮一樣。” 3“龜板入藥,最宜生龜炙用” 《本草崇原》氣味甘平,無毒。主治漏下赤白,破癥瘕瘧,五痔,陰蝕,濕痹,四肢重弱,小兒囟不合。久服輕身不饑。 龜凡江湖間皆有之,近取湖州、江州,交州者為上。甲白而濃,其色分明,入藥最良。 有出于水中者,有出于山中者,入藥宜用水龜。 古時上下甲皆用,至日華子只用下板,而后人從之。 陶弘景曰∶入藥宜生龜炙用。日華子曰∶腹下曾灼十通者,名敗龜板,入藥良。 吳球曰∶先賢用敗龜板補(bǔ)陰,借其氣也。 今人用鉆過及煮過者,性氣不存矣。唯靈山諸谷,因風(fēng)墮自敗者最佳。田池自敗者次之。人打壞者又次之。 愚謂∶龜通靈神而多壽,若自死者,病龜也。灼過者,靈性已過。唯生龜板炙用為佳。 4“送我水中,無殺吾也” 有一位南方老人用龜墊床腳,過了二十多年,老人去世,移開床腳,龜還依然活著。 這是因?yàn)辇斁哂幸环N特殊的調(diào)節(jié)呼吸的方法。 有人問“龜?shù)纳裢ㄟ@樣大,但為什么太卜官得到活龜總是殺了剔取其甲呢?” 不久以前,長江邊上有個人得到一只名龜,養(yǎng)在家里,因此家里發(fā)了大財。 和人商量,要把龜放了。 人教他要?dú)⒘藙e放,說要是放了,家要衰敗。 龜給他托夢說“把我放到水里去,不要?dú)⑽?。?/br> 這家人到底把龜殺了。 殺龜之后,這家主人死了,家庭也倒了霉。 人民和君王處理事情應(yīng)遵循的辦法不一樣。 老百姓得到名龜,看來好象不應(yīng)當(dāng)殺。 根據(jù)古代慣例來說,圣明君王得到名龜都是殺了,供占卜用。 《史記》南方老人用龜支床足,行二十馀歲,老人死,移床,龜尚生不死。 龜能行氣導(dǎo)引。 問者曰“龜至神若此,然太卜官得生龜,何為輒殺取其甲乎?” 近世江上人有得名龜,畜置之,家因大富。 與人議,欲遣去。 人教殺之勿遣,遣之破人家。 龜見夢曰“送我水中,無殺吾也?!?/br> 其家終殺之。 殺之後,身死,家不利。 人民與君王者異道。 人民得名龜,其狀類不宜殺也。 以往古故事言之,古明王圣主皆殺而用之。